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忍著不死的魚

第二十章 一條有遠大理想的蛇

　　錢卓君

　　那日我餓得頭暈眼花，好容易逮著一隻傻鳥，心情開始愉悅起來。正打算享受這頓救命的午餐時，忽然一陣劇痛從腹部傳來。

　　啊！一個人正拿著一根竹竿在使勁捅我。我心裏迅速盤算了一下，餓死和被戳死，哪種死法比較體麵？不到一秒的時間，我就做出了正確的選擇：吐掉那隻鳥，艱難地挪進了草叢裏。

　　天無絕蛇之路，在那裏我逮到一隻碩鼠，填飽肚子，緩過勁兒來後，我對那根竹竿越想越氣，於是去找黑山老妖問個明白：“為什麽人類不讓我吃鳥？”

　　黑山老妖用淡淡的口氣回答：“這叫救命，是人類不多的美德之一。”

　　“但如果沒那隻老鼠，死的就是我了。鳥的命是命，蛇的命就不是命？”

　　“蛇可以危害到人的性命，鳥沒有這個能力。救一隻鳥，無傷大雅，放縱你這條蛇，日後被你反噬一口，這個損失就大了。”黑山老妖開始在他的書架上找書，“有本《伊索寓言》你可以拿去看看，裏麵有個《農夫與蛇》的故事，或許你看後會有所啟發。”

　　“打住打住，我不過是條菜花蛇，又沒毒，談什麽反噬一口？閑下來我還常逮老鼠呢。再說了，就是那些毒蛇兄弟，咬了人的畢竟是極少數的，更多的反而被人剝了皮做菜，擠幹了毒液當藥……”

　　黑山老妖忽然把我拖到溪水旁，嗬斥我：“你好好照照，是你好看還是那隻鳥好看？”

　　我看了一會兒，很不甘心地承認：“那隻鳥花花綠綠的，好像是比我好看點兒……”

　　“這就對了，長得不招人待見。被人嫌棄是活該。你要能像鳥那樣。說的比唱的好聽，外加一副好皮相，說不定命運就從此轉變了。”

　　“你這不是存心氣我嗎？解釋歸解釋，犯不著諷刺挖苦我啊。”

　　“不是諷刺挖苦。如果你有興趣，可以加入我舉辦的‘黑山妖怪精英培訓所’，等到修煉成人形後，再去人類社會用他們聽得懂的語言和他們交談，看看能否幫助他們建立起正確的動物觀。不過告訴你一聲，這個過程會異常艱苦，任務也極其艱巨。但你作為一條有遠大理想的蛇，必須一試，因為，生態環境已經惡劣到了不得不拯救的地步。”

　　千年以後，我揣著“優秀畢業生”的證書踏上了人世之路。半途碰到一個學妹，理想和追求都誌同道合，非要隨我一起去，我隻得允了。學妹興高采烈地問：“師姐，我叫小青，您怎麽稱呼？”

　　“白素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