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雪是不是驚嚇過度,小產了?
看著車內下身是血,臉色煞白,陷入昏迷的沈千雪,沈千沫知道這個孩子大概是保不住了。她秀眉微蹙,直覺這意外發生的甚是可疑。
見崔氏手足無措的樣子,她便吩咐青蘿幫忙把沈千雪從馬車上抬下來,再抬上自己坐的那輛馬車。青蘿這丫頭倒也未見有多驚慌,手腳穩當的和崔氏一起將沈千雪抬上馬車。沈千沫對她的臨危不亂表示讚賞,覺得自己沒有看錯人。
雖然這母女二人幾次三番設計陷害自己,但作為學醫之人,她做不出見死不救的事,這是沈千沫的職業道德和為人原則。不過她隻是法醫,對婦產一科並無涉獵,所以為今之計也隻有盡早送醫了。
隻是在外麵就醫是萬萬不可的。沈千雪還未出閣,若是未婚先孕的事情傳出去,不僅她這輩子就毀了,連帶著沈國公府也會成為全京城的笑柄。於是待崔氏母女上馬車後,她吩咐馬夫道:“盡快回國公府。”
崔氏在臨走之前惡狠狠地瞪了沈千沫一眼,滿臉怨毒。那一眼似乎提醒了沈千沫什麽,她來到那匹倒在地上的驚馬旁,風澤正在檢視,見她過來,站起身對她說:“應該是被人下了藥,長途奔跑激發了藥性,才會突然發狂。”
果然如此。沈千沫蹲下身,職業化地從頭到腳開始查看。待看到馬尾處,她便明白崔氏剛才對自己的怨恨所謂何來了。
這匹馬原本是拉自己所坐的那輛馬車的。她出府時特意留意過,馬尾底部是紅色的,這是唯一一處與另外那匹馬不同的地方。
這麽說原本應該是自己坐在這輛失控的馬車上。而給這匹馬下藥的,應該就是崔氏母女無疑了,怪不得崔氏會如此怨恨自己。沈千沫冷哼一聲,這是不是就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自作自受呢。
不過是誰把馬調換了?他為什麽這麽做?是想幫自己,還是單純的想要暗害沈千雪?沈千沫思索著站起身,眼角餘光卻捕捉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一名精瘦的青衣少年從圍觀的人群中一閃而過,旋即不見了蹤影。
好像是煊王孟元珩身邊的那名麵癱臉護衛。沈千沫心念一動,莫非這件事出自煊王的手筆?
“風澤,剛才多謝你出手相助。”沈千沫對他道謝。
風澤正在一旁怔怔地看著陷入思考的沈千沫,被她眼中的光芒所惑,一時看呆了,待聽到沈千沫跟他說話才回過神來。他略顯局促的笑了一下,搖搖頭說:“舉手之勞而已。”
隨後又略帶緊張的問道:“對了,千沫你沒事兒吧?”
“我當然沒事,我又不在這輛馬車裏。”沈千沫淺笑道。這風澤的性子居然也跟袁烈很像,看著嚴肅呆板,實則單純的可愛。
“哦,也對。”風澤撓撓頭,有點心虛的瞄了一眼沈千沫,生怕自己那點小心思被發現。看到躺在地上口吐白沫的馬,他靈機一動,對沈千沫說:“千沫,這馬看來是不行了,不如我另外為你叫一匹,送你回家可好?”
