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帝的根基
桓帝-姓劉名誌公元132~167年享年三十六歲。在位二十一年(147~167)國號承漢,國都洛陽。年號改元者七次即:建和三年、和平一年、元嘉二年、永興二年、永壽三年、延熹九年、永康一年。
太皇太後:無。
太上皇:無。
皇太後:尊梁太後為太後。
皇後:先梁後,繼立鄧氏、再立竇氏。
皇妃:尹姬。
皇太子:宏(繼子)。
皇子:除皇子外無。
皇女:三人:長,名華,封陽安長公主;次,名堅,封穎附長公主;三,名修,封陽翟長公主。
諡號:孝桓皇帝。
廟號:威宗。
墓寢:宣陵。
二、任前簡曆
劉誌於順帝陽嘉元年(132)出生在蠡吾縣,其父劉翼原為平原王。後貶為都鄉侯,又後乃改封蠡吾侯。其父歿後由子劉誌襲封。至十五歲迎入京都即皇位。
三、嗣位背景
質帝駕崩。李固與司徒胡廣,司空趙戒商量,決定共同署名致書梁冀,勸他要以社稷為重,考慮整個國家的前途和命運,慎重地選擇新主嗣位。還勸他要與朝廷諸大臣取得商量,至優至重,可不要一個人認為,考慮成熟了就幹,提醒他悠悠萬事,唯此為大,國之興衰,在此一舉,願明將軍圖之。
梁冀得書,方詔百官入議。李固、胡廣、趙戒及大鴻盧杜齊都請立清河王蒜,說他宜屬尊親、道德品性又好、聞名中外,正好主宗祧。可是那梁冀一言不答,所以仍然無成議。他想的是什麽呢?他是想立蠡吾侯劉誌。劉誌是原平原王劉翼的兒子。劉翼在安章時因鄧太後外親,鄧案被貶為都鄉侯,遣歸河間。當時翼父劉開尚在世,他要求將蠡吾縣為劉翼的封邑,作為生活的保障。而上表請命,朝廷依了他的奏請。所以劉翼才得為蠡吾侯。翼歿後由子劉誌襲封。誌酷肖乃父,麵目清揚。當順帝告崩時曾入都令葬,為梁太後所親見,太後的妹妹急欲與誌為婚,合成佳偶。隻因國有大喪,一時未便與議,所以暫時遣令歸國。時間一拖就是兩年有餘之。劉誌已經十五歲了,乃由梁太後召令入朝與商婚事。又正好碰上質帝暴崩,議立新主,梁冀意中便產生將劉誌擁立上去的思想。好做那雙料國舅,永久擅權!不料三公會議,多主張請立清河王蒜,與己意味不相合,但想開口又不便,隻得悶悶無言。乃公卿退出後,時已天暮,梁冀吃過晚飯正好躊躇著,忽由中常侍曹騰等入見。他們也得知朝廷正在討論新立嗣主的對象問題。便特來向梁冀說意表情的!他們對梁冀說:“將軍累代為椒房煙戚秉攝萬機,賓伍如雲,免不得稍有過失。清河王夙號聲明,若果得立,恐將軍必為受禍,不如立蠡吾侯,富安當可自保哩!冀聽後感覺有點為難,皺眉道:我有此意,但公卿等未肯讚成。”奇哉“騰站起來接著說:將軍據有重權令出必行,何人敢違?”冀不待說完奮然也起座說:我決意了!“騰聽了欣然點頭辭去。到了次晨梁冀重集公卿首倡立蠡吾侯誌,怒目斬眉,語甚激昂。胡廣、趙戒以下,俱為梁冀所震懾,也同聲接應說:唯大將軍命!”獨李固和喬杜,堅持初議,尚有辯駁。梁冀不令多言竟厲聲喝道:罷會!語畢竟入,固隻好起出。尚望冀舍誌立蒜,又作書於冀,反複中論。冀略略一閱,擲置地上,先向梁太後請下詔書,將固冊免,然後至夏門亭,迎入蠡吾侯劉誌,即夕即位。
四、任期要聞與軼事
1、朝廷上下
梁冀居職暴恣害人
桓帝登基,梁太後獨攬朝政。帝生母郾氏本來就是蠡吾侯即其父劉翼的嫡妻的配嫁人。由於沒有離開,也就成了劉翼的妻妾即第二三個老婆了。至今尚在國守製,亦得尊為傅園貴人。
越年改元建和。正月朔日,便報日食,詔令三公九卿各報得失。到了四月京師又生地震,又詔大將軍等公卿薦舉賢良方正。要糾正時政,有幾個肯拚出性命,果有賢良方正,也不願出仕亂世!因為當時朝政大權,全在大將軍梁冀手中。梁冀這個Y蕩子,哪個敢說出一句真心話!
司徒胡廣,已代李固為太尉。又因盛夏日食,將廣策免,進杜喬為太尉。然而梁冀認為朝廷政事基本理順,更應追論先前擁立皇帝的功勞了。於是便叫桓帝下了一道詔令,叫做定策功勳,封梁冀食邑三千戶;冀弟梁不疑為穎陽侯,不疑弟梁蒙為西平侯,梁冀子梁清為襄襄侯。接著也封了幾個其他的人,比如中常侍劉廣等皆為列侯。
看到此種情形,太尉杜喬,守正不阿,獨上書諫阻道:“你有功勞別人會知道的,不需要自己誇耀先嚐封爵,道理是先封左右,讓別人來認定你的功勞。你們這樣做無非是惡肆其凶,傷政為亂而已。”結果是書奏上去沒有理采!
這裏還要說明一下杜喬是個什麽樣的人。從前杜喬為大司長時,永昌太守劉君世鑄黃金文蜆,準備獻給梁冀,事為益州刺史種篙所檢舉揭發,將金蜆加以沒收,歸入國庫。朝廷並指定由大司長收管,梁冀倒是很氣憤,常常想去索取。有一次冀尚以借觀為名,問杜喬要把金蜆拿了去。杜喬深知梁冀不懷好意,便拒絕了他的要求。梁冀從此挾嫌在身。又梁冀有子女病死,公卿等都去吊喪,杜喬獨就不赴。又與冀有銜於恨,至迎入桓帝時,又與李固結成一把,反抗冀議。所以梁冀更覺得切齒,不過好生梁太後素知杜喬忠誠,乃進杜喬為太尉。杜喬抗直如故,複諫阻梁冀等加封。你說梁冀恨不恨杜喬呢?
桓帝由梁氏得立,自然允從婚議,願納冀妹為後。梁冀想乘此大出風頭,擬令桓帝持備隆儀,迎取乃妹。偏杜喬又硬以據執舊典,隻準照前漢時惠帝納後故事,毫不增飾。梁因杜喬為首輔,也不便硬與爭論,惟心中芥蒂益深。至梁冀妹即為皇後,冀勢力益漲。當時正好都中又複地震,梁冀卻高興得不得了。的確機會到了,他把天災歸咎到杜喬身上,於是當即就把他策免。進司徒趙戒為太尉,封廚亭侯,司空袁湯為司徒,封安侯,取前太尉胡廣為司空,封安車侯。三公各持封侯,這些人都是梁冀所看中的,盡皆黨同梁氏了,唯命是從不 說。隻有李固、杜喬不肯服梁冀,以至梁冀視為眼中釘。
李固、杜喬相繼免職,但都尚在京居住。此時朝廷中的外戚和宦官,都因他倆平素抗直,而感到惱恨。認為他們仍在朝廷居住,隨時能了解情況,又會來幹涉朝政的,便想方設法要陷害他們。至當時就有宦官唐衡、左棺等,向桓帝進言:“陛下前當即位,李固、杜喬首先抗議,說陛下不應奉漢宗禮,真正可恨!”桓帝聽了也不禁憤怒起來。
當時又有一會這樣的事情發生了:甘陵人劉文,與南郡妖賊劉鮪有交通,造謠生事、訛言清河王當統天下,言下之意是想立蒜邀功。當下劫住清河相謝皓,持刀脅迫道:“我等當立王為太子,君當為公,同意不?否則與君不便!”皓不肯聽從怒目相望,致被劉文等殺死。清河王蒜素來嚴肅認真地慎重處理一切問題,固頗有紀律。聞得自己所封國的國相被殺,這還能放過。便忙令王宮衛兵,出去救護。衛士見皓已殺,當然奮力與鬥。劉文、劉魚有衛眾不多,時抵抗不住,立即遭縛,推至清河王麵前,還有何幸,自然奉命伏誅,事奏朝廷。誰知朝廷在梁冀的把持下,既不調查研究,也不去分析案情,便輕信了奸人的蜚語,誣陷清河王蒜是想當皇帝,且故意弄出這麽一樁事來。從而造成輿論,激起對他的支持,所以便劾蒜不能無罪。固把蒜貶為尉氏侯,蒜本無反意,遭此冤誣,悲憤得想不在世界上生活了,竟服藥自盡!
