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孟元珩緊抓著自己的手,一直無意識的呢喃著“不要走”,沈千沫心下不忍,便吩咐長東拿來紗布、傷藥,清洗了傷口之後,為他細細包紮。
司徒恭在旁邊見到沈千沫專業而熟練的手勢,也覺詫異,他行醫多年,自是一眼就看出,眼前這個煊王妃處事冷靜而果決,絕對不簡單。難怪王爺會對她另眼相看。
沈千沫一邊包紮一邊問道:“司徒先生,煊王的腿傷到底恢複的如何?前些日子我見他雙腿似能站立行走,這是為何?”
司徒恭回道:“王爺的腿其實並沒事,隻是因為體內寒毒的影響,導致雙腿無法使力,前些年毒發厲害的時候連下床都困難,近來寒毒有所抑製,王爺靠著自身內力可強行壓製寒毒一段時間,隻是如此一來,下次寒毒發作的時候反噬力就更強,疼痛會更劇烈。”
原來如此!想到他兩次夜探自己房間,沈千沫覺得心裏有些震動。看著孟元珩雙眉緊皺,疼的冷汗淋漓,她拿汗巾擦去他臉上的汗珠,隨後輕輕撫上他緊皺的眉頭。
這一路下來,孟元珩狀態都不大好,長東和司徒恭顯然照顧的很吃力。沈千沫便對他二人說道:“你二人下去休息吧,今晚我會留在這裏照顧。”
他這次寒毒發作的如此厲害,說到底還是自己的原因,照顧他一晚也算是補償了。
等沈千沫第二日早晨醒來張開眼睛,眼前赫然是一張放大的俊臉。孟元珩正專注地看著自己,眼眸帶笑,燦若星辰。
她茫然的眨了眨眼,發現自己正躺在床上,而孟元珩就躺在自己旁邊。
這是什麽情況?明明自己昨晚是趴在床沿上的。
“沫兒,你醒啦。”孟元珩的聲音慵懶而性感,聽的沈千沫心裏一跳,難得的俏臉微微泛紅。
這樣的情景貌似過於曖昧了一些,沈千沫正想撐起身子從床上起來,孟元珩卻長臂一攬,將沈千沫嬌小的身體納入自己懷中。沈千沫一驚,下意識的想要掙脫。
“求你,一下就好。”孟元珩在她的頭頂悶聲說道,聲音居然帶著幾絲顫抖。
他也知道這個動作太過突然,可能會嚇到沈千沫,可是他就是情不自禁。在沈千沫麵前,他引以為傲的自製力似乎所剩無幾。
沈千沫靜靜地聽著孟元珩急促的心跳,嘴角一彎。看來煊王並不像外間所傳的那樣冷心絕情,傳言果然不可信。
雖然她不確定孟元珩對自己的心意到底如何,但是此時此刻,她覺得自己並不排斥孟元珩的擁抱。他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草藥味,讓人很舒服。她決定遵從自己的內心,不再掙紮。
在感情上,沈千沫從來都是不矯情的。
下一刻,門外傳來綠竹焦急的喊叫聲:“小姐,小姐,你在裏麵嗎?”
“姑娘,我家王爺正在休息,請回。”是長東的聲音。
綠竹氣急敗壞的說道:“你個死人臉,你給我讓開,我找的是我家小姐,關你家王爺什麽事!”
沈千沫回神,才想起自己一夜未回房,這丫頭定是來尋她了。她掙脫孟元珩的懷抱,下床理了理自己的衣衫,對他說:“煊王,我得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孟元珩戀戀不舍的放開懷抱,看著沈千沫離去的背影,眼裏閃過一絲慍怒:這丫頭當真礙事!
沈千沫打開房門,見除了綠竹外,謝鳴玉的隨從畢安也在。綠竹見到她,撲上來焦急地說道:“小姐,不好了,表少爺不見了!”
