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聽,三響!”林隊長高興地對戰士們說,“是小奴卡放的信號槍!”
戰士們拍著巴掌雀躍起來。
這樣,和馬四炮“交火”,博博彥就幫不上忙了。
林隊長吩咐身邊的一名戰士:“快!火速去石縫路口,讓小奴卡阿爸通過黑獵犬,畫假情報向馬四炮報告,就說剿匪小分隊偵察了七八天,毫無結果,已經離開烏力楞北去,要回去調大部隊強攻蟒猊峰,讓馬四炮速下蟒猊峰,帶兵追趕,他博博彥已經出動全體獵手在迎麵阻截,來個前截後攻,把這支剿匪小分隊消滅在林海雪原裏,不然,將是後患無窮。一定寫成告急信,讓馬四炮一定帶兵速下蟒猊峰!”
“是!”戰士應聲後,飛速朝石縫路口跑去。
林隊長估計那戰士已到了石縫路口,吩咐幾名戰士找到一個不深的窪兜,欲遮又露地燒起一大堆篝火,特意悶出一股濃煙,向蟒猊峰的土匪報信兒,剿匪小分隊已趕到這裏,正生火做飯。
林隊長攀上摩日峰親自放哨,密切注視著蟒猊峰上的動靜。
天雖然還沒到黃昏,陰暗的天空卻灰蒙蒙的。寒冷的氣流充斥著空間,乍冷時節,是鳥獸們最難熬的時候,別說鳥啦,就連那粗壯的黑瞎子也貓進洞裏不動彈了,連找食兒都懶得出來,隻要不驚怒它,餓急了哪怕是就舔舔熊掌呢,也不肯出洞。
這陣兒,剿匪小分隊可以不擔心任何野獸搗亂,隻一心一意地對付馬四炮匪團。
在寒氣的凝凍中,小興安嶺好像比任何時候都靜,從天空到地麵,常是久久沒有一點動靜。偶爾有成雙成對的飛龍鳥在樹上“噓噓噓”地叫幾聲,似乎受不了山林和大地對它們的冷漠,很快又飛走了。
突然,林隊長清楚地看到,石縫路口先露出一個黑點,漸漸地,像扯出的一條黑線,扯了很長很長,又聚成了黑鴉鴉一片,向峰下壓來。
林隊長和戰士們高興極了,馬四炮果然要上鉤啦!
原先,博博彥剛派黑獵犬送來情報時,說是解放軍的剿匪小分隊秘密插進了小興安嶺,他還有幾分膽顫。這回,聽小奴卡阿爸講完黑獵犬送來的新情報,說剿匪小分隊現在已經感到無可奈何了,要回去搬兵,馬四炮突然變得毫無顧忌,盛氣淩人了。他連炮都沒帶,就集合所有的土匪,扛著槍急急忙忙下了蟒猊峰。因為剿匪小分隊就這麽二十來個人,再說還有博博彥在前麵阻截,還用動這麽大幹戈?光憑短槍,就能痛痛快快地把剿匪小分隊幹掉了。
林隊長見時機已到,帶領戰士們沿著長長的峪穀北進,始終和追趕來的土匪保持著用槍打不著的距離。
馬四炮親自打頭,沿著剿匪小分隊剛剛踏出的腳印緊緊地追趕著。他心裏拿定了主意:等到前麵阻截的博博彥頭人和剿匪小分隊接上火以後,他再緊逼一步開火。主意拿定,就再也不緊攆了,緊緊地追隨著剿匪小分隊的影子前進著。
隨著天色漸晚,天空更加灰暗了。
林隊長帶領戰士們緊走慢趕,很快來到了塔坦達娃崽被黑瞎子蹾死拖走的地方。他瞧瞧前麵的峪穀,又瞧瞧後麵影影綽綽的土匪隊伍,覺得時機已到,吩咐戰士們甩掉行裝,又加快了腳步。
山高林密,峰回穀深,凸凹不平,加上腳一踩下去就是鬆軟的沒腳脖子的雪,馬四炮和眾匪徒個個都穿著皮襖皮褲,跟蹤著剿匪小分隊的影子,幾陣緊跑慢跑追到這裏,都累得氣喘籲籲、臭汗直淌了。
馬四炮邊眺望剿匪小分隊跑去的前方,他估摸該到博博彥阻截的地方了,可就是不見動靜,加上剿匪小分隊仍在不歇腳地跑,放槍又夠不著,氣得像個大肚子蛤蟆。一個個土匪也都有些精疲力盡了。
林隊長帶領戰士們爬上一個小山崗,看看蹣跚前進、東倒西歪的馬四炮匪團,又命令戰士們加快腳步,直向黑瞎子貓冬的峽溝奔去。
“林隊長!”一名戰士幾個箭步攆上來說,“嘿,你這一招兒靈啦!”
