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長特煩惱

第五十九章 太傻太天真（下）

老大又重新坐了下來，轉過頭來看著我，“其實我不敢和任何人說，我害怕別人嘲笑我，但是憋在心裏麵也真是難受。”

我握住了她的手，哇，真是涼啊！

“我知道你一定想知道我這個男朋友是誰，我想你和咪咪也一定可以猜到了，對的，就是徐虎。”老大輕描淡寫地說出這句話，但是我卻覺得耳邊響起了一個炸雷。

“為什麽呢？他之前把你傷成那樣，你為什麽還是要再陷進去呢？”雖說之前我差不多也猜測到這樣一種情況，但是現在聽到從老大最裏麵說出來這句話的時候，我仍然心中被驚了一下。

老大歎了一口氣，用她那柔弱無骨的手反握住我的，“丫丫，你不明白，他在我心裏麵是個什麽位置，即使他現在把我搞成了這個樣子，我照樣對他恨不起來。”

老大娓娓地向我講述著她和徐虎的感情經曆，“丫丫，你知道嗎？我第一次見他是在14歲，還在上初三的時候，那是一個春天的午後，紫色的泡桐花開滿了整間校園。那天陽光很好，他就在這個時候轉學進了我們班。”

老大說著臉上竟然有了淡淡的紅暈，“他單肩背著書包，一襲白衣，站在了教室門口。陽光給他周身鍍上了一層光暈，其實他長的很帥，我們班很多女孩子看見他都在竊竊私語。我當時就覺得這個男孩子真的是從童話世界裏麵走出來的王子，那麽幹淨，那麽帥氣，又有一種溫暖純良的感覺。然後很多女孩子估計都在祈禱希望能讓他坐在自己身邊。”

我趴在桌子上麵呆呆地看著老大，慢慢被她帶入回憶中，是的，類似她所講述的出現在我們青春期裏麵的白衣少年，真的會讓我們這些女孩子沒有任何抵抗力的。

“然後呢？”我問她。

“然後他坐在了我的後排的右後方，我們中間就隔著一條走道，那時候老師講宋詞，有一句是‘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我就覺得這是我心情的真實寫照。他就坐在那裏，我老是忍不住回頭看他，看完他之後我的心裏好像吃了開心果了，有種說不出的舒暢。”

老大的臉上飛來了兩朵紅雲，“然後，我就想出了一個辦法，我買了一麵鏡子拿在手裏麵，通過光的反射作用，來觀察他的一舉一動，這樣不用回頭都可以把他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直到初中畢業，我這個方法還是沒有被被人發現過。”

“戀愛中的女人的奇謀妙計還真是多呢。”我也忍不住感歎。

“上了高中後，我很幸運又和他分在了同一所學校，但是是在不同的班級。放學之後，徐虎老是喜歡在操場上打籃球。你知道嗎？他打球真的很帥，然後我就坐在操場上麵的看台上，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默默注視著他。有時候我甚至可以看他打球看一個多小時，一動不動的。”

老大的臉上泛出了光澤就像是靚麗的晚霞，“我當時覺得真的很有毅力的，我就一直在看台上坐著，不管是春秋冬夏，手裏握著給他買的水，但是每次都鼓起勇氣給他送過去的時候，還是邁不開步子。所以給他買的水每次都被我自己喝掉，我知道我這種做法真的是不太勇敢，但是我真的很自卑，徐虎當時家世好，成績好，身邊還有一大群漂亮女生簇擁著。其實每一次我給他買的那瓶水都是從自己的午餐費裏麵死摳出來的，可是直到那一天我發誓一定要把手裏麵的這瓶水給他送出去，但是晚了，已經被一個女孩子搶先一步。”

“啊？”我的心裏麵禁不住涼了一下。

“你知道嗎？那種感覺有多痛苦，每天看著自己喜歡的人牽著別的女生上學，放學，課間在操場散步，一起去食堂吃飯。但是我每次都像一隻幽靈一樣跟在他們兩個的後麵。”老大想起自己年少荒唐的舉動，又忍不住“嗤嗤”地笑著。

“後來啊，他和那個女生分手了。高考之後我們同學之間都流傳著徐虎的父親被查辦了，他們家的情況可以說是一落千丈。高考完一個大雨的午後，班主任電話通知我去領錄取通知書，那天的雨下的好大，校園裏麵沒有一個人，我路過操場的時候看見有一個人正在冒雨投著籃，我一眼就認出了那是徐虎。”