畢安也衝上前,一臉急切的說:“表小姐,公子他不見了,小的把整個客棧都找遍了,都找不到公子。”
沈千沫心頭一驚,謝鳴玉失蹤了?此地果然有古怪!
她強自冷靜下來,沉穩的說道:“你二人先不要著急,我們先去表哥的房裏查看一下,畢安,你把昨晚的情形給我仔細說一遍。”
沈千沫急急離去。孟元珩自是聽清了發生的事情,他把長東叫進房內,冷冷的問道:“昨晚把王妃請來,是誰的主意?”
長東一聽,下跪在地,說道:“屬下該死,請王爺責罰。”
孟元珩也知他是好意。他本不想讓沈千沫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他怕沈千沫見到自己這副破敗的身子,會害怕會逃離,所以這些日子毒發的時候,他一直都避而不現。
不過現在看來,他發現沈千沫是個麵冷心軟的人,善良而富有同情心。自己看上的人,又怎會如此膚淺!想到這裏,他連眼神都柔和下來。
“這次看在王妃的麵上就此作罷,下次切不可擅自做主。剛才你也聽到了,去幫王妃做事吧。”孟元珩淡淡的說道。
此時,沈千沫正在謝鳴玉所下榻的房間查看。房內的擺設完好無損,沒有打鬥的痕跡,桌上放著一杯還未喝完的茶和一本翻開的書冊。床上被褥齊整,看來謝鳴玉是在入睡前被擄走的。
“你家公子昨晚是什麽時辰睡覺的?”沈千沫問畢安。
畢安想了一下,說道:“昨晚公子一直在房裏看書,大概二更的時候,公子讓小的先去休息,還說他再過會兒也休息了,小的就離開回自己的房間了。今兒一早,小的端洗臉水上來的時候,公子便不在房裏了。”
沈千沫秀眉微蹙,這麽說,謝鳴玉被擄走就是發生在二更時分。能在無聲無息的情況下擄走一個大男人,看來不是一般人。房內門閂完好,窗戶完好,那麽劫犯是怎麽進來又是怎麽離開的呢?
她抬頭看向房頂,看來隻能是這裏了。怎麽上去驗證呢?這裏幾個都是不會功夫的。恰在此時,長東推著孟元珩出現在門口,司徒恭也跟在身後。
孟元珩得知她的推測,便示意長東上房頂觀察。沈千沫隻覺眼前一晃,長東的身影便消失不見,不多時又如鬼魅一般,悄無聲息的出現在眾人麵前。看的綠竹和畢安張大嘴巴,目瞪口呆,沒想到這個死人臉看著像個呆子,輕功居然這麽好!
沈千沫卻是已經見怪不怪了,不要說長東了,就連這個坐著輪椅,看上去病弱不堪的煊王,武功修為也是深不可測的。
“稟王妃,房頂瓦片的確有被移動過的痕跡。”長東拱手對沈千沫稟報。
果然如此。此刻,她也顧不上計較長東的稱呼,走到桌邊拿起那杯茶,對司徒恭說道:“司徒先生,請你看一下這茶水是否有異?”
司徒恭用手指蘸了一下茶水,放入嘴裏品了一下,說:“是蒙汗藥。”
“藥可有什麽特別之處?”沈千沫問道。
司徒恭搖搖頭:“隻是一般的蒙汗藥,隨處可見。”
看來劫犯行事縝密,竟然沒有留下任何線索。沈千沫也不免有些擔憂,謝鳴玉手無縛雞之力,雖說智計過人,但是在絕對的武力麵前,任何的智謀都無濟於事。
驀地,一陣疾風急射入內,“叮”的一聲,一把匕首穿過窗戶,射入畢安身旁的梁柱上,把畢安嚇得不輕,整個人跳了起來。
長東立馬飛身出去查看,卻隻見一個黑色人影幾個起落之間已消失不見。此人輕功不在自己之下。長東擔心孟元珩安危,折回房內。沈千沫已經取下梁柱上的匕首,匕首上釘著一張紙條,上麵寫著幾個字:城外梵音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