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您稍等。那還是上次的價?”店小二試探著開口詢問道。
“嗯,就按上次的那個價。”叫薛爺的不耐的點了點頭。說實話,他也不知道上次那個價是多少。
店小二趕忙跑到後麵向老板要了銀子後,又匆忙跑了回來。塞給那個叫薛爺手中一塊大約二、三兩的銀子。連帶著還有大約二、三十個銅板塞到了那個叫薛爺腰間掛著的幹癟荷包當中。
塞完,店小二悄悄的在薛爺耳邊低語道:“荷包中的是單獨孝敬薛爺您的。”
“嗯。”那個叫薛爺的滿意的點了點頭,接著笑嗬嗬的說道:“還是你小子會來事兒。下個月就還按這個數收。”
“好嘞,謝謝薛爺。薛爺您慢走。”店小二立刻點頭哈腰送客。
那個叫薛爺的本來還想說點什麽,被店小二這麽一打岔,想了想,沒想起來。於是轉頭便帶著幾個隨從離開了。
店小二在他們走後,深深的吐了口氣出來。然後又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暗道:應付這樣的人,簡直是太糟心了。
“小二,結賬。”一個吃完飯的客人高聲喊道。
店小二聽到後,立馬滿臉帶笑的回道:“客觀您吃好了?一共十二文錢。”
“嗯,吃好了。這是十二文錢,你收好。”那位客人說完將手裏準備好的錢交到店小二手中。然後打趣一般的說道:“你們老板怎麽每次一到月底就躲在後麵不出來。想必也是怕了這群人,才將你推了出來擋災吧。”
“哪能啊。我們老板娘這幾天身體不舒服,老板在後麵幫忙呢。”
這家店是夫妻店,平時老板和店小二在前麵招呼,老板娘在後麵煮麵。因為老板為人實在是太耿直,每次都和這群人吵鬧不休,最後吵來吵去,吃虧的還是他自己。
因此,老板娘就發話了,每到月底這些人收賬的時候,就都由店小二去應付。
說實話,店小二可比她家男人要機靈多了。
後來發現,每次雖然店小二都多給那個叫薛爺的十幾、二十文錢,但他們這家小店卻從來沒有再多付更多的錢給那幫人。
要知道,那群人每次可都是漫天要價的。
等吃飽喝足,王姒寶幾人付了錢便打算回府。
沒想到在剛走出麵館沒有多遠,卻遇到了一件令人感到十分晦氣的事兒。
居然有人在前麵,賣身葬父。
這是各大電視劇中最經典的橋段之一。
果然在這個娛樂資源匱乏的年代,遇上一個,便成了眾人熱熱鬧鬧圍觀和談論的焦點。
“多可憐啊,趙秀才就這麽去了,留下個如花似玉的女兒。”
“可不是嗎?趙秀才的娘子也早早去了,這讓趙小姐一個人怎麽獨活。”
“還能怎麽辦?嫁人唄。聽說鐵匠胡大一直對趙秀才和趙小姐多有關照。按理來說,嫁給胡大比較合理。”
“胡大?長相粗魯,人高馬大的,人家趙小姐豈能看的上他?要是看的上,早就嫁給胡大了,何必還要等到現在?”
“還聽說,李老爺放出話要納趙小姐當第十八房小妾呢。”
“那李老爺的年紀都快當趙小姐的爺爺了,還想老牛吃嫩草?”
“可人家有錢啊。”
“有錢也是老頭子。”
“……”
眾人議論紛紛,王姒寶幾人因為年紀小,便在遠處找了高台冷眼旁觀。
要說這個姓趙的女子長相並不是十分的出挑。其麵容清秀,皮膚白皙,身上有股書卷氣息。顯然讀過書、識過字。
在和一眾平民百姓家的女子相比,自然有股獨特的韻味。恐怕這也是她能在這裏成為焦點的原因所在。
今天這名姓趙的女子分明就是做了十足的準備。
她雖然披著麻戴著孝,但是這身孝袍卻是正新的不說,連外露出來的衣服褲子都十分的整潔幹淨。
按理來說,老爹剛剛過世,做子女的應該跪靈,衣擺和褲子應該沾滿了灰塵才對。
再看她跪在一張幹淨的席子上,身前用小石子壓了張宣紙。上麵寫了“賣身葬父”四個大字。筆跡娟秀,顯然是女子所寫。應該就是出自這個趙小姐之手。想然其在這上麵下過一番功夫。
作為一個秀才,雖然沒有什麽俸祿,但是有很多人可以靠辦私塾或者到縣衙、府衙找個文書、師爺等等的職位謀生。
就是不知道這個死了的趙秀才以前是靠什麽為生。但看趙小姐這副做派,家裏應該不太困難才是。
在看這位趙小姐雖然跪在那裏哭哭啼啼,卻毫無悲傷感。做戲的成分更是十成十。
不多時,王栩拉了拉王姒寶的衣襟。
王姒寶低下頭問道:“怎麽了栩哥兒?”
