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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蛛絲馬跡

外頭的天氣少有的晴朗,房中的老爺子卻是麵色陰沉如鐵,婁玄燁垂首立於父親身前,再不敢孟浪地回嘴。

自從受了宋知謙的蠱惑,將陸青花打入天牢,又嚴刑拷打,以至於蘇牧獨闖天牢,殺出了“鍘刀蘇”這個稱號之後,他就再沒見過老爺子的好臉色。

因為這件事情,父親婁敏中的人望一度跌落穀底,那些文官又將宋知謙的死推到了婁敏中的身上,以至於他這段時間都沒能在小朝堂上抬起頭來。

就在今日,手底下的人馬從湖廣那邊籌到了糧食,通過漕運,輸送到了杭州來,為大戰補充了極其關鍵而重要的後備,聖公龍顏大悅,退朝後的婁敏中也是心情大佳,讓小妾陪著小酌了幾杯。

可不成器的犬子婁玄燁又不識趣地進來,將蘇牧昨日大敗方傑的事情給說了一遍,婁敏中如何能不怒!

婁玄燁暗自腹誹,實在不該來觸這個眉頭,可另一件事又不得不讓他提心吊膽。

杭州城內潛伏著朝廷的細作探子,這並不是什麽值得奇怪驚訝之事,甚至於朝廷之中,說不得都有朝廷的人手。

畢竟聖公軍的審核製度並不完善,許多時候都是泥沙俱下,指不定哪個就是大焱朝廷的間諜密探。

但最近有可靠消息傳來,朝廷的平叛先鋒已經抵達杭州邊界,並與聖公軍的斥候發生了數場衝突。

而這些密探也已經滲透到了杭州城內,想要將他們全部揪出來,已經是不太可能的事情,方七佛也因此承受著極大的壓力。

可在朝堂上,對大軍師方七佛最大怨言,並非這些密探的滲入,而是工坊的爆炸,以及蘇牧的去留!

當初方七佛頂著非議,一定要將蘇牧推上國師的虛位,是想借此斷了蘇牧的後路,讓朝廷那邊的人將蘇牧視為叛徒。

可如今呢?

蘇牧大鬧天牢,當著左丞相婁敏中的麵殺人,按說工坊爆炸,蘇牧這個外人的可疑性最大,可方七佛非但沒有懷疑蘇牧,甚至還讓他主持調查的工作!

事情遠遠還不止如此,為了調查案子,蘇牧竟然與太子方天定的伴當勾搭在了一起,還駭人聽聞地打敗了新晉元帥之位的方傑!

這些事情早早便傳開,連蘇牧那“鍘刀蘇”的匪號也被挖了出來,杭州百姓無不叫好稱快,畢竟這些永樂朝的武將文官登了高位,便開始過起了魚肉百姓的享樂生活,老百姓也不受糊弄了。

在這樣的情況之下,蘇牧是否真的誠心投靠方臘,又擺在了人們的麵前。

他們都聽說蘇牧被冊封為國師,卻從未聽說蘇牧是否接受這個稱號,也沒見過蘇牧出來主持祭典之類,甚至沒有在公眾麵前露過臉。

然而蘇牧一次次與永樂朝的文官武將作對,而且招惹的都是重量級的首腦人物,無論是婁敏中,還是方傑,那都是跺一跺腳杭州便要抖三下的大角色。

這些都是柴進與高慕俠等一幹密探,私底下為蘇牧造勢,不得不說,效果確實好得太過驚人。

婁敏中見得兒子畏畏縮縮立在一旁,噤若寒蟬的模樣,心裏更是恨鐵不成鋼,眼見南國新朝如火如荼,諸人建功立業,婁玄燁卻一事無成,難免虎父犬子,婁敏中也想將這坨爛泥扶一扶,能不能上牆還兩說,起碼多點男兒漢的氣魄。

念及此處,他才麵色稍霽,朝兒子吩咐道。

“眼下工坊爆炸一案牽扯甚大,厲天閏等一眾武將也蠢蠢欲動,想要借此打壓一下方貌,我等文臣自然不甘落後,這案子將由三司審查,你便代表為夫走上一遭吧。”

婁玄燁猛然抬頭,見得父親眼中殷切,心頭一暖,眼眶便濕潤了,顫抖著聲線道。

“兒子豈敢辱命!”

婁敏中見得此狀,也是動了真心,點頭囑托道:“切不可衝動煩躁,凡事三思而後行,拿不定主意就閉上嘴巴,不可輕易表態,多看多想,權當長長見識。”

“是!”婁玄燁得了父親的寬慰,終於將宋知謙的事情丟到了腦後,仿佛自己的人生重新開始了一般,腳步都輕了幾分,強忍著內心激動,恨不得留給父親一個背影,高舉拳頭大喊:“兒子混不好就不回來啦!”

婁玄燁帶著一眾親兵,加上父親身邊的一位老管事,頗有點意氣風發地往工坊那廂出發。

而經過了一夜熟睡的蘇牧,精神大好,早早便來到了工坊,可惜迎接他的,卻是黑甲軍士卒們那噴火的目光!

