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濤,周采月現在情況怎樣了?”程怡的聲音聽起來微微有些發緊。
“還不知道,醫生說情況不容樂觀。在事故現場她就已經昏迷不醒了。”
程怡著實大吃了一驚。
“明濤,你最好做好心理準備,天哥見到你恐怕會激動,你一定要小心應付。我現在馬上趕過來。”
“怡姐,到底怎麽了?為什麽天哥要親自過來,現在你也要過來?”
“別問了,沒時間了。”說完程怡也馬上掛斷了電話。隻留下陳明濤還有些呆呆地拿著手機發楞,就如同幾分鍾前程怡聽蕭天說完取消會議又立即掛斷了電話時的反應一樣。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將手術室外處於沉思狀態中的陳明濤驚醒。他順著腳步聲望去,果然是蕭天急匆匆地趕來了。他的腳步聲已經沒有了一貫而有的沉穩。
此時的蕭天和平時的他完全判若兩人。盡管陳明濤怎麽也不願意承認,但他在蕭天的臉上的確看到了——恐懼!他跟隨蕭天快七年了,不管麵對怎樣的對手和困難甚至是危機,他從來沒有在天哥的臉上看到過這樣的表情。
陳明濤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天哥!您怎麽親自過來了?”
蕭天的雙眼有些微紅:“她怎樣了?”
“正在搶救,現在情況還不明朗。”陳明濤的嗓子有些發緊,他很緊張,蕭天的神情實在給了他莫大的壓力。
蕭天雙手撐著腰很是焦躁地在手術室走廊裏來回走了十幾步,突然衝陳明濤吼道:“她到底傷哪了?”
陳明濤覺得自己寧願聽到獅子吼也不願聽到蕭天的這種吼。盡管陳明濤真的不是一個膽小怕事的人,盡管他也是一個沉著冷靜有膽有識的人,但此刻的他卻被蕭天身上散發出的那股強烈的氣息嚇到了。
“我…不知道!”陳明濤不光是嗓子發緊,他的聲音已經微微有些發顫了。
陳明濤的回答讓蕭天的雙眼變得更加腥紅,聲音越發地激動:“不是你撞了她嗎?怎麽會不知道撞哪了?”
旁邊陪著陳明濤來到醫院的交警見到蕭天激動的樣子還以為蕭天鐵定是傷者的家屬了,就上前來準備打打圓場。
蕭天這會兒隻想知道那女人傷哪了,傷情如何,別的他一概沒興趣管。交警上來張口剛要說話就被正激動中的蕭天直接一推,一P股就坐到了地上。
“應該是傷到頭了,也可能傷到內髒了。我看她頭上流了好多血,又好像是吐了不少血,我不太確定。”陳明濤盡一切可能讓自己鎮定些可以繼續回答蕭天的問題。
那被推倒的交警從地上站起來剛要衝蕭天發火,手術室的門被人推開了,一個戴著護士帽的腦袋鑽了出來。
“誰在這裏大喊大叫,萬一影響了手術,病人出現危險,你們誰負責?”
這一聲斷喝在陳明濤聽來實在猶如天籟之音,因為蕭天一聽這聲音,神色立刻變得鬆緩了一些,看起來他開始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護士看見兩人好像不會幹架的樣子就又把腦袋縮了回去。
陳明濤偷偷地噓了一口氣,站著低著頭不敢再看蕭天。
蕭天的頭微微昂起,雙眼緊閉,雙手叉腰,胸口劇烈地起伏著。看得出,他是在極力克製自己的情緒。
那交警從地上起來又衝蕭天走了過來:“我說,你是傷者家屬嗎?我告訴你,就算你是傷者家屬,因為激動傷了人,你也一樣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蕭天緩緩扭過頭看向交警,交警看到蕭天的臉就立即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識趣地閉上了嘴。
這時寂靜的手術室走廊響起高跟鞋由遠及近匆匆走過來的聲音。是程怡到了!
“天哥,你還好嗎?”她小心翼翼充滿關切地問道。
蕭天雙眼的腥紅已褪去。但他還是沒有看程怡也沒有看陳明濤,更沒有回答程怡的話。
見蕭天沒有搭理自己,程怡不敢再多說一個字。
那交警被蕭天剛剛的眼神嚇到沒敢再吭氣,這會兒見又來了一個女的,以為這也是病人家屬,就又湊了過來:“我說,你也是病人家屬嗎?”
程怡搖了搖頭:“不是。”
交警瞄了瞄蕭天:“那這個男的是誰?”
程怡一聽就明白這警察剛剛一定是嚇得連蕭天是誰都沒敢問。
“這是我們董事長。”
“這麽說你們都不是傷者家屬了?”
