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很痛苦,五官幾乎擠在了一起,隻有喉嚨才能勉強擠出聲音。
他拚了命的掙紮,卻無法擺脫分毫,身體反而被越扯越高。
不管對黑子這個人的看法如何,我此時絕對不能看著他死在我的麵前。
我大喊一聲給自己壯膽,三兩步衝到黑子的旁邊,伸出一根手指進入塑料瓶,沾起一些朱砂,然後向著那幾隻憑空出現的手點去。
“噗!”
悶響聲中,我的手指輕而易舉點穿了一隻手的手臂,並利用朱砂將之灼燒成了縷縷煙霧。
其餘的兩隻手仿佛被我嚇到,連忙鬆開黑子,化為霧氣散在我的眼前。
黑子“噗通”一聲摔在地上,雙手撐著身體,劇烈的咳嗽,終於死裏逃生。
我抬頭去看冷月,看到他已經走到石桌旁,對我們這邊剛剛發生的事情仿佛根本就沒有察覺到一般。
“嗖!”
忽然,有破空之聲響起,非常的刺耳。
我感覺到極大的危險臨近,本能的將頭偏向一旁。
幾乎同時,一個東西如子彈一般擦著我的臉頰劃過,擦得我臉上火辣辣的疼。
我抬手用手掌擦了一下臉,摸到濕黏的液體。我借著手電的光亮看清,那液體竟然是血。
是什麽東西?怎麽如此鋒利,竟然能夠輕而易舉的劃傷我的臉?
試想,如果不是長久幹這一行養成了我對危險又極強的預判,估計我現在已經成了一具屍體。
我渾身生出冷汗,正要扭頭向後望,卻接連聽到“嗖嗖”破空之聲,尖銳的如同奪命的哨音。
幾乎同時,我眼前黑影一閃,竟是冷月如鬼魅一般飛衝而至,舞動手中的鐵筷子,在“當當”脆響聲及晃眼的火花中,將暗處飛射過來的東西擊飛出去,及時救了我。
“是什麽東西?”我大聲問冷月。
“圍棋。”
聽到冷月這個回答,我心涼半截。
我壓低聲音對冷月說:“我看這裏麵不管什麽東西,都好像分有各自的地盤。你想想,過竹林之後,翠樓裏那人就沒再騷擾過咱倆;進了假山裏之後,那棵怪樹也沒跟進來。咱們最好還是趕快離開這裏,別和這裏的怪東西糾纏。”
冷月頭也不回的問我:“蛇呢?”
我回想之前的遭遇,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因為,在我們離開假山通道之後,那裏麵的蛇顯然是要追出來,好在被冷月用巨石和透明絲線封堵在通道裏。
從這一點看,確實與我剛得出的結論有些衝突。
忽然,我感覺到彌漫在空氣中的濃霧產生了些許波動,有些異常。
黑子忽然大喊:“在後麵!”
我心下一驚,連忙回頭去看,竟然看到一個少了一條手臂的人無聲息的出現在了黑子的旁邊,伸出僅有的一隻手,一把拽住了黑子的頭發,不顧黑子發出如殺豬一樣的慘叫,使出極大的力氣拖著黑子往回跑。
冷月也注意到後麵的危機,轉身就要跑去救黑子。
可就在這時,又有尖銳破空聲響起。
冷月連忙穩住身形,揮起鐵筷子格擋。
這樣一來,冷月被纏住,黑子被抓,隻剩下我還能夠自由的活動。
我舉起沾著朱砂的手,焦急的跑去追黑子,卻見那個獨臂的人忽然站住,一雙燃燒著火焰的雙眸很是惡毒的盯著我看。
他咬著牙開口衝我嘶吼:“滾!”
“是你滾!”
我怒斥一聲,圈起手指,將手上沾著的朱砂彈向那人。
那人很是畏懼,立刻鬆開抓著黑子的手,然後“砰”的一聲炸散成白色濃霧,消隱於空氣中,成功避過了我彈過去的朱砂。
黑子得到了解脫,連滾帶爬的跑向我這邊,躲在了我的身後,顫抖著對我說:“五哥,朱砂對這些玩意有用?給我弄點。”
我心想,這東西本來就是他的,自然不能賴在手裏不給他,於是將塑料瓶遞送到黑子的手中。
黑子也不知是怕了,還是怎麽的,直接將塑料瓶上下顛倒,倒了一手的朱砂。
如果不是我看情況不妙及時攔住,估計一整瓶朱砂都要毀在他手裏。
即使這樣,瓶內剩餘的朱砂也已經被黑子浪費了一半。
黑子捏緊朱砂,像是瘋了一樣,一邊破口大罵,一邊用朱砂向四周揚灑,看得我心痛不已。
在黑子將手裏的朱砂完全灑於滿地之後,冷月回身對我們說:“走吧。”
說完,他竟是無所顧忌的回到了卵石甬路上,向前走去。
我推了一把幾近瘋掉的黑子,說:“趕緊走。”
黑子回過神,衝我用力的點了點頭,從包裏取出一團黑乎乎的東西抱在懷裏,哆哆嗦嗦的去追冷月。
我問黑子:“你懷裏抱著的是什麽東西?”
“黑驢蹄子。”
說完,他似乎覺得還是不夠保險,又從包裏掏出一把桃木劍。
我看著黑子這副德行,隻能無奈搖頭。
忽然我心中一動,腦中仿佛有電光閃過,一個想法忽然冒出。
我急忙拽住黑子問:“你說你做的那些噩夢都在古宅內,卻不在同一個地方?”
黑子用力點頭,臉色非常難看,似乎是並不想回憶起那些噩夢。
“你還說,那些夢在你醒來之後,像是你經曆過的記憶一樣深刻?”
黑子點頭,然後向我問:“五哥,你到底想問什麽,你直說唄,可急死我了。”
我沉默片刻,然後問:“那你還記得你第三個噩夢是什麽嗎?在哪個地方?”
冷月聽到我倆的說話,也停了下來,轉身望向黑子,似乎也很期待黑子的答案。
黑子似乎很痛苦,低頭蹲了下去,過了好一陣,才抬起頭,對我說:“好像在一個涼亭裏,我……我被活活吊死了。”
我從大門一直走到這邊,一路上並沒有看到涼亭。
因此,我基本上可以確定,我們即將路過一個涼亭,並且在那裏會遇到危險。
我繼續問黑子:“後麵的夢也都記得嗎?細節也都記得嗎?”
黑子緩緩站起身,望著我,點頭道:“當然都記得,五哥,你問這個做什麽?”
我沒有回答黑子的問話,繼續問他:“那你昨夜做的也是噩夢嗎?在這片古宅內嗎?那裏的環境是怎麽樣的?”
黑子搖頭說:“昨晚我沒睡,一直在整理今天要帶的工具。”
我追問:“那前天的呢?”
黑子點頭說:“記得,當然記得。是在一口棺材裏,我在噩夢中被活活憋死在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