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再次見麵皆是心緒複雜,感慨萬千。
雷嶽將柳晏紫和其他兩人身上的繩索解開,臉上洋溢著微笑。
這笑容中既有著些許歉意,還有著少許尷尬,並且裹雜著一絲不太明顯的久違。
少女有些不太自然的撇過臻首,聲音僵硬地說道:“想不到,又是你救了我。”
“我欠了你兩條命了。”
雷嶽聞言一怔,繼而笑了笑沒有答話,而是默默的轉過身去,來到了百裏飛火的跟前。
後者此時虛弱至極,嘴唇烏黑,雙目黯淡失色,看到雷嶽之後,他露出一抹複雜而又解脫的笑容:“士隔三日,當刮目相看,雷兄弟今天的表現……的確讓我無話可說。”
“從今天起,我對你獲得這個黃金級種子的名額,深表歎服。”
說完,百裏飛火自嘲的揚起嘴角,忽然眼仁一番,無力地昏厥在地。
“飛火兄。”
雷嶽連忙掏出一個晶瑩剔透的藥瓶,在前者體表可以看見的傷口撒上粉末,然後扭頭對兩位同伴說道,“勞煩你們先照看一下飛火公子。”
聽得此語,梧桐先是下意識的看了看柳晏紫,轉而又看了看自己的老大,似是恍然明悟了什麽,別有深意地笑著點了點頭,然後拉著不明所以的祁淵來到百裏飛火旁邊靜靜的站著。
開玩笑,醫術並非他們所精通,按照指令看守在這,也算得上是盡己所能了。
“喂喂喂,你拉我幹嘛?”
事實證明,不是每個人的腦子都是那麽好使的,祁淵此時就在使勁地甩著手,嘴裏大聲嚷嚷.
這個楞頭青,明顯還沒有明白過來。
“啪。”
還沒有反應過來,梧桐的巴掌便招呼在他的頭頂上,後者沒好氣地說道,“你這人咋是榆木腦瓜不開竅呢?!”
“到底咋回事啊。”
聽他婉轉地回答,祁淵還是莫名其妙的抓耳撓腮,越聽越糊塗,並且為自己平白挨上的這一記腦瓜嘣委屈不已。
“唉,算了。”
梧桐懶得繼續對牛彈琴,心忖道永遠不要試圖戰勝一個榆木腦袋,因為倘若將他成功勸服,那也就意味著你的智力也被其光榮的拉到同一水平線上。
於是歎息著搖搖頭收回目光放在百裏飛火的身上,他忽然睜大了眼,“我靠,這不是百裏部落哪個大軍的統帥嗎?”
初窺麵前之人的五官,梧桐便覺得似曾相識,稍加回憶便想了起來。
“什麽?這麽年輕就是一軍統帥?”
祁淵臉上寫滿了懷疑,他不相信一個同齡人能夠獲得如此讓自己難以想象的地位。
“肯定是他沒錯,信不信隨便你。”
梧桐無奈地眨了眨眼睛,旋即不再說話,悄悄咪咪地將視線投向不遠處的一男三女。
不,應該說是一男一女。
因為柳青璿和柳婉婷也是識趣地走到了某個角落,為兩個滋生曖昧的男女騰出空間……
“你救了我的命,我謝謝你,但這並不代表我可以忘記那天發生的事。”雙方沉默了許久,柳晏紫終於忍不住打破了這個氛圍。
聽後,雷嶽臉上並無什麽異樣,隻是掛著風輕雲淡的笑容,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柳小姐,對於那日之事我深表歉意,也請理解,我隻是迫不得已地自衛而已。”
“你讓我怎麽理解?”
柳晏紫生硬地挪開視線,“讓我對於族兄的死亡熟視無睹嗎?或者是,讓我消除芥蒂與手刃同族兄弟的劊子手化幹戈為玉帛,成為朋友?”
“對不起,我實在做不到。”
她說話的聲音雖然不高亢,可不難聽出其中無法釋懷的鬱結。
“好吧。”沉吟了片刻,雷嶽方才故作輕鬆應了一聲,縱然此時他的心情萬分沉重,卻兀自是強顏歡笑地說道,“實在是打攪柳小姐了,不過再次見到你,我還是很高興的。”
不知道為什麽,看到少女清澈的雙眸,他就忍不住心生強烈的保護欲。
可奈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顯然柳晏紫並沒有具備和他類似的情緒,始終是矜持有度,給人以忽遠忽近的感覺。
即使是麵對雷嶽彬彬有禮的姿態,也是不苟言笑,隻是輕輕點了點頭,什麽也沒有說,便轉身挪步來到了柳青璿兩人身旁。
“紫兒,怎麽了?”
柳婉婷察覺到柳晏紫眼中夾雜的少許異樣波瀾,不由出言關切。
兩人相處多年,那是從小玩到大的發小,對於彼此之間的一些情緒變化,可以說是再了解不過。
柳晏紫笑著搖了搖頭,她的表情略微有些僵硬,回答道:“沒什麽。”
見她這般表現,又看了看不遠處依舊呆立原地的恩人兼仇敵。
柳婉婷和柳青璿哪裏還能不明白。
說實話,她們對於雷嶽也是沒有丁點兒好感,但為了讓柳晏紫能夠早日清掃掉心中的夢魘,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有一個人能夠引導其轉移注意力。
很顯然,這個其貌不揚的青年不僅沒有帶來任何幫助,還起了反向的作用。
“我們走吧。”
想到這,自然是沒有必要再留在這片是非之地了。
於是柳婉婷兩人索性拉起柳晏紫的手頭也不回的疾步遠去。
看著三人之中最為妙曼的那道背影消失在視野盡頭,雷嶽悵然若失,心裏頓時覺得空落落的。
這樣的感覺,著實奇異。
好似是隻要見到伊人的倩影,他便有一種發自內心的滿足。
“我這是怎麽了?”
呆愣了片刻後,雷嶽恍然回過神來,使勁地搖了搖頭捫心自問道。
心想自己什麽時候也變得這麽多愁善感了。
暫時拋卻心中激蕩的漣漪,再次回過頭來到百裏飛火的身邊,通過檢查,發現他的傷勢頗為不輕。
俗話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
而後者那對渾濁無光的瞳仁,正是在說明著,他的精神狀態不太好。
果不其然,用了不少繳獲而來的珍貴藥物塗抹在百裏飛火的鼻孔呼吸處,總算使其漸漸蘇醒,然而他的狀態起起伏伏,精神氣息也是搖曳不定,仿佛隨時可能再度陷入沉睡。
“飛火兄,你還好嗎?”
雷嶽眼裏滿含擔憂。
百裏飛火勉強笑了笑,“我被百裏東亭重創了法相傷了神魂,技不如人,怪不得誰。”
“隻可惜不能親手為萱兒報仇。”
說到這句話時,他竟然湧現出一股仿若回光返照的力氣,聲音重新變得中氣十足。
“萱兒?”聽到這個名字,雷嶽奇異地輕咦道:“難不成是北蒼采萱?”
他驀然想起初遇百裏飛火時,後者眉飛色舞地跟他說過,“待得四族大比,就又可以見到北蒼采萱了。”
然而聽後者話裏這意思,難道是那個善良的少女,也死在了百裏東亭的魔爪之中嗎?
念及此處,雷嶽的表情當即也是陰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