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正才厚的傅以漸
永豐籍的第四位狀元傅以漸,不僅是清朝建國後開科大考的第一位狀元,而且擔任過順治、康熙皇帝的老師,官至大學士(宰相),品正才厚,倍受後人推崇。
傅以漸(1609—1665),字於磐,號星岩。出生於山東聊城,祖籍江西省永豐縣。清順治三年(1646),朝廷舉行第一次開科大考,37歲的傅以漸便以第一名的成績中得狀元。
傅以漸自幼聰穎過人,有過目不忘的本領。3歲能誦書,5歲熟記經史不遺一字,10歲能撰寫文章,才學出眾,聞名十裏八鄉。據傳在一個深秋季節的中午,傅以漸一手提著綾扇,一手提著書卷,肩披皮襖,前往城北花園樹下攻讀詩文。經過運河邊一家茶棚附近時,正遇棚下一夥從江南去京城趕考的書生在此處歇腳飲酒作樂,見傅以漸這位少年打扮有些古怪,覺得詫異:“為何秋季著冬裝?”疑惑間,其中一人戲謔地說了一句:“穿冬衣,扇夏扇,糊塗春秋。”
傅以漸聽了感覺有些刺耳,便走至棚前也高聲嚷道:“坐南船,喝北酒,不識東西。”
棚下一人趁酒興站起來答腔道:“我們江南山清水秀,風景宜人,是出才子的地方,山無三尺平,天無三日晴,路沒有三裏的直路,河沒有三裏的直河,又怎能辨別東西南北?我們習慣於前後左右,又有何妨?”
年幼的傅以漸也隨口答道:“我們江北,地處平原,湖光山色勝似江南,鳳凰不落無寶之地,這東昌府堪稱‘鳳凰城’,東昌府三件寶,鐵塔、古樓、玉皇皋,是神仙居住的地方,讀書之人廢寢忘食,專心致誌,不管皇曆上是初一、十五,還是春夏秋冬,又有什麽不好?”說完,雙方覺得各有其理,哈哈大笑起來。
傅以漸所處的時代,正是社會動亂的明末清初。其家境極為貧困,作文苦於無紙,每起草於牆壁間;夜以香頭照讀,苦誌力學,20年猶如一日,攻讀不懈,終成大器。
清順治三年(1646),開科大考,傅以漸以進士及第第一甲第一名,首奪大魁。朝廷在太和殿為其舉行了盛大典禮,順治帝賞賜榮宴,官授翰林院修撰,給六品朝冠,帶金質花,撥發60兩銀子營造狀元牌坊,又特地打開午門之正中大門,讓他和榜眼、探花踏著中路出紫禁城。此非凡之禮儀,連親王宰相亦不能享用。
傅以漸仕途順利,順治四年(1647),任會試考官。順治五年,充任《明史》修撰官。順治九年正月,任《太宗文皇帝實錄》纂修官。順治十年正月,擢升秘書院侍講學士,七月,任教習庶吉士。順治十一年(1654)八月,授秘書院大學士。順治十二年他上書安民大計,深受順治帝讚許,加封太子太保。不久,任國史院大學士,兼文華殿試讀卷官,並主編《太祖高皇帝、太宗文皇帝聖訓》和《通鑒全書》。又承旨撰《內則演義》、複核《賦役全集》。
傅以漸品正才厚,處事精細,謹慎認真,深得皇帝信賴,“凡機務大政均與其磋商”。順治八年(1651),傅以漸任國史院侍講期間,發現明末盛行江南的文字獄非常嚴重,即奏請皇上,力挽狂瀾,平息了這場災難,解救了大批文人。傅以漸一生為官,兢兢業業,鞠躬盡瘁,任勞任怨,以勤政著稱於世,是一位竭誠盡忠的賢臣良相。傅以漸中狀元時順治帝才8 歲,作為順治欽賜“狀元桂冠”的他,實際上成了順治的授業老師。