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聲

十四、他愣了

　　肖寶貝就要去工讀學校了。學校研究，征得肖寶貝爸爸同意，家長就不用去送了，由秦老師、兩名班幹部和王小雷去送。

　　吃過早飯，秦老師領著兩名班幹部和王小雷來到肖寶貝家，帶上行李，乘上了路經工讀學校的長途公共汽車。工讀學校離市中心四十多裏路程，要走半個多小時。

　　公共汽車上人很多。但是，肖寶貝卻像籠子裏的一隻孤零零的小鳥一樣。秦老師和三名同學雖然熱情，常常主動和他搭訕，但他卻很少開口，隻是用點頭或搖頭的方式來表示。他的心裏翻騰得厲害著哩。

　　他本來是想耍賴，纏住媽媽，不來這工讀學校，讓媽媽給轉學，另找一所學校，可是，爸爸一口咬定同意，媽媽也沒招了。再說，有爸爸在家裏坐陣，媽媽也不像過去那樣“寶貝長寶貝短”的了。看來，眼前隻有這一條路--去工讀學校了。

　　工讀學校，在肖寶貝腦海裏是個可怕的字眼。學校有兩名同學被送進工讀學校，一名是因為在火車站掏兜被人抓住了；另一名是因為傍晚追嚇女同學，在學校又和同學打架動了刀子。工讀學校是什麽樣呢？就是爸爸公安局那種看守所嗎？高高的大院牆，牆上有電網，門口有背槍的叔叔日夜站崗……

　　“秦老師，”肖寶貝有點害怕了，他扶著坐席的橫梁，稍稍仰起臉瞧瞧站在自己身旁的秦老師，問，“工讀學校的老師打人嗎？我到了那裏有自由嗎？”

　　“哈哈，”秦老師輕輕一笑，抓過肖寶貝的一隻手說，“這說哪兒去啦，工讀學校跟咱們學校差不多，不過，那裏的老師水平高，會用各種方法幫助同學。”她看了看肖寶貝疑惑的神色又說，“怎麽能打人呢！隻不過那裏除了學習以外，還要多安排些別的活動，比如聽報告、做遊戲、勞動……”

　　肖寶貝眼眉輕輕一挑，眼角稍稍一斜，瞧瞧秦老師，皺縮的眉頭忽地展開了，心想，我才不信呢！這肯定是騙人，是騙人！他在家裏時就想好了，工讀學校要是像有的同學說的那樣，就幹脆想招兒--跑！為了防備有事，他還在媽媽捆行李時，偷偷地把小鳥槍塞進了被子裏……

　　汽車出了城，公路上的車輛、行人少了，車子就像插上翅膀一樣飛速前進。

　　“肖寶貝，”王小雷突然想起秦老師囑咐他的事，從兜裏掏出一本書，遞到肖寶貝麵前說，“這本書可好啦，打仗的！咱們班同學都在看呢，你有空也讀一讀吧。”

　　肖寶貝瞧了王小雷一眼，欲睬不睬地接過書一看，書皮上的六個大字是：高山下的花環。

　　他心裏嘀咕著：“哪有心思看這玩意兒。”順手插進了兜裏。

　　下了公共汽車，秦老師領著肖寶貝在前麵走，三名同學抬著行李在後麵跟著。

　　肖寶貝被秦老師拉著剛走進校門，從隊列旁側走來一位戴紅底白字校徽的男老師，和秦老熱情握手。

　　秦老師瞧瞧肖寶貝，向男老師介紹說：“這就是我們學校送給你們的新同學。”

　　“噢，你叫肖寶貝，對吧？”男老師十分熱情地拍拍肖寶貝的腦頂兒說，“歡迎你啊！”

　　原來，王校長和秦老師事先就已和工讀學校聯係好了，並商定今天乘最早一班車從城裏來。現在，學校的師生在歡迎肖寶貝。這裏，每接收一名新同學，都要舉行歡迎儀式。

　　這時，又走上來幾名老師，熱情地接走了秦老師和王小雷等三名抬行李的同學。

　　男老師扯著肖寶貝的手往前走了幾步，拍拍他的後背，一字一板地向同學們介紹說：“同學們，這就是新來的同學--肖寶貝！”

　　“歡迎！”

　　接著開始唱校歌。

　　旗手旁邊的小樂隊立即奏起了美妙、昂揚的樂曲。隨即，隊列裏響起了宏亮而激昂的歌聲：

　　我們來自四麵八方，

　　就像戰士走進營房，

　　在這革命熔爐裏，

　　定把缺點統統燒光！

　　……

　　歌聲落後，校長對新來的同學提出了嚴格的要求。

　　肖寶貝瞧著，聽著，呆呆地愣著。他默默地在心裏問自己：工讀學校啊工讀學校，這裏到底是個什麽樣兒的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