綁架當天,蕭天昏迷第一天
采月和程怡從倉庫被帶到了警車上。兩人都極其擔心蕭天的安危,對警察的問話都沒有多做回答。警察看兩人的模樣也不好再多問什麽,隻能送她們先回家。
采月要求先送她去醫院,她現在除了擔心蕭天還有一種莫名的心慌,她擔心媽媽。
到了醫院,她直奔肖玲所在的病房,卻被一名護士攔在了病房外。采月踮著腳尖往病房裏看,隻見一名醫生和幾名護士正來回穿梭著在對媽媽進行搶救。
她心中一陣恐慌,難道媽媽的情況真的不好了嗎?
她很想問一下媽媽的情況現在怎樣了,卻又怕會影響救治,就忍著沒問,隻是在一旁焦慮地看著。她從醫生和護士的臉上看出媽媽現在的情況很不樂觀。
她的心糾了起來,心跳明顯加快。
她隻覺得一群穿著白大褂的人在她眼前晃來晃去,她的眼隨著這些身影移動著。現在這些白色的身影就是她全部的希望之所在!她隻能把媽媽完全托付給他們。
忙碌了好一陣後,這些身影終於停了下來。主治醫生打開了病房的門,走到了她的麵前,有些疲憊和沉重地對她說道:“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有什麽話請盡快和病人說吧!”
采月瞪大了眼,不,她不相信她聽到的!前兩天媽媽的情況雖然也糟糕,但醫生明明說過還不至於有生命危險的。
她先是微微地然後是使勁地搖著頭:“不,醫生,我媽沒事,我媽媽沒事的。你是騙我的,是和我開玩笑的,對不對?”
醫生歎了一口氣:“對不起,病人的情況突然就惡化了,這樣的情況在腎移植手術後其實還是比較常見的。對不起,我們真的已經盡力了。病人時間不多了,請抓緊時間和病人做最後的告別吧!”
醫生這一句“病人時間不多了”讓采月終於不得不強迫自己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媽媽是真的不行了!在受了換腎這麽多苦之後,媽媽還是要離開她了!
她顧不上許多了,快步衝到了肖玲的病床前。
肖玲的身上連接著各種儀器的線,鼻中插著供氧管,身邊是儀器工作的“嘀嘀嘀”的聲音。
采月坐到了床邊,輕輕地喚著:“媽,我是月月。”然後眼淚就嘩嘩地流了下來。
肖玲的眼微微地睜開了些,她的呼吸很不穩。她慢慢地舉起自己的手,采月連忙雙手握住了媽媽的手。
“媽,你要和我說什麽?”采月俯下身,將耳朵貼近肖玲的唇。
肖玲已是氣若遊絲,非常艱難地說道:“和小天……好好過!”
采月口裏“嗯”著,忍著淚使勁地點著頭。
“我剛剛……看到你爸爸了,還有……你姐……姐!”肖玲繼續斷斷續續地說道。
“姐姐?”采月扭了一下頭,不敢相信地看著肖玲。
肖玲的嘴唇一動,又要說話。采月趕緊又把耳朵湊近了媽媽的唇。
“媽從來沒……告訴過你,你有個姐姐,才三歲就……過世了。媽走後,你一定要替媽去……看看她,她葬在姚市X縣X鄉X村。媽好久……沒看她了,也不知……她怪不怪媽……心狠。月月,小天……是你自己選的,選定了就……不要後……悔!媽不能再陪……陪著你們了,你一定要自……己照顧好自……己、照顧好……小天!”
艱難地說完這幾句話,肖玲的呼吸突然變得急促,然後緩緩閉上了眼,一竄眼淚順著她的眼角無聲地滑落。那是母親對女兒的不舍!
采月隻覺得媽媽的手突然間一沉,她不願意相信媽媽就這麽離開她了。
她大聲地喊著:“媽,媽,你醒醒呀,再看看我,看看我!我是月月呀,是你的寶貝呀!媽,媽——你睜開眼呀,再看看我!媽——”
她不斷地喚著媽媽,可是任她怎麽大聲地反複呼喊,媽媽都沒有再睜開眼,也沒有任何其它的回應。
站在采月身後的醫生連忙走過去,看見監護儀上的直線,再探看肖玲的鼻息,還有儀器上的各項數據。查看完一切指標後,醫生搖了搖頭,輕輕地拉起被子,將肖玲的臉蓋上了。
“請節哀順變!”
“不,不會的。我媽不會走的。”采月向肖玲撲過去,趴在肖玲的身上放聲慟哭。
即便是在被那幫凶徒綁架生命隨時不保時,采月也沒有像現在這樣感覺到無助和恐懼過。
媽媽在時,她仿佛覺得大多數時候是自己在照顧媽媽,自己是媽媽的依靠。可是現在媽媽突然離開了,采月才覺得仿佛心中支撐著她的一根支柱轟然間就倒塌了。
原來媽媽才是她的依靠!即使是身患重疾,媽媽也永遠是媽媽,是女兒在這個世界上最堅實最穩固的依靠!
