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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道佛兩旺 養生福地

  第一節 抱樸子開光

  自古以來,贛袁兩河交匯處物華天寶,人傑地靈。它既有著比建縣(新喻縣)曆史更長的道教、佛教宗教文化傳播史,又產生了悠久的道教、佛教文化傳統。隨著道佛東漸,道佛兩教在赤縣神州遍地開花,百丈峰也沐浴在法雨蘭香之中,以致高僧大德、法門龍象相繼而起,道佛故事也在坊間越傳越玄。

  抱樸子

  百丈峰有一山峰稱葛峰,據《新喻同治縣誌》記載:“葛峰在百丈峰右,山勢峻拔,高出東境,上有葛仙壇,有仙人跡。”其實,葛峰這一名稱的由來,是與道家祖師葛洪曾在此處設壇修煉有關。

  相傳,百丈峰山腳下,曾經是幹煞蛤蟆、餓死老鼠的地方。一下雨就澇,一天晴便旱,妖怪作祟,周邊七裏八村的鄉民深受其害,苦不堪言。其時東晉煉丹術士、著名醫學家、道教理論家葛洪路經百丈峰,正值夏季,天高雲熱,田野無水,禾苗幹枯,已經七七四十九天沒下過雨了,就連袁河裏的水也幹掉了。葛洪醫者仁心、體恤百姓,便在山下作法向神靈禱告降雨。作了三天三夜的法後,忽然狂風大作、電閃雷鳴,天黑得伸手不見五指,接著一道閃電的亮光,葛洪看到北麵有一條長龍順著袁河自西向東飄然竄過,接下來大雨下了一天一夜,山下田野小溪裏流水不斷,袁河水也滿了,百姓歡欣鼓舞。

  第二天早晨,人們發現袁河新餘段上遊附近有龍頭攪動的痕跡,袁河新餘段下遊的新溪鄉有神龍臥藏的痕跡。

  第三天,當地百姓搭建禮台,慶祝葛洪為鄉親們祈來了龍雨。可是沒等禮台搭建完成,雷鳴電閃、狂風大雨又來了,並且這一來就下了個三天三夜。眼看莊稼淹沒了、農田衝毀了,房子也快要被淹沒了,百姓心急如焚。

  葛洪跋山涉水來到袁河邊,法眼一望,見一青龍臥於袁河,腮幫裏不停地鼓起水泡,知道是青龍貪玩嬉戲,忘了節製。葛洪從身上取出一道符,貼於袁河岸頭一棵萬年鬆樹上,不一會兒,那道符泛起金光,射入袁河,青龍見勢不妙,倏忽向下遊竄去,到了新溪鄉附近,尾巴一擺,停臥下來。這一貼還真靈,雨就停了。

  葛洪也跟著青龍來到龍尾洲,告訴當地鄉親們在洲上栽花、種菜、植樹。

  青龍看到這裏風景優美、花香鳥語,就在這裏安家了。它平時在洲上曬曬太陽,等洲上太幹燥了,就搖搖龍尾巴,下一場雨。葛洪怕青龍還會使性子,就在百丈峰山頂上選擇一開闊地,折木結廬,駐紮下來。爾後,以山果為食,掘丹井,築丹爐,設壇煉丹修道,天天用法眼守望青龍。從此百丈峰上仙霧繚繞,紫氣蒸騰。葛洪由此被尊為百丈峰的開山始祖。後來百丈峰佛道兩盛,黎民百姓有求必應,鄉民們便說,百丈峰是由葛仙抱樸子開了光的。

  再後來,人們把袁河新餘段上遊青龍攪動的地方取名龍池墅,把下遊青龍臥藏的地方取名龍尾洲。東晉以來,這一帶變得風調雨順、氣候宜人,百姓安居樂業。

  據史書記載,葛洪(284-363年)字稚川,號抱樸子,人稱“葛仙翁”,丹陽句容縣(今江蘇句容)人。

  據《晉書》中的“葛洪傳”介紹,葛洪“博聞深洽,江左絕倫。著述篇章富於班馬。又精辯玄賾,析理入微”。就是說,葛洪學問很豐富,在江南是無人可比的,他的著作比班固和司馬遷還多。他的論述精辟深奧,說理透徹入微。《晉書》裏列舉他的著作有:《抱樸子內篇》二十卷,《抱樸子外篇》

  五十卷,《碑誄詩賦》一百卷,《神仙傳》、《良吏傳》、《隱逸傳》、《集異傳》等各十卷,《五經、史、漢、百家之言、方技雜事》三百一十卷,《金匱藥方》一百卷,《肘後備急方》四卷。一個人有這麽多的著作,可見他是非常勤奮的。由於曆史較為久遠,又經過很多戰亂,葛洪的很多著作佚失了,經過專家認真考證,現存的並確信是葛洪所著的書至少有以下四種:《抱樸子內篇》《抱樸子外篇》《肘後備急方》《神仙傳》。

  第二節 百丈峰頭開古鏡

  在很久以前,百丈峰住了一個高深莫測、神秘無蹤的傳承佛法的大師級人物--百丈禪師。百丈禪師在百丈峰的洞天福地參禪誦佛,法力了得,高山仰止。他深居簡出,偶爾為百姓指路,度化芸芸眾生。因此,百丈峰一帶居住的百丈禪師先民,一直都傳說著百丈峰裏有仙人。盡管百丈禪師不像道家祖師葛洪那樣留下眾多遺跡、書籍,甚至連真實姓名都未留下,但我們還是可以在佛教故事中覓得百丈禪師的蹤影。

  百丈禪師曾經點化過一個人物,這個人物在佛教故事中頗有名氣,他叫古靈神讚禪師。

  古靈神讚禪師何許人也?據佛經記載:

  福州古靈神讚禪師,本州大中寺受業,後行腳遇百丈開悟,卻回受業。本師問曰:“汝離吾在外,得何事業?”曰:“並無事業。”遂遣執役。一日,因澡身命師去垢,師乃拊背曰:“好所佛堂而佛不聖。”本師回首視之,師曰:“佛雖不聖,且能放光。”本師又一日在窗下看經,蜂子投窗紙求出。師睹之曰:“世界如許廣闊不肯出,鑽他故紙驢年去!”

  遂有偈曰:“空門不肯出,投窗也大癡。百年鑽故紙,何日出頭時?”本師置經,問曰:“汝行腳遇何人?吾前後見汝發言異常。”師曰:“某甲蒙百丈和尚指個歇處。今欲報慈德耳。”本師於是告眾致齋,請師說法。

  師乃登座,舉唱百丈門風曰:“靈光獨耀,迥脫根塵。體露真常,不拘文字。心性無染,本自圓成。但離妄緣,即如如佛。”本師於言下感悟曰:

  “何期垂老得聞極則事。”師後住古靈,聚徒數載。臨遷化,剃浴聲鍾告眾曰:“汝等諸人,還識無聲三昧否?”眾曰:“不識。”師曰:“汝等靜聽,莫別思惟。”眾皆側聆。師儼然順寂,塔存本山。

  這則佛經故事敘述的是古靈神讚禪師在行腳百丈峰時被百丈禪師點化,回頭又去點化他的師傅的經過。其中記錄了古靈神讚禪師出口而作的一則偈詩:

  空門不肯出,投窗也太癡。

  千年鑽故紙,何日出頭時。

  探析這首偈詩,庶幾可一窺佛經教義。

  話說福州的古靈神讚禪師,在本州的大中寺參禪。未成名時,曾雲遊到百丈峰,被百丈禪師點化開悟。悟道後的禪師想:“過去如果沒有剃度恩師引導自己入道,今日如何能悟道呢?”而可惜剃度師父仍然未見道,於是禪師決定回到師父身旁。師父問歸來的弟子說:“這幾年在外麵參學,證悟了什麽嗎?”明明悟道的禪師卻回答說:“沒有!”因為道是不可言傳的。

  百丈禪寺

  有一次,年老的師父洗澡,古靈禪師替他搓背,忽然拍拍師父的背說:

  “好一座佛堂!可惜,有佛不聖。”師父聽了便回頭一看,禪師趕緊把握機緣又說:“佛雖不聖,還會放光呢!”但是師父仍然不開悟,隻覺得徒弟的言行異於常人。

  又有一次,師父在窗下讀經,有一隻蒼蠅因為被紙窗擋住了,怎麽飛也飛不出去,把窗戶撞響,於是又觸動禪師的禪思說:“世間如許廣闊,鑽他驢年故紙。”並且做了上麵那首詩偈,意思是說:蒼蠅你不曉得去尋找可以出去的正道,卻死命地往窗戶鑽,即使身首離異也不能出頭啊!暗示師父參禪應該從心底去下功夫,而不是“鑽故紙”的知解啊!