大將軍梁冀還不死心,硬要趁此機會又要誣陷李固和杜喬,他說清河王的事情完全與固和喬有關。是他倆與劉文、劉魚有通謀而幹的,要立即逮捕治罪。梁太後素知杜喬忠,不許捕喬。梁冀就先捕了李固下獄,迫令誣供。固怎肯承認,固有門生叫做王調,貫械上書替固訟冤,還有河內趙承等數十人,自覺得朝延下跪求明,通斥朝廷。起於這種形勢,太後詔令赦固出獄。固出獄後,在回家的路上,行至都市,百姓統歡呼萬歲。梁冀聞極大驚,再去告訴梁太後,極言李固買動人心,必為後患,不如趁早伏法。梁太後尚未允許,梁冀竟擅傳詔令,複將李固捕入獄中。固至此步,自知不免,因在獄中 善好手書,托獄吏轉交太尉趙戒、司空胡廣。書略雲:“因受國厚恩,上以竭力維護國家的前途和利益不顧死亡,誌欲扶持主室,何奈一朝梁氏專恣橫行,公等受主厚祿望扶正驅邪!固身已矣,於義得矣,夫複何言!”
趙戒、胡廣看了李固的手書,明知固是當代忠臣,為冀所害,但若出救固,又恐觸犯梁冀,自己受到打擊,這不僅是自己富貴不得保,身家性命難存。因此還是決定不敢代訟。隻是心裏悲愧,長歎流涕罷了。此外公卿大臣名位較卑,樂得袖手旁觀,免遭橫禍。可憐一位為國忠臣李子堅(固字子堅),竟自此死於非命,年才五十有四歲!梁冀既殺死李固,複使人脅迫杜喬:“早日自裁,尚可保全妻子。”喬未受明詔,怎肯為了梁冀私舍,便去就死呢!到了次日,梁冀遣騎士到喬第探視,並不聞有哭聲,乃去對太後說杜喬怨聲不道,也不等太後命令,而擁喬下獄,當夜暴亡。梁冀得知杜喬也死了。便指使手下將李固、杜喬的屍首置諸州北,榜示說:“他們串通叛逆,致加死刑。”並下令欲哭臨一並同罪。固弟子郭亮遊學洛陽,聞得固枉死,親自來到朝廷前,上書要求收拾李固屍。朝廷不許隻好在場安屍不去。既而南陽人董班,杜喬故椽揚匡,星夜入都尋屍喪二人,守到十有二日,由司徙察狀奏聞。梁太後也為垂憐,盡加赦旨,且聽令收葬二屍。董班送固喪還漢中,楊匡送喬喪還河內。
原先李固策免太尉時,已遣三個兒子遠方。他們是:李基、李茲、李燮。此時李燮年已十五歲了。有娣文姬嫁與同郡趙伯英為妻,賢慧過人。她因看到朝廷對父親這等無理,恐還來滅族不如先隔散一人看能否救得火種也好。於是對外就說小三子遣往京城,社會上的人都誤以為真,實在是她把他藏起來了,免得官府追捕。果然不久,郡府接得梁冀書,收固三子,基和茲被捕,並死於獄中。獨燮由文姬藏匿,幸免毒手,文姬尚考慮難保,便又嬉入父親的門生王成,流涕對他說乞求幫忙。王成答應偕燮沿江東下,入徐州境,改變姓和名,為酒泉傭人。自己賣布市中,仍以燮來往,燮又求王成學習文化,酒家知非常人,想把自己的女兒給燮做妻子,於是擇吉成禮,伉麗甚皆,燮勤學如故。是時太尉趙戒免,司徒袁湯為太尉,大司農張歆為司徒。
梁太後歸政實權仍在梁冀手裏
和平元年(150)梁太後因身體不豫,乃歸政桓帝。即在長樂宮養病,病勢很重,不斷地召侍醫診治,多日無效反致增劇,勉強起床到得宣德殿來,召見內宮的官屬及梁氏家族。本來想麵回囑咐,因痰多喘氣困難,隻得左右草詔,用很低言大意是:我的病很重了,吃藥無效,日增浮腫,恐怕在世日子不會長了,再不能與公卿共議朝政國事,希望公維護主上的工作,令以皇帝及將軍兄弟,為得力助手,請各自勉焉!頒詔後還宮兩日就逝世,享年才四十五歲,尊諡順烈皇後合葬憲陵。
桓帝生母郾尚存,當由桓帝報慈恩,遣司徒張歆,持節奉策,傳博國,尊郾貴人為孝崇皇後,號住室為永樂宮,得設置太卜少府等宮。
桓帝樂得行使了這番權力。給予了母親大人妥當的安置,實是所有朝廷政治,名為桓帝親政,實乃在梁冀掌握之中。當時穎川郡有兩大耆儒,一個是荀淑表字伯和,出為當塗長。一個乃陳定表字仲弓,出為大宣長,兩人並有令名,又相友善。淑有八子儉緄靖燾,克肖乃父,時人號為“八龍”。定亦六子長次最賢,長名之方,次名季方。方齊德同行,與父並稱三君。之方子聰明。陳去到荀淑家玩,叫長子禦車,次子執仗,嫡孫年少,並載車中。淑聽到說陳來了,令三子靖應門,五子爽行酒。儉緄等相繼進食,孫亦在稚年,引坐自膝前,兩家合宴,當然盡歡,不意上感天文,德星並集,朝中大史即奏稱,五百裏內有賢人相聚。大將軍梁冀但知張威作福,什麽賢人不賢人?便由光祿勳少府等舉淑為賢良方正,入朝對策,淑策文中,多諷刺貴幸,為梁冀看了很不高興,把淑徒為郎陵侯為相,到蒞以後,處理各事,以理服人,繼而他目睹朝廷梁冀暴政當道,而棄官不做。家居數年至六十七歲病終。時為桓帝建和三年(149),從前李固和杜喬曾師事這荀淑,還有同郡的李膺,亦奉淑為師。淑歿時,李膺已任朝守,自表師喪,郡縣均為立祠。
冀嫉忠害良,終不少改,和平元年(150)且得增封食邑萬戶,連前封合三萬戶。弘農人宰宣巧為迎合,上言大將軍功比周公應加封淒孥,令既封諸子,妻亦加號邑君。有詔依議,遂封梁冀妻孫壽,為襄城君,翟租歲入五千萬,加賜綾羅,儀比長公主。時司徒張顏罷,光祿勳吳雄為司徒,十月司空胡廣罷,太常黃瓊為司空。