清初,南部邊陲仍在打仗,因國庫財源枯竭,地方富紳隻要出錢就能買到官位,從而造成了吏治腐敗;還有的官吏為升遷隻討好上司,不考慮百姓利益,常常引起糾紛甚至民變。對此,傅以漸建議,每三年考核官吏一次,後成為律條,保護了民眾的利益,對社會的發展起到了積極的推動作用。順治十三年(1656)八月,傅以漸在監察禦史麵前申請辭職。不久得到順治帝的聖旨:卿是輔佐皇帝、治理國家的重臣,淳誠樸實,勤勞謹慎,怎能引退呢?應該抒展您的宏圖謀略,輔佐皇上,教化人民,治理好國家。是年冬,因皇太後違和群臣,惶懼內閣,奏疏頗多,不兩月,奏章積八百餘。傅以漸三日之內,獨自批閱處理完畢,順治帝甚喜。
據清《東華錄》記載,順治十四年(1657),中國曆史上先後發生了多次科場舞弊案,多名考官被處死,負責處理這些案件的部分刑部官員也因瀆職、失職、行政不作為而受到處分。順治十五年(1658),傅以漸受命主持會試大考。其間,備受壓力的傅以漸惟恐辜負了舉子們的心血,殫精竭慮,日夜不息操勞考務。過度的緊張勞累,使他病至吐血。傅以漸上疏乞歸。皇帝降旨說:“知卿偶恙,著力疾料理闈事。”傅以漸帶病主考完會試,選拔貢生400 餘名。皇帝也為之感動,說傅以漸“恪勤職業,股肱竭力”。九月,任武英殿大學士兼兵部尚書。是年十月,因病帶職歸裏。順治十七年(1660),傅以漸再次申請辭職,順治帝派臣看望病情,並讓他注重養病,一旦康複,既來京供職。翌年,康熙即位,複疏乞罷,在籍調理。傅以漸身居相位,清廉節儉,體恤民情,對不顧百姓死活的行為深為痛惡。他常對皇帝談起明末土地兼並、宦官專權的危害。認為社稷民為基,民以食為天,食不飽民動,民動則社稷之基搖,因此天子一定要體察民情,注重農業。傅以漸於順治十五年(1658)任會試總裁,他治學嚴謹,精於考究。勤奮入解,學識淵博。對天文、地理、禮樂、法律、兵農、漕運、馬政、無不討論,道德文章實為一時之冠。儒生學士尊之為“星岩先生”。順治十四年(1657)二月,傅以漸和庶子曹本榮奉旨修書《易經》,同年十二月,遵旨完成了《易經通注》的編纂任務。生平著述及在朝奏議頗多,居家養病期間,於康熙二年(1663)還主持編纂了《聊城縣誌》。
傅以漸是一位竭誠盡忠的賢臣良相,也是一位廉潔奉公的清官。史料記載他“位居相位,食不重味,衣皆再浣,無異寒素”。他在朝中雖官居顯耀,卻以簡樸無華著稱,甚得順治皇帝器重。別的官員騎馬坐轎上朝,他卻隻騎一頭毛驢。有人恥笑他:“自古隻駿馬進朝門,現在毛驢也想上金殿。”他一笑置之,不予理睬。順治皇帝恩準他可騎驢進出午門。有時他的學生、年幼的康熙為其趕驢。一日此景被順治皇帝看見,大笑不止。不幾日傅以漸接到皇帝親賜一卷畫軸,禦筆為他繪製了一幅《狀元騎驢圖》,上題一詩:“雲龍山下試春衣,放鶴亭前送夕暉。一色杏花紅十裏,狀元歸去驢如飛。”這原是宋代蘇軾的一首《題雲龍山放鶴亭》詩,順治將原詩中“狀元歸去馬如飛”改為“驢如飛”,贈給了傅以漸。後人也借題發揮,曾有演繹詩一首:“閣老騎驢來玉殿,康熙引韁走在前。若非太保展雄才,清鼎豈能安如山。”後來康熙南巡途經聊城,曾到傅以漸故居憑吊,並為之題寫了“相府”、“狀元及第”的金字匾額,以及楹聯“傳臚姓名無雙士,開代文章第一家”、橫批“聖朝元老”等,並留下了刻有“忠樸清慎”、“文行端良”的聖旨碑。
