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聲

三、神鴿的故事

　　月亮就像一個藏貓貓的娃娃，一會兒躲到這片雲朵裏，一會兒又貓進了那片雲朵裏，灑下的光亮閃閃爍爍，給恬靜的邊疆山嶼村罩上了層層神秘的色彩。

　　大丁緊緊攥著卷成筒兒的地圖冊噔噔噔在前麵跑，小丁在後麵噌噌噌緊跟，一氣兒就跑進了學校。

　　他們來到楊老師宿舍門前，透過窗戶玻璃看見楊老師正伏在桌前批作業。他們忘記了敲門，就呼哧呼哧喘著氣，“砰”的一聲推開門衝了進去。

　　“楊老師，”大丁張口氣喘地問，“凡……凡是縣城在地圖上都能找到嗎？”

　　“對，對對，”楊老師莫名其妙，先是一怔，回答完猜測地說，“你們倆是不是拉鉤打賭，到我這裏來對答案呀？”

　　小哥兒倆沒顧回答，一扭身又跑走了。

　　“有門兒！”大丁見弟弟落後了，稍稍放慢點腳步，等他攆上來，伸手抓住他一隻胳膊，邊拉著他跑邊說，“快跑，還可能真是隻神鳥呢！”

　　大丁“砰”地推開牛娃家的門，和弟弟愣頭愣腦地衝了進去。牛爺爺正和牛娃在燈下給雨點梳理絨毛哩。

　　“牛爺爺，”小丁沉不住氣啦，湊到牛爺爺跟前，喘口粗氣說，“牛爺爺，出神鳥的地方，是不是在地圖上找不到呀？”

　　“哈哈哈……”牛爺爺笑了一陣兒，挺起腰板，輕輕拍著小丁的天靈蓋說，“怎麽，你們和牛娃犯了一個病呀！”

　　牛爺爺把小哥兒倆說蒙啦！

　　犯一個病？難道牛娃也得到一隻鴿子？也在考察是不是隻神鳥？

　　不。爺爺剛講完神鳥的故事以後，牛娃就像著了迷。本來嘛，年年信鴿比賽都是白白得冠軍，雨點幹使勁兒也爭不上去，他曾多少次纏著爺爺，多少次翻過地圖，尋找那個故事裏的寶鳥山，多麽想得到一隻神鴿啊！得了神鴿，下次信鴿比賽好戰勝白白。不過，老鷹叼走白白的時候，牛娃也難過了好一陣子。就因為大丁、小丁那一頓搶白，他感到委屈，激出了強勁兒，才和他們小哥兒倆斷了交情。在小夥伴們中，誰不知道他是條“強小牛”呀，上來強勁兒，誰都不怕！要不是楊老師親自做工作，他們之間的僵局還不會緩和……

　　現在，牛娃不那麽盼得神鴿了，因為他心裏蠻有把握：下次信鴿比賽，冠軍穩是他的雨點的了！

　　“牛娃，”小丁瞪大眼睛問，“你得到了神鳥？”

　　牛娃莫名其妙地搖搖頭：“沒，沒有哇……”

　　小丁剛想問牛娃一個問題，哥哥在一邊指著地圖問上了牛爺爺：“你講的故事裏那個飛出神鴿的地方，在地圖上哪兒？”

　　“哈哈哈……”牛爺爺拍著大丁的肩膀頭兒哈哈一笑說，“飛出神鴿的地方，在地圖上是找不到的！”

　　小丁高興地問：“牛爺爺，是真的？”

　　牛爺爺一本正經地說：“這還假了！出神鴿的地方嘛，都是秘密的……”那神情，那口氣，仿佛真有那麽個地圖上找不到的出神鳥的地方。牛爺爺是村上有名的“老鴿迷”，不過，沒人這麽叫。因為他最招惹孩子，又常常和孩子們擠眉弄眼、拉鉤、打賭……人們都叫他“老小孩”。

　　“牛爺爺！”大丁高興地抱住牛爺爺懇求說，“神鴿的故事你給我講講吧，我還沒聽著過哩！”

　　老牛爺爺可願意給村子裏的孩子們講個故事啦！他讓牛娃把雨點裝進鴿籠，搬來幾個小板凳，讓小哥兒倆和牛娃挨著他坐下，津津有味地講了起來：

　　從前，神鴿山上住著非常窮苦的哥兒倆。這哥兒倆勤勞、善良，心眼兒非常好使，常常自己挨餓，把打柴賣的錢救濟給行路斷盤費的人。他們打獵，專打凶惡的老虎、豹、狼什麽的，從不打那些鹿啊，鳥啊的……

