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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節 安帝

  一、本帝的根基

  安帝-姓劉名祜公元94~125年,享年32歲,在位十九年(公元107~125年)。國號承漢,國都洛陽,年號改元者五,即永初七年,元初六年,永仁一年,建光一年,延光四年。

  太皇太後:無。

  太上皇:無。

  皇太後:尊原太後鄧氏。

  皇後:立閻氏。

  皇妃:李氏。

  皇太子:劉保(李氏生)。

  皇子:除太子外無。

  皇女:無。

  諡號:孝安皇帝。

  廟號:恭宗。

  墓寢:恭陵。

  二、任前簡曆

  安帝劉祜,係章帝孫。即青河王劉慶長子,和帝侄子。安帝生母左姬字小娥早歿,因由其嫡母即劉慶的原配妻姓耿氏撫養。安帝出生後一直在京城宮廷生活。大約在四五歲開始就學文習武。至十歲好學史書,當時和帝亦歎為奇童,好生喜歡。十三歲嗣位。

  三、嗣位背景

  殤帝嗣位實在幼小,惟恐不能成人。所以當時就已有一般打算,有意留在宮中以備不測。果然殤帝承帝幾個月即殤,鄧太後忙與鄧騭密商。當由鄧太後提出迎入,騭於讚成,再與公卿商討,亦無異言。便連夜要鄧騭持節用王表置車迎祜入宮,先受封長安侯,然後由鄧太後下詔,眾臣依詔定議,再由太尉張禹引祜受案,祜拜受後,再由禹奉上皇綬,眾臣乃擁祜登基。

  四、任期要聞與軼事。

  1、朝廷上下

  鄧太後又政忙

  安帝即位年甫十三,仍由鄧太後臨朝。安帝本與嫡母同住清河邸中。帝既立承大統,耿姬不便獨留。鄧太後即使中黃門送她歸國。安帝生母名叫左姬,字小娥。有姊叫大娥,係犍為人。伯父聖,坐妖言伏誅。家屬俱沒入掖庭,兩娥當然在列,但倆娥並有才色!大娥更善史書。當時和帝命將兩娥賜給諸王做官人。青河王素聞兩女豔名,特有托宮中保姆,求得兩娥。好容易得遂心願。將兩娥撥至青河王邸中。慶得左擁右抱,其樂陶陶。小娥有娠生子,便是安帝。相傳安帝幼時屢有神光照室,又有赤蛇蟠護林中運獄又不見,因此稱奇。有人認為實則安帝入嗣,由乃父無辜被廢,天道有知,巧為轉移而已。可是大小兩娥卻是薄命,做了青河王的姬妾還是沒福消夏,一對姊妹花相繼論謝。安帝生母歿後,隻好托付父妾耿姬撫養。到了安帝親政時兩娥已逝世有年了。青河王就國有年,也是形銷骨損,病入膏肓,至耿姬送安帝入宮嗣位,返回後病即垂危,越宿竟逝,年才二十有九歲。遺表傳達條師,鄧太後也覺含哀。函譴司空尹勤持節與宗正同往吊祭。諡曰孝王,長子虎威襲封。

  越年為永初元年(107)鄧太後又封宋衍為盛鄉侯,並分清河為兩國,封虎威弟常為廣川王。車騎將軍鄧騭自與太後定策立嗣以後,不想常居禁中,屢求還第。太後乃準如所請。騭有四弟,長弟鄧京時已去逝,次鄧悝得升任城門校尉,三弟鄧弘得為虎賁中郎將,季弟即四弟閻尚為郎中。鄧太後複增封鄧騭為上蔡侯、鄧悝為葉侯、弘為西平侯、閶為西華侯,食邑各萬戶。騭以定策有功,加邑三千戶。鄧表辭不獲,並出來懇切上陳,略雲:“自己無能,恐怕承受不了這樣高的榮譽,認為有差不多的享受私權力就夠了。省得多增加壓力和麻煩。”鄧太後接收騭的辭書後,尚不肯許。騭再請太後才收回。惟封生母陰氏為新野君,以萬戶供湯沐邑。虎賁中郎將鄧弘,素有讀才,太後令他入傅安帝。自己亦從大家受經,兼習天文算數,晝治政事,夜賢書籍,已習以為常了。

  越年腹地多災,郡地十八處地震,四十一處雨水,二十八處大風雨雹。太尉徐仿,司農尹勤相繼引咎,上書辭職。鄧太後準令免官。三公以災導免官實自此始。再命大傅張禹為太尉,太常周章為司空。宦官剿侯鄭眾,及上方令蔡佗乘機幹政,為鄧太後所寵幸。司空周章屢次頰諫,並不允有。章素性憨直,因見劉戚宦官外內蒙敝鄧太後始終未晤,免不得憤急起來。當下密結僚友謀誅鄧兄弟及鄭眾,蔡倫諸人,並且廢去太後嗣皇,改立平原王勝。事競未發,競被泄漏機關。首先把章革職,章自知不免即服毒自盡。穎川大守張敏入為司空。司徒梁鮪病逝,仍起魯恭為司徒。越年二月遣光祿大夫樊準,呂倉分巡冀兗二州,久後濟災民。準上移民政策,有些因災破壞嚴重的地方不能恢複生產,將災民徒置荊場熟郡。鄧太後依準所議。

  這時又正是仲夏大旱,鄧太後又親幸雒陽寺,令若盧獄中囚犯,解入寺中,麵加訊問。有一囚徒是殺人犯,實是屈打成招,冤枉牽累。當時已奄奄一息,由吏役扛抬至前,可憐他舉頭回顧,問不敢言。太後察出隱情,溫言訃鞠。其得實情,乃將囚徒釋免,將係雒陽令抵罪,這一消息傳出似甘露大降,群眾宣呼萬歲。

  永初三年,司徒魯恭免職,進大鴻臚夏勤為司徒。

  鄧太後孝母親但又縱閻女

  永初四年(110)。鄧太後母親新野君有病。太後親往省母。在娘家住了好幾天,待到三公上表固請才得回朝。可是沒過幾天新野君的病加劇了,太後隻好又再去送終,臨喪極盡悲哀。棺殮時特贈東固秘器王衣繡衾,使司空張敏持節護喪,安葬儀式照清河王一樣。諡曰“敬君”又賜布三萬匹,錢三千萬,鄧騭等辭錢幣並要求退位回家守製。鄧太後尚未肯準許,她去請問了很有知識的班昭。班昭回答她說:“皇太後身份這麽高,又對母親這樣孝敬,今天有事尚未請問,實在表示敬意。說到母親病終,太後多弟有四舅,要求暫時退職回家,盡孝心守製的舉動深表欽佩。依我的意見來看是應該支持!”

  鄧太後根據班昭的意見,許令騭等以還第終喪。且封班昭子曹成為關內侯。惟鄧太後為母服喪結束後,又延遇天的久旱,故又親至洛陽獄,從所有囚犯中理出死罪三十九人餘罪八十人方才還官。

  永初七年(113)正月,安帝已經二十歲了。鄧太後率命婦等往謁崇廟,與安帝交獻親薦,禮畢乃還。交獻就是互相交換獻酒敬神拜佛。向神主推薦安帝年已弱冠,可以獨立執政了。本來這樣的事是要有安帝夫妻同在進行,可是安帝尚未立後,隻好與太後倆人同行如儀。待到安帝二十二歲方才立貴人閻氏為後。是為元初二年(115)。

  到了元初七年間立皇子保為太子。複改年號為永寧元年(120)。皇太子保為後官李氏所生。安帝本想立李氏為後,可是因為閻氏又是出了名的長得漂亮的女人。因此專寵後宮,且與鄧太後又戚誼相關,遂得由貴人進為皇後。鄧太後當然滿意。

  事發元初二年(115)閻後素性妒忌,視李氏為眼中釘,競將李氏害死。惟好在保得僅存。安帝得後生男,等了五六年不得一產。才隻好立保為太子閻後無法阻止。隻得由他冊立,內外官僚方入宮慶賀。

  “士女班頭”班昭

  班昭曾繼著漢史已經完成。出示士大夫多數無學問或學問少一點的人當然不懂。隻故伏波將軍馬援從孫馬融。他與班昭是同郡人,得為校書郎。在班昭處受讀。馬融有兄名叫馬續從小敏慧。七歲通《論語》,十三歲明《尚書》,十六歲治《詩》,博覽郡《經》,又通《九章算術》。鄧太後聞馬續才名亦召入東觀。使他參考《漢書》再為援正、故《議書》百二十卷,除班氏兄妹編著外,馬續略有捐益,然後大成。

  元初三年司徒夏勤罷。司空劉愷為司徒;光祿勳袁敞為司空,時隔三月司空袁敞歿,由太常李郃為司空。

  《漢書》編成後。班昭複作《女誡》七篇作為內訓第一篇標目,是“卑弱”二字;第二篇是“夫婦”;第三篇是“敬慎”;第四篇是“婦行”;第五篇是“專心”;第六篇是“典從”;第七篇是“和權味”。總計不下數千言,流傳後世,近俗呼為“女四書”。記得她有一篇序文照錄如下:“鄙人愚暗,受性不敏,蒙先君之餘寵,賴母師之典訓,年十有四歲。執箕帚於曹氏,至今四十餘載矣,戰戰兢兢,常懼辱,以增父母之羞,以益中外之累,鳳夜夠心,勤不告勞,而今而後乃知免耳,吾性疏頑,教導無素,恒恐子穀負辱清朝。聖恩橫加,猥賜金紫,實非鄙人庶幾之望也。男能自謀矣,吾不複以為伏也。但防諸女方當適人,而不慚訓誨,不聞婦禮,懼失客他們取羞宗族。吾今疾在沈滯,性命無常,念汝曹如此,每用惆帳。因作《女誡》七章,願諸女各寫一通,庶有補益裨助,汝身去矣。其勖勉之!”