是時有一個大倉令,名叫秦官的,他又諫要給梁冀夫婦,對街築宅,設計。左為大將軍府,右為襄城君第。堂寢皆有陰陽,奧室連房洞,戶曲折通幽,四周窗壁,統是周倩,全為鏤繪彩成圖。此外尚要有崇台高閣,上觸雲宵、飛梁石磴,下參水道,差不多與秦朝的阿房官相似。又複廣開園圃,采土築山,十裏九阪,取象山者函,山上羅列草人,陽放鳥獸,望飛千自如。冀與壽常同車樂遊觀第內,前歌童樂妓,鳴鍾吹笛,鏗鏘盈路,且連日繼夜,恣為歡娛,既而府第台遊,尚嫌不足,再至致近一帶,廣拓林園,周遍近畿,又在隴南城西,增設免苑,綿畫數千裏,移繳各處,調發生兔。梁冀二弟嚐私遣門役,出獵上黨,冀便得消息,恐他殺傷生兔,立派家卒傳捕,殺死多人。另在城西構造別墅,收納或取良家子女,悉為奴婢。梁妻孫壽,又向冀提出,用人去調查富戶,讓以他罪捕入拷掠,令出錢自賣,稍不滿意,視為死徒。扶風富家孫奮,冀遣乘馬向他貸錢五千萬,奮隻出三千萬,其餘的向梁冀借用。梁冀大怒,他要奮母為府中守藏婢,說她盜去白金令其退贓罰款。太守拘奮兄弟,逼令繳出原贓。孫奮等無此事,怎肯承認,便活活地被他敲死,所有資產悉數沒收。數至一億七千餘萬緡,一大半獻給梁冀,梁冀方才感到悔恨。又派使四出遠至塞外,換取他物。去使多恃勢作威,劫棄婦女,毆擊吏卒,累得所到吏民,痛心疾首,飲恨吞聲,侍禦朱穆,本係梁氏故吏,因貽書諫冀:“大意是勸他不要太過分了,現在已經引起了人民的厭惡,再不讓步是會吃虧的。”梁冀得書不省,但提筆批答道:“如君所言,難道結果無一可麽?”穆知冀不聽,不便再諫,隻好付諸一歎!冬十月京師地震,司空黃瓊免,進趙戒為司空。
淫悍冀妻治淫婦
這位襄城君孫壽,卻是一個非常淫悍的婦人。麵貌卻是豔冶,善為妖態。眉本細長,卻故意蹙損,作曲折形,叫做愁眉。目本瑩徹,卻輕拭眼眶,作淚眥狀,叫做啼妝。發本黑軟,卻半脫不梳成懶髻,使它斜偏叫做墜馬髻。腰本輕柔,行動時卻擺動蓮鉤,好似瘦弱,叫做折腰步。齒本整齊,巧笑時,卻微渦梨頰,好似牙床作痛,叫做矩齒笑。引得梁冀格外憐愛,格外寵憚。稍一不得意,便裝嬌撒疾,吵得全家不安。梁冀本好色,為妻所製,未能自由縱欲,也不免心存芥蒂。可巧父死,正好托言城西守製,與妻異居,其實同一美人友通期,借居喪廬,為藏嬌屋,任情取樂。
友通期的來曆乃是一個歌妓,原來是梁商即梁冀父買來獻給順帝的。順帝把她留在後官,當時因為通期有什麽過錯,所以後官又把她發還梁家。梁商當時就令她出嫁在地方,偏梁冀心愛友通期,待至梁商死後,便囑門下暗將友通期誘來,借嚐夙願,怎奈豔妻獨有所聞,等到梁冀有事外出去的時候,意率著健奴突入喪廬,搜友通期。通期未預防竟被孫壽揪住了雲髻,先賞了她幾個耳光,然後與家奴牽她歸。通期本生得一頭美發,由孫壽用剪裁去,再將她花蓉玉麵,用刀彘開,更迫令脫去外衣,笞掠至數百下,打得通期無處申訴,痛若不堪。梁冀歸廬,聽到說後,吃了一大驚,慌忙趨至嶽家,向妻母叩頭如蒜,請她至妻前說情,饒放通期。孫壽的母親乃緩和,孫壽才將通期放歸。梁冀急去探視,見她傷痕累累,禁不住心痛起來,當即替她撫摩,婉言謝過,並傳醫生調治,外敷內料,好幾日才得告痊。友通期感激厚意,仍然與冀歡,親昵如故,私生一男,取名伯已,匿不敢出。偏又為孫壽所據悉,竟令子胤,帶著家奴,各持刀械,闖入友氏家內,不管男女老幼,一據殺死。隻有冀私生的伯已,時常藏著,幸得漏網。隻將友氏滅盡,揚長回去報告。獨梁冀親德觀視,慘不忍睹,隻好忙著去買棺,一一埋葬,心中雖銜恨妻怒,但畏妻如虎,不敢回家遣買,隻把私生子托外,珍惜重價,雇一乳娘,育棄民間,時令親藏,自己也不願回家。另在外舍居住。孫壽見梁冀挾嫌不歸,也去另尋居殿,為娛樂計。可巧有個太倉令秦官,曾在冀家充過奴仆,麵目俊俏,口齒伶俐,因為梁冀憐愛,所以薦他為縣令。他卻並未赴任,仍在冀家,出入化來。甚至深房密室,也得進出無阻,孫壽竟垂青眼,隻要一有役事,便指名要他來充當。那秦官便可精心侯著孫壽,曲盡殷勤,孫壽見他體心貼意,越加喜歡,有時索性屏去左右,與秦宮私身交情。這秦宮是個有名的狡徒,見孫壽華色未衰,權威又盛,這種主顧真是畢世難逢,樂得放大了膽子,時將孫壽輕輕地摟住。孫壽還故作嬌嗔叱她無禮,那嬌軀卻全能不動彈,任秦官擁入羅緯解帶脫衣成就一場好事。真個是形成了宮內提情郎,宮外為寵豎,幾乎大將軍門下,就要算他一人最出風頭了。但刺史二千石,入都求見大將軍,都必先賄賂秦官,然後得通姓氏。
豺狼擋道正氣硬不得上升
元嘉元年(151)元旦,桓帝禦殿,受文武百官朝賀。梁冀竟帶劍入朝,恰碰上尚書張陵,素有肝膽,當即叱令梁冀退出,並奪下佩劍,挺是嚴肅地指責梁冀目無君上應交廷尉論罪!梁冀倒也心驚跪伏階前,叩頭謝罪,可是那桓帝卻心慈手軟,不忍嚴加遣責,但令梁冀罰朝一年的工資作為贖罪。時太尉袁湯免,太常胡廣為太尉,司徒吳雄罷,司空趙戒免,以太仆黃瓊為司徒,光祿勳房植為司空。
河南尹梁不疑,即是冀的弟弟,他聽到說其兄在朝廷受到了張陵的喝叱,心裏很不是滋味,便尋機會找到張陵進行指責。張陵也不怕,便直接了當地回答他說:“你不以為我是個有才幹的人吧!我的舉動是為公,同時報什麽私恩呢?”說得梁不疑臉含慚色。其張陵就是梁不疑舉薦過來的,所以梁冀此次遭到陵的劾彈,便對其弟不疑有反感,而找到疑大罵了一頓,並且要桓帝下令把不疑調為光祿勳。梁不疑知道其兄對自己有感,所以也沒精神工作,便和其弟梁蒙閉門自異去了。梁冀見兩個弟弟都不聞朝政,便指使朝廷,薦其子梁胤,為河南尹,授了他大弟的原職。胤是一名胡狗才十六歲容貌甚醜,穿無穿像,不勝冠帶,毫無威儀。互相之間,都議論,恥笑和藐視他,可是特桓帝卻又別寵遇他。時太尉胡廣免,司徒黃瓊為太尉,光祿勳尹頌為司徒,不久司空房植免,太常韓演為司空。
時又逢大風拔樹,俄而天災,俄而地震,朝廷又詔舉義士。安平人崔實被舉入都,目睹國家衰亂,皇帝也是感情用事,寵幸一些不好的人。這種形勢,料知他今後要受排斥或陷害。乃稱病不與對策,退到家裏。對當前朝廷形勢,論證有數千言。大意是,數千年以來明主惜賢,奸臣亂理,應以法處置國家才興盛,人民才久揚。就漢代也已二百多年的天下了。治國多以法律為之,良民同等。文帝等以嚴致平,景帝雖減輕刑種,但也致以寬致平也。當今有重權者目無國法怎得安寧!這篇政論並非勸朝廷尚刑,不過對有權的人犯了法時,不要去寵幸他,有罪不坐,有過不誅,像什麽世道?有高平人仲統得讀這篇政論而感慨地說:若人主能把它作為座右銘就好了!梁冀是擋道豺狼,從順帝到桓帝,還當他麟鳳相傳,意欲常加褒,崇至梁冀得此榮寵,都還是貪心不足哩!
