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英姿最後又考慮了一番,從用藥的效果到藥效維持的時間都算了一下,最終,她還是打開了蕭天的手銬和腳鐐。
蕭天身體得到自由後的第一件事是微微轉身,將自己的敏感部位脫離了程英姿的視線範圍。但他並未急著將衣服和褲子穿回去,而是活動了一下剛剛被銬住的那隻胳膊,又揉了揉被銬的手腕部位。
胳膊被舉著銬了那麽久,總是會酸麻的。他也是個血肉之軀,身體正常的酸麻感他和普通人都是一樣的。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耐受力經過了特別的訓練,會比普通人要強得多。但這隻是意誌的強大,而不是身體沒有痛感。
程英姿雖然鬆開了蕭天,但她坐在一旁還是在小心地觀察著蕭天的一舉一動。
見蕭天並沒有急於穿上衣服,而隻是在緩解著身體的不適,她的防備又減弱了些。她上前了一些,拿過了蕭天的手來,仔細地看著。
蕭天右手的手腕明顯是一圈很深的紅印。程英姿心疼又輕柔地為他撫著。
“對不起,我一時鬼迷了心竅,才會對你做出這種事來。”
蕭天沒將手抽回,隻是淡淡地笑了笑,柔聲道:“這不算什麽,連皮肉傷都算不上。你不用放在心上。”
身上未著寸絲,即使車裏一直開著暖氣,這時兩人的皮膚也都有些冰涼了。肌膚接觸之間,程英姿的皮膚漸漸又有些熱了。
她懷著強烈的渴求,貼上了蕭天的身體。這既是渴望蕭天給予她溫暖,更是渴望蕭天給予她一個男人對女人特有的溫柔。
蕭天身體微微一滯,但還是展臂摟住了她,隻是口裏卻是說道:“英姿,對不起!現在的我,隻怕沒辦法滿足你,因為我根本沒力氣。”
程英姿淺淺而羞澀地笑了一下:“沒關係,能被你這樣地抱著,我也很滿足的。而且,我可以等,等你恢複力氣。我們有一整晚時間的。”
蕭天輕輕地說了聲“好”,然後又道:“冷了吧?先把衣服穿上,我可能還需要不短的時間,才能恢複。”
程英姿當然不願意,“我就想現在這樣地被你抱著。”
蕭天歎了口氣:“可你忍得住不穿衣服,我卻忍不了了。你別忘了,我被你下過藥,力氣沒有,禦寒能力也低了許多。”
程英姿這才如夢初醒,趕緊脫離了蕭天的懷抱。
蕭天有些費力地想將胳膊伸到身後去拉脫離他身體的衣袖,可就連這麽簡單的動作,他試了幾次都沒能成功。程英姿趕緊幫著他把衣服給他重新穿好了。
蕭天至此,心裏才重重地鬆了一口氣。
等待的時間裏,程英姿對蕭天細細地講起了她小時候的回憶,每一個與蕭天接觸的瞬間。那都是一些很小很小的事,小到蕭天早已經完全地忘記了。但在程英姿的記憶中,那些過往的有他存在的記憶,卻依舊是那麽地鮮活而具體。
蕭天安靜地聽著程英姿的回憶,心底彌漫著揮之不去的疼痛和難過。
對蕭天而言,這等待的時間顯得特別的漫長。但對程英姿而言,這卻是她難得的與蕭天溫存的時間。靠在蕭天的懷中,手被他並不溫熱的手掌握著,甚至她還需要用自己手掌的熱度去溫暖蕭天的手,但她還是覺得,從小到大她從未有如此刻一般的幸福過。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蕭天的手掌終於慢慢地熱了。
程英姿心中熱切,急不可待地重新抬起了頭。她摟住了蕭天的脖子,想去吻他。她迫切地想要得到蕭天的吻。
但令她意外的是,她的等待再一次地落了空。
她的手腕被蕭天緊緊地鉗製住了,剛剛戴在蕭天手腕上的手銬,此刻卻反過來,戴在了她自己的手上。即便是才剛剛恢複了一點力氣的蕭天,也絕不是她可以應付得了的。
程英姿的雙手被銬在了身後,但蕭天並沒有給她戴上腳鐐,因為,沒有了藥效控製的他,已不必再擔心程英姿對他再有什麽作為。
“對不起,英姿!我不能!”
蕭天說完這句曾經無數次對程英姿說過的話,就下了車,然後坐進了駕駛室。
坐到駕駛室後,他並沒有急於發動車子,而是先找到了他的手機開了機。開機後,他立刻拔通了家裏的電話。
“寶貝,剛剛手機出了點狀況。我現在在外麵,會晚點回家。”
電話那頭的采月,完全不知道蕭天發生了什麽事。晚飯前,蕭天曾打過電話回家,說今晚有個宴請,他必須親自出席,會晚些回家。聽到蕭天現在又打了這麽一個匯報電話,她還覺得這家夥囉裏囉嗦的。
“知道了,你不是已經說過了麽?”