  師父看到這個參學回來的弟子,言論怪異,行徑奇特,於是問他是什麽道理?古靈禪師便把他悟道的事告訴了師父,師父感動之餘,於是請他上台說法,禪師升座,把經本一合,便說道:心性無染,本自圓成;但離妄緣,即如如佛。意思是說我們的心性就好像一塊黃金,即使放在汙水裏,也不失它的光澤,隻是我們沒有去發現而已。去除了這些汙染,我們的佛性就能展現出來。

  師父聽了徒弟說法,終於開悟了。

  這首詩為我們揭示了兩個世界;向前的世界和向後的世界,向前的世界雖然積極,而向後的世界卻更遼闊,我們唯有融合這兩個世界,才真正擁有了世界。這首詩更告訴我們“師不必賢於弟子,弟子不必不如師”的道理,迷時固然是師度,悟時也可以度師。禪門這種掌故很多,譬如鳩摩羅什學了大乘佛法之後,反而度化了他學小乘佛法時的師父,這說明在佛法麵前,眾生是平等的,沒有階級之分,也沒有長幼之別。有的隻是迷悟愚聖,平等中的差別而已。

  北宋大詩人、大書法家黃庭堅,極喜參禪念佛,求仙學道。他在參悟這首偈詩時,寫了一首極為著名的禪詞《漁家傲百丈峰頭開古鏡》:

  百丈峰頭開古鏡,馬駒踏下重蘇醒。接得古靈心眼淨。光炯炯,曆來藏在袈裟影。

  好個佛堂佛不聖,祖師沈醉猶看鏡。卻與斬新提祖令。方猛省,無聲三昧天皇餅。

  百丈禪師與《百丈清規》

  百丈禪師(又稱百丈懷海禪師)(720-814年)是唐代著名禪師,禪宗清規的創立者,福州長樂人,俗家姓王。初依朝陽西山慧照披剃出家,後從衡山法朗受戒。原在廬江(今安徽廬江)浮槎寺閱藏,聽說馬祖道一在南康弘禪,遂即前往依附。百丈禪師在馬祖身邊侍奉六年,成為馬祖的上首弟子。馬祖道一圓寂之後,百丈懷海初住石門(今江西靖安),後應信眾的邀請,移居新吳(今江西奉新縣)大雄山。此山因山石險峻,高達千尺,世稱百丈山。懷海在百丈山修建禪林,許多海內學子慕名而至。由於人多,一定要有規章製度,否則就很難做到和合共住。為此目的,懷海製定了《禪門規式》。唐憲宗元和九年(814年)懷海圓寂,終年九十五歲。唐穆宗長慶元年(821年),諡為大智禪師。

  百丈禪師認為:眾生心性本淨,心自圓明,隻要離去妄念,即與佛無異。

  他的修禪方法主張順其自然。他說:“先歇諸緣,休息萬事。善與不善,世出世間,一切諸法,莫記憶,放舍身心,令其自在。心如木石,無所辨別。心無所行。心地若空,慧日自現,如雲開日出。”他主張禪者,順其自然,不要刻意追求。在日常生活中,門人中如有人提出什麽問題,他不作正麵回答,而是以打、笑、喝、舉拂來表示禪意,讓提問的人自己去體會。每次上堂說法完了,聽眾離去時,他總是將他們又叫回來,問“是個什麽?”這種提醒學人的反省法,被後人稱為“百丈下堂句”。

  百丈禪師的作為,在中國佛教史上影響最大的是他製定了《禪門規式》,又稱《百丈清規》。這是百丈禪師根據當時禪宗的實際發展情況而建立的一種叢林管理製度。《禪門規式》的原文早已經失傳,現在隻能借助北宋僧人道原撰於宋真宗景德元年(1004年)的禪宗史書《景德傳燈錄》的記載,對《禪門規式》作一個概略的了解。

  禪宗創立之初,禪僧們大多寄居在律寺裏,而禪宗僧人的修行方式與律寺僧人是不同的,因此他們各自的修行都受到影響。百丈禪師為了改變這種現狀,根據大小乘戒律,從方便實用的角度出發,決定別立禪居。雖然過去禪宗的祖師道信、弘忍、神秀等諸大禪師曾離寺別居,但不過是種權宜之計,並且沒有用文字將其作為製度確定下來。百丈禪師則提出應擺脫禪宗依附律寺的狀況,建立一個適合本宗發展、不受外力影響的寬鬆環境,這是他製定《禪門規式》的初衷。

  “不立佛殿,唯樹法堂”,是《禪門規式》的一個特色。禪師們以佛祖親自囑授為尊的理念,從製度上體現了禪宗教外別傳的特點。而在禪堂中“設長連床,施椸架,掛搭道具”,對後來禪寺的建築模式和廳堂布置,禪僧的修行生活方式,都產生了長遠影響。《禪門規式》中還設立了禪寺內部的各種僧職,並對僧職的權限作了各種規定。如確立“長老”“主事”“寮舍主”以及“維那”等職務來管理整個禪院。“長老”要由有道眼並受眾人尊敬的大德擔任,因為他是禪僧中的楷模,在通曉義理和修行方麵都有上乘的表現。由這樣的禪師代表佛陀宣講禪法,體現了佛的意旨。長老住的地方叫“方丈”,現在方丈已經成為寺院一寺之主的別稱,方丈室則成為一寺之主的住地。但起初並不是指長老私寢之室,而是用於禪僧個別向長老請教的地方。這來源於《維摩詰經》,經中稱淨名之室,僅有方丈的狹窄之地,卻可以容量無限。“主事”是在日常帶領大家聽聞禪法的負責人。“寮舍主”則是負責大眾日常生活的人。在禪宗寺院中,禪僧人數或多或少,大的寺院可達千人以上。出於管理的需要,“寮舍主”也可以有多人,各管一攤,而且相互間的職位是平等的。權力較大的是“維那”,他是執法的僧人,如果有禪僧違犯規矩,由維那檢舉,並依法做出處理。

  對禪僧在舉行宗教活動和日常生活中的行為準則,《禪門規式》也做了規定。例如不管人數多少、職務和年齡的高低,修學禪法的人都必須在禪堂中修行。而且在修行中是按照出家時間的長短來安排座次,而不以年齡、職務的高低為標準。禪僧所用的道具要按規定放在長連床或架子上。如果坐禪時間過長,想臥眠略作休息,要斜枕床唇,像佛陀那樣右脅吉祥臥。行住坐臥要有佛教的四威儀,符合僧人應有的儀表。禪僧除了聽長老上堂說法外,僧眾勤怠請便,可以不拘常格,有一定自由的寬鬆時間。不過每天有兩項修持內容是禪眾必須參加的,這就是朝參夕聚,參學禪法和行普請法。前者是過正常的宗教生活,後者是日常世俗生活,主要是維持生計而從事的生產勞動。其中包括播種、除草、收割等田野生產勞動,還有打柴、挑水、燒飯、喪葬等日常勞作內容。行普請法,不論職務高低,都要各盡所能,共同參與,其目的就是要通過參加集體勞動這一形式,既顯示上下平等的關係,又解決了別立禪居後禪僧們的生活來源問題。普請之法作為製度規定下來,突出了百丈禪師的農禪並重,“一日不作,一日不食”的思想。這是對以前禪僧生活方式的重大變革,禪宗以後的獨立發展無不受其影響。在一些具體的行法儀式上,《禪門規式》也有明文規定,如對飲食,堅持佛教的過午不食製度,並且把它上升為表示佛教法、食雙運的高度,強調節儉的美德,食物不在好壞,隻要能維持生命就可以了。

  對違犯寺規的僧人,《禪門規式》也製定了懲罰的辦法。那些冒名頂替混進禪院的假禪僧,一經查出即擯除出院。但對違犯規矩的真禪僧,犯法之後“即以杖杖之”,嚴重者還要燒掉他的衣缽道具,開除僧籍,並從禪院的偏門趕出,以表示恥辱。這些規定之所以這樣嚴厲,其目的還在於警示眾人,維護佛寺的權威,以保證佛教內部的純潔性和僧團的嚴肅性,使任何人都不敢隨便破壞和廢弛禪門規矩。

  百丈禪師的《禪門規式》,在當時確實起到了應有的作用,為禪宗的健康發展奠定了堅實的基礎,最終使禪宗在中國佛教中取得了獨立地位,並逐漸發展成中國佛教的主流。

  百丈禪師究竟在新餘百丈峰還是在奉新百丈山修行?

