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梟隼的尊嚴

第十七章 一隻沒有素質的羊

　　陳亦權

　　我們是一群羊，生活在羊圈裏。羊圈外，生活著許多野狼。

　　一天，三隻野狼跳進羊圈，叼走了三隻小羊。

　　一隻羊憤怒地破口大罵，說了一句髒話。罵狼是他唯一可以采用的表示反抗野狼的方式。話一出口，他就發現不對勁了。

　　有更多的羊在睡覺。他們睜開眼睛，看見那隻羊破口大罵的樣子，紛紛交頭接耳：“這隻羊是誰啊？怎麽那麽沒有素質？”

　　於是，大家紛紛指責這隻羊：“你真是丟我們羊的臉！我們一直在創建和諧羊圈，你難道不知道嗎？”

　　說髒話的羊說：“我不是亂說髒話啊，野狼叼走了我們的小羊，我才罵的！”

　　“野狼叼走我們的小羊，你就能罵了嗎？文明！跟你說過一定要文明！”一隻留著長胡子的老羊說。

　　“你們對可惡的野狼無動於衷，怎麽對我罵野狼那麽耿耿於懷呢？”說髒話的羊說到這裏，忍不住又說了一句髒話。

　　“你再說這樣的不文明語言，我把你趕出羊圈！”老羊說。

　　“對！對！像他這樣的不文明羊，應該趕出我們的羊圈！”大家紛紛說。

　　這時，又有一隻淌著口水的野狼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準備跳進羊圈來吃羊。說髒話的羊看到了，再次憤怒地朝野狼罵了一句髒話。

　　正睡著大覺的幾隻羊擦了擦惺忪的眼睛，沒好氣地說：“你這個沒素質的家夥，怎麽還在說髒話？有本事你去和野狼打啊，罵有什麽用！”

　　“你太不文明了！你破壞了我們整個文明羊圈的和諧氛圍，所以，我要把你趕出去！”老羊說，“從此以後，你再也不是我們中的一員！”

　　“對，趕他走！”所有的羊都跟著說。

　　說髒話的羊隻能離開。轉身時，他聽見許多羊在背後議論紛紛：“這家夥素質真差，開口閉口就要罵野狼！”

　　“別管那些事了，我們自己做一隻有素質的羊就行了，繼續睡覺吧。”

　　說髒話的羊走出羊圈時，那隻在羊圈外摩拳擦掌的野狼終於跳進羊圈，羊圈裏又發出一聲聲淒慘的羊叫聲。

　　“你們睡覺又於事何補呢？反正都是於事無補，還不如讓我來好好罵罵野狼！”說髒話的羊一邊走，一邊又罵了一句。

　　野狼已經從羊圈裏跳出來，口中叼著的正是那隻老羊。血肉模糊、奄奄一息的老羊聽到那隻羊到現在還在說髒話，費力地抬起頭再次教育他：“你太……太沒素質了，太不講……文明……了，不……不能……罵……罵！”

　　這讓說髒話的羊無法忍受。他仰起頭，對著天空大聲地罵了一句，聲音傳到對麵山坡上正享受著羊肉大餐的兩隻野狼耳中。

　　“他在罵你嗎？”一隻野狼問另一隻野狼。

　　“嗯，可能吧。”另一隻野狼說，“因為我今天早上已經去了兩次羊圈。不過，也有可能不是在罵我。”

　　“那他在罵誰呢？”

　　“我猜，可能他在罵一種被格式化的道德吧。羊圈裏的格式化道德很奇怪，無論是出於什麽原因，隻要罵人就是錯，就要受批評，就要受指責！如果他動手跟我們打，甚至可能被同伴們槍斃，因為他的同伴們無法忍受那種比罵人更嚴重一百倍的沒有素質的表現--打狼！”

　　兩隻野狼說笑著，吃著羊肉大餐。羊圈裏則開始集合開會，因為羊民認為那隻罵狼的沒素質的羊雖然已經被驅逐，卻反映出他們的羊民素質還有待進一步提高，他們要更加重視文明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