順治八年,湖北巡撫王守履舉劾李自成大順政權宰相牛金星之子牛銓,因率部投降阿濟格有功,後被任命為黃州知府。任上,他不改匪氣,聚眾豪賭,誣良為娼,並先後征收“非額載金書錢糧”、明末的陋規銀,貪汙本府屬九州縣的長夫銀、皂隸空額的工食銀等多項共計千餘兩。順治帝得奏後交多爾袞代批,“牛銓被革職”。傅以漸聞此批後,上書朝廷直言:王守履參牛銓之批不妥,“聚眾豪賭,誣良為娼”過於籠統,應有詳奏;貪汙銀兩二千餘兩,不準確,應有每款數額,再加合計應該細察。順治帝頜首稱讚,下旨四川湖廣總督羅鄉錦會同地方評審,結果牛銓被定罪,處以絞刑。
傅以漸對百姓的疾苦,有深切的了解,對百姓中的正義言行,必倍加讚許。他生活寒素,仍竭力周濟貧苦,惟恐關懷不及,對鄉裏百姓從未疾言厲色,深得百姓擁戴。現在山東聊城還保存著一條六尺寬的仁義胡同。
相傳傅以漸的父親因兒子中了狀元,在朝廷做了大官,四鄰八鄉的人隻要一看到他,都會翹起大拇指,把他稱讚一番。當地縣老爺是他的座上客,常向他請教。久而久之,傅老太爺聽慣了人家的恭維話,不由趾高氣揚起來,與人說話的噪門大了,待人接物也就勢利起來。不久因三尺房基地與鄰居發生糾紛。傅老太爺便給在京城當官的兒子傅以漸寫信。信的大意是,鄰居為造房,無故占用我家三尺屋基。為此,與鄰居幾乎大動幹戈。要兒子寫信到縣衙,打贏這場官司。信寫好以後,派得力家丁星夜趕送。半月後,傅以漸接到家書,他拆開一看,不禁坦然一笑,立即揮筆寫了回信,並附詩一首:“千裏家書隻為牆,讓人三尺又何妨?萬裏長城今猶在,不見當年秦始皇。”傅老太爺看了回信,又細細體味了兒子附上的那首詩,感到兒子說得對。第二天,他主動找上門去,表示願讓出三尺屋基。鄰居見傅家主動相讓,也讓出了三尺屋基,結果兩家各讓三尺。鄰家房子造好了,這六尺地方就成了一條小巷,後人便稱之為“仁義胡同”。傅以漸一封家書,化幹戈為玉帛,被後人傳為美談。
傅以漸一生學識廣博,精通經史,兼工詩文,著述甚豐,可謂“道德文章實為一時之冠”的知名學者和治學嚴謹的史學家。傅以漸曾纂修《明史》、《清太宗文皇帝實錄》,主編清太祖、太宗兩朝《聖訓》、《通鑒全書》等。據清國史院大學士杜立德為他撰寫的《墓誌銘》中說:傅以漸天文、律、曆、兵、農、漕、馬諸大政多有編撰,至於經史諸子,素所優者。又刻《太史名篇》及《中規篇》行世。康熙四年(1665)四月十九日午時,傅以漸病逝於故鄉聊城,享年57歲,葬於城南傅家祖塋。家族墓地原規模宏大,在“文化大革命”中被夷為平地,僅存部分石刻,現為聊城市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一生執教的劉繹
劉繹是江西曆史上的最後一位狀元,也是永豐的最後一位(第五位)狀元,又是壽命最長的一位狀元,享年81歲。這位頗具傳奇色彩的狀元,始終不失讀書人的本色,不為官、權、利所誘惑,一生致力於教育事業,為中國培育出大量的有用之才。
劉繹(1798—1879),字詹岩(瞻岩),號嶽雲居士,永豐縣恩江鎮人。清道光十五年(1835),37歲的劉繹中一甲一名進士,狀元及第,授翰林院修撰,曾入值南書房(皇帝文學侍從之臣),任山東提督學政。