  盡管時下很多研究者都說百丈禪師的修行地是奉新的百丈山,百丈山有個“百丈寺”。但我們不以為然,理由是:其一,新餘的百丈峰山名很早就有,而且山高百丈名符其實,而奉新的百丈山原名叫大雄山,山高1200米,與山名不符,極有可能是後人仰慕百丈禪師的佛門弟子改為“百丈山”的。其二,北宋黃庭堅喜歡參禪悟佛,他那首著名的描寫百丈禪師這段故事的禪詞《漁家傲百丈峰頭開古鏡》中明白無誤地寫的是百丈峰而不是百丈山,估計那時奉禪師德光新那座大雄山還沒有叫百丈山。其三,百丈禪師去江西南康拜師學佛時,走贛江水路必經新餘的百丈峰而不一定彎到大雄山。當年百丈峰已經有不少寺廟,極有可能他在這兒歇腳時看中了這塊風水寶地而留下來修行。而其師馬祖道一去世前給懷海禪師寫了四字偈語:“遇馬則參,遇丈則止”,焉知懷海禪師不是回程中在百丈峰想起了老師的遺偈?其四,不能別的地方捷足先登說百丈禪師在哪兒修行就在哪兒修行,關鍵問題是,找不出過硬的證據證明百丈禪師是在奉新百丈山而不是在新餘百丈峰。當然,我們這種質疑精神可能會被人取笑,但不能說我們沒有一點道理。

  第三節 桃李滿天下的佛照禪師德光

  曾在百丈峰修道研法的佛照德光禪師,俗姓彭,名德光,自號拙庵,賜號佛照,宋代臨江軍新喻縣人。

  德光為佛教禪宗“南嶽下十六世”臨濟宗揚岐派六世。

  德光為大慧宗杲禪師的得意弟子,也是曆代新餘籍僧人中最出色的一位,為臨濟宗的發展作出了自己的貢獻。

  其法嗣遍布海內,甚至遠播東瀛。他名滿當時,廣結善緣,與範成大、陸遊、周必大等文人雅士有著廣泛的交往,並留下了一些佳話。德光不僅是一位偉大的佛教思想家和實踐家,同時又是一位偉大的教育家。

  幼慕佛法,少壯出家

  德光的家庭是一個與人為善的佛化家庭。曾祖父彭崇善、祖父彭堯訓、父親彭術皆崇信佛教,樂善好施。曾按鄉裏貧戶的人數逐一進行施錢救濟。北宋宣和三年(1121年)德光母親袁氏夢見異僧入室,驚醒後遂感而有孕,生下了一個男孩。由於這個男孩長得廣顙豐頤,骨相奇龐,他的到來給這個家庭帶來了無比的歡樂。祖父彭堯訓說:我家世代積德才得此麟兒,他將來一定會光耀我家的門楣。於是為這個可愛的孩子取了一個非常好聽而又大氣的名字--

  “德光”。

  德光九歲那年,為躲避賊寇之亂,他們一家來到袁州木平寺。有妙應大師伯華擅長看相、識人,他看了德光後大為讚歎:“是子伏犀貫頂,出家必作法門棟梁。”德光天資聰穎,“初入小學,讀書十行俱下”。然而天妒智童,十歲那年,父母猝然相繼辭世,使得德光深切地感受了人世的無常!此後,德光在伯父彭循夫婦的撫養教育下成長起來。一天,家中請僧人做法事超度亡靈,德光與佛書有了第一次的接觸,竟然感到非常親切,好像平時經常熟讀的書籍一樣。蘇東坡曾說:“書到今生讀已遲。”如果有前生後世,也許德光前世已遍閱佛書,所以對佛書才有一見如故的感覺。

  南宋紹興十一年(1141年),是德光有了思想觸動和轉折的一年。這年有兩件事對他影響最大。一件事是大慧宗杲禪師南下經過新喻,二十一歲的德光首次目睹了大慧宗杲一代宗師的風采,不由感歎萬分,說這就是古佛啊,我如何才能親近並侍奉他啊!於是思想上萌發了出塵之意。還有件事,他聽人誦讀《金剛經》,竟然同六祖慧能出家前聽人誦讀《金剛經》一樣,忽然覺得有一種通達解脫的快感。回來後他跟伯母說起了他的感受:“適聞誦經,身心歡喜,世間萬事,真如夢幻。”並由此下定出家的決心。經過兩年的準備,到了兩年後的紹興十三年(1143年),德光散盡家財,除了添置度牒、僧具的花費外,其餘財產悉數散發給族人。他來到新喻縣光化禪院(又說為東山光華寺或拾光禪院),足庵普吉住持為其落發。從此以後,他不再是彭德光,而是釋德光,成為一位為法忘身的釋家弟子。

  苦參深究,徹司本心

  德光出家以後,全身心地投入對佛法的學習和體驗之中。經過足庵普吉禪師的指導,參學有所進步。有一天,他入方丈室,普吉有意接引、幫助他參悟佛法,於是問道:“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是什麽?”此時,德光功夫尚淺,不知所對,遂發起疑情,苦苦參究這個話頭,竟通宵不寐。次日,他向普吉請教:“咋日蒙和尚垂問,既不是心,又不是佛,又不是物,畢竟是什麽?望和尚慈悲指示。”沒想到普吉卻振威大喝一聲:“這沙彌更要我與你下注腳在,拈棒劈脊打出。”當時,德光是順著學佛的理路來的,並依據佛的經教窮究苦習,普吉這麽一聲大喝,剿絕了他學禪時頭腦中產生的種種情識和見解,於是他有所省悟,對佛法有了深一層的理解。不久,普吉禪師帶領德光來到福建,寓居福州西禪寺,並語重心長地告訴德光:這次福建之行,是為你選擇良師。福州東禪寺月庵善果禪師“具衲僧眼,子依之,時複省吾足矣”。於是德光轉投月庵禪師,為之服勤三年。當他首次與月庵麵對麵時,月庵毫不客氣,機鋒直入地考驗他:“不落有無中,如何露消息?”德光毫不示弱地回應道:

  “不落有無中,分明露消息。”月庵步步緊逼:“是什麽消息?”德光便發聲一喝。月庵說:“未在更道。”德光應曰:“我留口吃飯在。”月庵即令參堂。

  當時福建臥虎藏龍,有許多高僧大德分布各處,德光皆逐一拜謁。當他聽說江西百丈峰道震禪風嚴冷、寶峰擇明道行峭拔,就毅然追隨這兩位大師參研佛法。接著他又參拜饒州天台寺的應庵曇華禪師,然後又跟隨月庵善果禪師修行。月庵圓寂後,德光又回到江西,“謁典牛天遊於雲嚴,見萬庵道顏於圓遍。會曇華,移廬山之東林,婺之雙林”。在這段行腳江湖、雲遊天下的求法生涯中,德光效法“善財童子五十三參”的典故,相繼參謁了五十餘位高僧大德。然而,此時的他雖然偶爾靈光一現,但仍然停留在接觸文字等外境的解悟階段,尚未完全開悟。

  紹興二十六年(1156年),德光聽說自己崇拜的偶像大慧杲禪師住持明州(州治在今寧波)阿育王寺,高興地說:“緣法在茲矣!”隨即投到大慧的門下。由於大慧宗杲的影響,阿育王寺僧侶如雲,英才麟集。大家在這裏參禪修法,都希望得到師傅的指導、接引,直至開悟。但禪師接引弟子開悟必須條件成熟了才行,這就像母雞孵小雞,孵到一定時候,蛋中已成熟的小雞在蛋殼內啐,母雞在蛋殼外麵啄,力求打通蛋殼,啐啄必須同時同步才能成功。母雞如果啄早了,蛋殼內的小雞沒成熟也不行。所以德光既與其他僧人打成一片,又格外用功,不斷提升修煉的境界。不久德光生命曆程中的轉折點到了,經過長期參學,大慧覺得德光的修行火候差不多了,於是就拿竹篦為道具,也就是以一種齒很密的竹質梳子為參照物,對德光進行了一連串驚心動魄的拷問。大慧首先發問:“喚作竹篦則觸,不喚作竹篦則背,不得既是竹篦,我還問你幹麽?”“不喚作竹篦則背”--明明是竹篦嘛,不能叫成其他東西,但是不得說出來,也不能不說出來--也不得答應、表白,一切總不得,是什麽?