她的聲音懶懶的,仿佛像剛從夢中醒來一般。
蕭天笑了笑,回道:“我一忙就給忘了,原來我已經打過電話了。”
其實他不是忘了,而是不久前和程英姿發生的事,讓他覺得自己就仿佛是《西遊記》裏的唐僧,被女妖施法困住了身,他有一種瞬間兩世為人之感。
所以,重回人間後,他第一件事就是趕緊向他的女人報告他的消息。而他自己,也借此可以讓自己快些回複到正常的狀態。
采月抓緊機會嘲笑他:“看來將軍大人真是老了,記憶力已經衰退到可怕的地步了。”
蕭天就惡狠狠地回擊道:“將軍大人正要啟程回家,等我一到,看我怎麽收拾你!到時候,你就知道將軍大人究竟有沒有老了。”
那頭是繼續地調笑:“我好怕呀!簡直是怕得要死了!有本事,將軍大人你現在就飛過來收拾我啊!”
蕭天氣結,隻得憋著氣地回了一句:“你給我等著!”
采月的聲音卻又回複了慵懶,“不等你了,我好困!”說著,還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蕭天的聲音立時就溫柔了:“困了就睡吧,別等我了。”
采月輕輕“嗯”了一聲,道:“我現在就去睡了。”
蕭天的聲音越發地溫柔了些:“好。熱烈地吻你!晚安,寶貝!”
那邊回他:“熱烈地回你。晚安,老公!”
蕭天從耳朵旁拿下手機,還對著屏幕輕輕一吻,這才將手機放到了車前方的手機架上。
至此,程英姿已經知道,蕭天對她不僅曾經是鐵石心腸,而且他們之間,現在和未來都更是已經絕無可能了。今晚發生的事,已經徹底地將她和他隔斷了。
他的心已經全被那個女人給牢牢地占滿了,是絲毫也不可能給她多留哪怕一點點空間的。
她已經不隻一次地嚐過了絕望的滋味,隻是這一次,她在絕望之上,更多了一層語言難以形容的痛楚。
“蕭天,你怎麽可以這麽狠!你怎麽可以這麽樣地欺騙我?”
蕭天發動了車子,然後開啟了導航。導航顯示,他現在的位置在遠離市中心兩百多公裏之處。以這裏距他們之前的出發之地的距離來看,他之前半睡半醒的狀態,在他的感覺裏好像車行時間很短,但實際上應該接近有兩個小時。
他看了一眼現在的時間,已經是深夜零點多了,難怪他的寶貝會困成那樣。但聽她電話裏的意思,她好像在此之前還一直在等著他,直到接到了他的電話,她才終於去睡了。
蕭天現在隻慶幸剛剛他沒看時間就拔了電話。不然,他若知道已經是這麽晚了,就一定不會拔這通電話,那就不知道他家傻丫頭會一直等他等到幾點了。
對於程英姿的控訴,蕭天沒有回話。這倒並不是因為程英姿今晚逼他就範之事惹惱了他,恰恰相反,程英姿今晚的行為和所說的話,讓他心中對她的負疚又多了一些。
他不回話,隻是因為他無言以對。
他根本無法滿足程英姿這最後的要求。如果今晚他滿足了程英姿,那麽以後,他將無法在自己真正心愛的女人麵前,看著她的眼睛對她說:“我愛你,並且我會忠誠於你,忠誠於我們的愛情。”
他更無法麵對的,還有他自己的心。
所以,他寧願無恥地在程英姿的心上,再最後狠狠地紮上一刀。
蕭天回到家時,已是淩晨近兩點半了,客廳角落裏的那盞落地燈還專門為他留著。他關了燈,上了樓,輕手輕腳地進了臥室。
大概地衝了個澡,他穿上睡衣,躺到了床上。怕吵到采月,他把動作放得很輕很慢。但他剛一躺下,采月還是迷迷胡胡地醒了。
她眼睛都沒睜,就隻是翻個身,往蕭天的懷中靠了過來。感覺到他懷裏涼涼的,她這才稍微地睜了睜眼,聲音含糊地低聲問道:“你才回來呀?”
見采月還是被他弄醒了,蕭天就不再輕手輕腳了,抱緊了她,輕輕地“嗯”了一聲。
“幾點了呀?”采月的聲音還是迷迷胡胡的。
“快三點了。”
采月的眼睛終於因為這個恐怖的時間數字,而完全睜開了。
她記得蕭天給她打電話時是差不多午夜零點,那時他說正要往家趕。這一趕居然要兩個多小時?午夜零點,又是大冬夜,路上自然不可能有堵車這等事。而且,這幾日氣溫雖然低得很,卻並不曾下雪,所以,也不存在路麵難行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