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那人影的出現,周圍那無數的怪物竟然瞬間安靜了下來,讓我能夠清晰的聽到“噠噠”的腳步聲。
我凝神去看,不禁一愣,因為我發現出現的那人竟然穿著藏僧的服飾,隻是臉上帶著一張黃金麵具,使我看不清他的真實樣貌。
藏僧走到尖刺區域旁,停下腳步,雙眸清澈的望著我們,竟然什麽都沒有說。
他不說,我們也沒人說話,於是隻能對視。
過了好一會,藏僧終於開口,但說出來的竟然是漢語。
“你們何苦自尋煩惱?”
冷月向旁邊走出一步,把我亮了出來,看樣子是要讓我和那藏僧對話。張毅在我旁邊也是盯著我在看,似乎也在等我對那藏僧的話進行回答。
我隻是一個小小的盜墓賊,我又不是得道的高僧,我和他說得起來嗎?
在短暫的思考之後,我舒展開緊鎖的眉頭,語氣平淡的反問:“什麽是煩惱?對了,你又是誰?”
藏僧沒有理會我的第二個問題,開口回答:“所謂煩惱,無非就是貪嗔癡,你們曾經曆過,又何必問我?”
聯想到我們在鬼域石林的地下遇到的那三個代表貪嗔癡的蠱嬰,心頭一震,不知這藏僧是如何知道的這件事。也或者是我想的太多,他這句話完全也可以理解成人人都經曆過貪嗔癡。
我不知為何,心中此時如明鏡一塊,忽然想通了很多曾經不會去想的問題,於是輕笑一聲回答:“有貪嗔癡是人,無貪嗔癡是佛。”
藏僧那黃金麵具之下精光一閃,似乎有所觸動。
他在沉默片刻後又說:“既然是人,終要進六道輪回,又何必癡癡去尋長生,有何必苦苦去求重生?”
我隨口答道:“還不是因為舍不掉的貪嗔癡。”
藏僧再次沉默,環顧一圈之後,搖頭說:“你意如馬,但心似猿,終究不知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麽?你看看這些人,如果我告訴你這就是所謂的長生,這就是重生的惡果,你意還會如馬嗎?”
其實剛剛看完壁畫的時候,我聯想到鬼域石林的那些石像,聯想到遇到的人首蛇身的怪物,就已經有了這個懷疑。
如果真的有那麽一天,我能夠使趙爺重生,但他重生之後卻成了怪物,那我還會堅持那麽做嗎?
我緩緩閉眼,心情起伏,如明鏡一樣的內心開始變得模糊,心窩口那猴頭所在的位置也開始出現了躁動感。
如果真是那樣?我究竟該如何選擇?
我不知自己糾結了多久,隻感覺心中明鏡的陰霾忽然一掃而空。
很多問題,在沒有麵對之前便開始痛苦於選擇,最終將什麽也做不了。
既然解決不了,那便等它到來那一天時再說吧。
藏僧見我久久沒有回答,搖了搖頭,緩緩蹲下身子,在地上摸索了一陣,按動了一塊地磚。
隻聽“哢哢”響聲傳來,整座廣場開始出現了震動。
我們三人都是臉色一變,沒想到這藏僧竟然會毫無預兆的觸動機關。這……是一個出家人該做的事嗎?
機關轉動而發出的沉悶響聲從地下傳來,地麵的震動也越來越厲害。
那些怪物似乎感覺到了危險,開始緩緩後退,在退出一段距離之後,紛紛轉身,慌張逃走,沒用多長時間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藏僧沒有離開,緩緩站直了身子,望向我們這邊,不知道他的心裏究竟在打著什麽鬼主意。
不多時,整座廣場竟然開始緩慢下沉,原本平整的地磚竟然也變得凹凸不平起來,廣場中央處的那座巨大石牌正在快速下沉,而自它之下,竟然有發著瑩綠光芒的粘稠液體緩緩流出,像一條小溪一樣向矮處流淌。
張毅緊張而不安,小聲問我:“五爺啊,那家夥不會是想弄死我們三個吧?”
我沒法回答他的這個問題,因為我也不知道答案。
冷月雙眸中綠光一閃,身子微微一沉,化作一道黑色閃電衝向那個藏僧。
藏僧看著冷月逐漸逼近,竟然沒有做任何防範的動作,隻是冷眼觀看,似乎已經將自己的安危置之度外一樣。
冷月眨眼間便衝到了廣場邊緣,剛要繼續向前,卻猛的停了下來,身體以非常扭曲的姿態向後仰倒。
幾乎同時,原本已經卡住的那些尖刺竟然彈射而起,若不是冷月反應快,已經被紮成了篩子。
那藏僧果然陰險,那麽的有恃無恐,原來是已經知道冷月不可能對他造成任何威脅。
正當我們擔心所在的這座廣場會發生嚴重坍塌的時候,地麵竟然停止了下沉,而機關的聲音竟然戛然而止,使周遭又重歸於平靜之中。
我的心髒狂跳,不知道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麽。
藏僧忽然說:“看看你們的腳下吧。”
我聞言皺眉,低頭去看,卻沒有發現什麽異樣。
張毅似乎發現了什麽,驚呼了一聲,顯得有些恐懼。
我忙問張毅:“怎麽了,你看到了什麽?”
張毅指著前方說:“你快看,咱們好像站在一張人臉的上麵。”
我心頭一驚,忙抬頭向遠看,果然發現這座廣場經過下陷之後,竟然變成了一張巨大的人臉。
雖然表麵凹凸不平,但是這張巨大的人臉卻非常的清晰,很容易辨認出來。
更讓人想不到的是,在這張人臉的雙眼位置,竟然積滿了剛剛流出來那種綠色液體,使這張巨大的人臉擁有了一雙瑩綠色的眸子。
冷月看著這一幕,瞪大了雙眼,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
我大聲向那藏僧質問:“你這是搞的什麽鬼?你究竟是誰,你到底想做什麽?”
藏僧沒有說話,緩緩抬手摘掉了臉上的那張黃金麵具,將他的真容展現在我們的眼前。
我忙用手電去照看,卻發現那藏僧我不曾見過,非常的陌生。
正疑惑時,藏僧的樣貌開始出現了變化,竟然片刻的功夫就變成了我在船型古墓的密室裏見到的那個藏僧。
不一會,他的樣貌再次發生變化,竟然變成了我在鬼域石林地下的那個巨大的水晶中看到的那個藏僧。
他的樣貌變化不止,竟然開始生出長發,原本直挺的身軀也開始變得佝僂起來。
張毅驚呼道:“是那個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