他們的大元帥還躺著養傷,蘇牧卻已經一身輕鬆地過來查案子了,而且除了雅綰兒和朝歌之外,連駙馬爺柯引也跟著過來了。

這些軍士都是聖公軍的精銳,最是仰慕當世名將,自從石寶和王寅叛逃之後,方傑得了上位的機會,好不容易才讓這些軍士信服了自己,正準備大展拳腳,卻在蘇牧這小蝦米的手底下栽了,無論方傑還是黑甲軍的士卒,哪個能心服口服?

蘇牧對此卻並無太多觀感,一來他早已習慣了這等樣的仇恨目光,二來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完成,不想將精力浪費在這種無聊的地方。

他看了看朝歌,又看了看柴進,後者似乎感受到了蘇牧眼中的不滿,隻能無奈地攤手一笑,表示他也才知道朝歌回到杭州。

朝歌,或者說是浪子燕青,一直以太子親信的身份,在處州暗中籌措謀劃,以為內應,作為密探細作,他混得不比柴大官人差,隻是他沒辦法接受蘇牧這個師弟。

因為他們的師門向來一脈單傳,每代隻能收一名弟子,他不知道師父與蘇牧之間發生了些什麽,但想讓他接受蘇牧這麽一個憑空多出來的師弟,並非很容易之事。

他們這一師門並無正式名號,連師承淵源都有些不清不楚,隻知道從秦時開始便流傳至今,專攻潛行刺殺,改頭換麵,飛簷走壁,偷天換日之道,可謂五花八門,三教九流的一些門道他們都需要去修習鑽研,也正因此,才出現了一對師徒便是一座宗門的奇象。

在後世的演義話本之中,浪子燕青乃大名府盧俊義的忠仆,麵貌俊俏,為人風流不羈,甚至與東京名妓李師師都有過一段露水情緣。

然而蘇牧在偶遇那位老人之後,便對燕青有了足夠的了解,他是盧俊義的家仆不錯,但其中內情卻不足為外人道也。

至於化名朝歌,潛伏於南國永樂朝太子方天定身邊,對於浪子燕青這樣的千麵郎君而言,隻能是天空飄來五個字,那都不是事兒。

金樞等一眾匠師,見得大宗師蘇牧一大早帶傷上陣,心頭不由一暖,也不顧赤眉營那些軍士的仇恨目光,取出丈杆等物,開始從進行現場的勘探與調查。

蘇牧對火藥火器一道算是小有研究,可對於這種爆炸現場的調查卻一知半解,好在金樞很快便證明了自己的價值,果然不枉蘇牧付出如此巨大的代價,將他們給救了下來。

燕青雜學磅礴,對陰陽道也有足夠的了解,雖然與蘇牧不對付,但大局觀還是有的,當下也放下了架子,加入到了現場的調查之中。

他李代桃僵,成為了太子方天定身邊紅人朝歌,定然要裝出一副不學無術的派頭來,不過他也秉承了朝歌那種好奇寶寶的性子,時不時這裏看看,那裏插上一腳,竟然也能“歪打正著”,所提點的東西,看似隨意湊巧,卻又恰好彌補了金樞等人的遺漏。

這才半個上午的時間,金樞等人匠師們已經看出了個子醜寅卯來,隻見得這老匠師將兩個銀盆遞到了蘇牧的桌麵上。

“宗師且看...”

蘇牧滿意地朝他點了點頭,這才將目光專注於銀盆之中那一撮灰黑色粉末。

“這是...”蘇牧心頭不由浮現猜測,撚起一撮粉末來搓了搓,又放到鼻子下嗅聞了一陣,眉頭不由皺了起來。

柴大官人也照樣鑒別了一番,與蘇牧相視一眼,異口同聲地說道:“是赤硝!”

金樞見得兩位大人如此有見識,心裏也是暗暗吃驚,卻是壓低了聲音道。

“二位大人明鑒,正是赤硝!”

“此物最是爆烈,宗師的火藥配方上並沒有添加這等烈性之物,可甲字坊和庚字坊都發現了此物的殘留!”

“你的意思是...起爆點有兩個?!!!”柴進不由大吃一驚。

金樞一臉謹慎,正視著蘇牧,遲疑著不敢開口,蘇牧卻仿佛鬆了一口氣般,手指輕輕叩擊著桌麵,過得片刻才朝金樞問道。

“不止兩個吧?”

金樞雙眸一亮,才敢開口道:“宗師英明!壬字坊也是起爆點之一...”

金樞言畢便揮了揮手,又有人呈上來一個銀盆,裏麵同樣裝著赤硝的殘餘粉末!

“竟然安置了三個起爆點,這凶手也算是有備無患了,看來是鐵了心一定要將工坊炸成烏有了...”柴進麵色詫異地自語道。

金樞點頭表示同意,而後捋了捋胡須道:“此人必定對工坊異常熟悉,因著所選位置皆是工坊聯結的關節之地,小人鬥膽推敲,凶手必定是內部人士!”

此言一出,一直沉默於一旁的雅綰兒終於變了臉色,不過她還沒來得及深思,蘇牧的一句斷論,卻再次在她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老叔,你就別賣關子了,這三個銀盆裏雖然裝的都是赤硝,但其中差別,相信還逃不過你的眼睛。”

聽得蘇牧此言,金樞也是嗬嗬一笑,這才鄭重拱手道:“宗師果是學識如山,心思似海!”

“不錯,這三隻銀盆裏的赤硝雖然看著相似,但卻來自於不同的地方,或者換個說法,引發爆炸的凶手,有三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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