另一名戰士也攆上來說,“林隊長,這一仗準挺熱鬧!”
“快!”林隊長打斷兩個戰士的話,“這是關鍵時刻,抓緊趕路,別讓馬四炮的槍夠上咱們,有話留著,等打完這一仗慢慢說!”
馬四炮帶領眾匪追到小山崗上,清楚看見剿匪小分隊步伐更快了,斷定是要拚命逃竄,加快速度要在天黑前甩掉他們。他一揮手,命令眾匪拚命追趕:“咱們一定要在天黑前徹底幹掉他們!”他仍不見博博彥的影子,心裏也有些著急起來。
他拚命催促著,眾匪在他指揮下,連滾帶爬,很快進了黑瞎子溝。要是秋天或開春,甚至不下這場大雪,他也不敢冒失地闖進這峽溝的,他知道,這裏有幾百隻黑瞎子在貓冬。
不料,剿匪小分隊不再沿著峽溝前進,他們攀上溝幫上的一個小包,臥倒支起了槍,看來要想交鋒了。
“停止前進!”馬四炮把手在頭頂上一揮,命令眾匪站住後,瞧著臥倒在山腰上的剿匪小分隊,大罵了一句:“他媽的!”心裏暗算道:哼,就這麽幾頭爛蒜,還要和我較量,八成是跑不動了,怕挨我在後麵的槍火。就算博博彥不來阻截,就算你占領了一個高處,老子也不在乎你們!打槍不得露腦袋嗎?好,就讓我的弟兄們專打你們的腦袋。打死後,讓天老爺把你們凍硬貯藏著,免得臭了,明年一開春喂黑瞎子!
馬四炮讓眾匪各自選好樹木或大石頭隱蔽好。眼盯盯瞧著山腰的窪兜處,隻要一發現有露頭的,就命令開槍。
林隊長知道馬四炮已令眾匪隱蔽了起來。輕輕一聲令下,趴在窪兜邊沿上的十幾名戰士,一起摘下棉帽子,用手裏的小木棍頂著,欲露又蔽地讓帽頂蓋探出了窪兜。
頓時,槍聲“叭叭叭”地響成一片,密集的子彈朝一頂頂帽子飛來。
這槍聲一響,驚動了貓在樹洞裏、石窟中的幾百隻熊瞎子。它們都以為是來了勁敵,要攪亂它們的美夢,要端它們的老窩。先是有幾隻熊瞎子暴怒地“嗷嗷”狂叫著躥出樹洞、石窟和地洞,陸續地都爬了出來。有的一出洞就找準了目標,迎著子彈朝土匪躥去。
刹時間,幾百隻熊瞎子傾洞而出,把大樹和石頭後麵的土匪攆得團團轉,三百多隻黑瞎子收拾近二百個土匪,一隻黑瞎子還攤不上一個哩,有的三隻或兩隻追一個土匪。身後有三隻或兩隻黑瞎子撲來的土匪,開槍打這一隻顧不了那一隻,再說,幾個槍子兒打在一隻黑瞎子身上,根本就不頂用。刹時間,峽穀裏亂成了一團,槍聲、慘叫聲、黑瞎子的暴怒聲充斥了整個峽穀。
馬四炮的小炮助手,長得五大三粗的,也嚇得目瞪口呆,手腳像麻木了。他端起槍來朝迎麵來的一隻黑瞎子射擊,身後又躥上來一隻大黑瞎子,一下子就把他撲倒了,接著又衝上來兩隻,坐的坐,舔的舔,啃的啃,那家夥很快就變成了一堆骨架。