  校書郎中馬融見了七篇《女誡》特為抄錄,回到家裏給自己的老婆和女兒看閱。囑令她們不僅要學習而且要承性。純物講解其意。要把它的精辟傳揚出去,流行於世。使之千古不磨。此外尚有《賦頌銘諫,問注哀辭書論上書遺命》幾十六篇。致班昭歿後,由子婦丁氏主編成全集,自撰大家讚一則,附入集中,姑媳能文,可作彤史詩詔,昭有夫妹,曹牢生亦有才慧嚐作書與昭論準,詞亦取觀。當昭逝世時,年又七十有餘,鄧太後且素服舉哀,厚加賻贈,特派使臣監護喪事,這真好算作:女士班頭生榮死衷了!

  懿言美行的賢媛三婦

  有廣陵人薑詩妻;河南人樂洋子妻;也有賢名並垂不朽。薑詩事母至孝,妻為同郡龐盛女,做事很謹慎。薑詩的母親喜歡飲茶酒,他家離江水鎮有六七裏路,但妾妻龐氏不厭其煩,隨時去買。有一日遇著大風,歸家較遲。母親喝得不能耐,詩則對妻大發雷庭責任龐氏,將他斥歸。龐氏涕泣出門,諸住在鄰舍家,每天以紡織為業,托鄰舍婦人轉告薑母,數月間往家裏訪問的話語很多。薑母不免驚異。說細地盤問鄰媼,鄰媼開始據實相告。薑母感到慚愧,忙囑兒子薑詩召還龐氏,格外憐愛。龐氏孝敬母心始終無違。有子少長,為姑家從井裏打水上來不小心掉到井裏溺死了,龐氏恐姑哀傷未敢相告,撒謊已出門求藝去了,不能經常回來的。薑母更愛吃魚,又不願獨食,薑詩夫婦合力勤作,增加收入多買些魚回家。又請鄰居一起來吃,使母吃得歡心。既而孝感動天,龐氏亦得生子,不致絕嗣。地方官吏聽到便舉薦薑詩為孝廉,入拜郎中。頗有治績,居官數年,病歿任所。人民為詩立祠,並將詩龐氏,一並給緣供奉薑門雙孝,流傳千秋。

  樂羊子妻姓氏失傳。羊子常出外遊行,拾得遺金一餅,還家給妻看。妻瞿然說:“妾聞誌士不飲盜泉水,廉士不受嗟來食。奈何你今天是貪利,自汙清行哩!”羊子大慚,迅速將遺舍擲原地。一麵尋師求學,有幾年才還家,其妻跪在羊子麵前求問他為什麽現在回家,理由是什麽?羊子說:“久別懷恩並無他故。”羊子妻忙起身拿得一把刀來,指示麵前物對羊子說:這些紡織品是來自蠶繭,是用這機械織成的,積累成寸,積寸累尺,一天天地積累方成丈匹。今天若將它割斷,但是自棄前功,終至無成!丈夫你即出外求字,應當字成後歸來。你現在回來是中途輟業,便與割斷紡織機沒有兩樣了。洋子慌忙攔阻其妻去割紡織好了的布匹。表示情願再出求學,願成再回,妻才將刀放下。羊子這次去後有七年不返。羊子尚有老母有妻在家殷勤奉養。使遠在外地求學的丈夫羊子安心學習。

  有時候有鄰家的雞飛進了自家園子裏,羊子母竟盜雞宰食。羊子妻對雞不安,潸然淚下,母親感到奇怪怎麽會哭起來呢?羊子妻回答說:“自傷居貧,使食有他肉”,母方有慚色。將雞棄去,並且今後不再盜吃別人的雞了。

  有一次有盜賊入門,逼羊子妻受汙。羊子妻操刀趨出,盜見她執刀,便把羊子妻劫住。且威嚇道:“汝若從我當使兩全,否則先殺汝姑!”羊子妻舉首仰天,長歎一聲,競舉刀刎頸,血流斃命。盜也覺驚愕,舍去羊子母揚長自去。羊子母將情況報案,有太守捕到盜賊抵罪並依禮安葬羊子妻號為“貞義”。

  後來尚有漢中人,陳文矩繼妻,表字穆薑,生有二男。前妻亦有四子。文炬出為安眾令在任病故。穆薑與諸子攜櫬歸葬、四子與穆薑本非生母,每有憎嫌。穆薑卻慈愛溫仁,加競地養。衣食一切,比親子還要加倍。鄰裏人對穆薑說:“日子不孝,可謂已坦何不與之分居,免得受嫌。”穆薑答說:“我方欲以仁義相導,令他自知遷善,奈何反分居呢?”鄰入乃懷慚而去。這時有前妻長子陳興患有重疾,穆薑調藥食,晝夜探問不厭勤勞,好幾月治療都是這樣堅持著,使陳興很受感動。在病床上方免坐起流涕道:“繼母仁慈,出自天授,我兄弟不識恩養,性同禽畜,自母綬此益,我輩才知惡,也從此應從善益待母親了!”說著遂摯三弟去南鄭獄中具陳母德,且述從前自己不孝,乞譯就獄治罪。縣令忙去告訴郡守,郡守把四子都提來審訊。四子都是一樣地像上所說。那郡守乃告訴他們:“你等現自知不孝,能夠革麵洗心,此後可在家侍奉格外孝謹,借贖前愆。以前的事那就既往不咎了!”四子才相引歸家,共至穆薑前跪下,願受家法。穆薑說:“知錯能改還有何言?”說著那郡中又遣吏至門,代為表示,且免除全家徭役。由穆薑率諸子為拜謝。從此以後那陳興等悉尊母訓,在社會上都稱為良士。穆薑活至八十餘歲,遺言薄葬,諸子奉行維謹。

  三婦的德性與曹大家即班昭家相較,著似貴賤不同,行為各異,但試著當今的婦女有幾個能比得此三婦的懿言美行,賢媛良母的行為品德呢?

  鄧太後遲遲不肯還政

  盡管鄧太後在永初七年(113)就領安帝至宗廟交獻親薦。但總還遲遲不肯還政。每日臨朝如故,先是郎中杜根奏請太後把朝政交給安帝。語甚切直,惹動太後盛怒,令用縑囊盛下杖撲死棄屍城外,竟得複蘇逃奔宣城山中為酒家保,埋名避姓。還有平原郡吏,成翊世亦奏請太後歸政,太後又把他坐係獄中。越騎校尉鄧康因宗塞盛滿為憂,屢勸太後恬退深宮,太後還是不從,康隻好謝病不朝。太後使侍婢探視,侍婢由康家,回宮複命,便說康心存怨望詐稱有疾。太後不禁怒起,競將康罷免官職,但還存夷侯舊封。遣令就國,削絕屬籍。乃永寧二年(121)時即是建光一年仲春,太後不豫,顏逆吐血,尚力疾起床,乘輦出殿,召見侍中尚書,順便至太子宮中監視。還宮後大赦天下。賜諸園貴人,及王侯公主,錢帛有差。到了春暮病勢日篤競爾歸天,享年四十一歲。臨朝至十有八年,安帝方得親政,尊諡鄧太後為和喜皇後與和帝合葬慎陵。十二月司徒劉愷罷,太常楊震為司徒。