這時桓帝生母郾氏病終,桓帝至洛陽西鄉舉喪,命母弟平原王郾石主喪,王侯以下悉皆會葬禮義製度與諸恭懷皇後即順帝主母擬同。惟郾氏子弟無一在位。這全由梁冀擅權,心懷妒忌。不令郾氏一門,得參政席!至永興元年(153),黃河水漲,冀州一帶河堤潰決,洪水泛濫,田廬盡成澤國,百姓流亡數萬戶。有詔令侍禦史朱穆為冀州刺史。朱穆奉命即行,才經渡河,縣令邑長一級的人,隻恐朱穆發現他的罪行上奏受處分。就自己拚命先解印去官達四十餘人。及穆到郡後,果然糾彈汙吏,鐵麵無私,有幾個惶急自殺,有幾個錮死獄中。宦官趙忠籍屬冀州,他父親死了,而回到家裏,皆用玉匣配葬,朱穆特遣郡吏檢查實際情況。吏怕穆紀律嚴明,不必虛假,便掘墓剖棺出屍驗證,早有玉匣佩著,乃將趙忠家屬逮捕下獄。誰知趙忠不肯認錯,反向桓帝前逞刁,奏稱穆擅發父棺,私聚家眷。事被梁冀知道後,他本來就對朱穆有嫌,恨穆嚴格要求官吏,故他不僅不去向桓帝說明朱穆是執法為正義,反認為是個打擊朱穆的好機會。於是他從旁越加誣蔑,至桓帝大怒,立遣朝使拘穆入都,交付廷尉,輸作左校,左校是漢朝刑法的一種。當時激動了太學生數千人,共抱不平,推劉陶為領袖,直接到朝廷來上書,為朱穆申冤。桓帝得太學生書,才將朱穆赦出,放歸南陽故裏。時司徒嚴頌歿,司空韓演為司徒,太常孫郞為司空。
延喜元年(158)有鮮卑入寇,朝廷使京兆尹陳龜為度遼將軍出鎮朔方。陳龜行前 上書桓帝,對幽並二州的工作提出意見,桓帝采納了他的,改選了幽並二州刺史,並變動了一些其他郡的官員,如都尉等。並減去並涼洲一年的租賦,人民得蘇醒。及陳龜到位後,州郡震動很大,鮮卑也不敢犯塞。節省費用一年來約有億萬。偏大將軍梁冀與龜有嫌,說他詛毀國威,沽取功譽,不為胡虜所畏。龜亦坐罪征還,免官回裏。後因罷官,烏桓複來犯邊,並涼人民對朝廷強烈不滿,才複征為尚書,複職後陳龜要揭發梁冀罪惡,請即加誅,桓帝始終不依。陳龜想必會被冀害,後及絕食身亡。同年發生日食和蝗蟲,太史令陳授劾梁冀罪,冀將陳授擲死朝廷,將太尉黃瓊策免,再起胡廣為太尉。
無法無天 終遭滅亡
桓帝皇後梁氏,借著其姊為皇太後,其兄為大將軍的勢力,生活得格外特殊,其穿戴及擺設都是高檔一級的,別具一格,為前曆代皇後所未備。至姊順烈皇後告崩,巴結她的人漸漸地也少了,加之她又沒有生育子女,對人又妒忌,每逢宮人懷孕就會設法陷害。很難得全。因此桓帝也很恨她,隻因心裏害怕梁冀不敢發作。不過這種情形在中宮裏頭有些人是知道的,當然皇後也清楚,所以梁後鬱鬱成疾至延熹二年(159)七月一命歸陰。按照皇後的禮殯驗、出葬懿陵。惟梁氏一門前後七人封侯;三女得皇後;六女得貴人;父子俱為大將軍,夫人女食邑稱君又有七人;子娶公主做老婆的又有三人;外如卿將,尹校共五十七人。真個是一時無雙備極尊榮。
但是梁冀卻是專擅威柄,獨斷獨行,無論大小政治統歸他一人裁決,宮近侍都是梁家走狗,莫不希旨承顏。凡遇百官調動,即調進,升任降職,必須先到梁冀處報告一下,都要用書麵表示謝恩,能後才敢去上任或到職。下邳人吳樹,得徐宛令職,向冀辭行,梁冀的賓戚多在宛縣。所以梁冀便向吳樹囑托,要他照顧好他的親戚。吳樹答道:“小人奸蠹,但明白將軍你為椒房懿戚而考慮?很想他們過得好,才能體現你的麵子,但是在此我要與你講明的是,你的親戚賓客不觸犯國法老實規紀做人,我是會維護的,若不是這樣,我可不能以你現在的私托來行事。”梁聽說後,默然不答,並麵有色。吳樹也不多說了,盡身辭去。既至宛巴,就有很多,來反映梁氏賓戚,專做壞事。吳樹派人調查,認實梁氏親誼好幾個貽害人民,竟指示屬吏收捕下獄,按法處治,百姓統皆稱讚。獨梁冀有心了解這些情況,便對吳樹懷恨愈深了。後來吳樹提為荊州刺史,所以又到梁冀處去辭行了。當他整理好行裝在臨行前去冀家。梁冀很熱情地款待設宴相送。誰知道他心藏毒計將鶴酒飲下數杯後等回家在路途中就倒斃身亡。
又有遼東太守,候猛他任職前夕,就不去辭謝梁冀。那梁冀便懷恨在心,將侯猛誣其他罪至腰斬市曹。有郎中袁著,年甫十九,見梁冀凶橫日盛,不勝憤恨,乃親自上朝廷上書。他說:“聽說過去有一個叫伸尼的人,時常歎息,想盼望有鳳鳥飛致他家來。可是天天不見。跑到河邊去觀察,也沒有鳳鳥飛翊,自己則感覺到很傷心,自悲認為沒有鳳鳥向往的人,是社會上的賤人,他永遠達不到自己要達到的目的。而今天陛下你達到了要做皇帝的目的,又有了能保證這種地位永遠不變的資本!就說明有很多鳳鳥經常會朝著你飛來。但你就得要注意珍惜,你要以和氣的態度應對別人,聰明賢良的和愚蠢狡詐的人要分清楚,賢人要重用,愚人、壞人要排斥,這種秩序不能搗亂和顛倒,所以工作就不會失誤、政權就不會動搖。要指出的是,今天朝廷的大將軍即梁冀他職位很高,好像為國為民立了很大功勞一樣,高高在上他現在已對人民犯下了許多不可饒恕的罪。人民的呼聲早就要打倒他,你還麻木不仁,我勸你要戒備,不可不防!我講的這些話請你不要看作是誹謗,而要讓天下人都來開響政府說話,大家都好。”
梁冀得悉此書氣衝牛鬥,即遺吏去抓捕袁著。可憐袁著偽死,派人買棺出葬,偏被梁冀察破詐謀,囑史四處偵緝,竟被拿獲立即殺死了。太原人郝韌、胡武,與袁著友善,那梁冀竟屠殺胡武家,枉死至六十餘人。韌自知不免,飲藥斃命。安帝嫡母,耿貴人歿後,從子耿承得封林慮侯。梁冀向耿承求貴人遺珍,不得如願,即殺死耿承家族十餘人。涿郡人崔琦,善文為冀所重,因作“外戚箴”諷刺了梁冀。梁冀便召崔琦過來,狠狠地責備他。琦奮然道:“琦聞管仲相齊,樂聞謗言,今將軍身為首輔尚不思納忠良。”說得梁冀無言可對,但遣琦歸裏,琦匆匆就道,中途為騎士所捕,殺死了事。這騎士的來曆,不必細說,便可知是梁冀所遣的!宮中侍臣鄧香,生了一個女孩叫鄧猛,秀麗動人。鄧香中年病歿,其妻改嫁梁紀。梁紀是梁冀妻孫壽的母舅,孫壽見猛色美便引入掖庭得封貴人。梁冀想把鄧猛認為自己的女兒,要她改姓為梁,但是又怕鄧猛的妹夫邴尊不同意或者會到處去講了被別人知道這樣做就不好。所以想了個辦法:便使門客刺死邴尊,且還想將鄧猛的母親宣刺死,才好滅口,真個是無法無天,為所欲為,梁紀家與中常侍袁赦毗鄰。梁冀遣刺客夜登赦屋頂越入宣家。袁赦聽到屋頂上有聲音,疑是有盜賊,便立即鳴鼓集眾圍捕,好容易拿住一人,麵加訊問,方知由梁冀差來,意在刺宣。袁赦急代宣家極明,宣因已女得為貴人,便入宮告訴女兒,女兒再轉告桓帝。桓帝聞梁冀屢殺無辜,也為惋惜,再加梁冀聲色過人,每經朝會隻有冀可以發言,天子都不好抗議。因此桓帝也開始在積畏生忿了。今又得梁冀醜聞擅得殺人,桓帝怒不可遏,起身如則,有小黃門唐衡相隨。桓帝便問唐衡:“宮中左右何人與梁氏不和?”唐衡答:“中常侍單超,小黃門左悺因前河南尹梁不疑家稍稍失禮,便被不疑拘他兄弟,收入洛陽獄中,超與悺踵門謝罪,才得釋放。還有中常侍徐璜,黃門令具瑗,亦與梁氏有嫌,不過口不敢開言容忍至今!”桓帝不待說畢,便搖手道:“我知道了!”當下由府還宮,即召超悺入室,低聲與語說:“梁將軍兄弟柄多年,脅迫內外,公卿以下無人敢抗,朕急欲將他除去,常侍等意下如何?”單超和左悺齊聲道:“禍國奸賊當誅之,臣等沒有能力還是請主上聖裁!”桓帝又道:“常侍等以為可誅與朕同意,但必須密謀方無他患?”
