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子走下車,明顯是看到雷嶽,因為他的目光閃爍了一下,然而兀自沒有理會,昂著頭帶著侍衛走了進去。
“為什麽他不用出示證明?”雷嶽問道。
士兵像看傻子一樣看著他回答,“人家乃是大名鼎鼎的百裏三公子,地位尊崇,豈是一般人能比擬?”
“那他是人麽?”雷嶽反問。
“為什麽不是,我說你要進去就進去,不進去別在這廢話,影響我辦差。”那士兵說話間明顯壓抑著火氣,之前還變得肅然的態度飛快消弭,不過尚未完全變臉,或許是顧忌著雷嶽那塊青陽軍的牌子。
雷嶽又指著在地上無力抽泣的老婦問道:“那麽她也是人,為什麽就要區別對待?”
他猶記得,以前在天雷部落,從來沒看到過這種情況。
“嘿,我說你是腦子砸鐵還是咋地?那按你這樣說,真身境強者也是人,普通人也是人,那待遇就該一樣?”士兵嗤笑著,“那誰還修煉去啊,哈哈哈哈。”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笑了起來。
雷嶽隻覺得這個笑聲很刺耳,然而仔細想想,這番話,仿佛還真有幾分道理,就好像自己背井離鄉,正是為了變強讓族人不再受到欺淩一樣,歸根到底都是為了獲取地位,用實力來贏得別人的敬畏。
“小子,別想了,這世上本就有貧富強弱之分,在神通境大能眼中,凡人是信手可拈的螻蟻,而變強,就是為了擺脫弱勢群體。”
“沒實力,終究是受欺負的,甭管那麽多,自己做好自己就對了,這樣的事兒太多,習慣就好。”陸聿明也勸慰道。
雷嶽困惑了。
難道真的是自己錯了麽?的確,這世界上弱者太多,弱肉強食本就是自然法則,自己想管,又能管得過來嗎?
“走吧,別管了,強者心態就應該學會俯視眾生。”
“管管吧,那老婦太可憐了。”
“勞苦大眾是愚昧而麻痹的,沒見她剛才根本就不理會你的幫助嗎?反觀那士兵對她又踹又罵的,她反而還哭著喊著撲上去。”
無數個小人在心中爭辯,雷嶽感覺自己似乎明悟了什麽。
他豁然眼前一亮,“固然弱者眾多,而我一己之力顯得滄海一粟,但我隻需要做到,變強的同時仍能保持一顆對眾生敬畏之心,這便是我自己的道,我走我的路,無人可動搖!”
雷嶽生出一種撥開雲霧見青天的爽快感,渾身仿佛都得到了洗禮般心曠神怡,他知道,自己的道將更加堅若磐石。
想罷,他堅決地對麵前麵色不善的士兵說道:“我要帶她一起進去。”
“什麽?讓這老癟三進去簡直髒了大人們的眼睛!”那士兵又當著雷嶽的麵啐了老婦一口唾沫。
“我執意要帶她進去呢?”雷嶽釋放出菩提聖光,想要用其中的淨化業力,讓眾人心中的暴戾浮躁歸於平和。
不過這裏的士兵沒有一個人是好相與之輩。
縱然暴戾浮躁被稍稍平息,但以雷嶽的修為還不至於能讓他們從根本上扭轉過來。
“小子我勸你不要做無用功,這條鐵律乃是太上長老製定,任何人敢於忤逆,都吃不了兜著走!”那士兵惡狠狠地將雷嶽推到後麵,重新架起刀,“再搗亂,妨礙爺辦公,即便你是青陽軍的,老子也照削不誤!”
“嗬!”雷嶽冷笑起來,菩提樹眨眼便朝幾人撞擊而去。
“這小子反了丫的!”為首的那士兵惱怒地喚出法相,那是隻暗夜黑貓,以攻擊速度快而組成的法相。
與此同時,所有士兵齊齊放出法相,並且舉著武器朝雷嶽殺了過來。
之前理論,吵嘴都不算大事兒,但有人先動了手,嚴重性直接就上了一個台階。
這應該算是暴力襲擊衛隊!屬於重罪!
不一會兒,這裏便圍滿了看熱鬧的民眾。
“那是誰?”甲問道。
旁邊的乙則是茫然地搖頭,“不認識。”
“有脾氣啊,竟然敢揍出雲殿這些狗眼看人低的家夥,真是痛快,大出一口惡氣啊。”丙捏著拳頭,眉飛色舞地噴著唾沫星。
“恐怕等會軍隊就要來了,這壯士撐不了多久啊。”丁為雷嶽暗暗擔憂。
路人怎麽討論,對陣雙方自然是聽不到。
“轟!”菩提樹強勢鎮壓,當即便將一頭鱷魚法相砸碎,而後它絲毫不做停頓地又將撲來的暗夜黑貓死死纏住,遠遠地丟了出去。
地煞級法相之威,豈是這幫清一色的人階法相所能比擬的?
一招一式宛若砍瓜切菜般輕鬆。
這時,那名老婦見這邊激戰正酣,悄悄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溜進出雲殿內,至於雷嶽這個好心人,早已被她拋在了九霄雲外。
“媽的,好強,不愧是青陽軍的。”為首的出雲殿衛隊長低罵道,他的暗夜黑貓一次次爆發速度射去,一次次被那棵樹好像橡皮糖一樣的彈性震開。
“植物類法相,這貨恐怕放到青陽軍裏都是佼佼者,老子幹嘛去啃這個硬骨頭!”正在他暗暗後悔的時候,密集地馬蹄聲飛踏而來。
“軍隊來了,軍隊來了,快閃開!”人群立馬讓出一條寬敞的道路,上百個騎著追雲駒,身穿野豬皮甲,全副武裝的士兵到達現場。
“是飛火軍的人,這小夥子慘了!”群眾之間又開始竊竊私語。
“百裏飛火是出了名的鐵手腕,被他的部隊逮住,恐怕無法善了。”
這支軍隊中,氣息最為強大的乃是處於當頭位置的那名年輕人,觀其模樣大約二十出頭,頭發赤紅如血,好像燃燒的火焰。
他縱身跳下馬。
此時出雲殿和雷嶽雙方都已經自覺地停止了打鬥。
“怎麽回事?”百裏飛火環顧當場,肅聲道。
“回飛火大人……”那名出雲殿衛隊長立馬將自己的冤屈訴說了出來。
這時,那名偷偷摸進出雲殿的老婦不知道被誰扔了出來,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重重地砸在地上,雙眼一翻,昏死了過去,嘴角不住的有血淌出。
“就是她!”衛隊長立馬指認道。
他話音剛落,一襲白袍從出雲殿內踱步而出,所有人頓時躬身齊呼:“見過三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