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佑,司佑?”
一隻手伸過來,輕扯著他的袖子,溫柔地叫了他兩聲。
韓司佑回神,側首,看了旁邊的一眼。
此刻飯桌上坐了一幹人,幾乎都是商業大鱷,他的身邊正是美豔動人的蔣意唯。
“三少,身邊有蔣小姐這樣美女,你還能出神,真是要好好罰幾杯。”
韓司佑淡淡地牽了牽嘴角:“是該罰!”
三杯酒下肚,胃裏火辣辣的。
出神嗎?他竟然在這樣場合,會想到岑可欣躲和穆子軒兩人擁抱的情景,他確實該罰。
韓司佑,你的自控力到哪裏去了?
她是岑家的女人,你要記住,她姓岑。
蔣意唯遞過紙巾來,“司佑,你還好吧?”
韓司佑頭都不看,接過紙巾擦了嘴角,隨即又和那些人談笑風生起來。
談生意一般都在酒桌上,無酒不朋友。
多喝了幾杯酒的男人們,嘴裏開始說起黃話來,蔣意唯始終保持著完美的坐姿,淡然處之,彷佛沒聽見般,盡心盡力裏伺候著身邊男人,時不時給他麵前的水杯加水,要是涼了,會讓服務員換熱的水進來,她做起這些來,很是盡心。
一位連發福,身材臃腫男人道:“三少的豔福真不淺,能得到蔣小姐青睞,不像我們這些糟老頭,家裏就剩下糟糠之妻不下堂,那比的上蔣小姐這番顏色。”
話裏話外,表現出對蔣意唯的欣賞。
蔣意唯聽懂對方意思後,臉色一變,手不由攥緊起來。
她知道那個男人是房地產數一數二的人物,像他們這種男人那有在外不偷吃的,家裏是有黃臉婆不錯,外麵早就不知道養了幾個小的,剛剛卻一直在極力誇讚她,是在傳達他對自己有意。
她知道,韓司佑這次帶她出來談生意就是讓她搞好交際,她生怕這個男人會真的一句話把她送給那個男人。
就算是送了,她也反抗不了。
蔣意唯全身在顫抖著,她真的怕,以至於牙齒快要將嘴裏咬出血來。
韓司佑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朝對方舉杯:“承讓!”
簡練的話語,卻處處透露著警告。
蔣意唯徒然鬆了口氣,身上那股不自在的感覺消失了,她知道是那個男人一直在用意淫的眼光看著她,在這個時候,如果身邊男人不護著她,她隻有吃虧的份。
這時候,她無不感謝,幸好他會為他出頭。
韓司佑左手一伸,蔣意唯立馬接過他手裏酒杯,放在桌子上,這一切動作都十分坦然,男人不由多看了她一眼。
一頓飯下來,吃了幾個小時,最後那些人鬧著還要去夜總會,韓司佑出錢讓陳毅負責帶人去,就領著她出來了。
蔣意唯安安靜靜坐在車內,其實她們兩個人相處時候,最多時候是無言。
那份天價合同,就像她心頭的刺般,永遠在提醒她,在這個男人眼裏,她是如何人微言輕。
他說要在一起,就一起,說分手也是他,一切都是他在主導,蔣意唯沒有說不的權利。
隻要他想要,她就必須全程配合,哪怕是前麵是條河,他讓她跳,她必須跳下去。
她的命運被他掌控在手中,有時候她在想,這樣的男人,她能喜歡嗎?
他卻不知道,在多年以前,一次宴會上無意遇見,那一眼萬年,她就深深地迷戀上這樣一個男人。
他要她給,他不要,她配合就是。
隻是,她想要多一點而已。
纖細的手,慢慢伸過來,替他整理了皺褶衣角,今晚她大概是酒喝多了,身子前傾:“司佑,今晚我去哪?”
妖嬈的聲音,柔媚入骨,在配上絕美的容顏,很少有男人拒絕的涼。
可男人的有瞥,足夠讓她被潑一身涼水,頓時被打回原地。
她差點得意忘形。
“規矩,你懂?”
蔣意唯低下頭來,越發小心翼翼起來。
突然,眼前燈光一閃,蔣意唯睜大了眼睛看著前方橫衝直撞過來的打開卡車,躲也躲不過,恐怕是凶多吉少,她意識還沒跟上行動,已經選擇撲過去護住駕駛座位上男人:“司佑!”
麵對這樣的場麵,韓司佑依舊臨危不亂,在蔣意唯撲過來瞬間,他渾身一僵,直來得及避開要害,連人帶車被撞翻圍欄,朝外麵衝出去。
一陣天翻地覆後,頭暈炫目,身體各處都穿來痛感,狠狠撞擊過後,即使這樣,韓司佑意識幾乎清醒,發出一聲悶哼。
他動了動,身體被卡在車內出不來,一動就牽引身體各個組織在痛,他突然想起自己身旁有個女人,在事故發生前卻不顧個人安危來護住他蔣意唯,下意識叫了聲:“意唯!”