  德光正想開口回答,沒想到大慧舉起棍棒就打過來了。這就是“當頭棒”!這是臨濟宗那種英雄俠士、獨來獨往的猛烈手段--以“置之死地而後生”來斬斷一切分別和思維的路子,對精神強行過濾和淨化,逼其不自覺地進入“言語道斷,心行處滅”的境界。德光遇到棒子打來,既非武士俠客,當然化解無方,但在當頭一棒之下,種種精神的、心理的、思維的東西卻也都被驅得煙消雲散!此時的德光,火候和機緣已到,“心有靈犀一點通”,忽然鐵樹開花,一個真正的“我”才跳了出來,頓時便明心見性,大徹大悟!從前所得,瓦解冰消,從此德光如鳳凰涅盤般換了一個人,進入了覺者的行列。

  悟後起修,觀機逗教

  德光開悟後,仍然腳踏實地進行修行,同時憑借自己的悟性、經驗和識人之力,利用各種機鋒辯語接引學僧,開示弟子。不久大慧住持臨安徑山寺,帶德光同往徑山。德光侍奉大慧越加虔誠,遇到大慧說法,他爭著執筆抄錄,“一曆耳根,終身不忘,有聞輒舉,其慧解蓋天姿也!”後來,德光暫居蔣山,與應庵曇花相見,應庵稱賞不已,對他人說“光兄頓出我一頭地”,並寫信給李浩侍郎說:“光兄一自徑山老叔(指大慧)印可,如虎插翅。”在蔣山呆了一個多月後,德光又回到了大慧的身邊。大慧見德光開悟後的保任功夫做得很好,非常高興。所以大慧宗杲以德光之名為素材,作偈讚以頌之:“有德必有光,其光無間隔;名實要相稱,非青黃赤白。”並把自己的頂相交給德光作為信物。乾道三年(1167年),擔任台州(州治在今浙江臨海)知州的侍郎李浩與德光論道,十分契合,便聘請德光做臨海城浮山鴻福寺的住持,後又擔任台州天寧寺的住持。四方僧人雲集在德光的身邊,德光的影響日益擴大。

  德光在擔任各寺住持期間,多次觀機逗教,接引弟子,上堂作開示之語。

  對於才華出眾的學僧,他重點培養,設法接引,使之對佛法有更深刻的體驗,甚至開悟。剛住持台州光孝寺時,僧問:“浩浩塵中,如何辨主?”德光指示說:“巾峰頂上塔心尖。”慶元二年(1196年),徑山無準禪師前來參謁,德光問道:“何處人?”回答說:“劍州人。”德光又問:“帶得劍來麽?”無準隨聲便喝。德光笑著說:“者烏頭子也亂做。”由於無準貧甚,無資剃發,所以德光在室中常以烏頭子視之。當明州天童山天目雲前來參謁時,德光也觀機逗教,問道:“恁麽來者那個是汝主人公!”天目雲豁然開朗,當即領會了德光的意思。過了幾天,德光想起了六祖慧能一個禪辯典故:兩位僧人為風吹幡動產生爭執,一說是風動,一說是是幡動。慧能一語警醒夢中人,說既不是風動,也不是幡動,仁者心動。德光就以這個典故作為話頭,再次勘驗天目雲:“是風動是幡動這僧如何?”天目雲答道:“物見主眼卓豎。”又問:

  “不是風動,不是幡動,甚處見祖師?”天目雲答道:“揭卻腦蓋。”於是德光喜歡他的俊邁有為,挽留他擔任書記的僧職。

  對於廣大的一般僧眾,他也時時指導,以增進他們的修行。一次他上堂開示說:“臨濟三遭痛棒,大愚言下知歸。興化於大覺棒頭,明得黃檗意旨。若作棒會,入地獄如箭射;若不作棒會,入地獄如箭射。眾中商量。盡量赤心片片,恩大難酬。總是識情卜度,未出陰界。且如臨濟悟去,是得黃檗力,是得大愚力?若也見得,許你頂門眼正,時後符靈。其或未然,鴻福更為諸人通個消息。丈夫氣宇衝牛鬥,一踏鴻門兩扇開。”又有一次他上堂說:“七手八腳,三頭兩麵,耳聽不聞,眼覷不見。苦樂逆順,打成一片。且道是什麽?路逢死蛇莫打殺,無底籃子盛將歸。”還有一次他上堂開示道:“聞聲悟道,落二落三。見色明心,錯七錯八。生機一路,猶在半途。且道透金剛圈、吞栗棘蓬底是什麽人!披蓑側立千峰外,引水澆蔬五老前。”以上開示法語,都是德光以超邏輯的語言,來破斥弟子們心中的貪執。

  侍君修法,隨緣化險

  大約在乾道八年(1172年),德光擔任了台州報恩光孝寺的住持。德光自號拙庵,他解釋此號之意是他平生多得拙力。由於德光德行高尚,名滿天下,淳熙三年(1176年)春,他被孝宗皇帝一道敕令召到京師臨安(今杭州)擔任景德靈隱寺的住持,從此開始了他與孝宗皇帝的密切接觸。孝宗皇帝是中國曆史上對佛教情有獨鍾並進行實際修行的皇帝。德光住持靈隱寺後,孝宗皇帝多次召見,與他交流參禪體會,孝宗甚至將其召入內觀堂,留宿五晝夜。由於德光的奏對真誠直接,很合孝宗的心意,成為皇上的指導老師和知心禪友,故此孝宗皇帝曾特賜其“佛照禪師”法號。從此,大家稱他為佛照德光禪師。

  然而,“山雨欲來風滿樓”,一個誰也沒有想到的危機悄悄地來了。當時孝宗皇帝偏盲,隻能一隻眼睛看東西。俗話說“無巧不成書”,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金朝使臣給南宋朝廷送來一尊千手千眼觀音。如此一來,在寬敞的廟堂之上,千手千眼的觀音與一眼視物的孝宗反差強烈,猶如天壤之別!孝宗左右為難,接受觀音像怕招致金人的譏笑、侮辱,不接受觀音像又不符合宋、金兩朝交往的外交禮節。最後在場大臣終於商量出了一個既比較妥當,又可推卸責任的辦法--將觀音像送往靈隱寺。按照當時的佛門儀軌和慣例,接受禮品的寺廟方丈,往往要吟誦一首偈頌。作為靈隱寺的住持,德光對於一幫庸臣甩過來的包袱,坦然接受,他以自己本心中發出的智慧之光,創作並吟誦了一首接受觀音像的偈頌:

  飛來石

  一手動時千手動,

  一眼觀時千眼觀;

  自是太平無一事,

  何須弄出許多般。

  這首偈頌化腐朽為神奇,把看似矛盾的“一眼視物”的孝宗皇帝和“千手千眼”的觀音大士融為一體,並換個角度進行觀照,把孝宗皇帝比作觀音大士,說明其一手而致千手,一眼而致千眼的聖者風範!由此納須彌於芥子,揚宇宙於大千!從而闡發了“一多相即、大小相容、廣狹自在、延促同時”的佛法真諦!說明了萬物互相攝取、互相包容而又渾然一體的道理。所以此偈一出,猶如晴空霹靂,舉朝大驚!宋廷群臣總算舒了一口氣,孝宗更是龍顏大悅!一場令南宋朝廷萬分難堪的外交危機就這樣化解了。

  淳熙七年(1180年),孝宗按照仁宗優待大覺禪師懷璉的先例,詔令德光歸老於明州阿育王山廣利禪寺。同年六月二十四日,德光再次被孝宗召見。

  針對孝宗的學佛體驗,他予以印證,指出孝宗乃初心入道境界,正住“歡喜地”,但尚未開悟。

  與此同時,德光借日僧求法之機,將自己的法脈傳至東瀛。當時,宋朝禪宗的高度發展,開始引起日本佛教界的關注,日本攝津三寶寺僧人大日能忍,通過來自中國的禪集自學禪宗,開創“達摩宗”。由於大日能忍沒有受過宋朝任何師僧的印可,沒有師承,受到別人非難。為此,淳熙十三年(1186年)大日能忍因仰慕德光的名聲,特派心腹弟子練中、勝辨兩人,懷藏自己悟道後所寫的詩謁,來到明州阿育王寺參見德光,請求印證。德光當即對大日能忍的悟語予以印可,付法衣及道號,題讚達摩像,托練中、勝辨二人帶回。練中後又讓畫工畫德光之頂相,請德光題讚。此外,德光的法嗣浙翁(佛心)如琰(1151-1225年)也曾傳法於日僧道元。

