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晴笑了一下,“是呀。正好,我就借此機會和你好好說說我爸這個省委書記,也免得到時候你和我爸見麵不好開口說話。我對我爸這個官呢打80分。”
蕭天笑了笑,“為什麽是80分呢?”
“我覺得我爸還算是一個不錯的官的。”歐陽晴回答這話時,臉上有幾許讚許和驕傲的神情。
然後她就開始一條一條地講理由又擺事實,最後是一句總結評語:“所以不是我有意誇我爸,他真的算是一個為民執政的好官。”
蕭天微微點了點頭,歐陽晴剛剛講的都很具體,每一點理由還有事實佐證,而且都是她親身目睹耳聞的經曆。
“那為什麽你隻給歐陽書記打80分,而不是更高的分數呢?”
“人無完人嘛。我爸雖然不像有一些官僚氣很重的官員一樣刻板虛偽,但有時候他還是難以避免就喜歡打起官腔來。每次他那樣時我就趕緊躲開。另外,爸爸太固執了,很多時候明明錯了,他也知道是錯了,可就是死要麵子非不認帳,寧願死錯到底。”
蕭天安靜地聽著歐陽晴繼續說起關於歐陽書記的一些具體的事,沒有再多問什麽。
歐陽晴說完了她對歐陽書記的正負評分原因後就看著蕭天,等著要聽他說些什麽。結果蕭天卻什麽也沒說。
“天,你在想什麽?”
蕭天有些從自己心事中猛然脫離的樣子。
“啊,沒想什麽。我也覺得歐陽書記是一位不錯的官員。”
從未當著別人的麵說起父親的這些事,歐陽晴一旦開了頭,就談興大起了。
“爸爸其實很不容易,我小的時候他常常忙到深更半夜才回家,家裏的事基本上都是媽媽一個人在撐著。我到現在都記得很清楚,有一次半夜我發高燒,爸爸正好出差,媽媽一個人深更半夜冒著鵝毛大雪背著我往醫院趕,可我還是轉成了肺炎,媽媽連續幾個晚上守著我,累得昏倒在我的病床邊。後來爸爸出差完趕回了家,摟著同樣躺在病床上的媽媽哭了。他說他對不起這個家,對不起媽媽,對不起我!那是我印象裏除奶奶和媽媽過世外爸爸唯一的一次流眼淚。”
歐陽晴說著仿佛陷入了回憶中。蕭天默默地聽著,也在想著他的心事。
蕭天把車速一直都放得很慢,而且正是下班的交通高峰期,某些路段要等兩三個信號燈才能通過。這會兒前方就又是一個紅燈,蕭天把車緩緩停住了。
歐陽晴覺得車裏有些沉默過火了,就換了一個話題。
“你醒來後有沒有聯係過楚總?她……很關心你!”
蕭天愣了一下,然後才回道:“嗯,我給她電話了。”
歐陽晴又沉默了一會兒,猶豫著又問了一句:“為什麽在楚總和采月之間你會選擇采月呢?在我看來,你應該會更欣賞楚總才對,而且她可以在事業上給你更大的助力。”
蕭天有些意外歐陽晴會問他這個問題,沉默了幾秒才回道。
“這個問題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你。我的確沒有理由不選珠兒,但是感情的事不是這麽受理性控製的,而且我並不認為珠兒會比采月更適合我。事實上,我越來越確信采月才會是唯一最適合我的女人。”
“是她身上的某種特質特別吸引你嗎?”
蕭天的雙眼微咪了一下,仿佛腦子裏在想著采月的形像。
“不是某一種,是全部,她的所有都吸引我,甚至包括在外人眼中她的一些任性和過敏。我相信我是這個世界上最懂她的人,而她也是最懂我的人。隻是我和她個性都太強,又有許多別的人和事攪在裏麵,所以我和她一直走得很艱難。”
說到這裏蕭天的心情明顯沉重了。
歐陽晴雖然在心裏已經努力說服自己放下這段感情了,但聽到蕭天如此說起他與采月之間的投契心裏還是很難過。
蕭天說完那些話就猛然意識到,這樣的話他不應該對歐陽晴說。
“對不起,晴晴!我不該對你說這些。”
歐陽晴笑了笑,“沒什麽。我很高興你願意什麽話都對我說,包括你對她的感覺。其實,我也覺得你和她在一起時,有一種和別人在一起很難有的共鳴。”
她想起了那次在病房外看到采月陪伴蕭天時的情景。沒有什麽多的話,她隻是就那麽陪著他。而他閉著眼閉著嘴,卻也靜靜地陪著她。
蕭天感激地扭頭看了一眼歐陽晴:“謝謝你,晴晴!你總是這麽體貼!”