護士過來要將肖靈的遺體移往太平間,采月不肯。兩名護士一起將痛哭中的她拉開了。
她心痛欲裂地想要掙脫開護士,想要追上媽媽躺臥的正慢慢遠去的推車,她的口裏更是用已經嘶啞的聲音,不斷地大聲地喊著“媽”。
突然,她感覺到身下一陣劇烈的腹痛,然後下麵仿佛有什麽熱熱的東西突然湧出然後又流下,再接著她雙腿發顫無法站穩。經過從昨晚到現在輪翻的驚嚇和嚴重打擊,終於她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當她醒過來時發現自己躺在病床上,下身很痛。她感覺到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
她的眼環顧四周,卻沒有找到一個人。她想下床,可是微微一抬身子就覺得自己渾身虛弱無力,又倒了下去。
“我這是怎麽了?”她心裏想著。
她有些艱難地抬起胳膊按下了床邊的按鈴,不一會兒一名護士來到了她的病房。
“我怎麽了?”她很緊張地問道,眼裏明顯帶著恐懼。
護士有些同情地看著她:“你一定要堅強!剛剛你傷心過度,孩子流產了!你現在需要好好休息、養好身體。你這麽年輕,以後一定還會有孩子的。”
采月震驚地就想要再次坐起來,卻被護士按住了:“你現在的身體非常虛弱,需要好好靜養。否則容易落下後遺症的。”
采月像泥塑一般呆傻了。
護士歎了一口氣,媽媽過世就已經夠可憐了,偏偏孩子又流產了。一個女人同時遇上這麽兩件事,真的是很慘。
護士同情心大起,輕聲地勸慰道:“你想哭就痛快地哭吧!硬憋著對你的身體反而不好。哭完了也許會舒服些。有需要隨時叫我!”然後她把麵巾紙遞到采月身邊就離開了。
護士離開後,采月依舊安靜地發著呆。
昨天她還那麽幸福地在為她和蕭天未出生的寶寶準備小衣服,今天寶寶卻已經沒有了。媽媽也走了,蕭天又生死未卜,而她珍視無比的愛情卻隻是一個笑話。
她仿佛從最幸福的雲端瞬間就被打入到了十八層地獄。
眼淚慢慢地開始緩緩下落。第一竄眼淚一旦流出,後麵的眼淚就如斷了線的珍珠一般止不住地往下掉。慢慢地,無聲的哭泣又變成了慟哭。
也不知哭了多久,她居然直接睡著了。
她太累了,從昨晚被綁架,身懷有孕的她一夜沒有睡好,白天為了讓蕭天可以更好地應對,她不得不一直努力地壓製自己的情緒,讓自己冷靜平靜地麵對阿德斯一切惡毒的折磨和刺激。誰知才剛剛逃離了危險,迎來的卻是更慘痛的事——媽媽的離世和孩子的流產。
蕭天在直升機上就因失血過多昏了過去。很快他被送入了中心醫院進行輸血等緊急措施的搶救。
程怡和陳明濤接到消息立即趕到了醫院。他們焦急地等在手術室外,不時地走來走去。
程怡終於坐下來,她垂著頭,雙手緊緊地握著,微微有些顫抖。
她從未像現在這樣害怕過,因為她從未見過蕭天像現在這樣虛弱地躺在治療台上讓人搶救過。她不知道如果蕭天萬一有個什麽三長兩短,她該怎麽辦?
陳明濤也是焦慮萬分。天哥一直是他危難和迷惑時的幫助者,一切問題,不管是多大的問題和困難,隻要有天哥在就一定可以解決。這已經成為了他的信念。
惡意收購反擊戰現在正在關鍵時期,他從不懷疑這場戰爭的勝利者終將是雲天。可是現在天哥卻倒下了!
不,天哥,怎麽可能倒下!天哥一定會沒事的!誰有事你都不會有事的!陳明濤在心裏反複地默念著。
手術室的燈終於滅了。程怡和陳明濤立即衝向前去。
手術室的門被推開,蕭天躺在活動床上被推了出來,一個護士手裏舉著輸液瓶,醫生和另外的兩名護士也隨之走出來。
程怡和陳明濤立即朝醫生快步走過去,急切地詢問蕭天的情況。
醫生很無奈的搖搖頭:“對不起,病人送到醫院時已經太晚了。因為失血過多造成病人大腦缺氧時間過長,病人休克。我們將繼續進行一係列治療,如果48小時內病人不能醒來,那麽病人很可能會進入植物狀態甚至可能成為植物人。所以請你們這兩天一定積極配合進行治療,並且做好一定的心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