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帝的根基
景帝--姓劉名啟。公元前188~前141年。享年48歲。在位十六年。〈前156~141〉國號承漢,國都長安,年號:前元七年中元六年,後元三年。
太皇太後:尊祖母薄氏。
太上皇:無。
皇太後:尊母竇氏。
皇後:先立薄氏,後廢,繼立王氏。
皇妃:粟氏、小王氏、賈氏、程氏、唐氏。
皇太子:先立榮為粟氏生,後廢封為臨江王。繼立太子徹,王皇後生。
皇子:共有十四人,除先立太子和繼立太子外尚有十二人他們是:德,粟氏生,封河澗王;勝,賈氏生,封中山靖王;閼,粟氏生,封臨江王;奇,大王氏生,封膠東王;非,程氏生,先封淮南後改封江都王;舜,小王氏生,早歿,封常山王;端,賈氏生,封膠西王;餘,後宮生母無載名,先封淮陽王,後封魯王;彭祖,後宮生母無載,先封廣州王,後改封趙王;發,唐氏生,封長沙王;越,小王氏生,封廣州王;乘,小王氏生,封青河王。
皇女:三個:平陽公主,王皇後生。南宮公主,王皇後生。隆慮公主,王皇後生。
諡號:景帝。
廟號:無。
墓寢:陽陵。
二、任前簡曆
劉啟,自文帝元年(前180)9歲,立為太子以後,一直未有動搖過。不過,他也曾經犯過兩次錯誤:一次是與梁王入朝行至過司馬門並不下車,有違朝廷律令;另一次是與吳王太子賢對坐下棋相爭,一味衝動產生碰撞將賢擲死。都由於其父文帝的仁愛,不好加罪而恕過。他自幼不離父母。先在代國後隨父入京,從小接受文化、武術教育。至先帝崩,於32歲(前157)登基嗣皇帝位。
三、嗣位背景
文帝共生有8男。前王妃所生四男均早逝。竇氏所生二男一名啟,一名武;還有後宮生二男:一名參,一名揖。那這樣劉啟就成了嫡長子了。因為後宮生二男不僅年令更小,且其母尚未正明呢?所以立啟為皇太子是當然的。
本來就文帝的原意是不想立自己的兒子為太子。他想讓與劉氏的其他宗枝去享受繼承權,以表他對朝廷大臣對他的重用與尊敬。可是公卿大臣們不同意,他們認為文帝品德好。嫡長子劉啟也敦厚慈仁,並以三代以來都是立嫡長子為由再三請立。文帝才準如所請。
四、任期要聞與軼事
1、朝廷上下
晁錯得寵
晁錯原屬太子家人。在文帝十五年間被攫任中大夫。及景帝即位起拜為內史。屢參謀議,每有獻納景帝無不聽從。就是丞相申屠嘉也不免嫉視。錯不顧眾怨,任意行事,擅將內史署舍,開辟角門,穿過太公廟,短牆築成直道。申屠嘉抓住這個事實,即令府吏寫了一篇奏章彈劾晁錯的罪狀,說他蔑視太上皇應以大不論處,請即按律加誅。這道奏章尚未奏呈,便有人聞知告訴了晃錯,錯即慌忙乘夜入宮。景帝聞夤夜進宮立即傳入,及錯奏明開門事,景帝便向錯實說道:“這有何妨,盡管照辦便了。”錯得了此言好似皇恩大赦一般,當即叩首告退。
那申屠嘉怎麽知道?次日懷著奏章入朝去,好教景帝當日發落。既入朝堂景帝視朝,當下百官行過禮,嘉取出奏章雙手奉上。景帝閱畢卻淡淡地說道:“晁錯因署門不便另辟新門,隻穿過太上皇廟的外牆與廟無損不是為罪。且係朕使他為此,丞相不要多心。”嘉碰了這個釘子,隻好頓首謝過,起身退歸,懊惱得不可名狀。府吏從旁驚問,嘉頓足說道:“我悔不先斬晁錯,乃為所賣,可恨可恨!”說著喉吐血痰,府吏等相率大驚,忙令醫治,眼見得是口口嘔血,服藥不靈,終致斃命。景帝聞喪總算遣人賜恩。升禦史大夫陶青為丞相,照攫晁錯為禦史大夫。
