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的漆黑之中,亮著的,僅有我和沈大力手中的狼眼手電,以及冷月那一雙瑩綠色的雙眸。
那些鐵柵欄門開得非常緩慢,好像有看不見的龍鍾老叟在從裏向外推一般。
我們三人立刻緊張了起來,因為那些牢房裏麵的粽子都在開門的時候,緩緩抬起頭,忘了過來。
然而,讓我們意外的是,那些粽子隻是藏身在黑暗中瞥了我們一眼,而後又緩緩的低下了頭,似乎根本就沒有把我們放在眼裏一樣。
沈大力小聲說:“五哥,這群東西是不是瞧不起我們啊?”
我低聲說:“瞧不起更好,咱們小心走過去,別驚了它們,否則就麻煩了。”
而後,我們壓抑住內心的忐忑不安,緩慢向前行進。
因為牢房裏的粽子過度吸引了我們的注意力,讓我在一定程度上忽略了腳下。
我們沒走出多遠,忽然有極輕微“哢哢”聲傳進了我的耳中。我渾身一激靈,意識到可能是我們中的某個人踩到了機關。
“有機關,快退!”
我大喊著提醒沈大力和冷月,但我沒有立刻往回跑,而是皺眉豎耳細聽,想看看到底有什麽機關被觸動。
畢竟,在這遠離明器又陰森恐怖的地方設置機關並不是很合乎情理。
果然如我預料的那樣,沒有暗弩,沒有翻板,沒有懸石,沒有流沙……
可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讓我感到非常的疑惑,因為我又聽到了有響聲從這條走廊的盡頭傳來。
沈大力和冷月已經退了出去,見我還遲遲沒有離開,沈大力焦急喊道:“五哥,不是有機關嗎?你快出來啊!”
“噓!”我豎起食指在唇前,向沈大力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而後繼續聽那聲音。
那聲音有點像地磚間的碰撞,但卻不止,應還有其他的內容,並且越來越近。
我舉起手電向前方照看,暫時不再去理會兩邊的那些粽子。
然後,我驚訝的看到地上鼓起一個大包,正向著我這邊移動而來,就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地磚下麵移動一樣。
見此情景,我不敢再在此停留,忙向後退,很快便退到了冷月和沈大力旁邊。
我指著那個越來越近的大包,皺眉問冷月:“你上次過來看到這東西了嗎?”
冷月搖了搖頭,目光注視著那大包,默默將那雙鐵筷子甩長,橫在我們身前。
響聲越來越清晰,那大包越來越近。
隨著大包的接近,我們緩慢後退,始終保持與它之間有一定的安全距離。
那大包移動出牢房間的走廊,最終停在了高大的狴犴石像附近,停了片刻後,忽然像心跳一樣一收一縮,說不出的詭異恐怖。
“要不換條路吧?”沈大力小聲建議道。
我搖頭否定他的建議說:“現在說不清其他路線上會不會有類似的機關,咱們先看看到底那是什麽東西再說吧。”
從那東西的移動速度和收縮頻率來看,我更覺得它像是某種生物。
隻要是活的東西,總會有辦法解決,怕就怕那東西是破壞性強的大型機關,不過看起來並不像。
我們緊張而不安的等待了大概有兩分鍾,卻發現那大包收縮得越來越快,而其上的石磚竟然已經碎裂得不成樣子,很是讓人沒法理解。
忽然,那大包又停了下來,隻兩三秒後,隻聽“轟隆”一陣亂響,那大包竟然塌陷了下去,將一個半米見圓的大坑呈現在我們的眼前。
我們沒敢貿然上前,又等待了一會後,才小心靠近,想看個究竟。
那忽然出現的坑雖然大,但是裏麵卻是漏鬥形,最中央的位置留有一個黑漆漆的圓洞,隻有巴掌大小。
沈大力緊張的說:“五哥,我怎麽看這有點像蛇洞啊?這蛇不會是冬眠在夢遊吧?”
“樓下那些蟾蜍都沒有冬眠,這裏有蛇不冬眠也正常。現在這時候,咱們最好開個小會,商量一下接下來該怎麽辦。畢竟,這裏的遭遇完全超出我的認知,我沒辦法一個人做決定。”
沈大力忙說:“五哥,你隻管安排就是了。”
冷月沒有表態,而是神情變得更加凝重起來。
他緩緩抬頭,斜斜向上方望去,久久沒有移開視線。
我略微有些疑惑,順著冷月的視線望去,發現他竟是在看離我們最近的那座狴犴石像。
如果隻是石像,我不相信冷月會如此關注。很有可能,那石像上正發生著什麽不比尋常的事。
這樣想著,我舉起狼眼手電,凝神上望,竟然看到那隻狴犴在“哭”,有液體緩緩從它眼睛的位置流下。
我再仔細看時,頓時驚呆。
那狴犴石像流出的,竟然是暗紅色的血淚。
很快,不隻是它的眼睛,它的鼻孔,嘴,乃至耳朵,都有暗紅色液體緩慢流出,最終在它胡須位置匯聚在一切,化為水線下墜,碎亂在堅硬的石磚上。
很快,一股極為血腥的氣味以那狴犴石像為中心,向著周圍彌漫開來。
我很清楚,這現象隻是一個先兆而已,一定將有更糟糕的事情發生。
狴犴石像流出的暗紅色腥臭液體越來越多,竟將它整張臉都染成了紅色,水線分成許多條,竟如同小型的瀑布。
隻不過,那紅色液體比請水要黏稠的多,看起來很讓人覺得惡心。
這種狀況持續了也就三分多鍾的時間,地上已經匯聚成了一小灘暗紅色液體,並且濺射得周邊到處都是。
因為不知道那液體是不是有毒,我提前就警示沈大力和冷月退到一邊,否則我們的身上必然或多或少會沾有那令人不寒而栗的紅色液體。
忽然,我聽到低沉的“嗚嗚”聲從走廊盡頭傳來,好似有什麽野獸在靠近一樣。
我皺眉,再仔細聽時,卻發現“嗚嗚”聲越來越雜亂,越來越近,仿佛就在我們近前。
“來了。”冷月忽然丟下這麽一句話,向前走出一步,竟是橫著鐵筷子踏進我們剛剛進入過的走廊裏。
“什麽東西來了?”
我正疑惑時,忽然想到了什麽,忙轉移視線,望向最近的那件牢房。
隻看一眼,我便移開不了視線,雙眼瞪圓,差一點忘記呼吸。
牢房裏那原本萎靡在角落的屍體,不知何時竟然站了起來,搖搖晃晃向著打開的柵欄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