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汪錦堂忽然出現,我就感覺有些不對勁,但具體哪裏不對,卻又一直說不清楚。
在看到汪錦堂露出獰笑的電光火石間,我猛的想通了不對的地方。
在我們剛進墓室的時候,冷月要開的,是那口小棺材。
可就在冷月即將掀開棺材蓋的時候,汪錦堂忽然冒出來,拖延好一會的時間,他說的話,做的動作,乃至呈現出來的表情,都在向我們暗示,大棺材裏有冷月想要的那個圓球。
現在來看,大棺材內有的,恐怕隻有凶險。
隻怪我發現的太晚,出言想阻止冷月,卻已經來不及。
冷月雖然想收力,卻已經收不住。
隻聽“哢嚓”數聲,棺材蓋上的釘子幾乎全部崩起,棺材蓋側翻落地,摔出震耳巨響。
汪錦堂獰笑著甩了甩雙手,十指指甲猛的伸長。
幾乎同時,棺材內的屍體直挺挺的坐了起來。
那屍體保存的很好,沒有腐爛跡象,隻是略顯幹癟。
它身上的衣服雖有多處碎爛,但整體樣式仍可被辨識。
憑它樣貌,憑它穿著,我認出,它正是這座宅子真正的主人,是汪錦堂的本體。
屍體僵硬的半轉過身,一雙黑漆漆的眸子望向冷月,緩緩開口,衝冷月吐出一團黑氣。
冷月經我提醒,早就有了防備,在屍體轉身的時候就開始後退,及時躲過那團黑氣。
陰蜃所化的汪錦堂趁冷月沒有防備,甩起利爪,向冷月背後抓了過去。
冷月此時一手抓著海星,另一手則空著,沒法格擋,隻能躲閃。
我當下毫不猶豫的揮起鐵釺衝了上去,向著棺材裏那粽子甩出了鐵釺。
不是我不敢去打陰蜃,而是我很清楚,在沒有朱砂的情況下,我的任何攻擊對陰蜃來說沒有任何效用。
“當!”
鐵釺砸中了粽子的腦袋,發出金石相擊之聲。
粽子被我這一下砸得“砰”一聲,倒回棺材內。
冷月的身子以非常別扭的姿勢半轉,躲過陰蜃的攻擊,然後側步向我這邊退了過來。
我趁著這個間隙,伸手從包裏掏出了折疊工兵鏟當武器。
冷月到我旁邊後,不由分說的將海星丟給我,單手抽出腰間的一雙鐵管,用力一甩,使之變回鐵筷子,然後他向著大棺材衝了過去。
大棺材內的粽子猛的又坐了起來,左右望一圈後,直挺挺的站了起來。
冷月此時已經衝到大棺材邊上,揚起鐵筷子擋住陰蜃的一次攻擊,抬腳踹在了粽子的胸口。
悶響聲中,粽子倒飛而起,飛出大棺材,重重撞在牆上。
我見狀急道:“你把它踹出來幹嘛?”
冷月一邊與陰蜃纏鬥,一邊回答:“沒收住。”
在我倆對話的時候,那粽子就像電影裏麵的僵屍一樣,向前平伸著雙臂,直挺挺的站了起來。
我暗道一聲不好,拎著工兵鏟就要衝上去拚命。
可我還沒來得及有所動作,那粽子竟然像陀螺一樣原地轉了一大圈。
他腦袋後麵的大粗辮子像一根鞭子一樣狂甩而起,擊打在墓牆上,打碎墓磚無數,劃著圈,帶著碎石向冷月抽了過去。
冷月還在與陰蜃糾纏,雖然注意到危險並想做出躲避動作,卻已經來不及,被粽子的辮子結結實實的抽中,身體側飛而出,重重撞到牆上。
陰蜃陰沉著臉轉向我這邊,眯眼望著我,嘴角擠出一絲冷笑。
粽子也不再理會冷月,向著我這邊,繃直身子高高躍起,跳過大棺材,落在了距離我不遠的位置。
我很清楚自己有幾把刷子,知道憑我這戰鬥力根本不可能是這兩個東西的對手,隻能一步步向後退,同時大聲詢問冷月是否有事。
冷月揉著頭站起身,一雙綠眸裏閃過一絲憤怒。
他向著那粽子接連甩動幾下右臂,射出數道透明絲線,纏住了粽子的雙肩和腰部。
隻聽他大喊一聲“還你”,手臂用力一揚,原本正蹦向我這邊的粽子身體在空中歪倒,摔落在大棺材的邊緣,壓碎了半塊棺材邊。
冷月稍做調整,繼續用力,拉扯著粽子從棺材的缺口滑進棺材內。
陰蜃此時已沒心思再來對付我,怒吼著揮動他那一雙利爪,向著冷月抓了過去。
冷月一心對付粽子,看樣子已經沒有餘力對付陰蜃。
他大聲喊我的名字,雖然沒有說讓我做什麽,但我很清楚他的意思。
於是,我緊咬牙,甩起手中的工兵鏟向陰蜃追了過去。
陰蜃猛的停步,半轉身扭頭瞪視我,眼神中充滿惡毒。
我才不在乎它怎樣,也不在乎我的攻擊是否有效,因為我的目的就是為冷月爭取時間。
當我的工兵鏟劈在陰蜃的頭上時,它忽然“砰”的一聲化為白色霧氣,眨眼消散。
我心下大驚,正想關注它跑去了哪裏,忽然聽聞身後傳來尖銳的破空之聲。
前方,冷月剛剛將粽子扯回棺材內,抬腳將棺材蓋踢起,揮手向下一按,以棺材蓋封住棺材口,以透明絲線一層層的捆棺材,根本來不及救我。
我來不及做過多動作,隻是本能的半轉過身舉起手電。
在手電光束中,我看到陰蜃那猙獰凶惡的表情,看到它一隻手上那尖長且鋒利的指甲距離我的身子越來越近,而我卻根本來不及躲閃。
忽然,有一雙手極速從陰蜃身體兩側伸出,快如閃電一般牢牢扣住了陰蜃的雙腰。
說起來奇怪,陰蜃忽然身體僵住,尖長的指甲停在了距離我不足十公分的位置。
陰蜃如木偶一般僵硬的轉過頭,好似麵癱一般,艱難的從口中擠出四個字:“臭不可聞。”
緊接著,我聽到黑子的聲音自陰蜃後方傳來。“五哥,快跑!”
原來,是黑子及時衝進來救了我。
他的身上沾有童子尿,估計就是那玩意對陰蜃造成了影響。
因為剛剛的形勢緊急,我為了掏手電,使得海星掉在了地上。
現在我終於能喘口氣,連忙滿地尋找掉落的海星。
海星身上沾滿了泥土,趴在陰蜃腳邊不遠的位置,一動不動,不知道是死是活。
我嚇了一跳,連忙衝過去想把海星撿起來。
可是,我還沒來得及衝上去,卻看到一根尖長的指甲如同尖刀利刃一般,狠狠插進了海星體內。
同時,黑子哀嚎一聲,被陰蜃艱難的踹飛出去,落地後仍滾了幾個跟頭才停下,一動不動,也不知死活。
陰蜃陰測測的看著我,又瞥了眼冷月,獰笑道:“爾等下作之流,還以何為仰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