  自從鄧太後臨朝以來連年水旱四夷外侵盜賊內起,幾至岌岌不安。還虧鄧太後宵肝勤勞,知人善任,每聞民饑,輒達旦不寐。力救消災故天下複安。就是廢後陰家屬本已由和帝詔命戎充南,鄧太後不念舊惡,仍令赦歸。給還資財五百萬,這是鄧太後的寬仁,非尋常婦女可及。平望侯劉穰上書安帝請令史官著《長樂宮聖德頌》雖有獻諛,卻也非全出虛誇!臨朝日久不肯還政,鄧氏外戚加恩大厚。二者未免有錯。

  諛奏加封宋耿族,鄧氏家族俱遭殃

  安帝親政當即就有一班順旨承顏的大臣,請追上安帝本生母尊號。安帝得奏當然準議。遂告祠高廟,使司徒持節與大鴻臚奉璽綬到清河追上尊號曰:清河王慶即安帝父為孝德皇,母左氏即小娥為孝德皇後。並添置園色,號孝德皇即清河王劉慶墓為甘陵。又追賜安帝祖母即清河王慶生母宋貴人為敬隱後,其父即清河王劉慶親生母宋貴人的父親宋楊為當陽侯。予諡曰穆。楊四子皆封列侯。孝德皇的元妃耿姬尚存。尊為甘陵大貴人。這裏不顛倒把嫡母即把父親的元配正妻作為貴人,把父親的庶妻自己的生母左氏即小娥封為皇後。(此時左氏家族不封,因嫡母尚存)又把耿貴人兄耿寶也嗣侯爵乃召令使監羽林軍。至是耿宋兩姓襲封。

  惟慶生母宋貴人,前因竇後加罪誣陷逼令自盡。當時積極奉承竇氏的人還有中常侍蔡倫,此時難免受辱,便欲藥斃命與倫同時受寵的鄭眾已早死。原來蔡倫且有一種特別的創造,即采用樹皮、麻頭、魯網等搗翥後攤曬成紙,為後人所利用稱為蔡氏紙。隻為了屈死宋貴人,不得不令終之。

  還有安帝乳母經。盤踞宮掖。亦得肆行無忌,與中常侍江京等朋比為奸。遂至興起大獄,要推翻那鄧氏外戚,乘間邀功了。

  先是安帝見平原王劉勝,多病傷生。歿後無嗣。鄧太後令千乘王,劉伉、孫劉得過繼。得因過繼與勝襲封平原王。未幾得又病逝,亦無子息。乃再命河間王劉開子劉翼為平原王,乃奉勝祀。劉翼容止翩翩,溫文爾雅。鄧太後愛他韶秀,乃留住京師。

  安帝少時亦號聰明,所以得立。及逐漸長大卻變得喜歡和一些小孩童玩些不識理的東西。失德頗多。惹得鄧太後對他的態度轉喜為嫌。

  這時安帝的乳母王聖常恐安帝被廢,便密與江京,李閏等伺察太後顏色,報告安帝,語中不免帶著蹊蹺,叫安帝暗中加防。安帝還道江京,李閏是好人,引作心腹。暗中卻怨鄧太後的寡恩,至太後崩逝,加封宋耿二族。這種形勢的出現,王聖等認為要圖功的機會到了。於是在安帝前屢談鄧氏的短處,再加上後宮女侍從前不免受過鄧太後的責罰也正好乘此報怨,他們就與王聖聯合起來,所以就決定先誣告鄧悍、鄧弘、鄧閶企圖廢立,應罪坐大逆,不由安帝不信。況安帝素有心跡,故當日下詔批準,廢去鄧弘子西平侯廣德,都防侯甫德,鄧京子陽安侯珍,鄧悝子葉侯廣崇。鄧閶子西華侯忠,一股腦兒俱為庶人。鄧騭本應連坐,因未曾與謀,但徙為羅侯,遣令就國。宗族一體免官,勒歸原籍。並抄沒資財田宅充戍。尚書、鄧訪及訪妻子等至遠方。郡縣官吏更仰承上意,迫令廣宗及忠並自盡。惟廣德兄弟與閻後有中表誼,因得不死,並窩後都中。因閻後的母親就是鄧弘的姨娘。鄧隻家族被誣無法訴枉,又聞王聖等從中謀事,料知將來亦多凶少吉,一時憂憤交並,索性不飲不食由他餓死了事。子鄧鳳見乃父絕粒,也即斷食一同斃命。鄧從弟河南尹鄧豹,度遼將軍武陽侯鄧遵,將作大匠鄧暢,得知同宗並坐大罪。嚇得心神不寧輾轉圖維,還是速死為上免得逮係取辱,因皆服毒而終。

  隻前越騎校尉鄧康已被太後削去屬籍,徙往夷安,此時卻得特邀寵命征為太仆。平原王翼閉門謝客,不聞政治,也方得幸免。三公以下莫敢進諫,惟大司農朱寵痛情鄧無辜遭禍。肉上書也被劾去。哪知人心未死公論猶存,百姓也為鄧氏呼冤,聯上封章籲請公卿代陳袒,安帝不得已責郡縣不經朝廷批準而逼死廣宗等。且令鄧廣宗等遺櫬還葬洛陽,派使致祭。總之鄧氏既除,安帝得報私嫌。時司空李郃免,衛尉陳褒為司空。

  帝昏:悍嫗淫女幹政

  安帝親政,無憂無愁稀裏糊塗。有機好乘奸人當道。鄧氏家族盡受誣陷後,安帝也得意忘形,遂改永仁二年為建光元年(121)大赦天下。封江京、李閏為列侯。且令閻後兄弟閻顯、閻景、閻耀入為卿校,並典禁兵。中常侍樊豐、劉安、陳達、皆為京閏羽翼互作黨派。乳母王聖,且此時的權勢獨盛。連聖女伯榮,亦得出入宮庭,交通賄賂。一個婦道人家,僅是為乳母,就可以幹政。並且還夥同其女一起能夠駕馭朝廷,說來也是見笑。可是硬是千真萬確的!

  那安帝卻迷昏日甚,耳目不聰。大尉馬英已經病逝,起前司徒劉愷為太尉。愷與司空陳褒不過以資格充選,又無甚才能,獨司徒楊震看得婦道人幹政,忍不住抗疏上奏:

  “臣聞政以得賢為本,治以去穢為務。阿母王聖出身賤微,雖有養育之功,但也已過於報答她的勞苦。今無厭之心,擾亂天下……婦人不得幹政也!”

  這疏呈入安帝競取示王聖。聖略通文墨。看到這奏自然感覺得心下不舒服。便假心假意在皇帝召前裝著認錯。且泣請出宮,安章正加寵遇怎肯聽她出去。反用好語勸慰,待遇益優。聖女伯榮當然照常出入。毫無禁忌。時有泗水王劉歙從曾孫劉瓖久居京師,生成一副媚骨,專與王聖母女交通。伯榮年已及笄,見襄風流,惹動情竇。劉襄正想挑逗伯榮,自然不待媒約,便私告偕老。然後再向王聖說明,再行大禮。一對野鴛鴦。變作真情人,卿卿我我。伯榮就替劉襄乞討進官,居然得邀恩準。叫他任故朝陽侯劉護的爵封,並官侍中。劉護為劉歙號孫且年令比襄還輕,隻不過是早歿。劉襄為劉護再從兄怎得牽合過去?司徒楊震又是禁不住憤激再行上疏。但是還是無用。安帝既耽灑酒色,委政外戚內及王聖母女。

  安帝嫡母耿姬居守甘陵。乳母王聖及襄妻伯榮。奉詔往祠陵廟,並省貌耿大貴人。當即備齊車馬召集仆從,凡宮中大小宦官,及屯衛兵士多般隨行。王聖算是正使高坐車中,威懷炬赫。伯榮複作付史,乘車先驅繡惟高卷,故意露出嬌容,但見她巧蟠鳳淡掃蛾眉,滿頭珠翠遍體綾羅。上身披著金紅猩氅,下麵係著五彩蝶裙,仿佛是出塞昭君。可以那入關西子。沿途經過郡縣,所有當差官吏,都是望風伺候,先為綢繆。道理不平,發民舉抬,接待的人不是就派吏補充,一切供張統皆安排要當。專待二貴使的到來。

  好容易盼到了使車,便不管命官體統,就在那石榴裙下屈膝即頭。伯榮首先承受,競爾端坐不動,由他拜跪。甚至何間王劉開及劉侯二千石俱到郊迎謁,幹拜下風,等到伯榮母女驅車過去,又到出許多金帛獻作賜儀。此補千乘萬騎,亦統有饋贈。及行至甘陵,清河嗣王延年,亦已在陵旁恭候,見了伯榮母女,也是望車拜倒,執禮甚慕。待祭過陵廟,謁過耿大貴人,徐徐的回京複命,那伯榮母女,已是出盡風頭,貯滿私襄,這正是一場好差事呢。