  歸老明州,法脈綿長

  從淳熙十六年(1189年)孝宗退位任太上皇,直至慶元元年(1195年)德光多次被太上皇召見。德光曾指示孝宗佛法心要是“宗門下不貴神通,隻貴眼明”。慶元元年德光還居明州阿育王寺,德光認為寺廟資產微薄,“不足贍眾,遂以所賜及王臣長者所施之資置田”,“歲增穀五千斛,助常住費”,並創建一屋作為養老居室,自號其屋為“東庵”,“掩關自娛,接人不倦,時許衲子入室”。嘉泰三年(1203年)二月,德光預感自己即將圓寂,同年四月三十日,德光“手寫遺表及貽書常厚者”。五月三日,德光早晨起來“集眾敘別,皆法門之旨要,無半語他事,索浴更衣,大書雲:‘八十三年彌天罪過,末後殷勤盡情說破’,趺坐而逝”。五月十三日,弟子們將德光的肉身“入龕,容貌如生,塔全身於東庵之後,請諡於朝,敕特賜‘普慧宗覺大禪師’,塔名‘圜鑒’”。

  德光桃李滿天下,“得度者一百二十餘人,名公貴卿多從師遊,海東國人往往望風歸散”。其法係有北澗居簡、浙翁如琰(也稱佛心如琰)、靈隱之善三大係。高徒如雲,著名法裔可達五世。例如,再傳弟子普濟撰有著名佛典《五燈會元》。三傳弟子中有雲峰妙高和行端,前者被元世祖召入問道;後者被元仁宗賜予“佛日普照慧文正辯禪師”法號。四傳弟子楚石梵琦,被元順帝賜予“佛日普照慧辯禪師”法號,朱元璋將其召入南京說法,被譽為明朝“國初第一等宗師”。五傳弟子有文琇、宋濂、西白力金、道衍。文琇在明初奉詔參與編撰《永樂大典》;宋濂以居士身份成為明朝開國功臣;西白力金被元廷賜予“圓通普佑禪師”法號,並於洪武六年(1373年)應詔任蔣山法會主席;

  道衍則輔佐明成祖成就帝業,授僧錄司左善世,永樂二年(1404年)授太子少師,詔複姓姚,名廣孝,既是臨濟宗高僧,又為全國最高僧官,統領佛教。

  第四節 沒有悟道的鬥雞道士

  鬥雞道士俗姓廖,百丈峰下磨下村(今渝水區南安鄉)人。

  吳頭楚尾,贛江之濱,新喻地界,有一座神秀山峰,名曰百丈峰。百丈峰山靈水秀,風光旖旎,道觀廟宇林立,仙氣佛光普照。山下磨下村裏,住著一戶廖姓人家,家境殷實,田地百畝。廖員外是三代單傳,年近花甲,家中仍未得男丁,整天心事沉沉,悶悶不樂。一日,廖員外夢中遇仙人指點,托夢要他到百丈峰雷祠燒香求神,必得一子。第二天清早,廖員外如神仙夢中所言,買了香火,提了三牲貢品,虔誠禱告。來年,廖員外果然喜得一子,廖府上下於是笙吹鼓鳴,大辦酒宴,好不熱鬧。村人見孩子長得乖巧可愛,就送給一個綽號叫鬥雞。

  時光如梭,鬥轉星移。十六個春秋彈指一揮,悄然逝去。廖家公子鬥雞也由黃毛小兒長大成了一位壯實的小夥子。一眼看去,硬長得是仙風道骨,一表人才。人人道是:不為入閣拜亦是名列仙班。說來也巧,這廖家公子不愧是得了仙人靈氣,自出世成年以來,不戀功名利祿之榮,卻慕長生不老之術。十六歲那年,鬥雞辭親別友,上百丈峰葛仙壇而去,拜在葛洪仙翁座下,苦讀《南華》,潛心修道。初到葛仙壇,鬥雞天資聰穎,道心篤誠,師父甚為喜歡。一招一式悉心教導,師徒兩人情若父子。鬥雞也是智力非凡,師傅所教道法符咒、玄機變化,盡記於心。

  話說葛洪仙翁座下,有一道姑,為葛仙翁義女,自幼被仙翁收養,在山百丈峰上長大,生得活潑水靈,冰雪聰明,很是可愛。道姑與師兄鬥雞共同煉丹修道,日久生情,春心萌動,愛慕師兄之心早已埋在心底。鬥雞對師妹也是關懷備至,情有獨鍾。寒來暑往,春去秋來,轉眼三年過去了。鬥雞學道已成,思鄉心切,想拜別師傅下山還鄉。於是來到師傅葛洪仙翁座前拜別,師傅應允鬥雞下山回鄉。鬥雞正要回房收拾行李,機緣巧合,正好遇見師妹。師妹淚水漣漣,表明心事,要與鬥雞一起下山。鬥雞本來心中就愛慕師妹已久,兩人是情投意合,於是瞞著師父帶著師妹下山而去。師妹畢竟是女流之輩,很是心細,為防被師傅發現並懲罰他們,偷偷將師父葛洪仙翁的法傘帶上防身。

  這日,仙翁正在經堂打坐,掐指一算,連叫“不好”。仙翁已算到鬥雞私自帶著師妹下山,有辱師門,心中大怒。男女授受不親,這成何體統!帶著師妹私奔,仙翁倍感羞辱,一氣之下布下天羅地網捉拿孽徒鬥雞。此時,鬥雞和師妹已經走遠,仙翁隻能施法用箭雨射殺鬥雞。師妹趕緊撐開雨傘,兩人擠作一團,用傘擋住師傅的箭雨。仙翁見徒弟鬥雞仍未被射殺,飛刀不止,一定要見到血方才甘休。鬥雞見師父的箭雨不止,非要置自己於死地,情急之下,順手拔根白茅,用白茅葉割傷手指,瞬間血流一路,師傅見一路是鮮血淋漓,以為徒弟被自己的箭雨射死,於是收住箭雨,不再追究。

  鬥雞帶著師妹躲過了師傅的追殺,兩人激動得已是淚流滿麵,一對有情人終於可以如願以償,長相廝守。山下將至,幾年不見的磨下村依稀在眼前出現,鬥雞心生歡喜,師妹卻滿麵憂愁,似有心事。鬥雞走上前去,拉起師妹的手問道:“師妹有何心事,悶悶不樂?”師妹答道:“師兄有所不知,我倆雖是兩情相悅,但也不能這樣不明不白地進你家啊!俗話說得好,無規矩,不成方圓,男婚女嫁,也得合乎禮數,你還是先回去請好車轎,放著喜炮來迎娶吧!”鬥雞覺得師妹說得有理,心想:自己窮也是磨下村的大戶人家,不能不明不白接個媳婦回家。於是將師妹暫時安頓在山下的土地廟,獨自下山買鞭炮、請轎子準備迎娶師妹。

  久別多年的故土親人就在眼前,鬥雞回到村裏,異常興奮,貪玩本性一下就來,口中念念有詞,把自己變成一條巨犬“汪-汪-汪”地逗玩村人。村裏人知道是上山修道而多年未見的鬥雞回鄉而來,親朋老友熱情款待,請他喝酒。酒過數巡,鬥雞把買鞭炮、請轎子迎娶之事早忘得一幹二淨。

  師妹在土地廟等了半天,未見鬥雞身影,非常著急。此時天色已暗,突然一陣喧嘩驚動了師妹,師妹尋聲一看,原來是五位化緣和尚回山歸寺。五位和尚在這荒山野嶺,見到一位美貌女子在土地廟,像一群色中餓鬼,著魔似的邪心頓生,想非禮她,要強娶為妻。師妹見五個和尚不肯吃齋念佛,還心起邪念,決定要狠狠地教訓一下這幫和尚。等五位和尚靠近身前欲行非禮,師妹一個縱身騰出圈外,五個光頭猶如五麵銅鑼“鏗-”的一聲,撞了個五體投天。

  不等和尚回過神來,師妹早已飛弄玉指,“啪-啪-啪-啪-啪-”接連五聲,點了和尚麻穴,五個和尚定格在地,動彈不得。和尚紛紛求饒:“女俠請饒命,小僧有眼不識仙姐,冒犯仙姐,還請饒命,我等願意拜仙姐為師,改邪歸正,專心修煉!”