超悺又答說道:“果是真正要除奸了,並不是難事!但恐陛下不要說進說出,不要又懷疑此事不該做!”桓帝接著說:“奸臣威脅著國家的前途和命運了,朕還有什麽懷疑的?”乃又召來徐璜具入內,與定密謀,且由桓帝親口齒臂,出血為盟,單超又申說道:“陛下既已決計,辜勿再言,染氏耳目甚多,或一敗露,禍且不測!”說罷便退去,為此一番密議,果有人報知梁冀,惟所謀的事情尚未宣露,僅僅是知道桓帝與超棺等都說了梁的壞話!惟梁冀一貫凶橫慣了,對桓帝的喜怒是不會放在心裏的。但梁冀卻心疑單超等,故很快要中黃門張惲入省宿衛,豫備不虞。這時具瑗敢作敢為了。他見梁冀孤張惲入省宿衛,便也馬上派吏收惲,說他無故入省,欲圖不軌,那知當即擁帝禦殿,召諸尚書入諭密謀。立即要尚書令尹勳持節出勒,其餘人都執械守住省閣,盡將符節繳入省中,一麵由黃門令具瑗,招集左右趕快去領羽林戰士合得一千餘人,會同司隸尉張彪,往圍梁冀居第,並領光祿勳袁籲收冀大將軍璽綬,降封冀為都鄉侯。冀倉惶失措飲藥自殺。妻孫壽亦無路逃生也飲鴆一同斃命。冀子河南尹梁胤與叔父屯騎校尉梁讓,親從衛尉梁淑、越騎校尉梁忠,長水校尉梁戟等盡被拘入,還有孫壽的內外親戚。亦皆連坐,無論老幼全體戮誅棄屍市曹。梁不疑是先期病死,餘如梁冀心腹手下刺史二千石坐死數十人。太尉胡廣、司徒韓竇、司空孫明、阿附梁冀、一並處死。或免為庶人。四府故吏賓客黜免至三百餘人,朝廷為空。這事起自倉猝,中使交馳官府市城鼎沸數日才得安定,百姓莫不稱慶。接著冀家產變賣充公,合得三十餘萬萬緍,詔告天下稅租半數,所有梁冀私園悉令開放,給眾民耕植,普及隆恩。就是安葬懿陵的梁皇後亦追回,貶廢降稱為貴人冡。至此那無法無天的梁冀,得熱於一時,萬惡滔天,罪惡累累,民憤極大,也糟到了應有的可恥下場,天開人歿!萬物申張!
獎功行賞 內寵宦官又失方向
桓帝依靠宮廷宦官單超等,下決心除掉了作惡多端的梁冀等人,大功告成!又有一番封賞:封單超為新豐侯食邑二萬戶,徐璜為武原侯,具瑗為東琥侯,各萬五千戶;左悺為上蔡侯,唐衡為白州侯,各萬三千戶,這便叫做五侯。尚書令尹勳以下計有功臣七人皆封亭侯,勳為都鄉平侯,霍胥為業都亭侯,張敬為西鄉停侯,歐陽參為仁亭侯,李瑋為金門亭侯,虞放為呂都亭侯,周永為高遷鄉亭侯。
封官以後單超又奏稱小黃門劉善,趙忠等亦並力除奸,該加封賞,乃複封劉趙以下八閹人為鄉侯,從此宦官權力,又盤距一日,勢旦不可收拾了。
那閹人封過的同時,又封繼後的外親。貴人鄧猛因色得寵一躍為桓帝的繼後。後母宣得受封長安君,桓帝尚未知鄧後的本性,還道她是梁家的女兒,(隻因梁氏特令她改姓為梁)後來知情人奏稱後父鄧香,曾為郎中,不宜改易他姓,於是使皇後複姓鄧氏,追贈鄧香為車騎將軍,封按陽侯,香子鄧演為南頓侯,演受封即歿,子鄧康襲爵,徒封池陽侯,長安君宣,亦徒封昆陽侯,食邑較多,賞賜以巨萬計。
緊接著又是調整朝廷領導班子。進大司農黃瓊為太尉,光祿大夫祝恬為司徒,大鴻臚盛允為司空。同時設置了秘書監台,任黃瓊首舉公位,誌在懲貪。特劾去州郡級的官吏有貪贓枉法者約十餘人。
這些舉動看似是來一個大變革,扭轉過去的弊政問題,得提高現行的執政品味,可惜還是事與人違!
當時有個汝南人叫做範滂的,朝廷有人把他舉為椽吏,按察冀州。的確滂去到該地有誌澄清。不久,尚不待下筆舉動,犯錯誤的人便已主動辭去。範滂便還都複命。朝廷升他為光祿勳主事。這個時候,陳番為光祿勳,由滂入府匯報。陳番有官架子,範滂又看不慣,便辭職回家。但主持秘書監官的黃瓊卻看出了範滂是性直的忠臣,於是還是把他請了回來。範滂既然回來了,留在朝廷一段時間。眼觀周圍的環境狀況,又發現有不少官史有許多不法行為,於是又不可忍耐,便一口氣劾奏刺史二千石及豪光二十餘人,這樣一來可把整個朝廷又給轟動了,有尚書認為範滂恐怕是出於個人成見,於是對範滂提出責問。範滂說:“農夫去草嘉禾乃茂,忠誠除奸王道乃清,若舉動不當願受顯戮!”尚書見他理直氣壯,也就不再追問了,但是受動的這些人並沒有得到什麽處分,於是範滂認為現在的朝廷仍然腐敗。好人還是得不到利用。所以仍然辭去。此時司徒祝恬歿,司空盛允為司徒太常虞放為司空。
光祿勳陳番轉任尚書令。他薦引處士徐稚、薑肱、韋著、袁閎、李曇五人。這五人都是當時社會上有影響受尊重的人,可惜的是他們看不慣朝廷,由許多宦官抄縱,秩序仍處混亂腐敗狀態,便不想出任出力。桓帝征求名士,本沒有什麽誠意,來與不來由他自便,隻是對著故舊恩私,卻是不各爵賞。廣逮恩施。中常侍侯覽向朝廷獻縑五千餘匹,朝廷卻賜爵關內侯,又將他列入斥誅冀案內進封高鄉候。覽本無功,尚且借端影射,得受榮封,何況單超,具瑗等五侯,自然格外貴顯,因寵生驕傾動中外。
當時又有的馬令李雲,上疏朝廷大意是:“梁冀持權專擅流毒天下,今已罪行依誅,是大愉人心的事,可是陛下卻把哪些有功人員,捧得太高之待遇,甚厚至食邑萬戶以上,他們有了這些資本,是否會呈驕擅權呢?是帝欲不締呼!意思是你有否過細地考慮過這些問題沒有?”桓帝接書看到帝欲不締四個字震思異常,立令刑吏逮雲下獄,要中常侍受霸與禦史廷尉共同審訊。將處嚴刑。這時有弘農椽杜眾聞李雲忠諫下獄,也不禁鼓動挾賜,即向朝廷請願,與雲同死。桓帝愈怒,並劾將杜眾也構送廷尉。此時,陳番又改官大鴻盧,與太常楊秉,洛陽市長沐茂,郎中上唐資一齊,並上疏赦雲之罪。有詔切責免陳番官,降茂、資官二等。管霸見人心未順,也在桓帝前跪請道:“李雲草澤愚儒,杜眾郡中小吏,情詞狂戇,不足加罪。桓帝並不聽從,還是嗬叱道:帝欲不締是何等語,曲恕他罪麽?”說畢複令小黃門通知獄史將李雲,杜眾處死!於是桓帝使寵幸的那些閹人,猶越加橫行起來了。太尉黃瓊自思力不能製,乃稱病不起。桓帝尚未許,越二年始令免官,進太常劉矩為太尉。司徒祝恬已歿,代以司空盛允,不久複罷,可巧度遼將軍種暠召為大司農,遂令暠繼為大司徒,司空一職由太常虞放繼任,又提中常侍單超為車騎將軍。超得握兵權,勢焰益盛。前太鴻臚陳番免歸逾年,又由朝廷征為光祿勳。番見桓帝封賞逾製內寵日多,更不禁憤然欲言,因上疏進諫大意是:承蒙朝廷恩典,又使為官,我又看見百官中,有很多人當老好人,見弊不糾,這種現象不好,我是一個忍不住的人。我認為現在朝廷任用宦官過多過重,今後一定要出亂子的。過去的方針是:不是功臣不能封侯。現在一下子一門,即這些宦宮類就封了這麽多的侯,他們站在這個權位上不辦實事,專挑機會為私,拉邦派,打擊好人,今後國家的前途又恐有難呢?又觀近年天災不少,國家貧窮,而官廷中,采女數千,光吃穿都是一件大事,還要油脂粉黛一類不可資計,請陛下從忠賢豈不幸甚?這篇奏章總算蒙桓帝采用了一兩條,放出宮女五百餘人,降邑侯鄧萬世、黃攜為鄉侯!