  伯榮母女奉命祭陵,驕縱不法。上幹天變,下致人怨。尚書仆射陳忠,也不禁激發天良,繕書上奏。安帝得書並不悟。反封乳母王聖為野王君。有識的人俱為感歎!這時司空陳褒罷,由宗正劉授任司空。

  有賢士不願投身危亂

  延光二年(123),尚書仆射陳忠,又奏請征聘賢才,進入各級官府任職,使國家振興起來。安帝聽後也不以為然,陳忠又薦引杜根、成翊世等入朝錄用。杜根是因請鄧太後歸政,撲死複蘇後在宣城山中酒保處隱避起來。不久前為陳忠所知,才派使去征召的,入為侍禦史。成翊世亦與杜根同罪係獄有年,也虧陳忠保救,得為尚書郎。

  此外還有幾個穩士是由內臣公卿薦舉,特派出過征事,前往迎接。可惜他們偏偏誌行高潔,看到朝廷的現狀,深感憂慮。婦人幹政淫穢為榮,天子好蕩,昏庸無能。故不願投身危機的朝廷做事哩!他們是:南陽人薛包,年少失恃,父娶後妻不願撫養薛包,把他哄出家門,也隻好日夜哭泣,隻因年令還少,又不敢遠離。後母縱恿,乃父橫加鞭達,不得已在戶外棲宿。每日裏偷偷地進到家裏,誰知被父親發現又觸動憤怒,連戶外也不能棲宿。他隻好又偏偏地找個地方藏在門旁暫居,幾天以後又被乃父發現,這次倒也感動他,才使還家同住。及父母相繼又遭故亡,諸弟求分戶產異居。惟自己情願從虧瘠田敞器,老奴婢悉歸自取。後來諸弟屢次破產,但他卻靠自己吃苦而略盛。並用自己樸素生活多餘出來的東西,賑給他的弟兄和社會其他窮人。故名達朝廷,後經人薦舉,安帝準昭為侍中,薛包誓死不肯就職,乃許令歸裏在家號終。

  汝南人黃憲表字叔度,又為牛醫。少年好學,年方十四,與穎川人苟淑相遇,淑目為異器,便不舍得離開,與他談了一天,臨別時握著憲的手說:“君真可為我師表呢?”郡人戴良才高性傲,獨見到黃憲,他就正容懷敬。分別以後,回到家裏,便好像有點覺得失去了什麽東西似的。良母便問他是不是今天見到了牛醫的兒子。戴良回答說:“我不見叔度倒不怎麽樣,到了真正見到他的時候總覺得他這個人值得我尊重呢!”還有二個人一叫陳番;一個叫做周舉他們也常說隔了十天沒有見到黃憲就覺得心裏不舒服。太原人郭泰少遊汝南,訪到黃憲就不願離去。幾個月才還。可見黃憲是一個不凡的人。朝廷初舉孝廉,公告貼致公府門前,百姓及地方官吏,故人等勸他出仕。黃憲也不辭,但到了京城不過住上一兩月便即告歸。人家問他如何返鄉,他說:“在京城目堵朝廷,淫婦當政,將會國腐民殃,一兩個人扭不轉乾坤,平路回鄉度日,免受禍災。”延光二年(123)病終隻有四十八歲。黃憲以外又有周燮也是汝南人氏。字行深沈,隱居不仕,郡守舉他為賢良方正,均以疾而辭,尚書仆射陳忠更為推薦。安帝重用。燮仍不起,宗族俱勸令就征。燮慨然道:“君子得勢而動,勢尚未遇,怎得輕功呢?”南陽人馬良少年作縣吏,沉滯青年。卅歲奉公令委派去迎接督郵。他行至路途,私自偏偏地去遠地求學,隱姓埋名十年,不歸家裏。妻子還以為他死了呢!結果十多年學成回到家裏。朝廷得知這樣一個人以後,也派人請他去京城做官,他始終稱病不入都門。這雖是昔心自遁另具高風,但也是有托而逃。所以為此避人避世呢!

  朝廷柱石化作塵沙

  永初二年(108)秋季,太尉劉愷因病免官。司徒楊震提為太尉,且是當時朝廷中第一個廉直的大臣。用光祿勳劉熹為司徒,帝舅耿寶已拜為大鴻臚特為宦官李閏兄弟說情,托楊震錄用,楊震不肯相從。耿寶便再三親自去找楊震,且對楊震說:“李常侍為國家所重,請幺執行任命。耿寶唯有傳達上命罷了。”楊震很嚴肅地對他說:“如果朝廷要用,應先行下文通知尚書,憑某一個人的私囑或傳言是不符合任命幹部程序的,所以我不敢聽從!”耿寶見楊震決意拒絕,隻好悻悻自去。後來,又有閏公然向楊震托薦私親為執金吾,楊震也是不從。司空陳褒已經罷去,後任為宗正劉授。那個劉授很想討好貴戚,一得風聲不嚴,他不待請托很快就辟召了李閏的兄。做到了楊震不肯做的事。劉授還辟召了閻顯的意中人,旬日間隻聽見說這幾個人破格提撥了。

  不久又有詔為野王君造宅,大興工役。中常侍樊豐,及侍中周廣,謝惲等都表現得很積極。他們縱容支持並且到處鑽空子煽動人心,大造輿論以傾動朝廷。楊震為國家首輔,實屬忍無可忍,因此他再上書力諫,大意是:“國家目前正遭受洪水,螟蝗災害,加上外寇羌虜鈔掠,三邊震擾,戰鬥都還未平息,兵糧供應都有困難,在這個時候為什麽還要為阿母興建第舍?那周廣、謝惲兄弟,不考慮半點國家安危,依仗著樊豐、王錄等人分威共權,利用一些不三不四的人貪汙,賄賂!主上應該擦亮眼睛,不可黑白混清,清濁同源。這樣不免會造成天下大亂,望陛下重之!”這書呈入好似石沉大海,不見答複。樊豐、周廣、謝惲統皆切齒,就是野王君王聖母女,亦把楊震視若仇人,恨不得將震即日摔死。且因安帝不從震言,越好肆無忌憚。於是樊豐等一班權閹也膽敢捏造詔書,調發司農錢穀,大匠現徒材木各起家舍園地,投資無數。楊震因屢諫不從,憤悶已極。因到了歲暮不便陳詞,勉忍到次年正月又上直言:“臣伏惟陛下以邊境未寧躬自菲薄,很多人都在為之擔憂,可是繕修還是不止,這些事情我們人不去看到,而扭轉,要想天來照顧是不可能的呢?”楊震言詞雖然激切,怎奈安帝已為群小所蒙。任他如何說法始終不理。且被安帝所寵幸的人呢,就愈加側目以視,看見安帝不理采楊震的諫言,就越加在安帝麵前謗毀楊震。安帝聽了很多人讒言也就漸漸地覺得對楊震有反感了。但是又想到楊震為關西名儒,群望所歸,若一時將他除去免不得難以平息社會,搞不好怕會搖動大局。所以這些惡意者們才有所害怕,不敢無端加害。當時有一個河間男子叫做趙騰的,他聽到朝廷這般局勢也心感不平。便壯著膽子向朝廷上書指出了當時朝廷政務得失。安帝得書便怒起道:“他無知也來多嘴”。當即詔令廷尉捕騰下獄。私下裏囑托刑警處騰死刑。楊震身為太尉,知道了這事,怎能坐視不救!所以就這會事又上疏諫諍,他說:“趙騰之言有一定道理,今下獄處死實太可惜。”安帝得楊震疏仍然不聽,不僅把騰處死,而且還伏屍市曹。

