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又是沒有忍住嗎?”雖然是在黑暗中,但她知道他正與她麵對麵,她清晰地感覺到他呼吸的氣息輕拂過她的麵龐。
他好像低下了頭,不知道是他自己也覺得自己的行徑很無恥才低頭,還是因為別的什麽,但他還是輕輕地“嗯”了一聲。
他的確是又沒忍住,看見她和裘岩在專櫃前一起挑著婚戒,他一個人喝完悶酒忍不住就私闖民宅地趕來要阻止她了。隻是她一句“你憑什麽不許”讓他瞬間又蔫了。
他和她之間的關係,除了他是她第一個男人外,他的確沒有任何資格可以對她說“我不許”。可誰規定了他是她第一個男人就必須也是她唯一而且是最後的男人?
他的一聲“嗯”讓她的眼中又有了眼淚。頭微微昂起,眼淚很快收回了眼中。雖然知道他看不見,她也不想當著他的麵再流眼淚。
“既然是這樣,那就來吧!我不想欠你的!”她的聲音已經完全沒有了剛剛的悲戚與哀歎,有的隻是冷淡與決然。
他一時之間沒聽懂她的話,什麽叫那就來吧,還不想欠他的。
見他沒動,她開口解釋:“不是沒忍住才來找我的嗎?你不是想要嗎?剛剛你給了我,現在該我還你了。”
他這才明白她說的話。
還債?這算什麽?他和她的關係怎麽就變成了這種連親密都成了皮肉債的關係?她是在侮辱她自己還是在侮辱他?他托住她臀部的雙手一鬆,就想要轉身離開。
經過這幾分鍾的恢複,她已經勉強可以自己站穩了。她抓住了他的衣服:“我說過,我不想欠你的!你就是想讓我欠我也不欠。”說著她主動把手伸向了他。
其實根本不需要她有任何動作,他的身體早就準備得妥妥的了。可是他不要他和她之間的關係淪落到這種地步。
“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他抓住她的手氣惱地甩開了。
“你又知道你在做什麽嗎?”她的語氣同樣地帶著惱恨,手固執地再次伸出。
“不要逼我!”他的聲音帶著威脅,更帶著已經難以再壓製的濃烈的欲念。
“是你在逼我!”她沒有絲毫後退。
在她看來,男女間不為了愛而如此地親密,那就是苟且,那就是利益交換。她寧願把他們的關係看成是平等而簡單的利益交換也不願是前者。既然如此,欠了債就要還,這樣才算公平!這樣才不違背她的做事原則。
是他把她與他的關係生生地逼到了這個地步!
於是他也不再後退。黑暗中她聽到了他的皮帶扣被解開的聲音,然後是一陣悉悉嗦嗦解衣落衫的聲音,再然後他的雙手落到了她的腰後,摟緊她的腰狠狠地把她往他的懷中一帶。
“要還債是嗎?那就還得幹幹淨淨!這一次是你自找的!你可別後悔!”他雙手再次托起了她的臀。
究竟是還債還是情難自禁?
又究竟是誰欠了誰的債,誰在還誰的債?
這些無比重要卻又無解的問題在這樣的時刻顯得好蒼白,又好沉重!
兩人都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極力地控製著動作也壓製著自己的熱情。但即便如此,快感依舊如山洪般滾滾而來。她雙腿一軟向地上倒去。他適時地托住了下落的她。摸著黑將她抱上了床。
看來他對她的臥室很熟悉,不需要光,他依舊清楚她屋裏的擺設。
洪水慢慢褪卻,身體的湧動也重新平息了。他的手依舊攬在她的腰側。
“好些了?”黑暗中她聽到他在問她。
“嗯。”就算是還債,這樣地還完債她也還是做不到即刻冷臉對他。如果是那樣,那她還真要懷疑自己是不是人格分裂了。
要不怎麽古話總說“一夜夫妻百日恩”呢?雖然這話最初並不是指著這樣的事而說,但慢慢大家都這樣地理解了。
聽到她肯定的回複他再次靠近了她,又開始撫摸他。
她深吸了一口氣,他又要幹嘛?雖然她對他這樣索取無度的表現已經有些見怪不怪了,可是這算什麽!剛剛是還債,現在算是苟且了嗎?
