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過森林嗎?
你知道森林裏流行著一種通用的森林語言嗎?
每種動物都講森林語言,這便於他們之間的溝通。
同時,他們還保持著本民族的語言。比如,狼有狼的語言,兔有兔的語言,鬆鼠有鬆鼠的語言,樹枝上的知了有知了的語言,連小飛蟲都有著他們自己的語言。
這其實很平常。
話說有這麽一天,一隻名叫阿道的兔子卻想學學狼的語言。
這是一隻挺頑皮、挺聰明、挺不安分的兔子。
一個人要是對一件事進行比較深入的研究,要不就是這件事對他來說非常有益非常重要:要不呢,就是非常危險,他得時刻提防著點兒。
阿道兔就是出於後麵這個原因,曾對狼作過一番研究,因為沒有比兔子更注意狼、更提防狼的了。
阿道兔很專心地研究過狼的各種嗥叫聲,也就是狼的語言。
他發現狼的嗥叫很有特點,它粗獷、簡短、聲嘶力竭,帶有一點兒威脅和挑戰,甚至還有一點兒瘋狂和絕望的味道。
狼用他本民族的語言,也就是狼語說話時,那種神態和他平時使用森林語言時彬彬有禮的模樣相反,完全是張牙舞爪、窮凶極惡的。
阿道兔很熟悉狼的語言,也就是嗥叫。盡管他並不理解這些嗥叫的真實意義,因為要懂得這些語言的真正含義,就必須深入到狼群中去。這對於一隻兔子來說,是絕對危險和不適宜的。
阿道兔通過研究,知道狼嗥叫的一些外部特點也就足夠了,沒有必要再深入到這些嗥叫的內部意義裏去,他的研究就此打住。
可能因為阿道兔研究得太投入,對狼的嗥叫太熟悉了,他突然產生一種衝動,想用狼的嗥叫,也就是狼語,來抒發一下自己的感情。
這一天,阿道兔來到森林裏一棵大樹下,他伸著脖子,憋足氣,用狼的嗓門嗥叫了幾聲。
阿道兔想表達的意思是:
“今天天氣太好了,我很高興!”
誰知道,在這不遠處的草叢裏,正有一隻狼在打瞌睡。狼被阿道兔的嗥叫驚醒了,以為有哪個同類來找他。
狼伸出頭來一看,誰知是一隻兔子正伸長脖子朝著他這個方向嗥叫。阿道兔接下來的這聲狼嗥,用他自己的意思來說,是:
“能有根胡蘿卜更好!”
誰知,這句話在狼的語言中是說:
“別裝蒜了,你的秘密我全知道!”
這使躲在草叢裏的狼大吃一驚,他想:
“這是怎麽回事?這個兔崽子怎麽會知道我的秘密?那可是我自己的秘密,連我家的寶寶們都不知道呢。”
於是,狼走出草叢。為了不使自己顯得慌張和粗暴,他還是想用溫和的森林語言和這隻兔子交談。
狼說:“兔子先生,早上好。你剛才說些什麽?”
阿道兔嚇了一大跳,他壓根兒沒想到,狼會躲在這片草叢裏,聽他用狼的嗓門嗥叫。
阿道兔命令自己的腿別發抖,聲音別發顫。
糟糕的是他一緊張,竟然把他平時一直熟練使用的森林語言給忘了。為了顯示自己的鎮靜,他還是繼續用狼的嗓門嗥叫。
他接下去的這幾聲嗥叫意思是說:
“我說什麽是我的自由,與你毫不相幹!”
可是,這話在狼聽來,分明是說:
“這還用說嗎?你自己做的事自己最明白!”
狼嚇得眼前直冒金花,就像被誰打了一棍子似的。
他繼續用他那吃驚的、顯得有點兒可憐巴巴的森林語言說:
“我幹了什麽?我什麽也沒幹!”
阿道兔聽了狼的話,反而理直氣壯了,他繼續嗥叫,意思是說:
“你沒幹什麽,來糾纏我幹什麽?我不想理睬你。”
狼聽了兔子這話,覺得這句話發音有點兒含混,聽不清楚。可能是兔子學狼語,難免帶點兒兔腔兔調的。但這句話的意思,他還是聽明白了,是說:
“你不知道有這麽一句話嗎?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天哪!”狼繼續用森林語言說,“我有什麽秘密讓你知道了?你這是在恐嚇我!”
阿道兔一聽,狼有點兒心虛,心想,一定是自己剛才的嗥叫,讓狼感覺到了什麽。
於是,阿道兔用一句森林語言說:“你自己明白!”
“我明白什麽?你這小東西!”狼突然改變了腔調,用狼的語言嗥叫起來,模樣十分怕人。
阿道兔聽不懂這句話,但他明白這是一種威脅。阿道兔不甘示弱,他扯長脖子,照樣用狼的嗓門嗥叫幾聲,以表達自己的意見:
“別這麽大聲,你以為我怕你嗎?我知道你很心虛!”