複起前太常揚秉為河南尹,秉蒞任不到一個月,又由於不服從單超而鬧翻。事情還得從頭說起:單超有一弟弟叫做單匡為濟南太守,受贓枉法,為兗州刺史,第五種得到了舉報,便派從事衛羽去進一步調查核實,結果查出贓款,贓物價值五六十萬緡。且與單超有牽連,因而上書劾奏單匡兄弟。單匡見罪事敗露,未免驚惶,便在背後囑使刺客任方去刺殺衛羽。好在衛羽早已防著,即把那刺客任方抓起來了,因係洛陽獄中。這個就更糟了,單匡想揚秉絕對不會放過他。便又想了一個辦法,密令任方突獄逃亡。這樣一來便架禍囚犯越獄逃亡,是地方政府,尤其是執法管理人員的責任了,使楊秉走囚犯怎麽交待。誠然朝廷來的尚書會首先追究揚秉的責任,可是楊秉回答說不管是誰放走的,還是自己偷跑的反正任方是無罪的,有罪的單匡。隻要把單匡捕來下獄,考怡才會水落石出。這一番議論本來就是公證無私的,偏單超把持了朝政,硬要誣楊秉放走任方,有意架禍單匡,競將楊秉免職,坐罪。又將第五種拘成他罪充徙朔方,好在當時天尚久旱無雨,國已成大災,朝廷又要大赦天下了,而秉才得以出獄。獨第五種奉詔流徙,險些兒死於非命!哪知單超計中有計,叫他前往朔方實是一條死路,不使生歸,原來朔方太守董,乃是單超外孫,聞第五種將到,自然摩曆以待,即可將種處死。好在第五種前任高密候相時,嚐優待了門下椽孫斌。斌此時已入京當差偵知超謀,便找到自己兩個好友商量幫忙,一個叫做閭子直一個叫做甄子然,一齊請了幾個俠客,星夜追種,行至太原相遇,格斃送吏,一晝夜行四百裏才得脫歸,將種交與閭甄二人。匿處數年,致單超死了,由徐州從事藏瑉為種訟冤,始得邀赦,還鄉考終。惟單超於正熹二年(159)死,從送葬到造墳,備極顯赫,乃是桓帝的盲目寵幸所至。
爾後便是左悺、具瑗、徐璜、唐衡等四傍,越覺得驕橫。他們統皆起第宅,築樓觀窮工極巧,備及繁華,又多娶美女充作姬妾,衣必綺羅飾必金玉,幾與宮中嬪妃相似,所有仆從婢姬,亦乘車出入,倚勢作威!這四侯也權煙熏天,又若是閹人,不能生育,於是便采取抱養的辦法,要別人的孩子,或自己同宗的孩子,甚至買奴為子,謀襲封爵。兄弟姻親,都得乘勢攀援。單超弟單安得為河東太守;二弟單匡為濟陰太守;左惟弟左敏得為東留太守;具瑗兄具恭得為沛相;徐璜弟徐盛得為河內太守;兄子徐宣為下邳令。這班權閹家屬,統是無能無德,但知作威作福,可憐無辜百姓枉受折磨,無從呼籲!
就中有下邳令徐宣尤為暴虐。蒞任以後,有所需求,定要弄他到手,根本不管什麽理法,故汝南太守李篙是下邳人,生有一女,卻是美麗似花,守身如玉。宣早聞她德容兼工,想求為姬妾。李篙雖已去世,究竟是故家世族,怎肯把黃屋太守的女兒配做閹人子弟的次妻?當然設詞謝絕,哪知宣懷恨在心,他想既做了下邳令,有權不用作廢。於是他就背後指使吏卒闖入篙家,竟將篙女劫取了來。篙女寧死不從,便信口辱罵,惹得徐宣性起,指揮奴外,將篙女剝衣服,赤條條地綁在柱上,要她俯首受汙,篙女倔強不依。宣反怒為笑,取出軟弓,格住箭幹,戲把篙女射死,反擲弓地上,大笑不止。篙家失去嬌女,自然向太守鳴冤,那太守又怕徐宣威勢,怎麽敢理。好在來了一位東海相,他叫黃浮,剛正著名,下邳又正好為東海屬縣。他聽篙家的申控後,立即傳到徐宣,麵加審訊,徐宣狡辯抵賴。黃浮再把徐宣家屬一並拘入,各自審問,免不得有人承認,一經對質,徐宣亦無以抵賴了。惟還仗著乃權勢不肯服氣,黃浮令左右將宣反剪,喝令推出斬首,這時椽史以下,都至浮前諫阻,浮憤然道:“徐宣國賊,淫凶無道。今日殺宣,明日我則坐罪,死亦瞑目了!”說著即起坐出廳,親自監斬,出榜公布徐宣罪惡,一麵暴屍市曹,都中無不稱快。
徐璜得知徐宣死耗,大為怨恨,便去找到桓帝,捏造謊言,隻說黃浮得了私賄,妄害侄兒,桓帝信以為真,即將黃浮革職論罪。
此外,朝廷令左悺兄左勝,為東河太守。有皮氏縣也屬東河管轄,惟皮氏縣長趙岐,因以前曾與左勝有嫌,因此即日棄官歸裏。岐為京兆人氏,總道歸田守誌,可以無虞。那知京兆尹又換一新官,乃是京城宦臣唐衡的親兄,叫做唐玹與岐前也是有隙。唐玹誣稱趙岐是竊帑逃回,便飭吏收捕,岐先得風聲走匿他處,吏役無可奈何,索性把岐家屬盡行拘去,迫令將岐交出,岐聞得家親被係,就越跑得更遠,唐玹即將岐家族數十人一體駢戮。隻有岐隱姓埋名,逃到北海市中,賣餅為生。北海人篙見岐儀容雅秀,料非凡品,因即載馬俱歸,藏至複辟中,後來諸唐失勢,岐乃出現,拜為洋州刺史。
良輔是有 但權閹擋道屢諫不從
太尉黃瓊因病免官。繼為太常劉矩,矩係沛人,前為雍邱令。他以禮感化人民。民有爭論的事,訴訟到衙門,他總是要把訴訟的人,找到自己跟前,親自聽取訴訟,聽完後,勸說訟人。盡量忍耐,縮小矛盾,盡量不要把事情鬧大,進縣城解決耗資又費時,多增加自己的壓力不好。通過宣傳,好多人受感動回家,事發的雙方,均得到感悟,重歸於好,因此進縣衙門訴訟的人極少了。枉法的幾乎沒有了,囚獄都是空虛的,真是個循聲卓著的好官,故提拔為朝中首輔。
未久,司空虞放亦因事免歸。再召黃瓊為司空,黃瓊多次推辭不獲批準,勉強就職,月餘複氣休歸去。乃進大鴻臚劉寵為司空。劉寵籍隸東萊,曾出守會稽期間努力工作,勤肯為民,對繁多的苛稅進行了減除,禁止非法律之內的事發生,所以轄的郡中得到大治,後來被調到朝廷去任要職,離開啟行的時候,走出不遠遇著五六位老叟,各帶著許多錢來奉送給他,劉寵很受感動。便欣然地對她們說:“你們這些父老前來送行,真是太辛苦了!”諸老叟齊聲說:“我們是山裏人,不懂得朝中的禮議,我們隻知道前時的太守,專務苛征,經常派官吏來催促,壓迫我們不分日夜,沒誰敢安寧地過日子。今自你明府任職以來,不需要官吏來迫。現在我們聽到說,朝廷要調令你去進京受職。我們沒有辦法挽留你,我們很舍不得你走。不得已,隻好來此送公而行,解知留錢不足為用,這是為了表達我們對你的情意。我們感謝你在此地工作多年,兩袖清風,一心為民的好人心腸!今天我們特來,隻是區區奉敬,請你收下!”劉寵溫顏地回答說:“我在此地多年執政,如何有你們這些叟子說得好哩!隻是煩勞了當地父老,這點未便了卻你們對我的情感,我將永遠不會忘記。”說到此,即將諸老叟所奉各錢選出大錢,一枚,總算收受,餘皆卻還,遂與諸老叟拱手告別。後來稱讚道:“劉寵一錢”便是為此!
寵入都為將作大匠,轉調大鴻臚超遷司空。與劉矩同為朝廷首輔,肯當時司徒種篙亦有重名三人齊心輔政,閹豎等稍稍斂跡。
故太尉李固幼子李燮這時也奉詔征入。李燮向姐文姬辭行,文姬戒燮道:我家血食將絕,幸有我弟,得延一脈重見天日,此去不患,不得官惟得官,以後宜杜絕交遊,勿妄往來,更不可恨及梁氏或有怨言,否則牽連讓禍且重至了,李燮唯唯而去,人朝得為義郎。已而王城病逝,李燮追憶舊恩,依禮奉葬,每逢四節特設上賓位,置虔誠奉祀,這也可算得,以德報德,不負人恩了!
李燮兢兢業業地工作,較之乃父還要盡心盡力,頗得朝廷大臣好評!
