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口棺材損毀得非常嚴重,已經徹底散架,側板斜歪躺在地上,棺材蓋已經不知到了何處,碎木屑更是堆得到處都是。腐爛的味道更是讓我能夠聞出上麵堆積的黴菌。
我們一眾人的視線都擊中在了那口高度腐爛的棺材上,不約而同的屏住了呼吸,好像都在擔心會將那些黴菌吸進體內一樣。
根據石柱上的彩繪現實,當祭祀進行到這一步,就已經臨近了尾聲,下一步就是將死者放置進棺材內。
可是,我們這裏是四個大活人,哪裏有死人?
祭祀進行到這一步,已經不得不停止下來。
我正疑惑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麽事情,卻沒想到聽到“匡當當”的金屬碰撞石頭的聲音。我連忙扭頭去看,竟然發現那個祝由科竟然像他莫名其妙出現一樣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金杖在地上滾動,撞擊在升起的棺材上,晃了幾晃,停了下來。
“那家夥哪去了?”沈大力在旁邊小聲嘀咕著。
似乎是因為受到了金杖的撞擊,僅僅立著的半塊棺材板“哢嚓”一聲碎落一地,並且碎得十分徹底,使其散落的木屑在地上堆積成了小丘。
片刻之後,這片籠罩著整座高台的黑霧眨眼散去,巨鼎下的火焰也瞬間熄滅,就好像剛剛隻是我們的幻覺,實際上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可是,如果是幻覺,腐朽成碎木渣的棺材殘骸還在那裏,似乎在提醒著我們,剛剛我們所見所聞都是真真切切發生過的一樣。
我們正驚疑不定,不知接下來該做什麽的時候,自祭壇內生出的那無數閃著熒光的植物竟然開始出現萎縮、發黑,光芒逐漸變暗。無論是藤蔓還是枝葉,乃至其上生長的果實和花朵都開始枯萎,頃刻間萎縮成黑幹的纖維,安安靜靜回歸到了黑暗之中。
沈大力和張毅點亮手電,將周圍一切照亮時,那些植物竟然已經徹底不見,就好像從來都沒有生長出來過一樣。
我不曾見過這樣的植物,也不關心那些植物的去向,我隻將視線停在冷月的身上。
他正小心的邁步向前走,瞪著瑩綠色的雙眸,向地上躺著的金杖逐漸逼近,並最終將其撿起。
金杖重回冷月的手裏,我們注視著冷月,沒有人說話,但所有人的呼吸都有些加重,甚至心跳也變得劇烈了起來,幾乎要衝出胸腔一樣。
我們等了兩三分鍾,見不再有任何事情發生,才長長鬆出一口氣。
冷月將金杖插進腰帶,別在背後,大踏步走到高台的邊緣,向下俯視片刻後,抬手指著一個方向對我們大聲說:“去那邊。”
我們疑惑跟上,舉著手電順著冷月所指,看到一座通向無盡黑暗中的石橋,正是我們之前便鎖定了出路位置的那座石橋。
於是,我們排隊踩著石階下了高台。
我在向下走的過程中,忍不住將石柱上的彩繪重新看了一遍,心中生出無盡的感慨。
不管古人多麽渴望長生,但終將無法避免要直麵死亡,即使懼怕和敬畏。
不多時,我們相繼回到平台的地麵上。
因為提前已經鎖定好了方向,我們很快便找到了最近的路。
這條路的兩邊依然是那巨大的人麵石像,想到它們在剛剛祭祀出現時唱歌的樣子,我就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希望這些石像不要再出什麽幺蛾子,我是真的受夠了石像了,我甚至考慮以後罵人就用石像取代髒話,以表示我最大程度的憎惡。
比如,我哪天看張毅不爽了,我就可以罵他是石像,罵他全家加上祖宗十八代都是石像。
這麽一想,原本壓抑而沉悶的心情頓時舒暢了不少。
張毅忽然發現我用奇怪的眼神在看他,疑惑的摸了摸臉,問我:“我臉上有東西?”
我連忙搖頭說沒有,避免不了的有些尷尬。
穿過這片人麵石像區,我們抵達了獸首人身石像的範圍之內。
冷月默不作聲上前開路,但走出很長一段距離也沒有發現這些獸首人身的石像有任何異動。
不止如此,當我們穿過獸首人身石像區,抵達老嫗石像區時,仍然沒有遇到任何的危險。
我猜測,要麽是祭祀結束這些石像緊繃的機關被解除,要麽就是這片區域內的石像本就沒有任何的危險。
用了半個小時左右,我們穿過石像區域,抵達那座石橋附近。
這座石橋與我們之前走過的不同,它的下半部分被翻滾著的黃色霧氣包裹,並且非常濃鬱,久久不散,看起來有點像是瘴氣。
好在這些瘴氣並沒有升起來的趨勢,並且我沒有在其中看到有蟲類,因此估計它的危險性並不大。
石橋的入口兩側各立有石像一個,整體風格與我們之前看到的那些完全不同,並且也不是尋常可見的雌雄獅子,而是兩隻半人高的山魈。
石材整體呈白色,卻不是漢白玉,因為其表麵比較粗糙,密布坑窪,不帶絲毫的光澤。
山魈的毛發也沒有細致的刻畫出來,隻以幾根線條表示。
它的手腳更是被雕刻得十分簡單,竟然都刻成了橢圓形,隻以幾根凹痕來區分其手指和腳趾。
相比之下,它的五官刻得卻十分細致,尤其那一雙眼睛,竟隱隱透露出不一樣的神采。
沈大力笑著說:“五哥,你說是刻這石像的匠人偷懶,還是這兩個石像刻一半就停工了,這樣子實在是太怪異了。”
我搖了搖頭,說:“那些石像都刻了,怎麽也不會差這麽兩個,它一定是有什麽寓意才對。”
張毅疑惑問道:“什麽寓意?”
冷月插嘴道:“你猜。”
張毅怒道:“我沒問你,我問伍一書呢。”
我攤開雙手,無奈的表示不知。
幺朵在旁邊聽不懂我們在說什麽,有些著急,連忙比劃著催促我們過橋。
我也不想浪費時間和體力去鬥嘴,也跟著催促其他人過橋。
既然已經確定了石橋的穩固性,我們便一同上了橋,排成隊小心前行。冷月走在最前麵,用鐵筷子護在身前,一雙綠眸警惕的關注兩側。我則豎起耳朵靜聽,心中祈禱不要有什麽東西從下麵冒出來攻擊我們。
沈大力壓低聲音問我:“五哥,你覺不覺得下麵這些黃色的霧氣像傳說中的黃泉啊?咱們走的這橋不會是奈何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