老大眼睛被回憶點亮了，“我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竟然鬼使神差地慢慢地走近了他，我看著他發泄似的投籃動作：不停地重複，但是卻一個球都沒有進，我就站在離他兩米的地方，他也是毫無察覺。然後眼看著那個籃球直直地像我飛來，不知道為什麽，我竟然沒有躲。然後我的頭重重地被籃球給打了一下。”

“是不是這次你們就在一起了？”我迫不及待地問到，沒想到我身體裏麵的“八卦細胞”的生命力也這麽的旺盛。

老大微笑著搖了搖頭，“沒有，他看見我被籃球砸到了，快步走了過來。問我有沒有事，我當然說沒事，可是鬼知道我的頭有多麽疼。嗬嗬，然後我不知道是不是被籃球砸了一下腦袋，竟然對他脫口而出一句話‘我喜歡你’。”

“啊？這樣子啊。”我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和淡淡的失落。之前那麽難以啟齒的表白，現在竟然脫口而出，老大反複看出了我的疑慮，便補充道，“我當時就想著豁出去吧，如果現在再不和他表白的話，恐怕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那你的愛也挺勇敢的。”

“是啊，然後他突然問我，你身上有錢嗎？我就把我身上僅存的一張一百塊紙幣拿給他。他帶著我去小賣部買了兩隻‘可愛多’，又買了一包香煙，我們坐在學校的涼亭下麵，吃著冰淇淋，看著雨，他一根接著一根地抽著煙，我的心撲通撲通地跳著，之前我很反感吸煙，但是那天的煙草燃燒的味道，在我的記憶裏，卻是香的。”

大家都說戀愛中的女生，智商都是負數，我看這真的是正確的，我可以理解喜歡一個人，會不由自主地愛屋及烏，但是我想不通的就是——煙草味兒都是香的。

“那天雨停了之後，他騎車送我回家。我們互留了電話號碼，就在當年的九月，我和他一起坐上開往省城的那趟列車。整個車廂裏麵熱的像一個大蒸籠，一路上，我都是靠在他的肩膀上，丫丫，你不知道，我當時有多感動。也就是那一天，他對我說，我們在一起吧。我覺得我的世界裏麵到處開滿了鮮花。”

“可是我覺得他不配你這樣複出。”雖然被老大講述的故事所打動，但我仍舊希望她不要再繼續專情於這個渣男。

“你不能理解一個自己喜歡了將近10年的男生在你心裏麵占據著什麽地位。我覺得自己青春期時的回憶都是灰蒙蒙的，但是凡是帶有他的回憶都是光鮮亮麗的，即使我被他騙，即使你們認為我和他談戀愛很不值得，但是這起碼讓我沒有遺憾。”

一個人對另外一個人的感情到底能深到哪種程度呢？同樣是初戀，當沈涵暢當初劈腿，又回來祈求我原諒的時候我確定自己不會重新接受他的。

“其實我還是很感謝他的，是他讓我整個青春期沒有任何遺憾。”老大這句話一直回蕩在我的耳邊。其實這句話仔細品味起來還是很有道理的，雖然現在徐虎把她傷害的體無完膚，但是她畢竟和他有了這一段感情經曆。但是假如他沒有和他開始這段戀愛的話，徐虎可能會是他青春期裏麵的唯一的遺憾，她可能會帶著這個遺憾度過餘下的一生。

就像是原本看著一個人純潔的好像是床前明月光，但是通過深層接觸後才發現他就像是蹭在衣服的一個飯粒子。而沒有這種經曆的話，在自己的心裏就像留下了一塊永遠疼痛的朱砂痣。

公交車晃晃悠悠地載著我，看著窗外逐漸泛黃的樹葉，心中不免滿滿傷感。“葉的離去是風的追求，還是樹的不挽留。”秋季原本就是一個容易傷感的季節，就像是入秋後，樹葉內部逐漸堆積起來的葉黃素，代替了原本生機勃勃的葉綠素，讓人體內的情緒，不再那麽積極，那麽活躍。

鄒家大宅卻是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好像完全沒有被這寂寥的秋天給影響。

“小雅啊。”我正在給凝涵補課的間隙，鄒家老太太站在書房門口。

“鄒伯母。”鄒老太太駕到，我肯定要起身的。

“哎呀，你坐你坐，怎麽看你這兩天越發瘦了，黑眼圈也出來了，你可要當心身體啊。”老太太關切地看著我。

我笑著點了點頭，“好的，我會的。”

“你晚飯就在這邊吃吧，我剛吩咐劉嫂專門給你煲的湯。”

“伯母，這不太好吧，老是麻煩您。”我現在真的是害怕遇見鄒家梁，害怕的原因是不知道與他相處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