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抵達平台上,我們就被眼前所見的場景深深震撼。
在極大的範圍之內,有無數的人或站、或跪、或坐,正擺著不同的造型。
這些人看起來就像是活的一樣,但是卻沒有一絲生氣,一動不動,宛若雕塑。
這裏沒有高大的祝由科石像,沒有巨大的蓮花形石台,沒有螺旋形石柱,除了這些人,什麽都沒有。
看這些人的裝扮,竟然和之前見到的祝由科非常相像,不同的隻有樣貌和體型。
冷月緩步走到一人旁邊,像是頑皮的小孩子一樣,伸出一根手指,在那人的肋骨處按了一下。
那人身子微微一顫,竟然緩緩轉過頭,望向冷月。
冷月沒有躲避,與那人四目相望,互相注視了好一陣,沒有接下來的動作。
沈大力低聲道:“我靠,這家夥不會是回家了吧?怎麽看起來他們好像挺熟的?”
我搖頭說:“這些人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恐怕在這裏已經很有些念頭了,竟然看起來好像還活著,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大家都小心一些。”
冷月與那人對視了好一會,緩緩抬起手,在那人眼前晃了晃。
那人的目光隨著冷月的手掌稍稍移動,然後緩緩回過頭,保持著之前的造型,竟是沒再看冷月一眼。
冷月走了回來,麵無表情的對我們說:“活的。”
話說,你在這種地方看到這樣的活人,不應該是這樣淡定才對吧?
我腹誹了一句,知道和他說那些廢話沒有用,於是壓低聲音問:“怎麽過去?”
冷月回身向前方望了一陣後,淡淡道:“走過去。”
說完,他直接轉身,還真就是大搖大擺的向前走去。
沈大力低聲罵道:“這孫子他媽的瘋了吧?”
確實,我們之前幾乎是步步驚心,遭遇到了太多曾經難以想象的凶險,要說在這裏什麽危險都沒有,我是說什麽都不會相信的。
可是,冷月還真的是走進了人群之中,與那些保持著造型的人擦肩而過,並且沒有遭遇到任何的攻擊。
就在我猶豫著要不要讓大家跟著冷月向前走的時候,冷月忽然站住了,因為他無法繼續向前走。
在他的身前,有兩個身材高大且肥胖的人攔在了他的前麵,張開手臂,應是不準他再向前一步。
冷月將鐵筷子甩長,盯著那兩個壯漢,竟然不後腿一步,看起來就像是做好了要打架的準備一樣。
張毅盯著冷月,皺眉思考片刻後,低聲問我:“第一個平台代表了死亡,之後分別是通靈、輪回、新生。伍一書,你覺得,在新生之後,應該是什麽?”
其實,我從剛剛到現在,也一直在思考著這個問題。
輪回之後迎來新生,除去成長的過程,接下來麵對的應該是死亡才對,這是萬物的循環,是毋庸置疑的。
可是,這地方竟然出現這麽多詭異的活人,而且還都像人體模特一樣在擺著固定的造型,怎麽看也和死亡沒有關係。
忽然,我腦中一道光閃過,一個詞從我的腦海中蹦了出來,把我嚇了一跳,直接說出了那個詞:“永存!”
之前我想到的,其實該是輪回的過程,但跳脫出輪回的新生,自然也脫離了死亡,迎來的很有可能就是永存。
對了,遠古時期的祝由科的存在,不就是為了尋求永生嗎?
這樣看來,這座平台上的這些人難道真的已經獲得了永生?他們放下心中的執念了嗎?他們真的無欲無求了嗎?
沈大力悄悄取出裝有朱砂的小葫蘆,遞到了我的手裏,小聲對我說:“五哥,要不咱們先試試?我懷疑這些人可能是粽子。”
我想了想,覺得沈大力擔心的很有道理,我看冷月還在與那兩人對峙,似乎短時間內還不至於打起來,於是點頭說:“試試也好,小心點。”
“明白。”
沈大力說著,倒了一點朱砂在手心上,小心湊到一人附近,輕輕將朱砂揚灑在那人的背上。
被朱砂砸中的人緩緩回身,瞥了沈大力一眼,然後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後背,摸了一手的朱砂。
他看著滿手的紅朱砂,又看了看沈大力,竟然一聲不吭的又回過了身,恢複成剛剛的姿勢。
沈大力急忙跑了回來,有些不安的說:“好像還真是活人。五哥,活人可比粽子還難對付,要不你把冷月先叫回來,大家商量一下吧。真是太難以想象了,這些人究竟活了多久?”
我點了點頭,正要叫冷月,卻驚訝的看到他正抬腿踹出一腳,結結實實的踹在身前一個大漢的胸口。
被踹中的大漢發出一聲悶哼,倒飛出去極遠,撞倒了整條線上的人。
那些被撞倒的人疑惑起身,緩緩回頭望了一眼正在收腳的冷月,然後重新恢複了原本的造型。
我們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都看不懂冷月踹出這一腳的目的,更不明白那些人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反應。
沈大力喃喃道:“這些人脾氣真好,換我肯定要跟冷月拚命。”
我思考一陣後,隱隱猜到了是怎麽回事。
這裏的這些人,似乎已經獲得了永生,但是已經沒有了貪嗔癡之念,自然已經心中無我無他,對於周遭的一切都以極淡然的心態麵對。
他們不會因為任何事情發怒,也不渴望任何東西,已經完全沒有了感情,隻保持著他們習慣的姿勢,永永遠遠的待在這裏。
我不是高僧,我看不透那麽多大道理,我隻是一個小小的盜墓賊,我隻是一個俗人。我不懂,沒有了情感,沒有了欲望的人,究竟還能不能被稱為人。
他們就算是獲得了永生,那他們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麽?這樣的人,和行屍走肉有什麽區別?
被踹倒的壯漢緩緩起身,快步回到冷月身前,再次張開雙臂,與旁邊的壯漢並排而站,重新擋在了冷月的前麵。
冷月歪頭看著剛剛發生的這一幕,想了一陣後,收起鐵筷子,掄起拳頭就要將擋路的兩個壯漢打飛。
不過,他的拳頭還沒等揮出去,卻猛的停住,並快速的退了回來。
看著冷月鄭重的樣子,我的神經繃緊,意識到將有事情要發生,於是皺眉低聲問他:“怎麽了?”
冷月再次甩長鐵筷子,將我們擋在身後,雙眸關注著兩側和身前,嚴肅道:“有東西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