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曼德嚴肅地說完關於婚姻神聖的話後,臉上立刻又恢複了他的笑容。
“你看,我對你真是相當地真誠,什麽話都對你坦坦白白地講。你不覺得,這至少表示,我和你有一個很良好的開端和基礎嗎?至少,我們彼此真誠沒有欺騙。不像你和蕭天,最後才發現,原來身邊最愛的人,居然會瞞著自己殺了自己最親的人。不是嗎?”
采月看著哈曼德,臉上麵無表情。
哈曼德的話的確讓她無語,他的話雖然赤|裸|裸,但的確是夠坦率。
“未來的默罕默德夫人,請你記住我現在對你說的話,愛情才是婚姻裏最大的笑話!你們中國人不也常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嗎?最美的愛情,是不存在於婚姻裏的,因為婚姻本來就不是為了愛情而存在的。無知的人常常會把這個事實搞反,以為有了愛情所以才有了婚姻。這真是愚蠢至極!
你是個聰明的女人,所以不會像那些愚蠢的人一樣想,對嗎?好好想想我的話,我會再給你電話的。”
說完,哈曼德笑了笑,也沒說幾天後會聯係她,就站起、轉身,離開了,隻留下采月如之前一樣,呆呆地坐於原位。
聽著哈曼德那句“默罕默德夫人”,采月不自覺地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可是哈曼德的確是個聰明至極的人,他隻用了幾分鍾的時間,就擾亂了她的心緒。
在此之前,就是讓她發揮十二分的想像力,她都不會想到,她會和這個叫哈曼德的男人怎樣。但現在,她是真的在想他的話了。如果她真的要對付蕭天,憑她現在手裏阿德斯留下的那些股權,的確是遠遠不夠的。哈曼德,的確是她現在不二的人選。
可是,難道她真的要為了複仇,把自己的婚姻當成是一個工具嗎?這樣的任性,是沒有回頭路的。
可是,除了婚姻,她還有別的對付蕭天的籌碼嗎?
此後的三天裏,采月一直被這個問題困擾著。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該怎麽做。是放下對蕭天的仇怨,還是用絕決的方式解決掉這難以化開的仇怨?
她一個人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走著,這裏是本市最熱鬧的商業中心,街對麵就是溫莎堡廣場,溫莎堡購物中心大樓的樓體廣告牌上,有一幅正是她名下的“顏”。
人來人往、車流如織,豔陽高照、熱風撲麵,她卻覺得有一股寒意從心底湧起。她覺得自己前所未有的孤獨無助和彷徨無依,這樣的感覺仿佛隻在十年前那個初遇蕭天的夜晚,才曾經有過。
那時她剛知道媽媽身患重症不久,她覺得自己的人生一片灰暗。夜晚又被三個男人試圖非禮,就是在那個時候,蕭天仿佛從天而降一般地闖進了她的世界,讓她在幾乎絕望的穀底看到了一絲希望。
可是現在,她的彷徨和無助卻是因為他!
采月閉上眼,想用身體感受一下純粹的太陽帶來的溫暖。可是眼睛閉上後,她卻覺得自己再次陷入了極深的黑暗深淵中。於是,她又睜開了眼。
她站在原地轉了一圈,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裏,雙眼無神地在麵前的街道上,毫無目的地掃視著。
不遠處的一家婚紗店,就這樣不經意地鑽進了她的眼中。那家婚紗店就在她現在所站位置的斜對麵。她鬼使神差一般地向那家店走去。
婚紗店的玻璃門是自動感應的玻璃門。她剛走到門前,門就自動開了,同時有機械性的女聲自動響起:“歡迎光臨”!
一走進店裏,立刻有店員朝她迎過來,微笑著招呼她:“歡迎您的光臨!請問要選婚紗嗎?”
采月笑了笑:“我隨便看一看。”
“好的,請您跟我來,很榮幸為您介紹我們店裏的婚紗新款和服務項目。”
店員一邊陪著采月在店裏看著,一邊熱情地為她做著解說服務。店裏正好有兩對情侶在試著婚紗。采月不時地看看他們,突然一個念頭出現在她的腦子裏。
“你們店可以按我指定的款式,幫我訂製婚紗嗎?”