阿道兔話雖這麽說,但心裏還是怕怕的。
誰知在狼聽來,阿道兔的這句狼語說得糟糕透了,一點兒也不標準。但有幾個詞兒他是聽懂的,那就是“惹我”、“森林報”、“刺蝟”。
狼想,這句話一定是說:
“你敢惹我,我就去告訴《森林報》記者刺蝟先生,讓你的事曝光。”這使狼嚇了一大跳。
狼趕緊換用森林語言說:“好說,好說,我不想惹你,何必把事情鬧大。”
狼知道,要是這事讓《森林報》記者,那個渾身長刺的刺蝟知道,他一定會寫一篇大特寫,登在《森林報》上。
他的這個秘密一曝光,會激起整個森林的公憤,狼就別想再在這個森林裏待下去。
狼膽怯地說:兔子先生別發火,這事千萬別告訴刺蝟先生。
阿道兔一聽狼的口氣變軟了,心想這個家夥一定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我得把這些秘密都掏出來。
這時,阿道兔已經沒有一點兒害怕的神態,他放棄用狼的嗓門嗥叫,改用森林語言說話:
“好商量嘛,你得把你的秘密老老實實說一遍。盡管我已知道了大概,但我還想知道它的細節,以及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兔子先生,不瞞你說--”狼裝得挺誠懇的樣子,“最近我太太養了兩隻小狼,我怕小狼的營養跟不上,於是就去森林裏抓了四隻母雞和兩隻母鴨。我把她們關起來,想辦一個名叫‘狼寶寶的奶瓶’養殖場。意思是說,這是一座為我的狼寶寶提供一點兒奶水--也就是營養的養殖場。我要她們每天為我的寶寶提供六個蛋。等我的寶寶長大了,我會把這些雞鴨都放走的。”
阿道兔知道了狼的這個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他知道,狼的最後一句話完全是謊話,是想減輕自己的罪責。
阿道兔說:
“說得好聽,你會讓你的狼崽子最終吃掉這些雞鴨的。”
“不會,不會,至少我目前沒有這樣想過。”
“目前你們是想讓她們多下蛋!”
“是的,是的。”狼點頭哈腰說,“我不過想和她們進行一項友好合作。我提供給她們食料,而她們為我提供蛋。”
阿道兔一聽更氣憤了,他說:“你想不想讓森林裏的朋友們,也跟你來一項友好合作?”
“什麽合作?我當然願意。”
“把你送進動物園,由那裏提供給你食物,而你隻不過老老實實待在籠子裏,讓大家參觀參觀。”
“哦,不行,不行,你們不能這樣做。”
“那你準備怎樣做呢?”阿道兔用嚴厲的口氣問狼。
“我放了她們,解散我的養殖場,隻要你不去告訴刺蝟先生。我不想上《森林報》,這對我沒好處。”狼裝得可憐巴巴地說。
“好吧。”阿道兔想了一下說,我不想告訴刺蝟先生,不過他早已知道這件事。隻是沒有我的同意,他是不會把它登在報上的。隻要你帶我去放走母雞和母鴨,不要滑頭,真正改邪歸正,我和刺蝟先生會保持沉默、守口如瓶的。
其實,阿道兔是怕狼在半路上耍陰謀,來個“殺兔滅口”,才說這番話的。
狼聽說刺蝟先生已知道這件事,他更老實了。
狼領著兔子來到一棵大樹下,樹的底部有一個很大的洞。洞口被密密麻麻地插上了許多小棍。
這裏就是狼的“狼寶寶的奶瓶”養殖場。
狼當著兔子的麵,把小棍一根根拔掉,最後,從樹洞裏跑出四隻母雞和兩隻母鴨。
阿道兔帶著雞鴨離開這裏。他們走出沒多遠,阿道兔回過頭來,再用狼的嗓門嗥叫了幾聲,意思是說:
“再見吧,你這個又凶狠又愚蠢的狼!”
可是,在狼聽來,這句話又成了這樣:
“放心吧,我會守口如瓶的,隻要這些雞鴨不說。”
“這可能嗎?”狼擔心地想,“這些雞鴨能守口如瓶嗎?”
“能守口如瓶嗎?”狼又一次膽戰心驚地問自己。
森林裏要推選最勇敢的動物。
想當選的動物都來到一棵大櫸樹下競選。
老虎說應該是他了,有誰比老虎更勇敢呢?
“不,應該是我。”一隻彪悍的豹說,“我要比老虎機靈得多,老虎不是我的對手。”
棕熊伸出他的兩隻大大厚厚的手掌說:“誰不怕我的手掌呢?我想最勇敢的應該是我吧。”
小刺蝟也趕來湊熱鬧,他豎起渾身的尖刺說:“你們誰敢咬我一口?都不敢,看來,我是最勇敢的了。”
這時,阿道兔正在給一隻老河馬講故事,老河馬聽見森林裏一片鬧嚷嚷的聲音就說:“小兔,去看看怎麽回事?鬧得我都沒法聽你講故事了。”
阿道兔聽了這話,就去大櫸樹下探個究竟。
看見來了隻小兔子,大夥哄笑起來:
“哈哈,小兔也來競選最勇敢的動物了!”
大老虎和棕熊都笑著說:“讓他當個最膽小的動物還差不多。”
小刺蝟生氣地說:“你們別小看我的朋友阿道兔,他可是一隻不簡單的兔子!”
阿道兔把聽來的話,跑去告訴老河馬。
河馬來到大櫸樹下麵,張開他那張在森林裏誰也比不上的大嘴說:
“勇敢光靠自己吹是沒用的。”
“那你說,怎麽才能顯出最勇敢呢?”老虎問。
在森林裏老河馬講話是最算數的,因為他個子大、嘴巴大,牙齒也最厲害。河馬發起火來,張大嘴巴能把一隻小木船一咬兩段。不過,河馬又是森林裏脾氣最好的,從來也不招惹誰。大夥有了難題,都喜歡找老河馬,他張嘴說一句話,大家都願意照著去做,這叫一錘定音。
所以,這會兒大家爭論不休的時候,都想聽聽老河馬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