在清朝260多年的統治中,江西中狀元的僅有三人,劉繹就是其中之一。
劉繹父親劉振,年少喪父,家裏非常貧寒,32歲才與雙江村(今佐龍鄉聶家村)聶氏結婚。婚後十餘年隻生兩個女兒,45歲(1798)時才生下劉繹。
劉繹自幼好學。少年時代,他的文章就聞名鄉裏,以後屢次應試,都名列前茅。道光五年(1825)應試,得選拔貢。次年參加“朝考”,名列一等。1831年參加鄉試,中舉人。1835年參加殿試,中狀元。據傳,劉繹赴考前,父叮囑他:“倘得外用,毋輕就。”劉繹遵從父命,請求改就教職,得授江西省宜黃縣教諭。父讚許說:“此官不失讀書人本色。”
劉繹中狀元後,先是任翰林院修撰,後奉命入值南書房,擔任宣宗皇帝的文學侍從。一年後,奉旨往山東擔任提督學政。兩年任滿後,被召回京城,仍入值南書房任皇帝的文學侍從。一次,道光皇帝問及劉繹的家事,得知他父母俱在,特許他將雙親接來京城,並給予優待。劉繹父母來京後,因年老體弱,加之水土不服,經常生病。為此,劉繹向皇帝請求,陪同父母回歸故裏。經皇上批準,1841年劉繹與父母一道回到了故鄉,此後再也未回京城。他在京城及山東兩地做官,僅十年時間。
回到故鄉後,劉繹將他的主要時間和精力都用來興辦教育、培育人才。當時吉安的白鷺洲書院和青原會館,都是江西著名的書院,劉繹在兩書院擔任主講前後達30年。其間,皇帝曾兩次召他回京任職,他均未去。三十年間,他培養了一大批門生,可謂是桃李遍天下。
劉繹在教育思想方麵,主張理論與實際相結合,言與行相一致。強調身體力行,注重社會調查與考察,反對偏激和虛空。
寫文章和作詩,劉繹要求情真,言之有物。認為寫文章要做到“不事摹仿,不求工巧,自然流露”,才能“往往見其真焉”。“作詩不必規規唐宋,惟其真而已。”文與詩,均強調一個“真”字。
論及政治,劉繹認為,為官者應對百姓“不煩不擾”,不能在國家賦稅之外增加百姓的負擔,要讓百姓休養生息。治理國家,認為“為國必先治元氣,其要在乎得人才,固民心。上無言利之臣,則賢才進;下無貪暗之吏,則閭閻安。元氣之複,必由於此”。
劉繹雖手持教鞭,但仍不忘國家大事。他積極主張嚴禁鴉片,認為鴉片禍國殃民,“官吸之則廢事,兵吸之則廢守,富者敗家,貧者喪身”。他還提出禁煙的具體方法,主張對官吏、軍隊、民眾分別製訂嚴格的禁煙條令,並嚴格執行,這樣“行之數年,必可挽回”。
鴉片戰爭發生後,劉繹上書戶部尚書祈嵩藻,反對賠償煙價與戰費,認為“以肉投犬,以飯飼丐,愈引愈前,愈禁愈多,未有了時”。劉繹對英艦入侵長江,義憤填膺,積極主張抗擊英軍,不可賠償和割讓土地。提出“沿江固守,不必與戰”的戰略,以消耗其糧食、彈藥,用重兵在海口處堵截,“悉力防堵,斷其歸路”,使之成為“釜底遊魂”,加以聚殲。
劉繹擅長書法,頗有造詣。他宗法歐陽詢,又巧妙地融入趙書的行雲流水,筆下絲毫看不到歐陽詢的那種森嚴味兒,字裏行間流動著飄逸的氣韻,有一種濃濃的文人氣息,與東坡古風中主人公幽居匡廬山中、超然物外的精神境界完美地統一在一起。歐書難寫,將歐書寫活更難,以歐體寫雅性,劉繹不愧為狀元也!