隱蔽在山腰窪兜裏的林隊長和戰士們,聽到攪成一團的槍聲、人叫聲和熊吼聲,知道借來的“神兵”已經和馬四炮匪團激烈地交戰了。林隊長先探出頭一看,土匪們已顧及不得這邊,一聲呼喚,戰士們都“呼”地站了起來。嗬!黑瞎子們和土匪戰得正熱火朝天。
在亂糟糟的場麵裏,有隻大黑瞎子掄起大“巴掌”,隻一麵開弓,就把一個戰戰兢兢的土匪打昏在地上了;有隻黑瞎子迎著一個開槍的土匪,就像迎著雨點,毫不在乎地撲上去,把土匪手裏的槍奪了過來,輕輕一甩拋到了旁邊,摁倒土匪就用沉甸甸的P股坐起來;在一棵大樹底下,五六個土匪嚇得擠成了一團,一起向兩隻撲來的黑瞎子慌忙射擊,那兩隻黑瞎子就像勇敢的戰士臨危不懼,迎著呼嘯的子彈撲上去,有隻黑瞎子受了傷,腸子被打得漏出了一截,它用前爪抓起來塞進肚裏,又繼續和土匪戰鬥了;一個土匪見槍不管用,從腰裏“唰”地抽出一把洋刀,向一隻撲來的黑瞎子砍去,誰知,那黑瞎子神極了,隻輕輕一扒拉,就把洋刀彈上天空了,然後,兩隻後腿站立起來一撲,就把土匪按倒在雪地裏了,接著,張開嘴巴在腦門上咬了一下後輕輕一拱,就揭掉了土匪的腦蓋兒,把嘴巴伸進腦殼裏喝起來。
這時,小奴卡和小興安已從背麵翻過山來,直奔這窪兜。小奴卡邊跑邊拍手喊:“阿牙綽安叔叔,真神呀,太漂亮啦,越看越過癮!”
林隊長和戰士們聽到喊聲,回過身跨上幾步,迎接小奴卡和小興安。
“小奴卡,”林隊長興奮地把小奴卡抱起來說,“這一仗打得穩當又漂亮,沒有博博彥來搗亂,多虧了你呢!”
幾名戰士正七嘴八舌地讚揚著小奴卡和小興安,小雪忽然指著峽穀裏的戰場急急火火地說:“不好啦,你們看,那邊跑了一個人!”
小奴卡瞪大眼睛看了看小雪手指的方向說,“是馬四炮,我認得他!”
原來,馬四炮在幾名土匪的掩護下,一直沒讓黑瞎子傷著。這陣兒,他趁黑瞎子把土匪都弄倒了,正吃的吃,啃的啃的當兒,偷偷地朝蟒猊峰逃去。
這時,劉機槍和留守仙人柱營房的兩名戰士也翻山趕來了。劉機槍喘著粗氣,聽小奴卡這麽一說,著急了:“林隊長,開槍吧!”說著,就把槍端了起來。
“哎--”林隊長忙製止劉機槍,“咱們一開槍。就會把黑瞎子引上來,那就糟啦!這場智借‘神兵’的戰鬥,部署得就是一槍不發。”接著,他一揮手說,“走,跟我來!”
林隊長打頭,帶領戰士們沿著山腰,悄悄地朝馬四炮逃跑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