惟晁錯接連升任,氣焰越張。嚐與景帝計議,請減削諸侯王土地。第一著應從吳國開手,此議正好景帝意願。偏獨有詹事竇嬰不肯這樣做。嬰係竇太後從侄,所以不畏晁錯。錯當然恨嬰,隻得暫時忍耐留作後圖。
三年冬十月梁王武,即竇太後次子,景帝親弟複來朝入觀。景帝當然熱烈歡迎。與母弟共敬晚餐。酒醉後對其弟說:“千秋萬歲後將帝位傳王。”梁王武得了此言驚喜得不得了。竇太後越加快慰,不料竇嬰聽見了又跪到席前說:“天下乃高皇帝的天下,父子相傳立有定例,皇上怎能得傳位與王呢?”一時景帝也覺得出言冒昧。武更麵有愧色。更著急的是竇太後,好好一場美事遭那侄兒打斷,真是個滿懷鬱憤的事。嬰瞧著也很不安,第二天便上書辭職,告病回家。竇太後餘怒未息,且將嬰門籍除去,此後不準入見。
禦史大夫晁錯前次為了竇嬰反對,停消了議案,此次見嬰免職,暗地生歡。因複提出原議,勸景帝迅速削諸王。議尚未決,正好逢楚王戊入朝。錯說他生性缺德,當薄太後喪葬時未嚐守製,現在仍然要依律當加死罪。請景帝按照法律量刑。虧得景帝不忍從嚴,但削奪東海郡,仍令回國。
錯既得削楚,複議削趙,也將趙王遂摘取過失,把他常山郡削去。又聞膠西王印私下賣爵,亦提出禪劾。削去六縣。三國已皆怨錯,錯父在家聽到許多關於削地的怨聲便急忽來京,勸晁莫為,但晁表裏答應父親不再提,可等父親走後仍覺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隻好違了父囑一意做去。
廢立太子的風波
轉眼間已是二年(前155)薄太後告終。薄太後有侄孫女曾選入東宮為景帝妃。景帝不甚寵愛。隻因戚誼相連不得已立她為後。薄後無子失寵。景帝愛姬粟氏生下三男。長名榮,立為太子。粟姬滿心歡喜。總道是自己可以做個當之無愧的皇後了。可是景帝妃嬪不止粟氏一人。當時後宮裏麵尚有一對姊妹花,長得也很漂亮。與景帝也成就了恩愛。姊叫王姥,她本來已嫁給金氏,因請人看相說她將來富貴。適逢皇家選美,長女雖有夫,但聞著富貴二字,所以也不顧什麽名節,就找到選美的有司把她帶進皇宮去了。其妹妹叫做王息妁,經過景帝恩愛雨露王姥接連懷妊但偏隻生女不生男,到了景帝即位那年,景帝及王娡分別做了一貴夢,兩人合成雨露果生下一男取名叫徹,其妹也先後生下四男不提。先說那徹,生下後,景帝曾封為膠東王。
這個時候有個館陶公主叫做嫖,為景帝胞妹。她嫁與堂邑侯陳午為妻。生有一女名阿嬌。長公主欲配字太子,使人向粟姬示意,總道輩分相當。偏偏粟姬不願聯姻,竟至不準公主嫖再來談此事了。可是長公主與景帝誼屬同胞素來親呢,凡後宮許多事都奉承長公主。獨粟妃素來妒忌,聽到說長公主經常為景帝進美人就很傷腦筋,常為不平。所以長公主為女之義婚,便不顧情誼隨口謝絕。惹得長公主惱羞成怒。遂與粟姬結下冤仇。偏那王美人卻趁此機會聯絡長公主,十分巴結,在聊天說及議婚情事時,王美人樂得湊奉,隻說自己沒福,不能得此佳婦,長公主隨口接著說願將愛女阿嬌與徹相配。王美人也不得有此語,但口中常謙言徹非太子,不配高親。