第二天,徐沐微回了娘家,父母麵前強顏歡笑卻對男人出軌一事隻字未提。當天晚上,男人腆著臉來了,低三下四的賠罪,要接她回去,她卻執意不肯。
女兒的性子徐父很了解,如果不是受了極大的委屈,絕不會這麽任性。當即詢問兩人吵架的原因,男人倒是表現的很誠實,說自己因為貪杯酒後亂來,傷了妻子的心。
一向牙尖嘴利,擅於煽風點火的徐母一聽,說了很多刻薄的話給男人,徐父也黑了臉,表示出自己極大的不滿。然而,當他和男人去書房不知談了什麽之後,就勒令徐沐微當晚必須跟著男人回去。
從那天起,男人倒是沒有再出去花天酒地,但開始變著法兒的淩辱她,虐待她。而每次逃回娘家,卻都是被父親逼迫著不得留宿。閨房中事兒,苦不堪言,徐沐微無人傾訴又無處可逃,隻能整天淚水洗麵。
忍無可忍的她,提出離婚,男人卻置若罔聞,依然故我,換來的是更變態的折磨。
發泄過後的他,終於有了回應,“我需要一個體麵的妻子,穩定的婚姻,而你家生意岌岌可危需要我的幫助!這是交易,懂嗎?還有,記住了這是你們徐家欠我的,你要替他們還,離婚,休想!”
此刻,徐二小姐終於明白了她的這場婚姻的價值,原來父母變相的把她賣了!
那一年C市的雪來的特別早,早到人們還沒來得及換上冬裝的時候,就紛紛揚揚的下了起來。
奇怪的天象,溫度並不是很低,出著太陽卻飄著雪花,地上沒有素白一片,而是濕漉漉的,甚至有些泥濘。
徐沐微遠遠的站在街角,撐著碩大的黑傘,望著小花園的那片秋千發呆,她沒有勇氣再靠近再坐上去,曾經曬著午後陽光就蕩起來的日子一去不複返。
她美好青春的回憶和憧憬已被掩埋,她不想那秋千被現在這樣的一個自己玷汙。
不自覺的,她看向那個餐廳的窗口,曾經那扇窗裏總是有個穿著餐廳廚師製服的男孩傻傻的向她在的地方眺望,似乎已經成了夏日裏這個花園裏必不可少的一道風景,如今那個窗口空空如也,短短數日,卻恍如隔世。
她想,可能這輩子再也看不到那樣的風景了。
無意中回眸,沒想到另一麵的街角處站著那個熟悉的身影,雪落在他的頭上化成水又結成了冰,依然傻裏傻氣,有點痞。
有過一瞬的衝動,她想向他跑過去質問他,是否有勇氣帶她逃離,腳下卻沒有移動分毫。她就那樣站著,慢慢的開始恨他,如果那天他沒有答應她一起吃飯,她就不會一個人傻傻等到那麽晚,如果那天他沒有失約,她就不會被那個男人強迫,失去少女的珍貴,更不會有如今這麽不堪。
壓低了頭上的傘,轉身,不帶有一絲猶豫,徐沐微離開,空留下一串有一串遺憾的腳印。
那之後,她不再抗爭,如行屍走肉般的活著,像一個沒有思想的木偶。
男人其實很少回家,獨守空房的徐沐微倒覺得是一種解脫。不過,男人很熱衷於帶徐沐微整容這件事,那一年她幾乎全部在韓國最好的美容機構度過,最後打造出徐沐微現在這張美豔絕倫,自己都不知道是誰的臉,卻也無法找回曾經的笑容。
錢,是男人給她的唯一的慰藉,他從來不控製,任她隨意揮霍,買買買,幾乎成了她生活中最大的樂趣。
不知從哪天起徐沐微迷上了兩件事兒,旅遊和做期貨。
用男人的錢,她的腳步遍及到世界的各個角落,遊盡名勝古跡,嚐遍了各地的美食和小吃,但是必須做到男人一聲招呼她就要立刻返回到那個所謂的家,承受他的淩辱和折磨,她試過不理睬他的命令,但是換來的是父親在電話中的聲聲哀求,甚至帶著低泣。因此,逃亡的想法還在萌芽期,就被自己扼殺了。
用男人的錢,她小試牛刀,在期貨市場投資卻慘淡收場。她記得那一天正在泰國的皇帝島上曬著和煦的陽光,聽著海浪拍打岩石,經紀人沮喪的聲音順著手機傳來,徐沐微的心裏卻興奮無比,忽然升騰起報複的靈感。
於是,她偷偷將男人給她賬戶裏的所有的錢都押在了期貨上,這一刻無與倫比的快 感襲擊了全身。她期盼著,賠的盆幹碗淨一分不剩。然而事與願違,或許是因為她婚姻不幸,老天格外開恩,她開始不停的獲利,賬戶裏阿拉伯數字的零逐漸攀升滾雪球般的越來越多,多到自己根本記不清是多少,而她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幾年的遊曆讓徐沐微不再是那個充滿幻想和無助的女孩。期貨盈利的錢她悄悄的轉了到一個安全賬戶,也懂得為自己的將來未雨綢繆。
恰在此時,徐大少突然病逝,姑姑從外地回來接手了徐氏產業的經營,而徐氏此時已經是金表其外,敗絮其中。徐沐微有過要助姑媽一臂之力的想法,但是還未來得及表明心意,自家母親和姑姑就已經打的不可開交,除了說不清楚財務虧空的原因,更多的是因為父母當年趕走二叔遺孀和女兒這件事。
本來對於母親當年蠱惑父親的做法,徐沐微也頗有微詞,隻是那時她還小,沒有發言權。
本著兩不相幫的態度,徐二小姐想置身度外,但是姑媽卻把智障殘疾的大姐和母親一起趕出徐家大門!
