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摩擦聲非常刺耳,仿若是指甲在摩擦地麵,傳進我耳中,讓我感覺渾身一陣陣的惡寒,雞皮疙瘩生了一身。
其餘人也應與我有一樣的感受,就連正在大哭的幺朵此時也停止了哭聲,眨著淚眼,滿臉驚恐的回身向後張望。
摩擦聲越來越刺耳,聲音愈來愈清晰,也意味著造就這聲音的家夥已經離我們越來越近了。
果然,不到一分鍾,一個怪異而醜陋的生物從石柱的後麵繞了過來,出現在我們的視線中。
看著那個怪物,我的呼吸一窒,頭發根根倒豎了起來。
那東西看似人形,但卻明顯與常人不同。它有三個上半身,每個身子上都生有雙臂和腦袋,看起來就像是傳說中的三頭六臂。
或許是因為上半身太沉重的原因,它的下半身承受不了那重量,使它隻能緩慢的爬行。
它的下半身穿著一條破爛不堪的褲子,三個上身沒穿任何東西,但毫無光澤的皮膚上塗有諸多彩繪,與祝由科身上那種彩繪非常相似。
我們注視著那怪物越來越近,已經能夠聽到他三張嘴裏發出的厚重喘息,已經能夠看到他漆黑到沒有眼白的六雙眼睛,已經能夠感受到它身上散發出的陰邪之氣。
傳聞,修羅本屬天道中一神,本性善良,卻有無法拋卻的貪嗔之心,因此被逐出天道,獨立成了修羅道。
修羅分男女,特點各有不同。
男修羅生三頭六臂,好勇鬥狠,戰鬥力極強,常到其他五道內興風作浪,時而會興致勃勃的主持正義,時而又會暴怒而起對眼前所見大肆破壞,擾得五道不為安寧。
女修羅身材曼妙,姿態扭捏,長相精致,擅長魅惑之術,說是崇尚並追求愛情,但卻常常做出讓人無法理解的破壞行為。
說到底,一切源於欲望,但終究沒有消亡的一天。
這,就是修羅道。
看眼前那怪物的外形,可以初步判斷出其為男性修羅,可是,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修羅呢?
正疑惑時,那修羅已經到了螺旋斜坡與我們所在石台相連的地方,它已經將最真實的麵貌呈現在了我們的眼前。
看著那男修羅的要不,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心中生出的疑惑得到了解答。
它的腰部明顯曾經斷裂過,三個上半身並不是天生如此,而是三具完全不同的上半身被粗劣的縫製技術給強行接到了下半身上。
這種東西竟然能動,簡直是不可思議!
“修羅”似乎爬得累了,停在距離我們不遠的地方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片刻後,它緩緩抬起三個腦袋,望向我們,原本空洞無神的雙眼爆發出凶光,喉嚨間擠出“嘶嘶”低吼聲,似在對我們進行威脅和警告。
如此過了不長時間,它轉移視線不再看我們,繼續艱難的向上爬行。它能動的似乎隻有一雙手,雙腿好似沒有知覺,被生生拖在地上,摩出一條條血痕。
目送著那“修羅”繼續向上,我們都是暗暗鬆出了一口氣,但我們也都很清楚,那東西暫時沒有對我們發動任何襲擊,一定是因為它像前幾層的怪物一樣,要爬到石台上等著。
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是從什麽地方出來的呢?
我想著,轉身走到石台邊緣向下俯視。
在這個高度上,我幾乎可以憑借石柱上發出的淡黃色光看清下方的大片區域,甚至能夠一月看清那迷宮內的景象。
此時我才發現,迷宮中心位置那十八個出口,除了入口和出口,竟然都是死路口。
而在那十六條路的盡頭,都被一層黑霧所籠罩,黑霧在翻滾,似乎裏麵藏有什麽東西一樣,卻讓人無法看清。
我正要收回視線,卻忽然注意到有一道亮光在迷宮中心那口鐵棺裏閃了一下,而後好像有什麽東西從鐵棺裏爬了出來,向著我們這邊快速的移動了過來。
此時我才反應過來,原來我們遇到的這諸多怪物,都是從那口大鐵棺裏爬出來的。
想及此處,我暗暗咋舌,忍不住心想:這是不是在暗示著,完全不同的六道生物,都是出自同一個處呢?
我越想越是疑惑,越想越是混亂,大腦不受控製的在不停思考,想知道我究竟是從虛無中誕生之初就是人,還是經曆六道循環,恰巧此時經曆了人道?
沈大力在旁邊有些擔心的推醒了我,我忙回過神,故作輕鬆的點了點頭,告訴他我沒事。
但沒想到,他竟然有些擔心的小聲問我:“五哥啊,兄弟之間沒什麽不好說的,你剛才到底怎麽了,我怎麽看到你後腦勺發白光,雖然隻是閃了一下,但是我肯定不會看錯。”
我的後腦勺發白光?我搖了搖頭,表示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而且,似乎隻有沈大力看到了,其他人都沒看到,我有理由相信是沈大力看走了眼。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發現冷月此時看我的目光有些怪異。
似乎是注意到我也在看他,冷月連忙移開視線不再看我。
現在,我們已經知道了上麵就是代表修羅道的石台,是我們抵達石柱頂端前的倒數第二座石台,無論那“修羅”多麽的怪異恐怖,我們都沒有撤下去的道理。
忽然,我腦中一道白光閃過,莫名想通了執念這一詞的含義。
因為放不下,因為不甘心,所以才有了執念,才會越陷越深。
或許,隻有隨遇而安,隨波逐流,隨性生長,才能放下執念,參悟大道吧?
我心頭一驚,被自己腦中忽然冒出的想法嚇了一跳。什麽執念,什麽大道,簡直是莫名其妙。
我就是個小小的盜墓賊,我隻希望身邊的這些兄弟們能夠回歸正常的生活,能夠簡簡單單的生存下去。我不是高僧,我對執念和大道一點興趣都沒有。
這樣想著,我用力甩了甩頭,帶領其他人陸續回到螺旋斜坡之上,用敏銳的聽力辨識一陣後,確定沒有再聽到“修羅”爬行的聲音,才衝其他人點頭,小心向上走去。
繞著石柱,我們走了一圈,抵達第五座石台。
這座石台之上,滿地都是雜色羽毛,那隻“修羅”此時已經用一把刀將其中兩個上半身的脊背切開,正在試著將一直已經被切成了兩半的鷹分別插進兩個身體內。
它看到我們已經站到了石台邊緣,緩緩抬起頭,衝我們擠出了一個詭異而陰森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