  延光三年(124)安帝至外麵遊覽,文武百官多半隨行。獨太尉楊震及中常侍樊豐等卻都留在京城。樊豐等認為主上外出,府庫裏的錢財正是一個好用的機會。於是他擅自調撥大量資金去支持裝修第宅。偏被太尉椽高舒察覺,通過底細考核,查出樊豐等前時捏造偽詔便呈與楊震。震因安帝外出東巡未便舉發。但樊豐已經知道了這會事,便感到很是慌張。夕日與黨與密商,意欲先發製人,為自保計。也是楊震命運該絕。不先不後,競有星變逆行的天象,被閹黨作為話柄,構成邪謀。樊豐等人一聽到說安帝回來,並將到都門,便急忙去迎謁。見到安帝便說:“昨夜星象發生逆行,你們回官得選個良辰吉時,請先至太原中休息,到了吉利的時刻便來叫你們回宮。”安帝倒還以為他們是真心愛主!便當即依議。誰知樊豐等便乘間密奏:“說是太尉楊震,祖庇趙騰,因陛下不從所請,他心懷怨恨,意圖構逆。所以上見星變顯示危機。請陛下先行收震,方可入宮。”安帝尚未肯行,他說:“震為名士,難道也如此不法!”樊豐等答說:“楊震為鄧氏故吏,鄧氏既亡,怪不得震有異心了!”安帝聽話才覺得是值得懷疑。便夜遣中使往收太尉印緩,策免震職。用了馮石為太尉,楊震不防有此一舉,後悔自己沒有將事實先發告示。認為悔已無益了,當即把印綬交出,坦然歸第。閉門韜晦,謝絕交際。哪知安帝,提耿寶為大將軍。寶與震原就挾有宿嫌,又由樊豐等從旁煽動,竟奏稱楊震不服罪,仍懷怨望。有詔遣震歸故裏。楊震奉詔即行。至夕陽亭慨然與諸子和門人道:“人生本有一死。死不得所,也是世人常事。我身居宰輔明知奸臣狡猾,不能驅除。被天子寵幸的女人都能傾亂朝廷政務,卻不能禁止。我有何麵目再見日月了?我死後可用朵木為棺,粗布為被,蓋形掩體,就已知足了!”說畢即飲鴆而死,時已七十餘歲。樊豐等人聞楊震已死,還不肯幹休。密遣心腹赴弘農郡,囑令太守移良,派吏至陝,阻住震喪。不準他攜櫬歸葬,並令楊震子充當苦役。路人共知冤情,代為不平而流涕表祭。

  一班權閹硬要尋事生風

  唯有安帝一朝,全是無能主事。已經造成了許多破壞,尚還蒙在鼓裏。到了延光三年(124)那乳母野王君王聖與大長秋(官名)江京連結樊豐等一班權閹又要尋事生風了,他們拍中宮閻皇後的馬屁,認為大有討好她就能永保富貴。而歪絕良心地要謀易儲位了!他們先將太子保乳母王男及廚監邴吉,構成死罪。流徙家屬。然後再與閻皇後串通一氣,讒毀太子及東宮屬人的官僚。閻後嚐鴆死太子生母李氏。隻恐太子長成以後察悉毒謀,必圖報複,因引為處心積慮,想將太子除去。

  這時太子保年已十齡了,為了乳母王男及邴吉兩人無端致死時常歎息。閻後及王聖、江京等見太子有知識,越覺得情急。遂日夜在安帝前訴說太子進惡。安帝本愛寵閻後,再加她三寸妙舌,一副嬌容,裝出許多淚眼愁眉,就是明知嫁誣,也要顧妻的麵子了。況又有乳母王聖辜臣江京,樊豐等人從旁證實,幾把那十歲童子當作梟狡一般。這糊塗皇帝當下召集公卿擬太子。大將軍耿寶首先讚成。惟太仆來曆和太常桓焉。廷尉張皓,他們三個同聲抉議道:“經有常言:‘人生年未滿十五,過惡尚不及身,’且王男邴吉果有逆謀亦不肯與童年說知。皇太子這麽小,怎能夠預先聽得著?應該趕快選入賢良的師傅來輔導太子學習知識,才能夠提高太子的品德。若現在憑著一點推測嫁禍於太子身,便說要將他廢去。這事關重大請恩上以寬緩,不可迷行!”安帝根本不理采,竟然廢太子保為濟陰王。使居德陽殿西鍾下。根據這種情況有太仆來曆,邀同光祿勳祋諷,宗正劉禕,將作大匠薛皓,侍中閭邱弘、陳光、趙代、施延及大中大夫朱倀等十餘人共詣鴻都門力白太子無過。強烈要求收回成命。安帝聞知突然變色,競使中常侍草就詔旨,至鴻都門宣讀說:“父子一體、天性自然,以義割恩為天下也!來曆、祋諷等是不識大典,而與群小共為喧嘩,外見忠直,而心裏卻是飾邪違義,你們這種做法,豈是對待君主的禮義嗎?朝廷廣開言事之路,故且一切假貸。若懷迷不返,當顯明刑書,毋貽後悔!”

  這詔讀罷,除太仆來曆外,統皆失色,薛皓更汗流浹背。慌忙叩首道:“誠如明詔!”語才說畢,即由來曆從旁嗬叱道:“薛君盡作何言,奈何遽先皆約?大臣處置國事難道好這般反複麽?”薛皓又懼又慚覷隙自去。祋諷劉禕等,料知諫無益。依次退去。來曆獨居西種下,好幾日不肯返回,惹動安帝懊惱,使中常侍往告訴尚書,叫他共劾來曆,諸尚書不敢不遵。遂推陳忠領銜。劾來曆身近要君,失人臣禮。安帝有詞可借,便將來曆去官職,削奪國租。且黜曆母,武安長公主不準入宮。原來來曆,字伯珍,為故征羌侯來歙曾孫,歙子名褒,褒子名棱,皆襲侯爵。棱的老婆是明帝女武安公主。來棱歿後公主尚存,子來曆即得嗣封,加上又是帝的戚諸關係,故入朝任職並由侍中提為太仆。平時樸素剛正,與權閹杜絕往來,至是現在因言語得罪,閉戶伏居,不與親友交通,親友亦無敢過問。

  是年京師及郡國地震共二十三次,大水雨雹共三十六次。安帝毫不知儆,反於延光四年(125)二月,趁著風和日麗的日子鼓動遊興,摯了嬌嬌滴滴的閻皇後,帶同國舅閻顯兄弟,並及寵豎江京、樊豐等好容易到得宛城。安帝忽然不豫,飲食無味,寒熱交侵,忙令禦醫主診,視服藥效,不便再行,隻好中途折回。才抵葉縣,已是病入膏盲不可再救。眼睜睜地看著閻顯兄弟等人,想傳下兩句遺囑,怎奈痰已上壅,不能出口,一刹那間兩目上翻,鳴呼歸天。

  2、討伐內外

  任尚無能護西域

  西域都護任尚,不肯依從班超遺誡,專務苛察致失眾心。西域各國又相率叛汰。圍攻任尚,尚隻好上書求救。漢廷任北地人,郎中梁懂為西域副校尉。叫他率領河西四郡的羌胡五千騎,星夜赴援。梁懂尚未來到,任尚已經解了圍。據實報聞,朝廷還是征任尚回都,另任命騎都尉段禧,為西域都護。西域長史趙博為騎都尉同駐龜茲它乾城。城中形勢狹隘,梁懂往閱一周,說西域方有變誌,此域如何可守?特訪龜茲白霸。與他講述朝廷的厚恩,且囑吟他不要辜負,但龜茲勢孤,應當邀請都護等入城共守。自覇本由漢廷遣歸,得立為國王的。聽了梁懂的一番話後,當然諾允。惟有吏士同聲諫阻,自覇還是不從,梁懂見眾有賊心,急命從吏飛報段禧,請即引兵入龜茲城。段禧遂與趙博率兵八九千人至龜茲國都。龜茲部眾恨王召入漢軍,卻去聯結溫宿、姑墨兩國的兵馬。來攻白覇,共計數萬人,環繞龜茲城下,勢甚洶洶。白霸原是驚惶,連段禧、趙博二人亦自悔,倉猝失圖,被他圍住。獨懂毫無懼色,慷慨誓師出城奔擊。三戰三勝。叛眾自持勢盛,雖屢經敗衄尚未肯退。梁懂出戰一次還守數日,出戰兩次又還守數日,相持至好幾個月。看得叛眾疲蔽,索性與段禧、趙博等,並力殺出,大戰一場。刀過處血風亂灑,槊落處胡馬齊傾。叛眾抵擋不住,自然盡潰。溫宿、如墨兩國敗兵,也隻好散走。梁懂再引兵追擊,在震餘威,複得許多頭顱,奪得許多牲畜,總計先後斬虜首萬餘級,獲駱駝、牛、羊萬餘頭。梁懂等自然奏捷。一班公卿大夫統是顧近忽遠,並說西域相隔遙遠,向來經常背叛漢庭。朝廷是多耗餉疲吏。即使屯田連年勞若也是不必,不如取消都護,迎師還朝為好!鄧太後亦不願勞兵依了眾議。就遣騎都尉王弘,發關中兵及兩個陲羌胡,往迎段禧、趙博、梁懂等,及屯田諸吏士回朝。