聽著母親終日的怨聲載道,哭哭啼啼,看著大姐每天的傻笑不止,不知憂愁,徐沐微第一次認真思考了自己的人生。她現在連自己都保護不了,又何談給傻姐姐安好的人生,她想隻有將自己變的強大起來,才有能力讓傻姐姐永遠的笑下去。也能給徐氏的人看看,她徐沐微並非一隻軟柿子。
開公司的念頭在她的心裏悄然萌生。
遊曆生涯讓她結識了不少有識之士,商業精英。她巧妙的運用了這些關係,了解最熱門的產業,最終把視線鎖定在連鎖餐飲這個恒古不變的最盈利的項目上,而餐飲業恰好是徐氏主營的項目,幾乎壟斷了C市一個時期的市場。 。
機緣巧合下她認識了米澈,正好有一處地產開發的好項目,徐沐微最初也就是好奇產生些興趣,誰知,米澈財大氣粗,竟然做了她的投資商,助她在房地產行業立了足。
名不見經傳的徐家二小姐,一時間成了C市叱吒商界的名人。
男人對她做這些向來不聞不問,隻是獸性大發時才想起她,而且冠冕堂皇的說出理由,那是作為一個妻子應盡的義務,對此她已麻木,任由他隨意妄為。那些人前看不見的傷總是新舊交替,肉體的疼痛喚不醒她死亡的心,她必須也隻能還賬,用她殘缺的人生。
徐沐微的公司如雨後春筍般的在C市生根發芽,如黑馬般的崛起不能說完全依靠了她的能力。背後有財大氣粗、默默支持的米澈;人前有那個有權有勢的老公,雖然他真的一點都沒給她幫忙,但是她依舊沾了他老婆這個頭銜的光,一路下來全是綠燈。包括,對盛世原址這片地的收購投標她有十拿九穩的把握,也有這個原因在。
隻是,此刻光鮮靚麗的徐沐微心裏有多孤單,多痛,隻有自己清楚。
最初男人對她開公司不是一點不知道,但他習慣了對她的輕視,根本沒當事兒,等他注意到這個公司的發展趨勢時,他吃驚不小。然而,他並沒有阻止,而是把輿論導向家族矛盾引發的商業戰爭,所以徐沐微打壓徐氏的說法在坊間盛傳,而徐沐微也確有此意。
雖然她清楚,他的目的無非是讓她眾叛親離,隻能依附於他,配合他演繹著他需要的衣冠禽獸的人生,她已然無所謂。
某天,男人帶著微醺回來,對徐沐微一頓淩辱和虐待,發泄過後,揪著她的頭發,惡狠狠的警告,“你想掙錢可以,想出人頭地也可以,想要精美的舞台都可以,我全部滿足你。但是,絕對不能給我戴任何形式的綠帽子,哪怕隻是輿論上的也不行,否則,你老母和你那傻姐姐,還有徐氏,隻要涉及能牽扯到的人,一個都別想有好日子過!”
徐沐微慘淡一笑,“放心!”
男人在C市勢力是不小,但是,米澈也不差,隻要徐沐微要求,米澈一定會不惜和男人兩敗俱傷。不過,徐沐微卻不願意欠這份人情,因為除了錢她沒有其他的可以還,而米澈最不缺的就是錢。
已是風光無限的徐沐微,那一身身奢侈品牌的金裝下掩藏著的是她傷痕累累的軀體和一顆死了的心,怎麽還會動情。更何況她身邊的那個米澈心理性別屬性男,但是生理性別屬性卻是女。在外人看來,米澈是徐二小姐的閨蜜,好友。而秘密隻有兩人心理清楚,卻各自不提,心照不宣。所以,她敢那麽肯定的對男人說出“放心”兩字。
徐沐微那顆破碎不堪的心,某個角落裏始終留著一份癡念,那個曾經的小花園,那個她蕩了整個夏天的秋千是她的記憶中的一片淨土,還有曾經那個傻傻的,有點痞氣的男孩........所以,她才要要把那片地收在麾下,隻是為了讓自己有一個可以遠遠眺望的回憶,祭奠她的青春,也曾美好過。
電腦屏幕上的盛希傑自信甚至驕傲的微笑著,結束了自己的發言。
徐沐微纖長的手,拿過桌上的女士煙盒,像求簽一樣晃了晃,隨著晃動,有一支漸漸伸長出來,低頭銜起,“嘭”的一聲,打火機亮出藍橙色的光芒,將煙點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