“不是。”
交警一聽就來火了:“不是傷者家屬那來醫院撒的哪門子邪火呀?”
程怡一聽交警的話,臉立刻就沉了。如果交警訓的是她,她可能會視情況看要不要忍,但他訓的顯然是蕭天,很可能剛剛天哥發怒讓這交警有些下不來台。可不管情況是怎樣的,誰要訓天哥,程怡是絕不會忍的。
“那你是傷者家屬嗎?你這又是撒的哪門子邪火呀?”
交警一聽,嘿,今天真是邪門了嘿。
“我告訴你們……”交警雙手叉腰還要再說下去,蕭天緩緩扭頭看了他一眼。“看什麽看?我不管你是什麽董事長…”交警打算正式開訓。
“你再不把嘴給我立刻閉上,影響了手術,我讓你以後都別想再開口說一個字。”倒春寒過了,蕭天的話卻帶著撲麵的寒氣直衝過來。
那交警看了看蕭天的神色,嘴張了張還是再次識相地閉了嘴。
蕭天如此毫不掩飾的威脅性的話語,讓陳明濤再一次感到,這件事的影響恐怕真的要比他之前預想的還要嚴重。因為平常的天哥霸氣與張揚是含在骨子裏的,讓人可以清楚感受,卻不至如此膚淺地隻流於表麵。
這證明天哥的心,亂了!
陳明濤難過地低下了頭。程怡走近陳明濤,輕輕拍了拍他的肩,然後用眼神安慰了一下他。
一個小時後,手術室的燈終於滅了,門被推開。
蕭天立即迎上前去,對一名看起來像是主刀醫生的人急切地詢問情況:“醫生,人怎麽樣?”
醫生取下口罩,麵部表情顯得有些沉重:“你是病人家屬嗎?”
蕭天沒有任何猶豫地點頭:“我是!”
陳明濤在一旁聽見蕭天的回答立刻瞪大了眼,腦袋又是轟地一聲響。
“病人的情況很不好。脾髒破裂,身上多處輕微骨裂,軟組織嚴重挫傷。不過這些都還不是最嚴重的。”
“最嚴重的是什麽?”蕭天的心因為醫生的話抽緊了。
“病人的頭部受到猛烈的撞擊,有顱內出血的現象,而且出血情況還比較嚴重,必須要盡快進行開顱手術。但病人的出血點位置在高危險區域,手術過程中未知的風險會非常大。所以不論手術與否,病人的情況都很不樂觀,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
“醫生,這是我的名片。請你詳細地和我說一下情況,需要什麽資源才可以提高手術成功率?隻要病人生命可以保住,身體可以恢複,我會不惜一切代價!”說著蕭天將自己的名片遞給了醫生。
醫生接過名片看了一眼就瞪大了眼睛,頗為激動地道:“您是…雲天集團的蕭天董事長?”
“我是。您貴姓!”此刻的蕭天根本顧不上什麽低調和隱藏身份了。
“免貴姓王。”
“王醫生,請您詳細地和我說一下怎樣才可以讓我的親人恢複。”
“蕭董事長,既然是您親自過問這件事,那病人還是有機會恢複的。”王醫生開始和蕭天詳細解說為提高采月手術成功率需要調動的急救資源。
“那她需要轉院還是呆在這裏就可以?”
“這個時候最好不要挪動病人。手術需要的各種硬件設施和條件我們都是具備的,目前最重要的就是盡快請到我剛剛說的三位腦外的權威。”
“好,這個我可以搞定。在此之前,還請王醫生對我家人多多照顧。”
“蕭董放心,病人的康複也是我們做醫生最大的心願。”王醫生此刻臉上的神情是謙卑中微微帶著一絲興奮和拘謹。
蕭天不再多話立即拿起手機,走到一個無人的角落開始打起電話來。
那交警此刻站在一旁有些發蒙了。不是剛剛還說不是病人家屬嗎?怎麽這會兒又是病人家屬了?到底是還是不是呀?然後又過了不一會兒他又終於知道了麵前的這個董事長是哪裏的董事長,他終於又再縮了縮脖子,極其慶幸自己剛剛沒有太過衝動說太多不該說的話!
陳明濤和那交警一樣,也很是有些發蒙。他用極小的聲音問著程怡:“怡姐,天哥和周采月到底是什麽關係?”
程怡神色複雜地盯著蕭天,歎了一口氣:“明濤,恐怕天哥自己對他和周采月的關係都搞不太清楚。”
雖然程怡是蕭天身邊的得力助手,但她並不清楚采月和林宛雲之間的血親關係。否則她的回答會是另一種答案,因為此刻的她隻以為蕭天是因為采月那張酷似林宛雲的臉的關係才對采月特別關切的。
“怎麽會這樣?”陳明濤越發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