  一聲雞鳴,催醒了鬥雞。鬥雞突然記起請轎子接親之事,大呼“糟了!”

  原來昨晚貪杯,喝酒太多,忘了迎娶師妹下山。鬥雞趕緊買了爆竹,請好花轎,上山迎娶師妹。師妹十分生氣,沒想到真心對待的師兄竟然把自己一片癡心置之腦後。不管鬥雞萬般哭求,請師妹原諒自己並一起下山成親。師妹經過前番折騰,決意不肯下山,凡心已死,重新皈依道法,修道百丈峰山下的土地廟,也就是後來的尼姑廟。

  鬥雞道士懇求師妹下山不成,自己知道已經鑄成大錯,無法改變,於是下山回到村裏,布道施法,為七裏八鄉的老百姓大行善事。數年後,得一胡姓女子喜結良緣,生下兩個兒子,一家人也是其樂融融,享受天倫之樂。

  鬥雞道士成了新餘、峽江、樟樹、新幹一帶很有名氣的道士,經常出門施法布道,捉鬼除魔,造福百姓。一日,鬥雞道士外出布道施法,天色已晚,妻子見丈夫還沒回家,心裏有些著急,就差兩個兒子到路上等候。兩個兒子按照母親吩咐,一路歡喜去接父親。

  出了村口,他們來到了一片鬆樹林,晚風一吹,鬆濤陣陣,樹葉沙沙作響。兩個小子頑皮起來,貼耳商量:“爸爸是遠近出了名的捉鬼高手,我們不如就在這月黑風高之夜扮成厲鬼,嚇唬嚇唬老爸,試試老爸的道法如何?”說罷,兩個小子一前一後,大哥爬上一棵葉濃枝密的千年古鬆,小弟躲進了灌木叢生的一片亂墳。未過片刻,前方一整腳步聲越來越近,兄弟倆遠遠聽見父親哼著小曲而來。鬥雞道士走進鬆樹林,兄弟倆一前一後,一叫一應,學著鬼叫。鬥雞道士一聽,頓感蹊蹺:“我路過這裏也不是一兩回了,從來沒遇見有鬼怪擋路。近段時間這一帶也沒有新添冤魂,怎麽突然會有鬼叫?”鬥雞道士很是納悶,心想,肯定是有人裝神弄鬼拿自己開玩笑吧。仔細一聽,很像是自己的兩個兒子。於是罵道:“你兩個婊子仔,我是你爸,不要在這裝神弄鬼,還不趕快出來見你老爸一起回家去!”鬥雞道士連罵數聲,鬼叫聲仍舊不止。

  鬥雞道士繼續罵道:“究竟是何方孤魂野鬼,還不遠走他方,讓開路來,否則休怪我道法無情!”此時哥倆還是一叫一應,繼續頑皮鬼叫。鬥雞道士頓時警覺起來,以為真的是遇見厲鬼了。趕緊放下行頭,行起道法,念起護身咒護住元神,以防鬼怪近身。瞬即流雲快走,腳踩驅邪罡,麵對古鬆,一聲“急急如律令”,劍指一揮,“啊”的一聲,大兒子在古鬆上應聲摔下,一命嗚呼。

  小弟躲在灌木叢中,沒見哥哥聲響,繼續鬼叫嚇唬老爸。鬥雞道士使出三昧真火,吹將過去,可憐小兒來不及躲閃,燒死在亂墳叢中。此時,鬥雞道士未見了動靜,沾沾自喜自己的法力。隨即心生疑惑:怎麽今天這厲鬼這樣不堪一擊,三招兩式就被我收拾了?於是走到跟前,定睛一看,頓時號啕大哭,原來他殺死的不是什麽孤魂野鬼,而是自己的親生骨肉一雙兒子。

  鬥雞道士懊悔萬分,收拾兩個兒子的屍骨,就地掩埋在鬆樹林裏,找來兩顆起死回生草蓋在墳頭,施起道法,念起還魂咒。如果第二天清早還魂草還是青色依舊,那兩個兒子就可以起死還陽,如果起死回生草會蔫黃,那兒子的性命就回天無術了。

  鬥雞道士擦幹眼淚,整理好行裝,垂頭喪氣地回到家中。妻子見鬥雞獨自一人回家,很是納悶,問道:“兩個兒子不是去接你嗎,他們怎麽死喱還沒回來?”老婆這句話,驚煞了鬥雞道士。“完了!兩個兒子真的完了!”原來,鬥雞道士雖然在兒子墳頭蓋了起死回生草,施了道法念了還魂咒,還有幾分活過來的勝算,殊不知凡俗之人不能亂說話,結果老婆千不該萬不該說“死喱”。一說“死喱”兩個字,鬥雞道士施的道法就會失效,那就真的是回天乏術了。第二天清早,鬥雞道士趕忙來到鬆樹林裏兒子的墳頭,看兩棵起死回生草,卻已經全都蔫黃枯死了。他知道,兩個兒子再也沒救了。自此以後,鬥雞道士再也不輕易布道施法了。這正是:

  求仙慕術要誠心,

  天機濫用必傷身;

  道法本是雙刃劍,

  出手莫損無辜人。

  第五節 百丈峰下的道佛鬥法

  恩怨情仇小事起,

  曲直黑白循天理。

  莫為私怨亂佛道,

  警醒世人遠是非。

  燕蟻即是稻飛虱,百丈峰一帶的方言。幹旱則稻飛虱多。

  燕蟻菩薩與鬥雞道士是一對好友,燕蟻菩薩建廟蓋宇仙居百丈峰裴耳嶺燕蟻廟,鬥雞道士搭茅種菊隱逸百丈峰下磨下村。兩人閑暇之餘,常常推杯換盞,對飲明月,把酒論風,瀟灑度日,好不快活。

  一日,鬥雞道士前往裴耳嶺與燕蟻菩薩飲茶論道,二人聊得興起,一直聊到太陽落山。鬥雞道士急於下山回家,此時天色已晚,無奈之下,向燕蟻菩薩借馬助行。燕蟻菩薩乃得道高僧,神通廣大,法力無邊,立刻吩咐沙彌取來竹篾稻稈,紮成一馬,口對空中念念有詞,仙氣一吹,稻稈馬栩栩如生,呼嘯奔踢。鬥雞道士萬分欣喜,策馬揚鞭直奔山下。

  下山前,燕蟻菩薩萬般叮囑:“我的馬乃為神馬,你若騎馬下山到家,趕快把馬還我。你隻要將韁繩套在馬脖子上,神馬便自己回山。”鬥雞道士回家心切,知道家人在盼他回家,情急之下忘了燕蟻菩薩的再三叮囑。回到村裏順手將神馬韁繩係在村前柿樹下,一心趕往家中與家人團聚。不巧天公作弄,黑雲壓陣,狂風大作,頓時大雨傾盆從天而降。可憐神馬不神,因為是用竹篾稻草草紙所做,被雨水一淋,全身皮綻肉開骨頭裸露,慘不忍睹。此時鬥雞道士才記起摯友燕蟻菩薩告別前的叮囑,可悔之已晚,十分沮喪。

  翌日,鬥雞道士垂頭喪氣,騎著一瘸一拐的神馬前往裴耳嶺燕蟻廟。

  沙彌見鬥雞道士前來還鬥雞道士鬥雞馬,早已報知師傅燕蟻菩薩,燕蟻菩薩滿臉喜悅趕緊出門迎接。出門一看,神馬遍體鱗傷,燕蟻菩薩臉色大變,叱聲道:“好你一個鬥雞,我好心借神馬與你,你卻為何虐待我神馬!好端端的神馬被你弄得遍體鱗傷回來,真是好心當作驢肝肺,你賠我神馬來!”燕蟻菩薩不等鬥雞道士開口,連聲責備。鬥雞道士有口難辯,無從解釋,隻好任其責備。

  燕蟻菩薩定了定神,說道:“這樣也行,你道法高深,要不給我的神馬做七七四十九天法事,把我的稻稈馬變成真馬,那這事就算完了。”鬥雞道士一聽,怒從心起,應聲道:“燕蟻菩薩你實在過分,我也無意傷你神馬,怎麽就一定要逼我用真馬賠你稈馬呢?並且這道法也不可亂用啊!”於是兩人爭來吵去,沒個結果,一個要賠,一個不肯,兩人於是大鬧起來。

