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想騙我?你當我是白癡嗎?”龍雲海繼續對著電話狂吼。
采月聳了聳肩。
“我一心一意地說服所有董事都放棄了股權優先購買權,然後很不巧,這個時候我得到了綁架我真凶的資料,然後立刻到公安局報了案。不管你信還是不信,事實就是如此。
還有,你說我聯合楚氏作內幕交易吞下明耀,我希望龍老板你先調查清楚,楚氏是自己獨家吞下明耀的,現在明耀的股東名單裏隻有兩個名字,既沒有我,也沒有蕭天。難道我說錯了嗎?”
龍雲海氣是青筋直跳,他現在清清楚楚地知道這是個圈套,可是他卻拿不到一點實際的證劇。倒是采月完全有脫身的理由。他這個時候才真正領教到這個小女人的厲害。可是已經太晚了!
對雲天的收購行動已經失敗,他因為這個收購行動,把手裏大部分的流動資金都投了進來,連幾個運作中的重要項目都顧不上了。
這些錢雖然不能說是打了水漂,但以這個女人可怕的心思來看,不難想像她一定還會有後續的動作,直到要逼得他把手裏雲天的股權全部吐出來她才會罷休。
“周采月,算你狠!”
采月明顯是不樂意的語調,“龍老板,現在吃虧上當的人好像是我吧?我現在都還在為取消那份股權轉讓協議的事發愁,你把這樣的髒水潑到我的頭上很不合適吧?”
龍雲海冷笑了一聲,他現在真的覺得這個叫周采月的女人和蕭天還真是一家人,都是得了便宜還要賣乖的貨!
“周采月,你小心得意太狠了是要栽跟頭的!”
采月笑了笑:“龍老板,承您教誨,我受教了!”
龍雲海氣得掛斷了電話。
采月看了一眼手裏的手機,把手機輕輕地放回了桌上,然後才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氣。
剛剛不是她想得了便宜還賣乖,而是她在防備龍雲海的試探。
如果龍雲海剛剛在與她通話時按了錄音,她因為一時得意而炫耀泄漏了自己的計劃,龍雲海真的憑此去告她一狀,那她豈不是自討苦吃?
這件事從頭至尾的確是她做的一個局,每一步都環環相扣。她要打贏這場反收購的惡戰,但她不能把自己賠進去,所以所有的風險她都要控製好。
比方她故意在收集齊了所有董事的放棄股權優先購買權的聲明後才去公安局報了案。隻有這樣她才能解釋自己的確事先不知道阿德斯的真實身份,也隻有這樣,她才能在事後打報告申請與明耀所簽的股權轉讓協議無效,從而保住蕭天的股權不轉至外人之手。
就算不能排除她事先知曉阿德斯身份的可能,但相關方麵頂多也隻能說這實在太巧,沒有人可以拿出真正的證據。沒有證據,就不能定她的罪。
海子提供給她的關於阿德斯的資料她相信沒人敢拿出來當證據質問她,甚至是拿到法庭上去。
這件事從頭至尾她的確是在耍陰謀玩手段,但前提也是因為雲天先被人惡意地覬覦,甚至蕭天和她自己的生命也已被對方威脅。
她的原則向來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要是誰真敢惹到她的頭上來,那她也是絕不會坐以待斃的。她可不認為坐著那裏自怨自歎就真的會有救世主和正義之士冒出來,然後這個世界就可以迎來正義和和平了。她一直相信,公平要靠自己爭取,自由要靠自己努力。
這些方案雖然是她找裘岩商量過的,但大部份還是出自她的籌劃。所以裘岩聽完她的計劃後會說她“心狠如鯊”。
采月向證監部門遞交申請後,裘氏和楚氏都走了一些關係,又因為阿德斯逼死韓露的惡行,韓省長也間接地參與了其事,多方共同作用推動了這件事的進展,僅僅一周後,監管部門就作出了決定。
鑒於協議一方先是使用暴力手段綁架協議另一方,後是故意隱瞞真實身份簽下協議,符合《合同法》中判定合同無效的相關情況,故批準了采月提交的與明耀所簽轉讓股權合同屬無效合同的申請。
申請批複結果出來的當天傍晚,楚氏也剛剛好完成了明耀的股權收購。這每一步都按照采月的計劃順利地實現了。
一切塵埃落定,采月再次與裘岩坐在了裘瑞國際大廈一樓的咖啡廳裏。
“現在輕鬆了嗎?”裘岩呡了一口咖啡,微笑地看著坐於他對麵的采月。
采月苦笑了一下,看向窗外路燈下來來往往的車流。
“說不上。隻能說這件事結束了,我可以稍微喘口氣了。”
擺在眼前的最急迫要解決的事被順利解決了,她的確有那麽片刻感到了輕鬆,但很快別的東西又占滿了她的心思,那就是蕭天的沉睡、蕭天和她的愛情,還有永遠都回不來的媽媽以及自己那永不可能再出生的孩子。每一件都不比明耀收購雲天來得令她感到輕鬆。
“不管怎麽說,你實現了一個奇跡,也讓我看到了一個更完整更迷人的你!”裘岩的眼中閃動著一絲異樣的亮彩,但他很快又將視線轉移至了玻璃窗外。
他不知道自己應該以何種麵目麵對麵前的她。
他很想很想愛她,也想她愛他,但一次又一次,他卻因為各種原因選擇了壓下這份愛情。好不容易他又想爭取這份愛情時,她卻懷孕了,而蕭天也不惜將整個雲天搬出做為這份愛情的誠意籌碼。
現在,他身負蕭天重托不得不以好友的身份守護她、幫助她,卻唯獨不可以愛她。否則,他和她將置陷於昏睡中的蕭天於何地?而她又將以何麵目統禦雲天和麵對世人的目光?