店員的笑容非常親切,“可以的。但是您需要提供圖片,至少是效果圖,還有婚紗的選材也需要您本人確認才可以,會有些麻煩,而且您需要等更長時間。”
圖片?采月皺了皺眉,“你把你們店裏的畫冊給我看看,我看一下有沒有最接近我要的款式。”
“好的,您稍等!”店員立即走至櫃台旁,取了一本厚厚的裝楨精美的畫冊過來。
采月一頁一頁地翻著畫冊,在腦子裏極力地搜索著那模糊的印象。當翻到某一頁時,她覺得她看到了印象裏的那件婚紗。
“就這件,隻是局部有幾個細節之處稍微改良一下就可以了。”
於是她把她的要求詳細地告訴了店員。店員在一本本子上詳細地記錄下來,又一再地問采月是否確認,然後又為采月量了尺寸。采月在訂製單上簽名確認,並預交了定金。店員告訴她,一周後她可以來看樣衣。
阿德斯並沒有讓采月等太長時間,采月訂下婚紗的當天晚上,他就給了她電話。
“我的默罕默德夫人,你考慮得如何了?”手機中傳來哈曼德明顯帶著微笑說出的話語。
大熱天的,采月身上居然又起了一身雞皮,“哈曼德先生,您可以不這麽稱呼我嗎?”
“沒問題,如果你需要更多的時間適應這個新身份,我不介意再給你多些時間。告訴我,你還在猶豫些什麽?我相信我可以完全打消你的顧慮。”哈曼德的聲音依舊帶著微笑。
采月輕輕吐了一口氣:“你真的可以幫我對付蕭天嗎?”
“可以,不過是有條件的。”
“什麽條件?”
“第一,那必須是在你成為默罕默德夫人之後。第二,對付蕭天的前提,是不能損害默德默罕家族的利益。換句話說,你對付蕭天的計劃不能是雙輸的計劃。我的原則向來是,如果不能讓多方滿意,至少要損人利已,損人又不利已的事我是不會做的。我不希望,我的財產隻倫為你報複的工具。”
采月點了點頭。這樣的條件很合理、也很符合正常的人性。對於一個沒有感情的女人,憑什麽讓人家為了你的複仇而支出大筆的金錢呢?
“這兩個條件都很合理。”她實話實說。
“當然,我做任何交易都很講究公平的。”哈曼德回答得相當地紳士。
采月很清楚,自己為了報複蕭天,現在和這個叫哈曼德的男人談婚論嫁,這是在任性。她不想這個任性到最後沒有回頭路。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們中任何一個人後悔了,可以離婚嗎?”
哈曼德的回答很幹脆而迅速。
“絕對不可以!周采月小姐,我想你有必要對我們家族的信仰做一些了解。在我們的信仰裏,婚姻是一生一世的盟約,是不可以後悔的。允許婚約被解除的唯一條件是,兩人中有一方死亡。我說得足夠清楚了嗎?”
采月點了點頭:“我明白了。謝謝你的坦誠!”
采月對哈曼德的坦誠,的確是點讚的。
他的話雖然有許多她不敢苟同之處,但的確足夠真實。如果這場婚姻果真隻是一場交易,至少這場交易夠透明。哈曼德把對她的條件和她可以獲得的利益,都說得一清兩楚。至於要不要做這場交易,那取決於她自己的決定。
采月對這一點至少是滿意的,這無形中讓她對這場交易減低了不少的抵觸情緒。何況,說起來哈曼德其實也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
光論這外形,被傳雙性戀的他的確長了張男女通殺的臉,尤其是他那雙淡藍色的時常帶著幽深目光的眼睛,就不知道可以秒殺多少女人的心。而且,這個男人的確可說是富可敵國。
即便這不是一場交易,她又怎麽可能奢望,可以得到這樣一個男人一生一世的愛情。就如大家都常說的“婚姻是愛情的墳墓”,就算兩個人有愛情,恐怕結了婚沒多久,這愛情遲早也是要消亡的。
“當然,坦誠是我對朋友的基本態度。”哈曼德依舊是那副紳士加文明流氓的做派。
“我會認真考慮您給我的提議。”采月這回的回答多了不少的真誠和認真。
“還需要我給您多長時間呢?為了您,我已經在本市逗留超過四天了。我很少在一個地方持續呆上半個月的。”
采月考慮了一下,“再給我一周時間,可以嗎?無論如何,這不是一件小事,對嗎?尤其這件事是不允許後悔的。”
“好吧。我會再等您一周的時間。我希望到時候您可以給我一個令我滿意的回複!”
掛斷電話,采月長噓了一口氣。
別人有了不開心的事頂多是出國散散心,而她直接是嫁離。
離開這個帶著她幸福和傷心記憶的城市,對她的確也算是一件仁慈的事情。而這,或許也是她擺脫蕭天唯一的辦法。
隻是在心底,那絲隱隱的心痛,還是在折磨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