  燕蟻菩薩手舞禪杖,金剛怒目殺將過來。鬥雞道士不甘示弱,左挪右閃揮舞拂塵迎身招架。一個似猛虎下山,一個如蛟龍出海,兩人絞纏一團,鬥得狐走禽飛,天昏地暗。好一個燕蟻菩薩,不愧是佛門高僧,法力如海,鬥了數十回合,逼得鬥雞道士漸漸招架不住。無奈,鬥雞道士一個鷂子翻身,說聲變字,化作一道青煙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逃下山來。回到家中,即刻擺好神器,拿出看家本領,布道施法,對付燕蟻菩薩。隻見鬥雞道士倒了一碗清水,擺在元始天尊神龕位上,頭戴混元帽,身著黃袍衣,雙腳盤坐,手架拂塵,左手托掌,右手豎起中食兩指,雙目微閉,口中念念有詞,念誦大水咒,行起了五雷大法。瞬間狂風大作,烏雲滾滾,巨浪滔天,百丈峰下已是茫茫大海(大水隻有懂法術的人看得到,也隻對懂法術的人才有用,對凡胎俗眼就看不見,也不起作用),堵住了燕蟻菩薩的去路,將燕蟻菩薩圍困在裴耳嶺燕蟻廟。

  燕蟻菩薩與鬥雞道士,一個是火君投胎,一個是水神降世。燕蟻菩薩是遇旱便活,鬥雞道士是逢水則靈。前番在山上陸地燕蟻菩薩那是左右逢源,隨心所欲。此間鬥雞道士在汪洋大海便是如魚得水,遊刃有餘。燕蟻菩薩追將道佛鬥法而來,看到山下已是大水茫茫,一片汪洋,頓時倒吸一口涼氣,驚出一身冷汗。他知道這是鬥雞道士起水施法要水漫百丈峰,淹沒燕蟻廟。燕蟻菩薩是火君,遇到大水近身不得。驚詫之餘,燕蟻菩薩雙手合十,金輪飛轉,吟誦大明咒“唵嘛呢叭咪吽……”脫下袈裟,往山下一揮,蓋將過去。霎時,天色漸開,海水退去大半。鬥雞道士也非等閑之輩,畢竟是葛洪仙翁座前得道弟子,道法亦是精深莫測。即便是燕蟻菩薩的大明咒,終因法力不足難以全部退去大水,仍然近身不得,無法前去拿住鬥雞道士。倆人鬥了半天,難分雌雄。

  此時夕陽西下,百鳥歸巢,一聲“哞……”叫,燕蟻菩薩頓然醒悟。一位牧童,趕著水牛正往山下走,放牛回家而去。燕蟻菩薩靈機一動,口吹仙氣,劍指一揮,指著路邊一坨牛糞,說聲“變”字,立馬一盤香噴噴的芝麻餅幹呈現眼前。菩薩端起餅幹,來到牧童跟前。問道:“伢仔,想吃餅嗎?”牧童一看,是盤香氣撲鼻的芝麻餅,饞得口水直流,伸手便拿。燕蟻菩薩趕緊攔住,說道:“要吃可以,但你得幫我做點事情。你到鬥雞道士家裏看看堂屋裏的神龕,神龕中央有一碗水,你把那碗水扳倒,我就給你吃。”牧童按照燕蟻菩薩吩咐,悄悄來到鬥雞道士家裏,趁鬥雞道士正在布道施法之際,沒有注意。牧童順手一扳,大碗一傾,碗裏的水流了大半。此時百丈峰下的水又退卻了許多,但燕蟻菩薩還是無法近身。又囑咐牧童:“要想全部吃到餅幹,還要繼續把神龕上碗裏的水全部倒掉,並且將碗翻轉,碗底朝天,那這些餅幹就全歸你了。”如此這般……大水終於退去。燕蟻菩薩欣喜若狂,心想,看你鬥雞道士現在何處遁身?可憐鬥雞道士真是明槍易擋,暗箭難防,鬥雞道士發現大水已退,正欲抽身變法,可為時已晚,燕蟻菩薩已近身前,手掄佛杖,三刀六洞,腰斬數刀。見鬥雞道士已是無力招架,命近黃泉。燕蟻菩薩見此情景,手執法杖,披起袈裟,一聲“阿彌陀佛”收兵回山而去。

  鬥雞道士已是奄奄一息,自知天數將盡。於是喚來妻子,拿來紙筆,畫了一道神符,念下焚天咒語,囑咐妻子道:“我乃水神降世,與你結為姻緣,今日不料被火君燕蟻菩薩奸計所害,不能與你續百年之好,心有不甘。在我死後,你要在子時三刻,陽消陰盛之時,把我偷偷葬在百丈峰裴耳嶺燕蟻廟的馬廄裏,將這道神符與我一起下葬,念上三遍‘火燒燕蟻廟’。我在陰間也要報他那三刀六洞之仇。”話音剛落,便一命嗚呼,揮袖而去。次日清早,裴耳嶺的燕蟻廟一帶濃煙滾滾,大火衝天,燒了三天三夜。燕蟻廟也在這場大火中化為灰燼,不複存在。

  據說曆朝曆代佛門弟子,總想重修燕蟻廟,結果總是會遭火災。人們都說那是鬥雞道士於心不甘,繼續在和燕蟻菩薩鬥法,所以至今燕蟻廟隻能留下遺址,修複不起。自燕蟻菩薩與鬥雞道士鬥法以後,百丈峰一帶倒是風調雨順,物阜民豐。雖然袁河、贛江臨近,但有了鬥雞道士和燕蟻菩薩的神力庇佑,大水從不漲到百丈峰附近的田園沃土,田裏的莊稼地也不被燕蟻所害,所以如今百丈峰下的南安鄉產的大米也是味美質優、遠近聞名。

  第六節 曾經香火氤氳的道佛壇寺

  百丈峰是遠近聞名的靈山,是佛道文化的勝地,仙壇、寺廟遍布前山後峰,據《新喻同治縣誌》記載,有仙壇、仙井、雷祠多處,寺院廟宇二十餘處。尤其到了宋代,名山古寺、寶刹禪林淩雲爍漢。其中最著名的便是飽經滄桑的道家葛仙壇,以及佛家千年古刹雲峰禪寺(雲峰禪寺現正重修)。

  百丈峰的道教,有“全真”“正一”兩大派,均奉太上老君、玉皇大帝為最高天聖,但也崇敬觀音菩薩和地母娘娘。其經書為《太上老君起》《華岩經》《三元經》。

  全真派為出家道士,蓄發須,頭頂挽髻,素食,重清修。明末以前,仙人、真人,曆代輩出。道院、院、觀、宮,是全真派道士崇奉天神、地祇、人仙,收受弟子出家修行,供奉祭祀神靈,做齋醮、祈禳等道教活動的場所。

  正一派,為在家道士,鄉鄉都有。一般不蓄發,重符篆,主要從事齋醮、喪葬、節令、取水等活動。由於清末民初出家道士越來越少,正一派道教活動很流行。

  “道會司”是政府管理道教的機構,立正道一人,道會一人,新餘始設於明代,清沿襲舊製。民國時期,改設“天師會”,為民間道教團體組織。全縣約有職業道士餘人,有的務農,有的從事手工業,每年農曆五月十八日都到縣城集會,以加強聯係,貫徹道規,議定各種法事價格,防止互相爭鄉門。縣城四眼井“道士公館”是道教活動中心。

  清末民國時期,每年中元節(農曆七月十五日),新餘袁河以南各地道士,少則三五人,多則十幾人,到羅坊色應觀老君殿前集會,各設神壇,各做法事,曆代相沿,漸漸形成了廟會風俗。

  新中國成立後,道院、道觀多被拆毀。土改前,全縣尚有道士百餘人,土改後,多改行從事農業生產或從藝。“文化大革命”中,道教活動被禁止。

  佛教傳入新餘,始於隋代。據《同治新餘縣誌》記載,隋大業年間(605-618年),在縣西門外百步許,邑人唐興舍宇為寺,故名唐興寺。宋開寶(968-975年)年間,改為安和寺。太平興國五年(980年)賜額“崇慶寺”。因近龍泉,故又稱龍泉寺。元至正十二年(1352年)毀於兵火。明洪武三年(1370年)重建,前天王殿、大雄殿,後昆盧閣、花雨台,左右鍾鼓樓,東接蘭堂書社,西枕木魚山岡,最為一邑之勝。明洪武十二年(1379年)吉州(今吉安)僧玉璞來此,始修複昆盧閣。當時,新餘佛教與吉州教區聯係密切。

