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梟隼的尊嚴

第二十九章 等待天鵝

　　徐寅

　　兩年前，坪鎮的一塊湖泊地，意外地來了一群過冬的天鵝。

　　天鵝飛來時，並沒有人知道。第二天淩晨，有人去湖泊打鳥時，就發現了那數不清的潔白的天鵝。

　　人們奔走相告，很快，湖泊的周圍就人山人海了。

　　坪鎮政府領導去觀看了這天上來客後，下了一道死命令：誰敢對天鵝動殺，嚴懲不貸！並要求觀看的群眾盡快撤離，還派專門人員，阻攔群眾去看天鵝。

　　那一年，天鵝在坪鎮過了一個快樂無比的冬天。

　　第二年，天鵝來了，又過了一個很美好的冬天。

　　更可喜的是天鵝的數量多了一倍以上。

　　到了今年夏天，天鵝還沒有來，新上任的鎮長就想出了一個絕妙的主意：舉辦一個天鵝節，把客商們的錢引到坪鎮來投資辦廠！

　　這個絕妙的主意得到了縣領導的充分肯定與表揚。

　　坪鎮天鵝節的籌備工作就這樣展開了。於是，坪鎮從上到下都在為辦“天鵝節”而忙碌著。鎮裏大興土木，賓館、娛樂場所都在很短的時間內拔地而起，鎮裏沒錢，就向銀行貸款。為了擴大影響，特意去請全國知名歌星。還把邀請書發到了海外，許多客商紛紛表示，一定前來觀看，並表示隻要坪鎮條件許可，一定投資辦廠。

　　一時間，當地的新聞聯播裏，天天都是坪鎮的新聞。領導們來了，藝術家們來了，歌星們來了，客商們來了。他們有的是來檢查工作的，有的是來探探路的，有的是來預訂天鵝節那天的客房的。整個坪鎮籠罩在節日的氣氛之中。

　　要知道，這兩年，天鵝在坪鎮都是過整整一個冬天後才北歸的。如此算來，坪鎮光是遊客接待收入，將會有上千萬元。這是多麽大的一筆意外財富啊！於是，坪鎮的土地價格比縣城裏還高出百分之十！這就不用擔心坪鎮沒有人來投資，來建樓、辦娛樂場所了。大家都看好了每年一個月的天鵝節！

　　坪鎮的老百姓笑盈盈的，坪鎮的領導笑眯眯的，來坪鎮投資的客商笑嗬嗬的，將要來坪鎮觀看天鵝的旅客們也是笑嘻嘻的！

　　盼望已久的天鵝節終於拉開了序幕，縣領導對著話筒莊嚴地宣布：“我宣布，坪鎮第一屆天鵝節暨商貿洽談會現在開始！”

　　頓時，鑼鼓喧天，喇叭聲聲，坪鎮湖泊四周人山人海。小販的叫賣聲，歌星的歌聲，都被淹沒在人們震天動地的叫聲中了……

　　然而，天鵝卻沒有如期而至。但領導們不急，客商們不急，觀看者也不急，坪鎮的幹部們也不急，他們堅信天鵝是一定會來的。

　　時間就這樣在等待中悄悄地過去了。但沒關係，晚上住在坪鎮就是了。那天晚上的坪鎮，家家都是飯店，家家都成了賓館。來觀天鵝的人，哪肯走啊！一碗方便麵，賣到10元，一張椅子坐一晚可以收租金20元，一張雙人床鋪更是收了天價--1000元哪！

　　坪鎮的老百姓發了，坪鎮的領導笑聲滿天飛。

　　天鵝第二天沒有光臨坪鎮……

　　天鵝第三天還是沒有光臨坪鎮……

　　一個冬天過去了，天鵝還是沒有光臨坪鎮……

　　春天來臨時，有人去坪鎮的湖泊地，拾到了前年天鵝留下的幾根羽毛。

　　有人看著這幾根羽毛，歎息著：“如果今年能來就好了，否則什麽都白忙乎了。”

　　是啊，天鵝還會來嗎？誰的心裏都沒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