“小姑姑,她這麽可憐,咱們把她買回去吧。”王栩長這麽大,還沒親眼目睹過這樣的事。於是同情心泛濫了一把。
“那你打算買回去幹什麽用?”王姒寶含著笑問道。
“做丫頭唄。”王栩理所當然的回答道。
“那咱家丫頭都多大會被配人,你知道嗎?”
王栩仔細想了想,好像自己以前有個丫頭在前年被放出去配了個小廝。這還是他奶娘杜嬤嬤跟他講的。那個丫頭大概也就十七、八歲吧。
於是王栩回答道:“差不多也就十七、八歲吧。”
“栩哥兒懂得去觀察,去思考問題,這點真好。”王姒寶欣慰的摸了摸王栩的頭,讚許的說道。接著又詢問道:“那你看這個趙小姐今年大概能有多大?”
這個對於他來說有些難。王栩想了想王姒寶身邊的幾個丫頭還有自己院裏的幾個丫頭。和她們幾人做了一下對比,胡亂的猜測道:“大概有十五、六歲吧。”
王姒寶點點頭道:“你猜的不錯。”
“真的?”王栩的眼睛睜的大大的,亮晶晶。他居然猜對了。
“是。栩哥兒真厲害。可你想過沒有,我們把她買回去過不了兩年就要將她配個小廝,她肯幹嗎?”
王栩吃驚的問道:“為什麽不幹?咱們府裏的丫鬟、小廝不都是這樣嗎?”
每隔幾年,和順侯府就會往外配些年長的丫鬟和小廝,這是慣例。
“你沒聽剛剛有人說,她連非常照顧他們父女的叫鐵匠胡大都沒看中。又豈能願意隨便配個小廝?”王姒寶說到這裏,冷冷的笑了笑。
這就是個心大的。一心想要嫁入富貴人家,還不想給老頭子當小妾。為的是什麽已經昭然若揭了。
王姒寶是明白。但是,她還要借此教育一下王栩,順便給林溪個提醒。
萬一今後林溪也遇到類似所謂的苦命女,一時心軟幫了人家。人家在口口聲聲說為了報恩打算以身相許怎麽辦?
於是繼續跟王栩分析道:“你說,她有手有腳,隻要肯付出辛苦,難道還不能養活自己?你看她今天雖然披麻戴孝,但露出來的裏麵衣服的麵料雖然不算很好,但也比旁邊那些人要好吧。你再看她手上的銀鐲子,那個用來發送她爹恐怕是綽綽有餘吧。不要跟我說什麽那是她娘留給她的遺物,她不能賣之類的。要知道,人在活不下去的時候,有誰還會在乎外物?你再看她雖然哭哭啼啼,卻毫無悲傷之色,顯然沒有因為父親的去世,悲傷到極致。如果真是孝順的話,恐怕隻要有人肯幫著她葬父,她都會答應。你看她卻在那裏挑三揀四的。”
王姒寶分析完又問道:“我說了這麽多,你現在還覺得這人是真的可憐嗎?”
這人分明是在利用她爹的死在為自己獲取最大的利益,這分明就是個典型的心機女。這樣的人,誰弄回家,誰就是在給自己找不自在。
恐怕也就是那些被女色所迷,打著救人的幌子,實則為了給自己納妾找個好聽理由的主兒,才會上趕著去做吧。
反正事成之後,不但不會被人詬病,相反還能傳出一段佳話來。
王栩聽王姒寶這麽一分析,覺得果然很有道理。於是重重點了點頭道:“確實像是裝的。”
並且從中自由發揮得出了一個結論:女人真是麻煩。
想到這裏又有些心虛的抬頭看了一眼王姒寶。呃,小姑姑除外。
“你那是什麽眼神?”王姒寶說完,又習慣性的屈指敲了一下王栩的頭。
王栩立刻決定收回剛剛除外的那句。
呃,隻要是女人就都麻煩。
王姒寶在這麵教育王栩,那麵走過來一個又老又瘦的老頭子子,後麵跟著幾個家丁。
他圍著趙小姐笑著說道:“怎麽樣趙小姐,想清楚了嗎?我出五十兩銀子買你回去當我的第十八房小妾,從此跟著老爺我吃香喝辣。老爺我保證今後就獨寵你一個還不行嗎?”說完欲伸出幹癟的手去拉那個趙小姐。
趙小姐嫌惡的躲避著老男人的鹹豬手,怒目圓睜道;“李老爺,請您放尊重。”
李老爺冷哼一聲道:“尊重?你賣給誰不是賣,老爺我好心買你是你的福氣。別給臉不要臉。”
趙小姐義正言辭道:“我就是賣給豬、賣給狗,也不絕賣給你這個老色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