  然而,班超經營了數十年的西域附漢功績,至此乃甘心棄去。說將起來統要歸究任尚一人,無能力所造成。

  羌寇又囂張一時

  自和帝永元元年(89)燒當羌酋、樂號、摯眾內附。有子叫做麻奴隨父同降。本來寓住安定,東號死後麻奴繼立。那羌種人滋生日繁,散居河西諸郡縣。當時漢廷派往河西任職的官吏豪右,他把那些羌胡側目為賤種,隨時征發羌胡做差役,然而造成羌胡的不滿,產生怨恨在心。進而時有不服,造成騷亂擾。朝廷又派王弘征調,把一些羌人調往西師,羌人不肯前進。官吏當作叛羌把他們的住居盡行毀去,造成羌人大亂,酋首麻奴,支撐不住。鄧太後乃使車騎將軍鄧騭,發兵征羌,再用任尚為征西校尉一同西行,兵屯漢陽,遣前哨數千騎,窺探動靜。不意到了冀西,突然與鍾羌相遇,急切不能抵敵,競被殺死千餘人,餘眾狼狽逃歸。可巧西域副校尉梁懂馳歸,得抵敦煌,奉詔為鄧騭援應,擊破諸羌萬餘人,斬獲過半,羌豪三百餘人畏威乞降。

  未幾又接任尚敗報。原來鄧騭出屯經年,因為要任尚及從事中郎司馬均,帶領各部兵馬出討羌豪滇零。到了平襄與滇零接仗多時,尚軍大敗,傷亡至八千餘人,慌忙道回。滇零得了勝仗,竟自稱天子。招集武都、參狼、上郡、西河羌種東犯趙魏,南入益州,攻殺漢中太守董炳,轉掠三輔,氣焰甚盛。湟中諸縣百姓死亡不可勝計。朝廷既要增撥軍費慰勞安置軍兵,又要發放災救賑民,弄得日夜徬徨,不知所措。

  當時有左校令龐參,坐法遭譴,充作若盧獄中。他特令其子龐俊上書大意是:“眼觀目前國家這種內災外患不息的狀況,要求朝廷大膽啟用能人戍邊,鎮胡,平息外患,方便內務。”鄧太後得書尚在躊躇。這時又正好有個光祿大夫樊準,自冀州回京複命,聽到說龐參上書提出這麽個問題,且認為是可行的,便推薦龐參可用。於是龐參得蒙赦罪,進拜竭者。奉使西行,監督三輔諸軍,屯田防邊。且詔令梁懂進屯金城。梁懂得三輔軍報,知叛羌隨處騷擾,迫近園陵。乃即引兵往擊,轉戰武功、美陽等地間,身先士卒,連敗羌眾。奪還被掠人口多人,截獲馬畜財物不可殫述。鄧太後得梁懂的捷書後心少慰。特用璽書勞勉,委任梁懂剿撫諸羌,節製各軍。一麵從寵參計議,征還鄧騭,但留任尚屯兵漢陽。鄧奉詔東歸,途次接太後恩詔,拜為大將軍。太後既優待鄧不得不加賞任尚。所以又封任尚為東亭侯,食邑三百戶,又將護羌校尉侯霸召回,說他不能馭羌黜為庶人。即命前西域都護段禧代為護羌校尉。怎奈羌勢仍然日盛,終不能製,永初三年(109)孟春,三輔告急。因此又複遣騎都尉任仁,督鄰諸郡屯兵往援三輔。任仁屢戰屢敗,羌眾越加猖獗。當前勒姐種羌,攻陷破羌縣,鍾羌攻陷臨洮縣,連隴西南部都尉都被擒去。

  羌豪滇零,且進寇褒中,漢中太守鄭勒,移兵防守。漢廷因任尚久戍無功,便傳旨召歸。令率吏民還屯長安。謁者龐參複致書鄧,說宜徙邊郡難民入居三輔。頗以為然,且想棄去涼州,專戍朔方,因召公卿會議,公卿等尚有異辭。光祿勳李修,方因,張禹病免代為太尉。幕下有一個智士拜為郎中,姓虞名翊字升卿。係陳國武平縣人。他聽到說鄧騭放棄涼州覺得不妥,但自己又認為官小不宜進朝直駁,隻好直言相告李修。李修既得虞翊意見大為感悟,便再去訪問虞翊,保涼州須用何策。翊說了方法。李修頻頻點頭,當即入朝再議。公卿等俱同聲稱善。鄧見口眾我寡,隻好取消前議。但心中很是不平。竟欲鑽空子陷害虞翊。

  這個時候又正好有朝歌賦寧季,聚眾數千,攻殺長史,猖狂日甚。州郡不能製服。朝廷乃命虞翊為朝歌長,促令指日到位。於是翊直抵朝歌,他首先了解當地形勢,分析了敵情,掌握了主動權,親自挑選人才,囑使暗中投入到賊陳營裏麵去,誘令劫掠。一麵伏埋兵士待著。等到賊眾到來,忽由伏兵突出,並力兜拿。得擒和斬共有數百人。敘戌遭此巨創不敢露頭。虞翊又剝下羌胡衣服,給眾軍士穿上裝扮盜賊混入賊中。賊不知是計,實是又去誘他們出市,頓時命令拿賊,大多又被擒,其餘失散,朝歌複安。

  到了元初元年(114),又出了一個羌豪,號為當前勒姐屬諸羌總帥,他們抄掠武都,漢中。另外巴郡還有一種蠻人,當前漢開國時曾受高祖恩詔,免收租賦。如今聽到說羌胡屢擾漢中,所以奮然投叛,願為漢助。蠻俗好用一種板楯與敵人相鬥。所以時人號為“板楯蠻”。這板楯蠻約有數千人。他們與漢中五官椽,程信會師。出擊號多。號多敗走退屯隴道與零昌羌合並。護羌校尉侯覇又被啟用,率同騎都尉馬賢,又來掩擊號多殺斃二百餘人,號多隻好又退。越年侯霸病終,即令前竭者龐參接任。參招誘號多恩威並用,號多乃率眾請降。龐參遣號多入朝。朝廷授緞帶了他的侯印,叫他還原地鎮守。龐參又領兵移治河西通道,防禦零昌。既而屯騎校尉班雄即班超子,出屯三輔。左馮翊司馬均奉命行征西將軍事,督率左扶風仲光,安定太守杜恢,北地太守盛倉等,合兵八千餘人與龐參分道出討零昌。龐參部下亦有七八千人,行至勇士縣東,首先碰上羌胡杜貢兵,遭他邀擊一陣,龐參部下兵失敗而還。獨司馬鈞等進攻得勝,乘虛剁人丁奚城。那杜季貢因剛擊退龐參部下兵回至城下,見城上已插上漢兵旗幟,並不敢進攻,隻好竄去。司馬鈞即令仲光、杜恢、盛包三人領兵數千返刹羌禾。臨行時。囑令他們要謹慎,不得分兵。那仲光等卻違均節度,四處刈禾,隻管深入,被杜季貢伏兵掩殺,不能相救。司馬鈞恨仲光等不遵號令,雖然聽到說仲光等的兵士遭杜季貢圍住,但也不去赴援,終至光等敗沒。杜季貢複乘勝殺來,鈞見孤城難異,複走還。事為朝廷所聞,立即召還,將司馬鈞、龐參一並係入獄中。

  又因北地、安定、上郡三地,並遭羌害。特使度邁將軍梁懂遣發邊兵,救撥三郡吏民,徙入抉風界內。梁懂即遣南單於兄的兒子優孤深奴,引兵出擊。事畢回來,梁懂以優孤塗奴有勞,而先給羌侯即緩,然後報告朝廷。朝廷責他專擅,也召梁懂下獄。還虧校書班中馬融力請赦免龐參、梁懂二人。才得免死。惟司馬鈞無人救解,隻好自盡獄中。於是詔令馬賢為護羌校尉。且將班雄調回。調任尚為中郎將。督屯三輔。朝歌長虞翊已調為懷令。當時由虞翊向任尚獻計,汰兵買馬選得輕騎萬人,襲擊丁奚城。杜季貢倉猝出來抵抗。終不能應付,任尚兵得斬首四百餘級,獲馬牛羊數千頭,回營報功。鄧太後器重虞翊提為武都大守。虞翊率吏士赴任,行至陳倉崤穀間,探得有羌眾數千,便停車不前。虞翊考慮一番後,采取了乘敵人虛弱點衝擊並逐日增灶的辦法即在每日的駐地增加些弄飯的灶。使敵人誤認為我們的人天天在增加,而不敢再追。果然順利脫身,行至赤亭又有警報,羌眾萬人圍攻來了。怎麽辦?虞翊發出弓駑手數百人,先用小弩,後用強弓,小弓不能及遠。羌眾見似為漢兵無強弩,令力益衰弱,不是為懼,遂猛赴城壕,並力急攻,虞翊再發號令,使弓弩手各用強弩發無不中,羌眾前隊多死,當然速退。虞翊又親率吏士出城奮擊,亦斃羌甚多。虞翊亦收兵還城。翌日大開城門環列士眾,從東門入北門,複自北門入東門,回轉反複數周,屢換軍裝及以增灶情同意。羌人遙望虞翊兵不知有多少,便倉惶夜走。行到淺水灘邊,縱馬亂渡,又忽聽得一聲鼓響,有了許多官兵殺出。羌眾已是心驚膽落。所有輜重盡行棄去,大部分人做了無頭鬼,餘皆逃散。再不敢還寇武都了,其實這班官軍,隻有四五百人,是由虞翊遣仗灘旁,料知羌胡敗還必經之路,正好乘夜掩殺,大獲勝仗,凱旋還城。任郡守的職務。為民謀利深受郡民擁戴。