　　有一天，哥兒倆在山裏打柴，看見一隻老鷹在地上追捕一隻翅膀受了傷飛不起來的鴿子，就攆走了老鷹，救了鴿子，帶回了家裏。他們花錢買來藥給鴿子翅膀敷上，還給它好吃的。鴿子很快就好了。一天晚上，哥兒倆剛躺下要睡覺，忽聽鴿子在籠裏撲扇撲扇翅膀唱道：‘謝謝你們！謝謝你們……’

　　哥兒倆聽說過這神鴿山裏有一隻神鴿，很多人來捕都沒捕到。現在，來到了自己家裏，別提有多高興了。消息傳出去以後，引得好多人都來觀賞，聽這鴿子唱歌。

　　過了一個多月，山裏有個老妖聽說哥兒倆得了神鴿，非常眼紅，就變成一個老漢，趁著老大不在家的時候來到了他們住的地方，花言巧語地對老二說：‘看你們哥兒倆怪可憐的，別在這裏受罪啦，到我家幫活吧，我管吃管穿，一年還給你們一百塊錢。’

　　老二聽後動了心，說等哥哥回來商量商量。老漢說，我有急事兒要抓緊趕回去，要不，你跟我去看看，帶上你的神鴿，要是行，就讓你的神鴿回來送個信兒，讓你大哥去找你。

　　老二聽了老漢的話，跟著他來到了一個深山坳的大石房裏，一聲呼喊，讓幾個小妖把老二鎖進了一間小屋裏，把神鴿關進了籠子裏。

　　山妖逼著老二給它幹活，逼著神鴿給他唱歌，神鴿說啥也不唱。這天，老山妖終於急眼了，它氣呼呼地生起了火，要用錘子把一塊燒紅的鐵打成一把尖刀。山妖一邊打一邊發狠地咕嚕：打好刀，我就宰了你，看你唱不唱！神鴿兒一點也不害怕，就是不唱。

　　打著打著，山妖的手叫紅鐵燙了，疼得它直跺腳。神鴿在一旁解恨極了，便嘲諷地唱道：‘咕咕咕，咕咕咕，打鐵為啥不把巴掌戴？’山妖傻頭傻腦地喘著粗氣說：‘巴掌壞了哪去買？’神鴿又唱道：‘咕咕咕，咕咕咕，巴掌壞了用針縫。’山妖惡狠狠地問：‘針生鏽了怎麽辦？’神鴿又唱道：‘咕咕咕，咕咕咕，針生鏽了用銼銼。’山妖手疼得難受，聽出神鴿在捉弄它，氣急敗壞地噴著唾沫星子說：‘嘿！宰了你都不解恨，我要把你嚼碎咽進肚裏，叫你變成屎！’說完，一伸手就把神鴿從籠子裏抓了出來，順手塞進了嘴裏，剛要咬，神鴿已經鑽進了它的肚子裏。

　　神鴿在山妖的肚子裏，一邊走一邊唱：‘咕咕咕，咕咕咕，這彎彎曲曲的是什麽？’山妖害怕地答道：‘你輕點踩著，那是我的腸子，要疼死我啦，好神鴿……’神鴿又唱道：‘咕咕咕，咕咕咕，長著小草的這是哪兒？’山妖心慌地說：‘那是我的肚子。’神鴿又唱道：‘咕咕咕，咕咕咕，像個黑梨的是哪兒？’山妖哆哆嗦嗦地回答：‘那是我的心呀！’神鴿唱道：‘咕咕咕，咕咕咕，我說咋這麽黑呢，我就要把你的心叨下來！’山妖聽說神鴿要吃它的心，嚇得跪在地上哀求說：‘你可別叨下來呀，我的好神鴿，要是叨下來我就沒命啦，你饒了我吧，我再也不幹壞事啦……’神鴿冷冷地唱道：‘咕咕咕，咕咕咕，妖怪的話誰來信，就是這顆黑心把人害！’唱完，對準山妖的黑心狠狠叨去，不一會兒，就疼得山妖渾身冒開了汗，滿地撲楞撲楞地打了一陣滾兒，很快就斷氣了。

　　“神鴿趁山妖喘著粗氣兒拚命打滾的時候，‘嗖’地一聲從它嘴裏飛出來，很快飛回神鴿山，領著大哥來救出了老二……”

　　“牛爺爺，”大丁出神地問，“這是真的嗎？”

　　“嘿，這話問的！”牛爺爺一拍胸膛，扮出他那老小孩的神情，說，“信，就是真的；不信，就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