“把手拿開!債我已經還完了,我不欠你什麽了。”她狠狠地把他的手甩開了。
“按你的算法債是還清了,按我的算法,這才剛開始。”
“你什麽意思?”她猛地轉過了身,怒目而視。
“有些開關一旦打開再要關上就不那麽容易了。質量越大的物體慣性越強,中學物理你忘了嗎?你見過火車刹車一拉就停住的嗎?一次又怎麽可以讓我徹底刹住車?”這話半是認真半是戲謔。幾個月兩人才能這樣地在一起,一次的確是遠遠不夠的。
“蕭天,你無恥!”采月覺得她真被這男人的厚顏無恥打敗了,見過無恥的,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
“你可別忘了,是你自己主動說要還債的。我說過,你別後悔!”蕭天不由分說,一翻身把她壓在了身下。
他的唇舌和手指就像鋒利的刀一樣,將她的矜持就像削水果皮一樣輕易削掉。他的腹黑他的霸道更讓她被他吞得連渣都不剩一點。但不論他如何做,他卻就是翹不開她的唇齒。他可不想又像剛剛一樣付出血的代價才得以與她熱吻。
“不是你自己主動說要還債的嗎?還債就要有還債的樣子。乖乖把嘴張開!”
他的原則就是可以用腦子時絕不用身體,可以費唾沫就解決的事就不要用流血的代價。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為不得已。不戰而屈人之兵!這是中學生都會背的孫子兵法,他如何不知?
“無恥!”麵對他的無恥,她隻有說無恥。
“我承認!你還有什麽要罵的?”
采月無語了!對這樣的人你再罵他還有任何意義嗎?死豬是不會怕開水燙的!
“罵完了?現在可以張嘴了嗎?”腹黑男步步緊逼,毫不留情!
“蕭天,你別欺人太甚!”她惱了。
“後悔了?還是說你本就是個說話不算話的女人?”
她知道她再次被蕭天戲弄了,就像簽合同被法律高手鑽了漏洞,要麽撕毀合同做一個拒不認帳的人,要麽乖乖認帳吃下啞巴虧,然後下次多長點心眼。
“你要做就快做,別廢話了。”不就是還債嗎?那就還吧。早還早清!趕緊走人!
“你不張嘴我怎麽做?你真當你是妓女,隻要下半身的運動就可以了?就算你當自己是妓女,我也不會當自己是嫖客!張嘴!”
采月真要覺得自己要被這該死的男人整暈了!不是你自己說是忍不住才來找我的嗎?你這不是把我當妓女又是當什麽?
“蕭天,你混蛋!”她忍無可忍了:“你不愛我又要上我,不是把我當妓女了又是什麽?你把我當成妓女還想讓自己不當嫖客,你不覺得你既無恥又虛偽嗎?”
這真是既想當那什麽又想立那什麽的混蛋王八糕子才說得出口的話。
蕭天幾乎連絲毫猶豫都沒有,立刻就有力地擋回了她剛剛義正言辭的咒罵:“那你呢?你不是一樣心裏想著裘岩又照樣和我上床嗎?你既然把自己當成妓女,又為什麽要一次一次問我我是否愛你?你這不是虛偽無恥又是什麽?”
采月被這話氣哭了!
這混蛋怎麽可以無恥到這種地步?他憑什麽就那麽肯定我是愛裘岩的?可是再一思量,他還真的有理由這麽認為。裘岩當著他的麵吻過她,所有圈裏的人也都說她是裘岩的女人。他又認定當初她是為了裘岩不惜向他獻身。
她不氣他了,她轉而開始氣自己!說到底還是因為她自己愛他、忘不了他,所以才一次一次和他這樣地私會。他的確可以把她當成妓女,因為首先是她自己把自己放在了這樣的地位。
她想她真的是墮落了,從第一次與他在一起,她就越來越可怕地墮落了。重力加速度讓自由落體的物體隻會越來越快地向地麵墜落。她現在就有點像那個物體,墮落的節奏越來越快。
她不再爭辯什麽了,張開了唇。
或許剛剛的問話讓他覺得自己太過份了,他的吻少了些許純粹來自肉體的欲念,卻多了幾分特別的溫柔。他吻得不似往常那般用力和熱烈,不至於讓她難以呼吸,卻更令她感到這吻有一種引動她心靈震顫的力量。
這震顫令她迷醉!這震顫就是一再引動她墮落的緣由!
蕭天感覺到她越來越綿軟放鬆和投入。
“可以嗎?”他的嗓音帶著讓人想要用力去撓的一絲令人心癢的沙啞。
“嗯。”這一聲沒有羞澀與甜蜜,隻有悲戚與哀歎。
這還是他第一次這樣明確又客氣地問她“可以嗎”。仿佛剛剛關於妓女和嫖客的話題同時觸到了兩人心中的痛。
他這一句“可以嗎”是為了讓她覺得他至少是尊重她的,還是為了表明他自己的無辜和高尚?
那她這一聲“嗯”是表示她至少是個高貴的妓女,還是表示兩人至少不完全是妓女和嫖客的關係?
她很自嘲地笑了一下,所以現在即使他們兩人是嫖與被嫖的關係,至少他們倆一個是講道德的嫖客、一個是高貴的妓女?這樣的關係還真是有趣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