前冀州大守朱穆複起為尚書。目睹宦官驕橫不忍緘默,因此他又上疏力諫:“朝廷用宦官主政乃起自建武到達的旺盛,實為延平以來。他們這些人一上任,便權傾海內,而隆下也寵貴無極,並且其子弟親戚都榮任。致使他們這些人到處泛濫、驕恣貫溢、成為凶狡無行之徒,漁食百姓,窮破天下,愚臣建議要迎選海內清靜之士,明達國體者以補其處,把這些閹堅趕走,則陛下可為堯舜之君。眾僚皆為忠誠之臣,營造一個奮發向上,一心為國為民的政治氛圍。”
疏入不理采,朱穆待了數日未見批答,乃入朝進見,親自麵陳:“臣聞漢家舊典堂,置侍中,中常侍各一人,常覽尚書事,又有黃門侍郎一人傳發書奏,這二人統用士族。自和嘉太後臨朝不接公卿,始用閹人為常侍小黃門。往來兩宮互通情報,就一直這樣下來,人主隻知道結合他們,一齊用權。至今就越來越重了,閹人參與政事,希望陛下能恢複到以前不用閹人主政的政風上來就好。”桓帝聽著,默不一答,麵露怒容。從此宦官恨朱穆切直,對朱穆的抗爭,屢次加以抵毀。朱穆對閹人的憤恨,總得不到申辯和糾正。然而反引發了背部生疽,未幾病終,享年六十有四。總計朱穆居官數十年,疏會布底,家無餘產。公卿們共表朱穆立節忠清,虔恭機密,死守善道。桓帝乃下詔褒敘,追贈穆為益州太守。
前太尉黃瓊家居二年,老病益劇,自思權閹當道未能力除,常常感覺到自己遺憾,故特意起草了一篇遺疏有上千言,使人送至朝廷。大意是:“陛下原先是在藩國,由於受到大家愛戴,而榮升帝位。自從此時開始,天下人都希望能過上太平日子。而你即位以來,並沒勝任政務,開初是諸梁秉權。但宦官在朝也是很多了。你重封他們的官職,當時就傾動朝廷!故太尉李固、杜喬,忠以直言,以德輔政,念圖忘家,最後死在為國為民爭利之上。所以當時朝廷出現了這種殘害賢良的可惡事件。為臣我等無不感到切痛!海內又無不感到傷懼!又是前不久白馬令李雲指出,宦官有罪,不宜再用,這皆是眾人之心。有弘農杜眾出麵支持,故上書陳理,感悟國家,但是兩人又都遭到殺戮的下場!這是怨結天下。使朝野之人不敢效忠?臣我陳不諱之言,庶有萬分,無限之泉!”
這篇奏章也是自知必死,將很多心裏話說出來,去窺勸主上!怎奈桓帝沉迷不醒。看到這班判刑都有餘的腐朽的閹豎,好似是自己的再造恩人。無論他們如何凶橫,總是不忍攆逐!無論什麽人采用什麽方法勸告、提醒桓帝總是當作耳邊風。坐使赤膽忠心的黃世英,(世英即黃瓊字)飲恨以終。請傳朝廷,桓帝總算還予諡忠侯,並贈車騎將軍。諸如以上幾位一樣盡死後桓帝承認其忠,但畢竟生前麵諫或書言總是聽不進,故當時朝廷中出現好人是有,但權閹當道的局麵總是頑固地存在!
高士常談弊政 五閹終告完結
太原人郭泰字林宗,南昌人徐稚字孺子,陳遛人茅客字香偉,他們三個都來為前太尉黃瓊會葬。事畢奏在一起,小頓敘談,海闊天空無不涉及。他們在剖解國事時對朝廷重用閹人幹政,很有看法。談到忠臣黃瓊終生為國,屢諫拒除,閹人幹政,皇上總不采納,而感到遺憾!再說及陳番在朝多年常進諫弊政,也徹未見施行。此時聽說有侍中叫做愛延的在官中值差,桓帝嚐問他說:“卿視朕何主?”延以中主相對。桓帝又問:“是什麽原因?”愛延又說:“尚書令陳番,任事即治,中常侍黃門專政即亂,臣故知陛下可與為善,可與為非!”桓帝雖隨口稱善,進愛延為百官中郞將,但究不能重用陳番等三高士隻好搖頭與別!
是時有客星侵犯帝座,太尉劉矩,司空劉寵,俱因異相坐譴免官。司徒種暠又複病歿,桓帝特進太常揚秉為太尉,衛尉許栩為司徒,周景為司空,秉即楊震次子,父子相繼為太尉,士論稱榮。周景在衛尉任內,正直無私。周景與揚秉氣誼相投,同到台階,遂聯名上奏,請將中宮子弟,悉數罷策。桓帝總算依從,黜免了匈奴使中郎將燕瑗,青州刺史羊亮,遼東太守孫誼等五十餘人。
惟桓帝又優情遊樂,屢思南巡,自廣成苑校獵以還,忽然間已是一年了,今乃複鼓動遊興。借口去章陵祭祖,比前次廣成校獵時,要熱鬧加倍。途次多有宦官騷擾。獨護駕從事胡騰看不過去,他便對桓帝說:“他乘車先行一步,在前麵同地方官取得聯係,充分準備好所需物資,免得臨時興師動眾,貽誤時間。”桓帝依言施行。騰乃得嚴申約束,還有閹宦私素等情,立刻令州縣報告,州縣如有隱瞞,罪以同科,得此一舉才覺紀律肅然,莫敢幹就,東駕到了辛陵,依次祭奉,完畢,然後返駕入都。時已延熹八年(165)殘臘了,桓帝經此一行,一路所聞,也逐漸地知道了宦宮沒幾個好人。難怪多任大臣,及社會高士常諫權閹弊政。年正月,有詔遣中常侍左悺,前往苦縣,至祭老子。待至左悺複命,湊巧權閹得罪,官亦被劾,聲勢隆隆的左回天,到此亦無術求生,隻好自尋死路了。
說起這次權閹得罪的禍根來,是起自益州刺史侯參,參為中常侍,即宦官侯賢親弟。侯參倚仗著其兄侯賢的勢力,貪暴橫行,凡民間財產豐富,他總要想設法撈到手。若要反抗他定要誅滅合家並沒收財物。前後得贓無數,怨及全州。事為太尉楊秉所聞,便立即據實劾彈,有詔用檻事逮捕侯參。參在道,知罪難逃,而畏罪自殺。京兆尹袁逢,至旅舍查閱侯參行李共有三百餘車,統載金銀珍玩,光耀滿目。特上書報聞,秉乃劾侯賢使一並負罪。桓帝不忍罷賢,再令尚書召秉椽屬,責備說:“你楊秉是管理廷外事務的官,怎麽管理朝廷內的事務。天子身邊的事還需你管嗎?”楊秉的椽便答說:“春秋時趙央興甲晉明即在春天的日光下,披甲戎邊都可以進得宮廷除奸官吧?漢丞相申屠嘉麵支鄧通,文帝且為此事作解釋。從本大漢曆史上的故事來看,三公任職無所不管,又怎麽不能奏劾近官呢?”尚書無詞可駁,隻好還報桓帝,桓帝不得已隻好罷免了侯賢的官。司隸校尉緯演又奏到左悺罪惡及悺兄太仆左稱,悺與稱此時已膽怯心虛了,自恣不能逃罪,並皆飲藥斃命。韓演又劾具瑗兄具恭曆任沛相,受贓多,亦應按贓受罪,立即下獄。璦繳還朝侯印免官,貶為鄉都侯,歸死家中。這個時侯單超、唐衡已早死,徐璜亦已死。子弟應該襲封,至此並降為鄉侯,這就是五侯的最後結局。
色衰連族敗 納賢壞人死
皇後鄧氏專寵後庭,對母族較無所謂。其實後兄的兒子鄧康,已早封淮陰侯;康弟鄧統,也已襲承了後母的封邑,得為昆陽侯;鄧統的從兄叫鄧會,去襲承了皇後的父親,鄧香的封爵得為安侯;鄧統的弟弟鄧秉又受封育侯。就是皇後的叔父鄧萬世,常拜官河南尹,寵幸無比有六七年。鄧後色已衰,桓帝又別選麗妹充入後宮,先後不下五六千,就中總有幾個容貌超群,賽過鄧後的。桓帝得新忘舊,自然把鄧後冷落起來。鄧後呢,當然不免懷忿,時有怒言。桓帝時已寵郭貴人,因此倆人(鄧和郭)積成仇隙,互搬是非。郭貴人甫承寵眷,一言一語皆是要桓帝與鄧後移情,桓帝素來昏庸,怎能不為所盅敝?那郭貴人樂得媒,遂把那鄧後行止。隨時讒毀,說她如何驕恣、如何妒忌,惹動桓帝怒意。於延嘉八年(165)正月,廢去皇後鄧氏,攆住暴室,活活幽死。河南尹鄧萬世,及安陽侯鄧會並連下獄,相繼病死。鄧統等亦逮係室罷官,財產沒收入縣管,鄧氏又敗了。
