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聲

十一、將了一軍

　　秦老師曾對學校幾名少年犯罪的案例做過認真的調查和剖析，其主要原因，有的是受社會上壞人勾引；有的是因學校思想教育工作不夠；有的則是一種不易察覺的微妙原因--父母過分溺愛而造成的。

　　她根據掌握的情況覺得，要肖寶貝徹底轉變，必須有家長的緊密配合，否則，就應采取其他補救措施。

　　晚飯過後，秦老師大步朝肖寶貝家走去。她走到幸福電影院門口時，想起那次在這裏看電影，被樓上兩個孩子吐了一大口唾沫。這學期調來這個學校接五年級班主任，第一天她就認出來了，吐她的兩個孩子就是肖寶貝和王小雷。昨天，她找王小雷談話，已從側麵證實了她的判斷，但她不提這件事情，怕王小雷有思想壓力。隻是對他給肖寶貝當小廣播、亂編“情報”進行了批評和幫助。王小雷認識錯誤很快，已有明顯的進步。現在，秦老師決定，要對肖寶貝多放些精力。她想出了很多幫助他的方法……

　　秦老師一進肖寶貝家門，肖寶貝的媽媽不冷不熱地半張笑臉說：“喲，是秦老師，你又來啦，真夠辛苦的了。請坐吧。”

　　聲音裏有股酸溜溜的味兒。

　　“伯母，”秦老師坐下，熱情搭話，應酬了寒暄辭令後問，“肖寶貝放學後學習、思想情況怎麽樣？”

　　“學習呀？用功！”肖寶貝媽媽用重重的口氣自問自答後不緊不慢地說，“這孩子，自從你擼了他的班委，他情緒一直不好，沒事的時候，總念叨調走的王老師……”

　　如果說剛進屋時，秦老師從肖寶貝媽媽酸溜溜的語氣裏似乎聽出話裏有話，那麽，現在已經很明顯了。她坦率地說：“伯母，這麽說不妥當呀，肖寶貝不當班委，不是我擼的，是全班民主選舉落選的。”她停停轉了話題又說，“學校領導已經指出，王老師那種做法不可取，不能從根本上轉變學生的思想。紙裏是包不住火的。”

　　秦老師見肖寶貝媽媽沒有接話的意思，繼續說道：“伯母，我做班主任工作沒經驗，沒有方法，有意見可以提，有希望……”

　　“沒有經驗、沒有方法就該學呀！”肖寶貝媽媽的口氣、臉色都變得陰沉了，她覺得秦老師在給她上政治課，很不滿意，“比如說，孩子犯了錯誤要批評，做了好事要表揚，要是一味地光看見孩子的缺點，光批評，就會傷了孩子的自尊心……”

　　秦老師邊聽邊回憶，開學到現在，肖寶貝實在沒有值得表揚的事情，而且自己主意很堅定：對這種溺愛子女的行為決不能遷就，便說，“肖寶貝在這些天常遲到、上課溜號……”

　　“得了，得了，”肖寶貝媽媽截住秦老師的話說，“在你的眼裏，我們肖寶貝一點優點也沒有！”她見秦老師在發怔，又說，“比如，肖寶貝撿了錢包交給老師，這種拾金不昧的精神，就該表揚一下，促進他多做好事，有了缺點再適當批評，會很快進步的！”

　　秦老師奇怪地問：“肖寶貝沒交給我錢包呀？”

　　“我交給王校長啦！”肖寶貝突然從廚房門後躥進來，理直氣壯地說，“王校長還表揚我了哩！”

　　秦老師把肖寶貝拉到自己身邊，問：“肖寶貝，什麽時候交的？”

　　“剛才！”肖寶貝回答，“剛才我到學校裏去沒找到你，見到了王校長，就交給他了。”

　　“肖寶貝，你這種精神很好……”秦老師站起來拍著肖寶貝的腦袋表揚了幾句，又囑咐他要遵守紀律。肖寶貝洋洋得意，裝出不屑理睬的樣子。秦老師一時覺得很尷尬，她開始反省自己，或許真的看肖寶貝的缺點太多了。她談完話就告辭了，打算日後再注意一下肖寶貝，采取有效措施幫助他。

　　“媽，”秦老師走後，肖寶貝抱住媽媽的一隻胳膊，得意地說，“這回，你算把秦老師給訓了！”

　　“嘿，不準這麽說！”媽媽似真又似假地指責了肖寶貝一句，接著問，“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肖寶貝臉上閃著得意的神情說：“你正訓秦老師時我進門藏進廚房的，你訓她的那些話，我都聽到了！”

　　“你這個鬼機靈！”媽媽用手指頭點點肖寶貝的腦門兒，像是嗔怪又像是誇獎，“把這些機靈勁兒都用到學習上就好了！”

　　“說話算數！”肖寶貝抱著媽媽一隻胳膊就往寫字台前拽，“快給我寫作文，寫完我好抄，明天一早還得交呢！”

　　媽媽纏不過，坐下唰唰地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