  唐宋是新餘佛教鼎盛時期,縣衙設僧會司,統管全縣佛教事務,寺、廟、閣遍及城鄉。唐建有開化、德興、旅蘭、清平、山峽、厚山、周山、石井、蘭塘、南仙姑、寶曆、北山姑、新安、黃塘、羅湖、青林、茂山、西隱、聖井、方等、湖建、三峰、廣壽、哲土等二十四寺。宋建有柏林、雲興、雲居、雲山、灼山、沐源、龍泉、甘露、西林、雲峰、驛馬、南山、黃塘、黃陂、菩提、白圃、城山、興福、梅潭、白峰、龍鳴、臨江等二十三寺。北宋初,儒釋結合,改寺為院。南宋以後,寺院並存,全縣有寺一百二十三所,多為名僧所建。有院七所,廟五十七所,庵三十四所,僧尼及居士(佛教徒)數百人。延至明末清初,寺院香火仍盛。皋和寺(在今水北鄉),清末有僧尼一百零八人。屏山黃陂寺(在今東邊鄉),清鹹豐元年(1851年),尚有僧尼數十人。

  民國時期,佛教因受基督教徒排擠而逐漸衰弱,寺庵逐年塌毀,僧尼寥寥,除崇慶寺、皋和寺等有少數僧尼正心參禪外,其餘僧尼多因失誌、躲丁、避難等,部分僧尼還俗從事生產勞動。有些寺廟隻剩屋宇而無僧尼,由家貧如洗的人伺守,靠種田為生,不納糧。新中國成立後,寺庵有的設倉庫,有的改學校,有的分給居民居住,佛教活動完全停止。

  葛仙壇

  在縣東七十裏百丈峰,上有煉丹井、飛來石(《同治新餘縣誌》卷三“壇廟”)。有南宋大學者朱熹《葛仙峰詩》為證:

  蹬道千尋風滿林,洞門無鎖下秋陰;

  紫台鳳去天闕遠,丹井龍歸地軸深;

  野老尋真渾有意,道人謝客本無心;

  一尊隻是酬佳節,俯仰山林概古今。

  雷祠

  按禮有風伯雨師之祭雷祠,其遺製歟!每旱有司迎神致疇。該祠共有八所,其中一所在百丈峰,一所與百丈峰有關。“一在縣東七十裏百丈峰,曰石井廟,即漢葛仙翁煉藥之所;一在縣北四十裏,亦曰石井廟,蓋自百丈分香,故名。”(《同治新餘縣誌》卷三“壇廟”)

  仙井

  在百丈峰上,乃葛仙舊跡,歲旱禱雨有應,元時石井院僧永芳立祠,僉憲李謙齋書額。(《同治新餘縣誌》)

  石井寺

  在縣東七十裏百丈峰,唐廣德年間僧惠公建。(《同治新餘縣誌》卷三“壇廟”)

  藍塘寺

  在縣東八十裏百丈峰,唐廣德年間僧安然建。(《同治新餘縣誌》卷三“壇廟”)

  李先芳有詩《詠藍塘寺》寫道:

  蘭若建藍塘,秋山蘭桂芳。

  沙從金穴湧,山倚玉峰長。

  色界盤龍藏,彌天下雁王。

  何公元好佛,不厭宿僧房。

  又有明代詩人易尚治《詠藍塘寺》:

  忽睹田家樹,花繁暗自猜。

  人間和氣少,因傍寺門開。

  雲峰寺

  在縣東七十裏茶園頭,唐大德年間僧存吾建。(《同治新餘縣誌》卷三“壇廟”)

  茂山寺

  在縣東南七十裏茂山嶺,唐至德年間僧青山建。(《同治新餘縣誌》卷三“壇廟”)

  南仙姑寺

  在縣東南七十裏百丈峰,唐至德年間僧惠遠建。(《同治新餘縣誌》卷三“壇廟”)李先芳有詩《遊南仙姑寺》寫道:

  雨中投古刹,江岸少行人。

  立馬候鬆徑,呼僧問寺名。

  斷兵經火盡,荒草入秋平。

  惟有楓林樹,冷冷清梵聲。

  寶曆寺

  在縣東南八十裏百丈峰,唐乾符中僧千某建。(《同治新餘縣誌》卷三“壇廟”)

  黃塘寺

  在縣東四十裏百丈峰,宋紹興二年僧月窗建。(《同治新餘縣誌》卷三“壇廟”)

  聖井寺

  在縣東七十裏百丈峰,唐至德年間僧若愚建。(《同治新餘縣誌》卷三“壇廟”)

  獅子寺

  在縣東八十裏擢秀鄉南村。(《同治新餘縣誌》卷三“壇廟”)

  漾陂寺

  在縣東八十裏平村。(《同治新餘縣誌》卷三“壇廟”)

  保安寺

  在縣東八十裏南塘橋。(《同治新餘縣誌》卷三“壇廟”)

  長藍寺

  在縣東九十裏,舊傳自長藍飛鍾來故名。(《同治新餘縣誌》卷三“壇廟”)

  仙居寺

  在縣東傳家坊百丈峰下。(《同治新餘縣誌》卷三“壇廟”)

  東角壇寺

  該寺位於巨岩之下,坐南偏東20度,朝北偏西20度,毀於上世紀六十年代初,現存遺址。(《同治新餘縣誌》卷三“壇廟”)

  西隱寺

  在縣東六十裏萬全圩現存遺跡(《同治新餘縣誌》卷三“壇廟”)。元朝詩人新喻傅若金有《重修西隱院記》。

  明朝詩人王烈有《西隱寺》一詩:

  金輪峰畔舊招提,曲徑幽通古木齊。

  萬壑煙雲山遠近,半空樓殿月高低。

  篠階斸地開花塢,石澗分泉出稻畦。

  鍾杵晝閑禪意定,竹風簷鳥盡情啼。

  南山寺

  在縣東三十裏安和圩(《同治新餘縣誌》卷三“壇廟”)。

  曾任新喻縣令張景蒼有《宿南山寺》一詩:

  冰泮春風後,南山寺裏來。

  老僧知客意,時去掃蒼苔。

  翠色一林竹,寒香兩樹梅。

  官衙花事晚,未見此枝開。

  方等寺

  在百丈峰附近的大乘山(《同治新餘縣誌》卷三“壇廟”)。

  明朝大學者、詩人李夢陽有《發新喻晚飯方等寺》一詩:

  趨途螟雨已忽霽,入寺晚飯烏將棲。

  仲夏稻苗特嫋嫋,黃昏鬆桂何淒淒。

  流年遠村換物色,曠野青天悲鼓鼙。

  峨峨百丈屹在眼,策馬欲攀交虎蹄。

  翔雲觀

  在縣東南十裏龍仙山,晉義熙二年(406年)許旌陽建觀,後有旌陽醮壇,宋宣和四年(1122年)賜今額,相傳呂祖曾遊此。(《同治新餘縣誌》卷三“壇廟”)呂祖即--八仙之一呂洞賓,名岩,號純陽子,元代封為“純陽演政擎化孚佑帝君”,通稱呂祖,相傳他曾遊翔雲觀,並留有《翔雲觀》一詩:

  竹杖芒鞋冠幅巾,山川踏遍鬼神驚。

  道人今在雲岩宿,運轉乾坤待月明。

  肖山寺

  位於百丈峰南麓峽江縣硯溪鄉院前村東一公裏處。始建於南朝,幾經重修。南梁天監年間(502-519年),肖子雲曾隱居於此,後世建寺以肖定名。

  現廟基不複存,遺有清康熙十一年(1672年)重修碑1方,九曲流筋石7方。

  安靜寺

  位於百丈峰南麓峽江縣戈坪村東南三公裏處。始建於唐代。現建築為清乾隆三十四年(1769年)重修,僅存山門1座,三間三樓式,磚木結構,已殘破不堪。遺有紅石高浮雕石供桌1件,長2.5米,寬1.5米,高1.18米,工藝精細,部分風化,係明末遺物,保存較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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