  鄧太後又特簡從兄鄧遵為度遼將軍,邀同南單於檀,及右穀蠡王須沈,合兵萬騎,同至靈州,擊破羌豪零昌,斬首八百級。有詔封須沈為破虜侯。至元初三四年間,中郎將任尚也遣兵擊破丁奚城,乘勢招募敢死士往攻北地,得捕誅零昌無數。任尚還買動當闐、種羌、榆鬼等五人。使他投入杜季貢塞中伺機刺死杜季貢攜首歸報。由任尚替榆鬼請封,得受封為破羌侯。三輔一帶羌勢稍衰,惟餘羌流入孟州,勢尚蔓延。朝廷又使中郎將尹就往討。好多日不能蕩平,乃將就召還坐罪。改命益州刺史張齊代領尹就的軍士。張齊采取剿撫並用,羌眾或降或逃,漸為平靖,任尚已進為護羌慰,他再用重金賜募,給功種羌號封,刺殺零昌。號封得受封為羌王。零昌雖死,但尚有謀主狼莫,擁兵北地未肯降附。於是與騎都尉馬賢合擊狼莫,相持至二月餘,與狼莫大戰富平,河畔,斬首三千,狼莫才敗退,諸羌自是知懼。次日便自覺地來到鄧遵營,檄械投降,隴右才開始平息。惟狼莫在逃未獲,由鄧遵募得羌人,羌人雕何偽尋狼莫,幸與相遇,狼莫引為腹心,終被刺死。將首級獻以鄧遵,朝廷有詔封雕何為羌侯,鄧遵為武陽侯,食邑三千戶。

  這時候又出現了任尚與鄧遵爭功的一幕。鄧遵劾任尚虛報虜首,並授贓至千萬以上。鄧太後偏信遵言,派人拘拿任尚。將尚推出市曹斬首示眾,羌眾叛亂曆時十餘年,調兵遣將歲時不絕,軍需用去二百四十餘億,軍士死亡不可勝數,漢朝的元氣又漸漸地消磨了。

  軍書四達征戰忙

  永初三年(109)秋,接連傳到許多警報。有海賊張伯路等寇掠沿海九郡,渤海平原巨賊劉文河,周文光等遙與勾連攪亂得一塌糊塗。還有代郡上穀涿郡間,又由烏桓、鮮卑兩路叛胡一再入犯,殺敗五原太守,傷斃郡中長史。南匈奴骨都侯,陰助烏桓鮮卑也是逆焰滔天,不可收拾。甚且南單於亦背叛漢朝,把美稷守將耿種圍住危急非常。那時漢廷將相,無從隱諱當然奏白鄧太後。鄧太後很是著忙,隻好與親兄鄧騭等會議。一路一路地調遣人馬前去征討;

  出剿海賊的一路,委托了侍禦史龐雄。出救五原的一路,委任了車騎將軍何熙。出擊南單於的一路,委任了遼東太守耿夔,又調梁懂行渡遼將軍事,叫他作為耿的後應。軍書四達,磬鼓齊鳴,漢廷忙亂得真是不得了。

  先說侍禦史龐雄,出剿海賊,究竟賊眾烏合,不能抵敵王師!張伯路屢販乞降。渤海平原等巨賊,也望風瓦解,四處避匿。龐雄遽報肅請,朝廷下詔提拔龐雄為中郎將。令他引兵西行,支援車騎將軍何熙,並任付職。那遼東太守耿夔與行度遼將軍事的梁懂,統皆百戰名將,一經會師便向美稷城進發。行至屬國故城,遇著南匈奴部酋奧韃日逐王,約有三千餘騎截至途中。耿夔當先衝陣,梁懂在後繼進。兩將似生龍活虎一般攪入匈奴陣中,三千人不值一掃,寡韃日便單騎走脫,所有重輜什物盡被漢軍奪了來。

  此時南匈奴單於師子早已病亡,從弟檀翩立為單於。永仁三年(109)六月間曾請求入朝。隨從原降虜的漢人叫作韓琮。琮在單於前煽動說,“關東地區遭受了水災,災民統皆饑死,若發兵進擊,必可得誌。”因此叛漢興兵。此次日逐王敗還,才知漢軍仍然厲害。但是單於還認為不能親自見過。乃親率精騎來敵漢軍。湊巧與梁懂相遇,梁懂不過二三千人,單於大喜。總道以眾敵寡,無患不勝,當下麾動騎兵將懂圍住。哪知梁懂,全不懼怕。按持槊,躍馬突陣,部曲各持械隨上,一蕩一決,十蕩十決,把虜騎衝作數截,不能成圍,隻好退去。南單於擅,也是顧命要緊,奔還虎澤。未幾又移寇常山。梁懂與耿種合兵萬人,信道往援。南單於又隻好奔還。國騎將軍何熙已到五原,擊退烏桓,鮮卑叛胡,龐雄亦至。這時候何熙正好有病,聽得常山被攻,因此遣得龐雄趕至常山援助。龐雄至常山,虜兵已退,便與梁懂等合兵,得六千人,進攻虎澤。南單於已兩番敗走,膽子怯怯。又見漢兵連營並進,布滿曠野,越嚇得魂魄飛揚,便拚命地召呼韓琮高聲地朗說:“你言漢人盡死,今是何軍人到來,有這聲威呢?”韓琮無詞可答,隻好匍伏謝罪。當被單於把他斥退。即遣奧韃日還王,至梁懂營中乞降。梁懂訓斥一番後,且令單於親自來謝過,方可赦罪。單於擅接得複報,已是無可奈何,隻得反手就縛,出來投誠。梁懂與龐雄、耿種等排開兵馬列成數大隊各執兵械站著。然後傳出號令召擅進見。擅到案前不待斥責,而是把頭亂搗,爆得怪響。經梁懂責他忘恩負義,不該聽信壞人韓琮的汙言,所以今天赦你一死。此後不得再作妄想並且立即遣子為質,方才還軍。擅慌忙還禮承認,並正言拆不複叛了。方由梁懂等許令起來,改容相待,叫他回帳送出侍子。擅諾諾而去,不到半日,便遣子為質,且繳還前時所掠的漢民。梁懂等乃班師就道,移至五原。

  五原地方,尚有烏桓餘黨,出沒往來。再經梁懂等領兵回擊斬獲多人,殘眾乃降。車騎將軍何熙,病不能起競至去世。漢廷實授梁懂為度遼將軍,鎮守塞下,召還中郎將龐雄,提為大鴻臚。惟耿夔得功最少,且因他不能窮追單於,在道逗留應該處罰,乃降職為後中太守,北方一帶總算躬平。

  惟海賊張伯路,悔罪乞降。隔了一年,又去與渤海平原賊相連,攻入厭次縣,戕殺長官。漢廷詔遣禦史中丞王宗,督同青州刺史法雄,征集幽冀兵數萬人,大舉從事,連破賊黨。這時正好朝廷又有赦書到來,解散賊眾,但將郝書宜示賊黨,令將所掠人物,一體交還,便傳令免死。賊聽令而行,隻剩了張伯路幾個頭目,過三月餘,島中無糧可用。乃入內劫掠,法雄早已嚴兵待著,把他截住見一個殺一個,來二個殺一雙,張伯路等並皆授首,海賊乃平!