劉繹提倡學生要認真學習和弘揚書法藝術,留下許多有趣的傳說和珍貴的手跡墨寶。在供職翰林院時,宣宗曾命他書寫條屏一幅,懸於內廷,也曾應曾國藩之請書寫對聯,最有名的當然是白鷺洲書院大門楹聯:“鷺飛振振兮,不與波上下;地活潑潑也,無分水東西。”
關於這副大門楹聯的由來,在吉安還流傳著一段佳話。鷺洲書院坐落在吉安市區、贛江白鷺洲上,為宋淳祐元年(1241)江西提舉兼吉州知州江萬裏始建。明嘉靖二十一年(1542)遷建於府治南關外仁壽山,改名“白鷺”。萬曆二十年(1592)遷回白鷺洲並複用舊名。現為吉安白鷺洲中學。
白鷺洲書院曾多次遭水衝兵毀,但屢廢屢興。到清代中期,書院又變得破敗不堪。在各界的呼籲下,吉安府修繕了院舍,準備重新聘任德高望重的名士為山長,重振昔日輝煌。書院曆屆山長都是名儒大師。這次誰能擔此重任呢?知府令下屬舉薦。不幾日,他便收到了舉薦名單。其中有當朝大臣的親屬,有府中同僚的老師,有任閑職的大夫,有前科進士,有在吉安的宿老等等,劉繹也名列其中。
知府召部屬商議,經反複比較,多數人認為劉繹較合適。因為他是清朝江西僅有的三個狀元之一,學問淵博,又存仁孝之心。可負責教育的李訓導說,劉繹這人較為孤傲,又喜歡多管閑事,聽說他屢次上書禁煙。這本是朝廷的事,要他操什麽心?此人的言行肯定不合皇上心意,要不,堂堂狀元怎麽會早早退出官場,隱居鄉村呢?有人持反對意見,認為選山長又不是選朝廷命官,能辦好書院、教好學生就行。知府見意見不一,便說,那就比一比看誰有才學,選賢任用。可是又不好公開說比才學選山長,怕落選者麵子上過不去。訓導說,那好辦,請知府邀他們幾位中秋節來聚一聚,請他們題字作聯,封住落款姓名,評定後,公認為優者,委任為山長。大家表示同意。
中秋節的前一天,劉繹等人應邀來到白鷺洲書院的雲章閣,劉繹是最年輕的一位。知府說,白鷺洲書院幾經劫難,今又修繕一新。值此中秋佳節之際,特邀各界名士小聚。請各位不吝賜教,暢談對複興書院的高見。
來客們一邊飲茶,一邊侃侃而談。過了一個多時辰,知府又說,各位都是吉安的名儒大家,十分關心家鄉的教育,現有一事相求,就是能否請各位書寫原有的長聯一副,再為書院重新撰聯一副。這幾位飽學之士都興致勃勃地書聯擬聯。知府叫人收拾好各人所留墨寶,悄悄囑咐用紙條封住落款。
第二天,知府召集部屬展開對聯一一評品,書法和題聯各分上、中、下三個等次評定,要求各評一名上等。這幾位不愧為文壇名流,人中俊傑,他們的書法、題聯妙不勝言,各有千秋。但上等隻取一名,大多數人認為其中的一副筆力遒勁,銀勾鐵畫,內容是先人擬定的:“鷺飛振振兮,不與波上下;地活潑潑也,無分水東西。”揭開封紙一看,是永豐劉繹書寫的。接著,大家又對新擬的對聯加以品評,經反複賞析,認為這一聯最佳:“陵穀經幾遷,此地依然為砥柱;江河同萬古,斯文有幸見回瀾。”此聯氣勢不凡,寓意深刻,激情飛揚,充滿期待。拆開封條一看,又是永豐劉繹。在場的人無不欽佩這位狀元的才情。知府說,聘劉繹為山長,當之無愧!
由此,劉繹結束了隱居生活,出任白鷺洲書院山長,為培養廬陵人才而嘔心瀝血。他書寫的長聯刻在書院大門前的石柱上,至今仍存,而隔江鍾鼓樓的匾額“青原台”也是他的手跡。劉繹留下了許多墨寶,上溪朝議公堂聯“修道養壽與物皆春,美意延年為善最樂”,沙溪萬壽寺聯“白雲在山莊嚴法界煙霞煥,紅塵隔世清靜禪心水月明”,金牛洞書院聯“萬古蒼涯老,一峰翰墨香”皆為劉繹手書。
劉繹聰穎過人,讀書過目不忘。相傳劉繹中了狀元之後很受皇上器重,有一次蒙皇帝召見,上朝時不免多看了皇帝及皇後幾眼,這事被一奸臣當場看到,於是想趁機陷害劉繹。因為劉繹為人忠厚耿直,不善於巴結逢迎上司,中狀元之後沒有去拜訪,因而得罪了這權奸。於是該奸臣向皇帝奏了一本,說新科狀元劉繹上朝時竟違犯宮禁,舉眼看娘娘,犯有欺君之罪,請聖上下旨嚴辦。皇帝看了奏折,將信將疑,準備查實後再說。
此事傳至劉繹耳中,令他驚恐異常,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正在這危急時刻,朝中有一老太監仗義相助。原來這位太監為人正直,看不慣朝中奸臣飛揚跋扈、陷害忠良。今見新科狀元遭此飛來之禍,感到義憤填膺,因此有心要幫劉繹躲過這一劫難。那太監在劉繹的密室中將那奸臣在皇帝麵前誣陷他的情況如實地告知了劉繹,然後對劉繹說:“如今我有一計可助你逃過此劫難。”但見那太監從懷中拿出一張紙來,對劉繹說:“此為金鑾殿上的古詩和楹聯,你一定要將它背得滾瓜爛熟,並做到倒背如流。明天上朝時,倘若皇上問您為何上朝時舉眼看娘娘,你可答說不敢看娘娘,而是看到金鑾殿上的古詩和楹聯實在是寫得好,一時竟忘了宮禁,於是就多看了幾眼,請皇上明鑒,並恕臣之大逆不道之罪孽。到時皇上定要考問你,以證明你所說的是否屬實。你就馬上背給皇上聽,這樣皇上一定會赦免你的過失,說不定還會獎賞你呢!”
