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之人,除了百裏飛火和雷嶽之外,所有人都是畢恭畢敬,生怕三公子發火遷怒於他們。
“又是你。”三公子總算是正眼看向了雷嶽,指著地上昏厥的老太冷聲問道:“誰放這老家夥進去的!”
那衛隊隊長誠惶誠恐地小跑步過來,低聲下氣地自己扇著自己的耳光道著歉:“公子請息怒,小人有罪,都是這人搗亂,讓這老癟三混進去了!沒招惹您不高興吧?”
“哼!一個小部落來的垃圾也能讓你們防線失守,都是幹什麽吃的!”
“這老家夥進去擦到了本少爺的衣服,你知道嗎?!”
白衣青年橫眉怒眼地說完這番話,忽然狠狠一腳踹中那兵頭的腹部,後者吃痛著倒飛出去,重重摔在地上,揚起滾滾塵土,然而他不顧身上的疼痛,立馬爬起身,屁顛屁顛,滿臉諂媚地小跑了過來,連聲道歉道:“小的有罪,小的該死,公子請息怒。”
三公子有白衣潔癖,基本是人盡皆知的事。
白衣青年沒有理會兵頭低三下四的討好,轉而咄咄逼人地看向雷嶽:“接下來是你了!”
“敢襲擊衛隊,讓這髒東西碰到本公子的衣服,真是找死。”說完,他便要動手。
“百裏飛雲,你夠了。”忽然,那赤發少年百裏飛火出手扣住三公子的手腕。
“原來他叫百裏飛雲。”雷嶽不避不退,心裏暗暗做著計較,這還是還是他第一次聽到別人直呼三公子的名諱。
“百裏飛火,百裏飛雲,看來他們是屬於一輩的。”
“這百裏飛火敢對三公子出手,說明他們的地位相差不遠,也是,這麽年輕就掌控了一支軍隊,那必定得是天才人物。”
就在他大腦飛速分析著兩人關係的時候。
百裏飛雲則是抽手推開,厭惡地拍了拍白皙地手背,大罵道:“誰給你的膽子碰我?!”
百裏飛火滿不在乎地撇了撇嘴,“嗬,我勸你,收起你那怪脾氣!沒人欠你的。”
“哼!”百裏飛雲冷哼,“看來你是想嚐嚐血腥味了?”
“放馬過來吧,你如果想要掉層皮的話。”百裏飛火聳了聳肩,完全不懼眼前這威名遠揚的百裏三公子,雖然後者能擊敗他,但也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你別多管閑事。”百裏飛雲漠然了片刻,目光又落到雷嶽身上,朝他勾了勾手指,“過來讓本公子瞧瞧,到底是幾斤幾兩的貨色,敢那麽橫!”
雷嶽聽後就要上前,卻被百裏飛火攔住,後者則是不滿地看向三公子,硬裏硬氣的說道:“我不喜歡我在執法的時候有人騷擾我,你請便?”
他做出一個請的姿勢,讓百裏飛雲的表情陰晴不定起來,“你確定要攔我?”
“我不想繼續和你廢話,這裏有我處理,用不著你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百裏飛火針尖對麥芒地瞪著他。
“哼,下次族比,你給我小心點。”百裏飛雲怒氣衝衝地拂袖朝自己的華蓋馬車走去,還沒上車,就氣急敗壞地衝驅車人撒氣道:“快給本公子回家,我要換衣服!洗十次澡!真是晦氣!”
聽著車軲轆聲音逐漸遠去。
百裏飛火這才鬆了口氣,他看向雷嶽問道:“你說說,是怎麽回事?”
他剛剛聽了衛隊長的陳詞,此時再詢問雷嶽,顯然態度還算是公正。
雷嶽義正言辭地把經過原原本本地告訴了他。
百裏飛火登時陷入了沉思,他沉默了許久,招來一名士兵,說道:“把她喚醒。”
他指的是昏厥在地,尚未醒轉的老婦。
“是!”那士兵飛快的提來兩桶水,就準備澆上去。
“不澆水,按人中!”百裏飛火吩咐道。
幾名士兵聽命立馬收回了微微傾斜的水桶,然後手指湊到了老太的人中位置,按了一陣後,她忽然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一口口血沫迸濺,很快她的衣服便被鮮血打濕。
“我且問你,這兩人,誰是好人?”百裏飛火走過去問道。
那老太艱難地抬起頭來,看了看眼神溫和的雷嶽,又看了看凶神惡煞地護衛隊隊長,立馬周身一顫,猶豫了少頃,便顫顫巍巍地指向了後者。
“你確定?”百裏飛火愣了愣。
而雷嶽亦是仿若晴天霹靂,他沒有想到這老婦會昧著良心害自己。
“咳咳。”老太緩緩地點了點頭。
這時,圍觀的人群頓時沸騰起來。
“什麽狼心狗肺的東西!人家明明救了你,還反咬一口!”
“活該被欺負!”
“媽的,老子想一腳踹死你個老不死的!”
聽著群眾的聲援,雷嶽冰冷的心頓時回暖三分。
看來,還是好人多。
他頓時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都值了,至少讓這些平時不敢吭聲的群眾喊出了心聲。
不過百裏飛火則轉頭過來看著雷嶽道:“沒辦法,我隻能相信當事人的指認。”
他使了個眼神,站在身旁的手下立馬地上來一副方形木枷。
“我必須依法行事,請你配合。”
百裏飛火冰冷地聲音,讓雷嶽臉上發出一聲苦笑。
果然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啊,不過他並不後悔,自己認準的道,就要堅定不移地走下去。
反過來想,其實這個老婦也隻是個被壓榨了一輩子的底層貧民,她心裏的銳氣和反抗意識早已經無蹤無影,也難怪她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自覺的帶上木枷,沒想到第一天來百裏部落,還沒找到百裏芙蓉,就要先熟悉去監獄的路了。
人群自主地分開一條路,皆是擔心地看著雷嶽,有人還在低聲念叨著:“壯士,走好……”
約莫兩裏地後,百裏飛火忽然停了下來,他看了看四周無人,忽然從戰馬上跳下,吩咐左右將木枷打開。
“你這是?”雷嶽感到雙手和脖子徒然鬆開,頓時訝然地看著他。
百裏飛火擺擺手,“你真以為我不知道是誰的錯?”
“其實我也早不爽部落裏某些風氣了,隻不過我的能力有限……”他喟然一歎。
雷嶽怔怔地盯著他,說道:“你和那百裏飛雲不一樣。”
百裏飛火失笑地甩了甩腦袋,“別這樣說,我隻是比他出身差點罷了,他是嫡係,我是旁係,比較了解底層人過得有多慘,我看你麵生,應該是外麵來的吧。”
雷嶽點了點頭。
看到他沒有否認,百裏飛火恍然頷首:“怪不得這麽硬氣,原來是還沒吃過癟。”
“我和你不一樣,我吃得虧太多。”他悵惘地歎道:“其實我時常在想,我們修煉是為了不受別人的欺侮,但變強之後,為什麽要踐踏曾經的自己呢?”
“這不是自扇耳光還是什麽?”
“哎,算了,你在這裏待久了,你就會慢慢接受這個現實,人力有窮啊。”
不過雷嶽兀自篤定地說道:“我覺得不應該因為一時的不順而改變本心。”
“咦?你還沒寒心?”百裏飛火聽了他的回答,很是詫異。
“為什麽要?就好像我,雖然被事主倒打一耙,但卻贏得了群眾的呼聲,而且,現在你不是也把我給放了嗎?這就是足以讓人寬慰啊。”雷嶽笑了起來,“世上還是好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