  班勇力辨取西域

  永仁元年(120),敦煌太守曹宗,呈入奏章,請發兵擊北匈奴,並取西域。原來西域為漢廷所棄,各國複為北匈奴所製,他們合起來經常入寇大漢邊疆居民。敦煌太守曹宗,向朝廷薦椽吏素班,行長史事,撫西域。通過素班努力,車師前王,及鄯善王,聞風請降。到了永寧元年(120)車師王軍就,連結北匈奴攻殺素班,並擊走車師前王,向北移去。因此曹宗才向朝廷表請北征,以報怨雪恥。

  鄧太後得到奏請認為事關重大,不得不召集群臣會議進止。群臣以羌寇初平,創傷未複,不如閉住玉門關,免得勞師。太後猶豫未決。忽然她想起前西域軍司馬班勇,為前定遠侯班超次子,頗有父風,不妨召他與議。於是班勇奉詔入闕。班勇在聽了眾議以後,他獨表示與眾的意見不合。他在會上另申已見,他主張出兵西域討平諸國,免得他們連接匈奴,會成大禍。並且自告奮勇地報名,繼承父誌前往護西。但要求配個副校尉,置個長史屯樓蘭。

  這議既上,便由各尚書提出許多問題來。首先有人提出:“立副校尉如何稱便?置長史屯樓蘭有何利益?”班勇回答說:“置校尉推半師,既節度胡虜,又禁止漢軍侵擾。所以外域歸心,匈奴畏威。今鄯善王尤還為漢人外孫,若匈奴得誌,尤還必死。置長史出屯樓蘭,樓蘭與與鄯善相近,自促使尤還安心。”又有長樂衛尉鐔顯,廷尉秦參,司隸校尉崔據同聲出來駁斥道:“朝廷前棄西域,無非因西域無益中國,漢多靡費,所以決計棄去。今車師已屬匈奴,鄯善未可保信得住。一旦反複,試問班司馬能保北虜不為他害嗎?”班勇複答道:“朝廷分建郡國,各置州牧,豈不是防寇諸奸,安民利國麽?若州牧能長保治安,班勇我願拚出此身,奮力長保匈奴不為邊害!試想今日能通西域,北虜勢必衰微,自不敢常為我害。若再不遣置校尉,分屯長史,西域各國,更覺得絕望,隻好必屬北虜,合兵討窺我,恐沿邊州郡,將會屢為所侵了。那河西城門也將終日長閉,不能複開了。照此看來,為了目前怕可惜賁資,反令北虜勢盛,難道是長久計策麽?”能鐔顯等理屈詞窮,隻好默然。複又有人出來詰責道。“今若,更置校尉,西域必絡繹遣使,要索無厭。若一概給予,必致耗費無窮,不給與他。恐怕又會生啟異心,投靠匈奴,一旦又為匈奴所迫,他又要向我求救,反複無常,徒致煩擾,有損無益,何必多此一舉哩?”班勇瞧著,乃是太尉椽屬毛軫。便又開口與他辯道:“今若讓西域讓與匈奴。匈奴果肯感念漢恩,不再犯邊倒也罷了。否則西域租賦被匈奴所得,養兵富銳再來犯我境,到那時,適為仇增富,富增暴。暴夷增勢如何可行?班勇再行請置校尉,意在令西域內部響應,杜絕北虜外侵,免得費財耗國,常為我憂!且西域各國無其他要求,不過使節往來備耗資費。若為此拒絕,放棄讓他歸去北虜,今後戰鬥何止千億百億呢?”毛軫聽了也隻得啞口無言了。鄧太後見班勇所議,確有至理。因此恢複敦煌郡營兵三百人,置西域付校尉,居敦煌,但是未能按班勇的建議,越出邊境去派遣西域長史率五百人駐紮樓蘭。雖然這一舉動後,鄯善諸國始無異誌,但車師與匈奴尚是聯兵入寇,鈔掠河西。

  再現兩世重光的好班勇

  事情還得回到和帝永元三年(前91),匈奴被漢將竇憲戰敗走死。但尚一支隊伍本來可以內附,竇憲卻硬要送回原地為他立王,作為漢囑。但送至半途。竇憲被朝廷召回問罪。然而匈奴兵中出了個於塗韃。他得知竇憲召回問罪,便起了異心,又叛漢而去。當時朝廷聞訊,遣調任尚追擊。追上後,由漢將王輔,結果了於塗韃性命,匈奴兵也死傷若幹。餘眾逃散。盡降入南匈奴及漢人中。

  那麽到了安帝永寧元年(120)這些逃散的匈奴人中,原竇憲戰敗中投降過來的匈奴人,還包括後來南單於安國和師子之爭時,支持安國的逢侯派被漢將任尚馮柱等追逃往原北匈奴地發展起來的一隻力量,又出了一個叫做呼衍王的,他收集了散眾又得數萬人,因此重新複活起來了,並且很猖獗。他常與車師寇掠河西。前有敦煌太守曹宗奏請朝廷發兵討伐。因召公卿會議多數認為不肯勞兵。而班勇獨主張進擊匈奴並派出校尉。最後鄧太後綜合大家所述:決定閉住毛門關,專保內地,但也覺得班勇說話有理,於是置付校尉領宮兵三百人居敦煌。

  至延光二年(123),那匈奴與軍師複聯兵來掠。新任敦煌太守張當,他又獨上書陳議,分作上、中、下三策。上策請即發酒泉及屬國吏先擊呼衍王,再發鄯善兵討車師,雙方並舉依次討平,為一勞永逸的聖計;中策是不能發兵,可置軍司馬將士五百人,出據柳中,令河西四郡供給軍需,等得時機進行,安內攘外;下策是棄異西域,但應把鄯善王轉移塞內來,省得他遭受匈奴威脅,樹立對漢朝的怨氣而去助虜。這三議都是有條有理,毫不說慌。安帝將原奏頒示公卿會議。

  尚書仆射陳患說:“宜采用張當的中策。遂開河西四郡以隔絕南羌。收西域三十六國斷匈奴右臂。是可以使單於狐持鼠竄遠藏。若放棄西域則會四邊危及擾邊寇掠,花費人力財務更大,還不見先世人的苦心勤勞之意也!”這話說出來經安帝批準。且聯想到以前班勇本來就力爭不能放棄西域的觀點恰好相合。當即決定:令班勇為西域長史率五百人出屯柳中。勇受命即行。

  延光三年(124)正月到得僂蘭,即因鄯善誠心歸漢。班勇首先傳達朝廷的詔旨獎勉,特加該王三綬。接著就派吏招撫龜茲。龜茲王白英尚有懷疑。班勇開誠示信,加意懷柔,白英乃自知悔罪。約同姑墨、溫宿二王,自行西縛向班勇乞降。勇親為解縛,好言慰撫。令各處發步兵騎士共討車師。白英等即投誠,自然以命,當下奏集萬餘人,受勇調度,直入車師前庭。前庭已歸後王軍就占領。由北匈奴伊蠡,守住伊和穀。被勇衝殺過去,不到多時,便搗破虜營。伊蠡王拚命逃離。尚有軍就留戍的兵士,及前庭被脅的諸降軍,約有六七千人,看見匈奴兵被擊走,那裏還敢抵敵,當即就逃散一兩千人,其餘的皆跪伏軍前稽得聽命,班勇全數收托。共得五千餘人。仍然命令他們住居車師前庭。自己回到柳中去屯田,柳中距前庭隻八十裏,呼應倒還方便。班勇才以暫從休養,籌備軍糧。俟至士飽馬肥,再擊車師後王。好容易已越一年,即延光四年了(125),春光和煦,塞外寒消,草木已漸漸生長,正好乘此興師。班勇遂發敦煌、張掖、酒泉三郡兵馬。班勇親自督率,往攻車師後王軍就。軍就亦領兵萬餘人出庭迎敵。不意班勇部下絕是勇壯得很,一陣交鋒已被殺得人仰馬翻。軍就連忙退回,部眾已喪失了好幾千名。一時惶急失措,欲向北匈奴求援。又恐道遠難及,沒奈何硬著頭皮,再圖守禦,偏來兵厲害,乘勝直入銳不可當。部眾出去招架,不是驚散就是殺死,霎時間庭中大亂。隻見外麵大刀闊斧一齊殺來。此時欲逃無路,還想拚死再戰,驀聽得一聲箭響,仔細審視,那箭已到麵前,慌忙把頭一偏。右肩上適被射著,痛不可耐,竟至暈倒。待致蘇醒過來,四肢早已捆住,不能動彈,還有匈奴使人也在被捆綁束做一堆。俄而有數人馳至把他倆扛抬了去,直至漢前長史素班死處作為祭品。一聲令下,雖炮兩抵,軍就與匈奴使,人頭皆落地,魂靈兒從頭中飛向鬼門關上拆號去了,從此南北匈奴所有降虜隻有老實為人了。班勇既斬了軍就,傳首京師,露布報捷。自是車師前後庭又得開通。西域各國,複震懾漢威,陸續歸附,真個是父作子述,兩世榮光呢!安帝聞得西域複通,心又放寬,樂得逍遙自立,倒把那班勇功績擱置一旁。並沒有什麽賞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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