說完,生怕沈千沫拒絕似的,命令跟在身後的一個衛兵去牽馬過來。
風澤說的沒錯,離國公府還有很長一段路,走回去是不現實的。可是讓堂堂武威將軍做馬夫送自己回家,貌似有點說不過去。沈千沫說道:“風澤你應該正在執勤吧,另外再叫個馬夫就可以了。”
可是風澤待那個衛兵牽馬過來後便親自動手準備好了馬車,一躍而起坐在趕馬的位子上,對著沈千沫有點別扭地說道:“上車。”
沈千沫看著氣勢威儀的風澤坐在與他不太相稱的位子上,忽然想起有一次,與袁烈一起追擊犯罪嫌疑人的線索,半路警車拋錨,隻能臨時征用了一輛路過的女士電瓶車,那時袁烈也像現在這樣,坐在那輛小電瓶車上,對著自己別扭的說:上車。
想到這兒,沈千沫撲哧一聲,忍俊不禁的笑了出來,轉頭對青蘿說道:“走吧。”
青蘿也是掩麵發笑,見小姐發話,便扶著沈千沫上了馬車。
風澤看到沈千沫對自己嫣然一笑,一時有些呆住了。雖然她麵係紗巾,可是眉眼彎彎,笑意盈盈的樣子,就那樣深深印入了他的心扉,讓他心動不已。
見她坐上了馬車,他硬朗的俊臉綻開心滿意足的笑容,一揮馬鞭,啟動馬車出發。而他的心也如他手中揮舞的馬鞭一樣,飛揚起來。
留下兩個金吾衛小兵麵麵相覷,頭頭就這樣走了,他們是不是可以提早下班了?或者可以趁機偷個懶?兩人原地糾結了一會兒,最終還是認命的繼續巡邏去了。要是被將軍知道自己偷懶,後果很嚴重的。
待人群散去,孟元珩和雲翳緩緩從街角現身。雲翳依舊白衣翩然,手中折扇一揮,打趣的對孟元珩說道:“阿珩,看樣子你的未來王妃並不領你的情啊,這下可好,反倒被風澤那個呆子撿了便宜。怎麽樣,現在心情如何?”
孟元珩端坐在輪椅上,依然麵色清冷,看不出表情,隻是遞了個警告的眼神給雲翳,意思就是:閉嘴。
雲翳難得見孟元珩吃癟,豈會輕易放過,無視孟元珩的眼神,繼續調侃:“照本公子的觀察,未來煊王妃好像對風澤的態度有點特別,到底這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呢?喂,阿珩,你怎麽看?”
“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或者你想成為一個真正的啞巴,本王也可以成全你。”孟元珩神情淡淡的說道。
雲翳臉色一僵:“孟元珩,你敢威脅我!要不是你,本公子會去做這種婆婆媽媽見不得光的事兒?”暗中保護沈千沫,暗中監視國公府的人,在沈千沫遇險時暗中替她解危,這些雞毛蒜皮的事兒簡直是對臥雲山莊影衛的侮辱!
“你也可以選擇不做。”孟元珩語氣依舊冷淡。
“哼,廢話!”雲翳略有些底氣不足的冷哼一聲。他要是有選擇,還會去做這種掉自個兒身價的事嗎?要不是前任煊王對他老子有救命之恩,他老子在臨終前硬是讓他立下毒誓,此生為煊王府做牛做馬,死而後已,如違此誓,便不再是雲家人。所以不是他不想,而是他沒得選擇啊。
不過雲翳跟孟元珩這麽多年相處下來也知道,這家夥除了說話刻薄一點,還愛擺一副死人臉之外,對兄弟朋友卻是肝膽相照的。他也隻不過是看不慣他悶騷的模樣,故意調侃他一下而已。就比如現在,明明心裏在意的要死,還要擺出一副與我無關的欠揍表情。
隻是這家夥什麽時候對沈千沫這麽上心了?上次居然不顧自己可能寒毒發作,強行催動真氣潛入國公府送藥探望,還對她暗中百般維護。
他意味深長的看著一旁靜默不語的孟元珩,挑了挑眉毛,暗想道,看來會有好戲看了。
孟元珩把自己隱在街角晦暗的角落裏,看著沈千沫所乘的馬車緩緩離去,緊緊抓住輪椅扶手,垂下眼眸斂去自己眼底深處的波瀾。
她從未對自己笑過,可是當她剛才對著風澤笑意嫣然的時候,他卻有一股想要擁她入懷宣示主權的衝動。
這個女人是他的,任何人都休想覬覦!此刻,他終於認清了自己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