劉繹聽了太監的話,心中十分感激,倒頭便拜道:“今日若非公公仗義相救,卑職是死定了。公公真乃卑職之再生父母,您的大恩大德,卑職隻有來生變犬馬相報了。”
送走太監之後,劉繹將那詩詞和楹聯讀得滾瓜爛熟。第二天,皇帝果然召見了劉繹,劉繹按照那老太監所教一一稟明皇帝,皇帝真的叫劉繹當場背誦這些詩詞和楹聯。劉繹遵旨當場倒背如流,而且一字不錯。皇帝聽了歎息說:“愛卿真不愧為我朝新科狀元,人才難得。”於是下旨嘉獎劉繹,並授予他翰林院修撰之職,不久又讓他在南書房行走(皇帝文學侍從)。這樣,劉繹不僅逃過了權奸的陷害,反而得到了皇帝的寵愛,此事在京城一時傳為美談。
劉繹思維敏捷,才思過人。吉安有座望仙山,山上有座古廟,廟裏供著一尊泥菩薩。清朝鹹豐末年,劉繹請假在家奉養老人,被朝廷任命為江西督辦團練大臣,駐紮在吉安。有一次,劉繹偶遊望仙山,看到了古廟與泥菩薩,忽然靈機一動,操筆在廟裏牆上寫了一句上聯:“獨嶺孤山,一神像單槍匹馬。”望仙山附近的讀書人聞風趕至,爭著想續下聯。無奈他們搜索枯腸,都對不好。這事傳到一個老漁翁耳裏,他心中暗笑,第二天就到望仙山寫出了下聯:“隔河兩岸,二漁翁對釣雙竿。”此事傳開,人們都說老漁翁才華出眾,怕是隱居者。其實,這對聯並不定要有很高的才華,主要是老漁翁有這樣的生活體驗。
劉繹對編修地方誌作出了重要貢獻。晚年,清政府下令修地方誌。巡撫劉坤一修《江西通誌》,委劉繹任總纂,《永豐縣誌》、《吉安府誌》也相繼編修,劉繹均被委為總纂。三誌於同治、光緒之交先後修成,而劉繹已屆垂暮之年。他有幸“重遊泮水”,在《八十自序》中說:“平生進未嚐有一日詭遇,退未嚐有一日暇逸。”當是劉繹一生的自我評定。
1879年劉繹在故裏逝世,享年81歲。葬於縣城西坊傅家壩自然村東南側,距縣城1華裏,與陳夫人合葬。墓地四周有小塘七口,號稱七星伴月形,墓前四柱三碑,中為基碑,兩側為清園史所撰傳,以代墓表,距墓數丈,主有仁石方柱望碑,高約二丈,石柱側建有簡陋墓廬,舊時曾雇人守墓,1958年墓毀,僅存神道碑一塊。
劉繹主要著作有《存吾春齋文抄》十二卷,《存吾春齋詩抄》十三卷等,又箋經評史及語錄未編次的不下數十萬言。
瑤田鎮湖西村的一峰塔(周忠華攝)
§§第三章 燦若星辰諸英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