“謝謝你一直陪著我!”她將目光從窗外收回看向他時,他卻正將目光從她轉至窗外。
他搖了搖頭:“不,我該謝謝命運讓我可以一直陪著你。”
他再次看向她,這一次,他們的目光終於交匯到了一起。他看到了她眼中那一閃而逝的柔情。
窗外下起了毛毛細雨。
春雨貴如油!都市的春雨卻帶著愁緒和乍暖還寒的涼意。
兩人走出大廈的大門。他想直下地下停下場,她卻突然說:“陪我走走吧!”
“下著雨,我怕你淋濕,你現在的身體不能這樣地在雨裏走。”他柔聲地提醒她。
孩子流產才剛剛一個月,她的身體從失去孩子起就一直沒有好好地調養,裘岩擔心她隨時可能會病倒。
“陪我走走吧!”她站在大廈入口,看著麵前的雨幕,再次說了相同的話。
“好!”深悉她個性的他這一次答應了。
薛勇立刻走進一樓商場買了一把大些的雨傘,快步趕至兩人身旁,將雨傘遞給了裘岩。
雖隻是毛毛細雨,但雨水已將路麵完全打濕,空氣中泛著一絲春天的氣息。
都市夜幕下的人行道上,路燈和不斷掃過的車燈清楚地照出一副美麗的剪影。一把雨傘下,一男一女兩個身影慢慢地朝前走著。雖然傘很大,男人將大半的傘遮住了女人,自己的大半個肩還是露在了傘外。半邊肩都已被雨水潤濕,卻一直保持著與女人最適度的距離。身後是兩輛車隔著一小段距離不緊不離地跟著。
這樣的雨中漫步,少了言情劇中著意營造的幾許浪漫,有的卻是別樣的伴著哀痛的溫馨。
在距離本市千裏之遙的另一座城市,明月靜好地掛在天空,銀色月光灑落地麵,將一棟小樓二樓陽台的一個身影鍍上了一層朦朧而美麗的光暈。
楚明珠手中舉著一杯香檳,遙望著本市所在的方向,口裏是一聲長長的歎息。
“蕭天,你要的我已經幫你拿到了。你什麽時候醒來看一看呢?”
世上的事常常是一家歡喜一家愁!
在地球的某個角落,一雙血紅的眼睛充滿了殺意,那是阿德斯的臉。強烈的恨意讓他臉上的肌肉因為過於緊繃而抽搐著。魔鬼的臉怎樣,此刻阿德斯的臉就是怎樣!
龍雲海是另一個因崩潰而失態的人。收購計劃以這種方式流產,是他怎麽都沒有想到的。
他不是沒有想過采月的被綁和蕭天的受傷與阿德斯有關,但他的想法是阿德斯應該不會傻到親自出麵做這件事,做了也有辦法把自己摘出來。沒想到,現在他居然會被通輯。
連罵三聲“阿德斯你媽的王八蛋”後,他攤倒在自家別墅的沙發上。
都說福無雙至,禍不單行,但采月現在卻是雙喜臨門。
在一切塵埃落定不幾天以後的某個下午探視的時間,采月再一次去醫院看蕭天,蕭天的主治醫生告訴她,蕭天的身體各項指標已經平穩,這兩天就可以從重症監護室轉到普通病房了。
采月聽到這個消息時仿佛就覺得天開了一道門,道道金光照著她。她覺得命運之神仿佛對她從之前的猙獰麵目一下子就轉成了和顏悅色。
她在醫院時正好遇到趙飛也去看蕭天。
“天嫂,反收購的事如何了?”趙飛是程怡的丈夫,雲天現在正在進行反收購一事,趙飛自然不會不知曉。
“已經解決了,沒事。”采月沒把趙飛當外人,說得很直白。
趙飛輕輕“哦”了一聲,仿佛有些心事的樣子。
兩人走到醫院大門時,趙飛突然對采月說:“天嫂,可以耽誤您一點時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