已而桓帝擬立繼後,意在采女田聖。可惜田聖家世微殘,獨生得妖嬈豔冶,姿態絕倫。桓帝得了此女,又將郭貴人撇諸腦後,日久與田聖相處相偎,相倚好勝投膠,因此欲將田聖冊立為後。司隸應奉丟了魂魄似的固諍,力言田卑微,不足為天下母。太尉陳番也表示不同意,他說選田聖不如選竇貴人。她是世家舊戚,是可以配為聖人,接受天下人心的鞠躬。桓帝碰上這種政治壓力,隻好無可奈何,乃立竇貴人為繼後。
後為竇融玄孫竇武的女兒,也是章皇後從弟的孫女。入宮未幾,得為貴人。既已正位中宮,後父竇武,得進仕城門校尉,受封槐裏侯。惟竇後姿色不及田聖。桓帝實在因公論難違,勉強冊立有名無實,那桓帝的愛情仍然屬田聖一人。
這時度遼將軍李膺,再起為河南尹,正好宛陵的大姓,單元群,自北海郡罷官歸來,帶回了許多贓物,在君敘人中影響很壞,反映強烈。李膺了解這些情況後,便向朝廷報告了這一事實,並提出要對元群加以懲昭。哪知那單元群,行賄宦官,由宦官出麵反誣蔑李膺有罪,將其罷官係入獄中。前車騎將軍馮緄,這時已複入為將作大匠,遷官廷尉,負責經辦山陽太守的單遷案,因為他的罪惡極大,便被刑杖打死。單遷為故車騎將軍單超親弟,與朝廷中許多官員關係密切。所以又捏造事實誣陷馮緄,把馮緄也送進了監獄。還有中常侍蘇康、管霸,霸占農田美產,州郡不敢追查,但事情傳到了朝廷有大司農劉祐,他得知後便寫信於州郡,指示將閹占有產業,悉數沒收。二閹拚命泣訴桓帝,桓帝大怒便將劉祐下獄論罪,輸祚左校(左校是一種律刑)。太尉楊秉,目睹這種情況,深表不平,正當要為三人訟冤,不意老病侵尋,竟致不起。楊秉中年喪妻不複繼娶,居官清白見稱,綽有父風。嚐自己經常說:“我有三惑:酒、色、財。”到病逝的時候年紀已是七十有四了。“桓帝賜塋涪陵。特進陳蕃為太尉,番奉詔因辭道:我曾犯過許多錯誤,在理解朝廷政策方麵,臣不如太常胡廣。用人和工作的能力,臣不如議郎王暢。聰明亮達、文武兼資,臣不如弛刑徒李膺,願陛下就三人中簡賢授職。臣卻不敢勝任!”桓帝再下詔不許,陳番乃受命就任。入朝政事,但屢言李膺、馮緄、劉祐三人冤屈,應即日赦宥賜還原職。桓帝置諸不理,陳番又跪傳再三,反複陳詞、備極懇切,仍未見桓帝允許,隻好流涕起立自去。司隸校尉應奉見陳番屢請不準,獨上疏申訟。他說:前廷尉馮緄大司農劉祐河南尹李膺等,執法不撓,檢舉揭發邪臣諸多壞事,繩之以法,大快人心。陛下不察現實,反把幹了壞事的人保護起來,使忠臣受害,現在我和眾多大臣一樣,強烈要求將馮緄、劉祐和李膺重新起用到朝廷來任職,請陛下明察!經此一疏卻蒙桓帝聽從使將三人赦罪。
遇赦後李膺複起為司隸中尉。他本生性剛直,雖已迭經挫折,仍然風裁嚴峻,執法不阿,小黃門張讓弟,張朔為野玲,貪殘無道,甚至刑及孕婦,聞膺為校尉,即懼罪,入京藏在乃兄的宅舍中,果然膺聞風往捕,親率吏卒張讓家。四處搜尋不見形影,然後發現內室的牆壁是雙重的,令吏卒毀壁入視,果然將張朔尋覓,把他抓住,押赴洛陽獄中,通過審訊認罪供諱,立即處斬!
其實當時張朔被抓後,張讓慌亂得很,他忙說情。李膺哪裏會聽,越加迅速下令處決了事。沒奈何那張讓又入桓帝,說李膺專擅不法。桓帝召膺入殿,當麵詰責,問他何故不先奏請優誅人。李膺從容答說道:“昔晉文公機執衛成公,按照《春秋》和《禮》的話法,既使是有罪也可願諒赦恕,但有秉公執法的人不從,而硬誅,且孔子為魯國寇,七日而誅少正卯。我今天已上任超過一旬的時間了,我都怕人說我見罪不誅呢?怎麽說我錯了呢?就使臣我今天的這一作法是犯了死罪,我還是要求陛下寬限我五日,使臣我,再想辦法除戮元惡,再來治我,我也甘心。桓帝聽著他理直氣壯,於是決定不能糾結乃對張讓說:這是你弟弟犯了確實的罪,就該加戮不得專治司隸呀!”遂令李庸退去,張讓亦隻好退出。從這事開始那些黃門常侍皆屏是貼息,不敢再在宮殿上昂頭挺胸了。桓帝在數日後也感到奇怪,亦問及原因,眾閹並叩頭流涕道:畏李校尉!是時朝廷日亂,納紀顏弛,惟膺不屈不撓,好似中流砥柱!
太尉陳蕃,薦引議郎王暢,進為尚書,出任河南大守,奮曆剛猛,與李膺齊名。太原諸生三萬餘人常欽幕陳蕃,李膺、王暢交口讚美,編三語道:“天下楷模李元禮,不畏強禦陳伸舉,天下俊秀王權茂!”那無禮,伸舉,權茂便是李膺、陳蕃、王暢的表字。
黨派出來了權閹擋道君子複承冤
自從太學生對朝廷產生興趣以來,往往評論朝廷得失,頌優貶劣遂致中外承聞。大家都來看著朝廷專政,好官員辦了好事就爭著讚揚他,把他保護起來,反之壞的官員所做出的壞事盡量排斥,和否認他不予抬頭。經常利用編造一些歌詞的形式用以表達。於是君子,小人辨別甚清,君子與君子為一黨,小人與小人為一黨。小人隻知為惡,黨派卻結得牢固,不至分爭。君子與君子呢,有時候為了學說的不同,政見的不同,都會互生齟齬。又從一黨中分出兩黨,並兩黨中間常產生誹謗,久持不下,反被小人從旁竊笑,乘隙攻入,得將黨人二字,加到君子身上。暗君不察,疑他真是結黨為非,聽信讒言。濫加逮捕,鬧得一塌糊塗。
以前桓帝為吾侯時,曾拜甘陵人周福為老師。及入承大統便把他調到京城做官尚書。也在這時,又有一個同鄉甘陵人,叫做房植的。他曾一任河南尹,工作做得也很出色,在社會上有些名氣。福字仲遲,植字伯武,鄉人替他們作歌道:“天下規矩房伯武,因師獲印周仲遲。”據此二語,似呼房植的名望駕遼周福,意思是房植辦事規矩,本分,紮實,出名,而周福是靠原來做過桓帝的老師而辦事也不得不認真負責的,當然也有名。故兩個人相糨在社會上,四麵八方的人群中都顯得很榮耀。因此各人都有很多的賓客。這引起賓客自然也就周福家的,就優福劣植;房植門下的,往往也就優植劣福了。這一來便自然產生了互爭優勝,積不相容的局麵。那麽也就免不得各樹黨徒,寢成仇隙,時人都說他們雙方各為一黨,好在當時未有釀成什麽大的禍災。因此,黨人的名號,也就從甘陵人周房兩家,發生出來了。
既而汝南太守宗資,用範滂為功曹;南陽太守成曹用岑至為功曹。功曹的職責是貫徹,執行中央的政策的前線人員,他們負責對社會上的事務的處理,褒善糾違,即讚揚和推廣,保護好美的善的的東西,糾正違法亂紀行為,悉心聽政。所以兩郡裏又有敢說:“汝南太守範孟博,南陽宗資至畫諾;南海太守岑公孝,弘農成晉但坐嘯。”宗資南陽人,成晉弘農人。孟博是範滂表字,公孝是岑晊表字。歌中寓意是頌楊範滂岑晊二人有功績,名為功曹實與太守無二。
又有宛縣人張汔為桓帝乳外親,家裏很富裕,經常用金玉雕刻成精美的工藝品,賄賂中官,很受中官的歡迎。社會密切。因此張汔得恃勢驕橫,肆行無忌。宛使不敢過問。好在宛縣為南陽屬地,被功曹岑至發現,特勸太守成晉,捕張汔入獄。張汔一聞風吹草動,就拚命往京城裏跑,他通訊中官,乞求為救護,中官滿口答應下來,便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