沒有動靜。
韓司佑臉沉下來。
漆黑的眸子如同暗夜星辰般,開始在車內搜索她身影,卻突然發現自己身上柔軟不可思議,垂下眸一看,一陣駭然。
難怪出了這麽重的車禍,他還能意識清醒,他記得在車子翻下來那一刻,他身旁人突然跟過來擋在他左側,一粗壯的樹幹正從她身上攔腰截過,在離他心髒隻有兩公分的距離。
滴答一下。
溫熱的血液順著蔣意唯額頭滴在他臉上,他不是石頭,又怎麽會沒有觸動,在那種危險關鍵的時刻,她卻想都不想護住他,替他擋了這一下災難,這個女人一直心甘情願被他利用,一直沒有怨言。
“意唯!”
他下意識推了推她。
沒有意識。
這個女人如果這個時候死了,韓司佑想他恐怕一生會難安。
“意唯……”
蔣意唯迷迷糊糊中,聽到有人一直在耳邊叫她的名字,腦子轟隆一下, 似要炸開,她嚶嚀一聲,漸漸睜開了眼睛,就對上一雙焦急地深眸。
“司佑。”
“別動!”韓司佑臉緩和起來,“你身上有傷,不要輕易妄動,在堅持一會,等會就有人來救我們!”
他的腿卡在裏麵出不來,韓司佑能清晰地感受到眼前這個女人生命在漸漸流逝,心裏說不出滋味。
蔣意唯看著這張近在咫尺的臉,自然察覺到她態度變化,她也自知自己恐怕是活不了多久了,櫻唇輕啟:“司佑,我如果這樣走了,你會不會有一點難過?”
“別說話,節省體力。”
說話需要費很大力氣,加快血液流逝。
蔣意唯嘴角露出微笑,她自然聽出他聲音裏關心,其實這樣已經足夠了。
她不像岑可欣,沒有高貴身份背景,擁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己全力打拚,常比別人付出多倍汗水得來,在那些權貴麵前,她永遠都隻是卑微的存在。
例如,喜歡上眼前這個男人。
甘心被他利用,甘心用生命去保護他……
這一切都是甘願的。
夠了,隻要有她這句話就夠了。
“記得幫我照顧家人……”
蔣意唯呼吸意識越來越薄弱起來,直到精神力支撐不起整個身體,昏迷不過去。
該死!
韓司佑臉色更加難看起來,這是他生平第一次欠下人情,而且還是一個女人。
以前,他從來沒有正眼看過她,怎樣處置都隨意,不管他提出什麽要求,這個女人都全部照單收下,沒有怨言。
看著近在咫尺的這張臉,韓司佑第一次伸出手撫摸起來:“意唯,醒醒!”
過了今晚,有些事情,注定要不一樣。
得知韓司佑出車禍事情,岑可欣是在新聞上看到,出了這麽大事故怎麽瞞得住,尤其是蔣意唯還是公眾人物,據說傷的很嚴重,她主演一部電視劇,因為她的意外,開始了停播。
啪嗒—
手裏勺子掉進碗裏,濺起湯水來,幸好不是很湯。
一雙白皙如玉的手伸過來,拿出紙巾仔細認真地替她擦起手來,寵溺道:“下次要小心,不要被燙著。”
“嗯。”
岑可欣低下頭來,突然發現眼前湯食之無味起來。
“不好喝?”穆子軒輕聲問她。
“不是,沒胃口。”岑可欣站起來,“對不起,我累了,想休息一會兒。”
“好。”
穆子軒應道,一雙眸子淺淺地看著她,嘴角帶著笑意。
岑可欣聽了越加頭悶,上了樓之後,一頭紮進被窩裏不願意起來。
他出車禍了?到底嚴不嚴重?
想完之後,她有拍拍敲了自己幾下,都說了不要想他,他是死是活跟她有什麽關係,反正他已經不要她了。
腦海裏閃過韓司佑身影,她想象不出他受傷會是什麽樣。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
一重一輕的聲音,岑可欣已經猜到是誰,“進來!”
穆子軒推開門,走進來,幾部來到她床前,“可欣,你還好嗎?”
岑可欣悶著臉不說話,她下意識往床裏邊挪動位置,穆子軒一動,在她旁邊趟下來,從身後攬住她,看起來親密無間:“你要是想看他,我陪你一起去?”
這樣習慣,在很久以前已經養車。
小的時候,他們經常這樣躺在一起,談天談地,覺得沒什麽不對,就像現在這樣,戀人間親密姿勢在她們之間很平常。
樓下有岑剛在,他一直不怎麽喜歡韓司佑,如果聽到可欣要去看他,鐵定起的不行。
岑可欣搖頭:“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