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混沌之中,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不知道自己想要去到哪裏,我甚至忽然間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混沌是虛無,是不成象,是無實體。
我被困在這其中,已經逐漸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
如果我能感覺到的話,我一定要找出個什麽東西,可以是砍刀,也可以是斧子。我會用那樣鋒利的東西,將這一片混沌給生生砍碎。
可是,我做不到,我隻能無力的承受著當前的這一切。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我明顯感覺到周圍的混沌出現了有規則的運動,那運動的方式像是旋轉,又像是畫圓,又像是分散,又什麽都不像。
我沒法形容那種運動形式,因為那已經遠遠超出了我的認知。
冥冥中我感覺到,好像世間的一切事物,都是在以這樣的方式在運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好像隻有一瞬間,也好像已經過了千萬年,我身邊的混沌在那場運動之中分割開來,變成了兩種物質。
其中一種非常的沉重,不停的在下墜 ,而另外一種則非常的輕,在不停的上升。
我的身體好像重歸我自己的控製,讓我能夠真實的感覺到自己的存在。
不管周邊不斷發生的變化,我像是發了瘋一樣,在這場不斷變化的混沌之中奔跑著,但卻不知道要跑去何處。
忽然,我感到了極大的疲憊,感到自己已經累到無法再邁動一步,感覺到變化似乎緩慢了下來。
於是,我不得已停了下來,想再看看我當前所處的這個世界,究竟是什麽樣子的。
可是,當我極目遠眺,看向無盡的遠方時,我竟然看到了白色的天空,看到了黑色的土地,看到土地之中生出一輪明亮得如同白色圓盤的月亮,看到了白色的天空之中生出了一輪黑色的太陽……
不,那不是天空和大地,那是收尾相連的一對巨大的陰陽魚。
我所在的這個世界,竟然就是在陰陽魚之間!
這時,一個非常遙遠的聲音傳進我的耳中,它時而在東,時而在西,忽然會飄到北邊,一眨眼卻又到了南邊。
它如同遠古的洪荒巨獸,用震耳欲聾的聲音對我說:“世無永恒,創生與毀滅共存,生即是死,死又何嚐不是生?所謂的永生,終究逃不出‘傳承’二字……”
那個聲音還在說著什麽,但是聲音卻越來越模糊,到最後終於消失不見。
隨著那聲音一同消失的,還有白色的天,黑色的底,白色的月,黑色的太陽。
我身處冰寒之中,卻又感覺到內心生出一團熾熱的火焰,而在火焰之中,竟然還有一個冰塊,冰塊之中,似乎存在一團跳動的火苗……
不知不覺間,我終於恢複了意識。
此時的我,正躺在那座冰冷的平台上麵,我的耳邊,不停傳來“哢嚓哢嚓”的聲響,憤怒的吼叫,以及紛雜的“吱吱”慘叫。
我從地上爬起,忽然看到眼前站著一個人。
那人似乎聽到了我的聲音,扭頭用一雙瑩綠色的眸子看向我。精致的臉上,不帶絲毫的表情。
是冷月!
冷月看到我起身,衝我點了點頭,而後扭回頭繼續向前看。
我順著他的目光向著前方看去,正看到那些凶猛的怪物正在碎冰之間,肆意的屠戮著那些生有猴臉的心髒。
一顆顆跳動的心髒被撕碎,被砸爛,被踩爆,其上的猴臉不停的發出慘叫。
冷月這時似乎已經看得有些膩了,回身來到我的旁邊,向著我伸出手,竟然將插在我身上的那些牛毛細針都拔了下來。
隨著一根根細針被拔出,我立刻感覺全身輕鬆了下來。沒有了持續不斷的刺痛感,我整個人都舒服了不少。
我有些驚訝的問:“為什麽要拔下來?”
冷月沒有用語言回答,而是抬手指了指我的心窩口。
我怔了怔,忙扯開好幾層的衣服,看向自己的心窩口,竟然發現之前還擾得我們幾乎崩潰的猴臉不見了。
我不知道這算是個好消息,還算是一個壞消息。畢竟,上一次我們生出心猿,心猿又消失之後,那張猴臉出現在了我們的心髒上。
不過,看到冷月那淡定的樣子,我猜測,心猿可能這一次是真正的消失了。
心猿的消失,正如它出現時那麽莫名其妙,讓人完全想不通原因。
我猜測,這一切很有可能與我剛剛陷入進的那場幻境有關係。
幻境中,那個聲音對我說的那一番話,此時還在我的心中回蕩。它想要表達的,究竟是什麽意思呢?
隨著“吱吱”慘叫聲越來越少,最後平台之上恢複了平靜。
那些怪物在斬殺完那些猴臉心髒之後,回身齊齊向著冷月跪拜了下去,低著頭,一動都不敢動一下,渾身竟然顫抖了起來。
冷月低聲對我說:“走吧。”
說完,他緩步向著前方走去。
既然那些心髒已經被消除掉了,我可以確定,沈大力他們這時就算是再上石台,也不可能再遇到剛剛那樣的情況。
於是,我回身衝沈大力他們招手大聲喊道:“過來吧,都搞定了。”
沈大力和劉胖子帶著趙梓桐和楊晴,小心的來到石台之上,緩慢的向著我這邊走了一段距離之後,確定沒有再遇到之前的狀況,才敢加快速度。
我們一行人跟在冷月的後麵,在那些怪物之間穿過。
劉胖子看著那些怪物,有些惱火的罵道:“他媽的,就是這些破玩意,差點害死五哥。要不是怕它們還手,我肯定揍它們一頓。”
趙梓桐說:“你光說這話有什麽用,趕緊動手啊,我精神上支持你!”
劉胖子急道:“你沒聽我說嗎?我不是怕它們還手嗎?”
沈大力皺眉道:“你倆少說幾句吧,沒看到五哥心情不是很好嗎?就別跟著添亂了。”
其實,沈大力誤解了我。我此時低著頭,緊皺著眉頭,並不是心情不好,而是在苦苦思索著幻境中聽到的那番話的意思。
因為,在那番話中,我聽到了“長生”兩個字。
可是,“所謂永生,終究逃不出‘傳承’二字。”,這句話究竟是什麽意思呢?
在我苦苦思索時,我們穿過這座石台,來到了繼續向前的石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