歐陽晴微微一笑,有些打趣的問道:“我比采月還更體貼你?”
蕭天輕笑了一聲,“說實話,很多時候你的確比采月體貼。和你相比,采月顯然有些任性。我總是需要對她解釋一些事情,她也總是需要我遷就她哄她。”
“可是你還是愛她不愛別人。”歐陽晴有些苦笑,又有些取笑。
蕭天也無奈地笑了笑。正好紅燈轉成了綠燈,前麵的車子一一地繼續跑起來,蕭天也再次輕輕踩了一下油門。
“可是這一次你實在不能怪她任性。我雖然絕對相信你有充足的理由這麽做,但身為你的女人實在很難接受你這樣的欺騙,何況她當時還……”歐陽晴沒繼續說下去。
站在她的角度,其實她應該不喜歡采月,甚至是恨采月才以。但自從她知道自己在這世上已時日無多了,她的心境就有了很大的轉變。
除了父親,蕭天就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放不下的人了。她比許多人都更了解蕭天的孤獨和他對“家”的渴望,所以她從內心裏希望他可以得到幸福,她甚至希望在自己離開這個世界以前,可以親眼看到他迎娶他的新娘,即便那個新娘不是她自己。
“我知道。所以我會給她時間。”蕭天的頭微微低下一下。
“她還會回裘岩那裏嗎?”蕭天的蘇醒意味著采月臨事董事長身份的結束,所以她的去向是現在不少人都很關心的事情。
蕭天搖了搖頭,對采月他也有種難以把握的感覺。仿佛他很了解她,但仿佛她又總可以讓他覺得意外。
“現在還不知道,我想她會先安靜一段時間,但也許她會又做出讓我吃驚的決定。”
“裘岩和采月……?”
歐陽晴沒有把話說完,但蕭天還是明白她的意思。
“裘岩是個極有智慧的人,他清楚自己要什麽。即使采月不理智,他也不會,因為他是真的愛采月。”
“你真的這麽有把握?”歐陽晴說這話時扭頭看著蕭天。
這次蕭天沒有再回答。見蕭天沉默了,歐陽晴換了一個問題。
“裘岩有沒有因為你這次的事,責怪你不信任他?”
“沒有。和你一樣他很理解我的苦衷。”蕭天想起事發後裘岩甚至舍棄了先去安慰采月,而是第一個跑來安慰他。
“那他會幫你勸采月嗎?我的意思是,在這樣一個時候,恐怕隻有裘岩的話才可能對采月產生影響。”
蕭天搖了搖頭,“這件事裘岩幫不了我。”
歐陽晴對此完全表示理解,站在裘岩的角度,蕭天和采月現在的感情危機對他而言無疑是最好的機會,他不趁虛而入就算厚道了,怎麽還可以傻到幫蕭天呢?
“嗯,他那麽愛采月,在這件事上他的確很難幫你。”
誰知蕭天卻搖了搖頭,“不完全是這樣。我說裘岩幫不了我,是因為采月並不是一個輕易受他人影響的人。事實上裘岩幫我和采月已經不隻一次了,如果不是他,我和采月恐怕現在還是陌路人一般。”
歐陽晴瞪圓了眼,“裘岩幫你和采月?怎麽會?”
蕭天神情複雜地歎了口氣,“裘岩是個極有智慧的人。在這個世界上,如果說除我以個還有另一個人可能讓采月動心,那這個人就非裘岩莫屬。”
歐陽晴不明所以地看著蕭天。
蕭天於是把他和采月裘岩三人間的事精簡地對歐陽晴提了一下。
“原來你們三人之間的關係居然是這樣!我之前還一直不明白,為什麽你和裘岩明明是情敵,卻又會成了商業上的同盟。”歐陽晴喃喃自語,然後又難以置信地問道:“可是以裘岩這樣的身份和他本人的優秀,他難道就真的甘心永遠隻做一個備胎嗎?”
蕭天淡然地笑了一下,“感情之事隻在乎願意與否。備胎之說隻是世人強加於一段感情的說法,裘岩根本不在乎。”
這一次歐陽晴不再說話了。
正好這時車也剛好到了省委大院歐陽書記所居小樓的樓下。兩人從車裏下來。
劉媽正在廚房忙著,歐陽書記一個人坐在客廳戴著一副老花鏡正看著一份報紙。聽到歐陽晴在院子裏叫了一聲“爸,我和蕭天來看您了”就笑容滿麵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哎呀,難得你們兩人一起來呀。我讓劉媽今天晚上多做了兩道菜。”
“什麽菜?不會是鹹菜加花生米吧?”歐陽晴的臉上是女兒在父親麵前才會獨有的嬌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