又惹得長公主善眉張目,且笑且恨道:“廢立常情禍福難料,粟氏不知抬舉,我也無暇多顧了。”聽了這話,王美人暗自喜歡,又與長公主申訂婚約。事後王美人見了景帝就說起長公主美意,願結兒女姻緣。景帝以徹尚較幼,似乎不甚相合。王美人轉喜為憂。又與長公主說明,長公主索性帶了女兒入宮,剛好膠東王徹,在母側,(漢對封王年幼都未就國)長公主順手攜住擁置膝上,戲言相問道:“兒願娶婦否?”徹生性聰明,對著長公主嬉笑無言。長公主故意指著宮女,問他可否合意,徹並皆搖首。至長公主指示己女時:“阿嬌可好麽?”徹獨笑著說:“若得阿嬌為婦,合貯金屋甚好!”公主不僅大笑,就是王美人更是喜笑顏開。長公主遂將徹抱定,起見景帝,笑述徹言。景帝出麵問徹,徹自認不諱。景帝想,當是生前注定的姻緣吧!不若就此允許,成就兒女終身大事。於是認定婚約各無異言。從此長公主與王美人彼此做了親家母,情好優深。一想報恨,一想奪嫡,兩條心合做一條心。都要把粟姬母子摔了出去,粟姬也有風聞。惟望自己做了皇後,便不怕她拔弄。景帝方欲立粟姬為後,急得長公主連忙進讒:“誣稱粟姬崇信邪術,詛咒妃嬙,每與諸夫人相會,往往唾及背後,量窄如此,恐一得為後,又要看見人彘的慘禍了。”景帝聽了未免動心,遂踱至粟姬宮內,用言探試道:“我百年後,後宮諸姬已得生子,你應善為待遇幸勿忘懷。”一麵說,一麵瞧著粟姬的容顏忽然改變又紫又青,半晌不發一言,待了多時仍無言語,甚且將臉兒背轉。遂至景帝忍耐不住起身便走,出得宮門,但聽裏麵有哭罵聲,隱約有“老狗”二字。本想回身詰責,因恐徒勞口角反失尊嚴,不得已忍氣而去。自是心恨粟姬了,不願冊立。長公主又來偵伺或與景帝晤談,稱讚膠東王如何聰俊,如何孝順。景帝也以為然,並記起前時夢兆多主吉祥,如或立為太子,必能纘承大統。此念一起太子榮,已是動搖了。再加王美人格外謙和,譽滿天宮,越覺得粟氏母子相形見拙了。
流光如逝,又是一年大行官(禮官)忽來奏請:今太子母尚無位號,應即冊為皇後,景帝瞧著,不禁大怒道:這事豈你等所宜言?說著即令大行官論罪,拘係獄中,且競廢太子榮為臨江王。條侯周亞夫、魏其侯竇嬰先後見諍,皆不見從。嬰本來氣急,謝病歸隱。隻周亞夫仍留朝中,尋且因丞相陶青病免即委周亞夫代任。景帝決然廢立是為了大行官一奏。疑是粟氏暗中主使,所以動怒。其實主使的不是粟姬,而是爭寵奪嫡的王美人。王美人已知景帝怨恨粟姬了,特囑大行官奏請立後,為反激計。自此以後粟姬不得見景帝麵了。當然大行官通過王美人替他說情免刑釋放。便可知徹為太子,王美人為皇後了。那粟姬氣得隻好自盡了結一生。
惟自太子榮被廢至膠東王。徹為太子。中間已經二月有餘,還生出過一種波折呢,幾乎把兩親母的計謀事平空打斷。還虧王氏母子生就多福。就是景帝胞弟劉武,因前期入朝,景帝曾有過將來傳位的戲言,被竇嬰從旁阻諫掃興還梁國去。至七國平定,梁王武有功。及粟太子廢立時梁王得到了消息。於是先期入朝靜觀內變,雖然不到多日,儲君易位,梁王進謁竇太後,婉言千請,意欲要太後給他主張訂一兄終弟及的新約。太後愛憐少子,自然樂從,遂召入景帝再開家宴,太後趁醉後再進言景帝廢去太子即將梁王接替。景帝特召諸大臣會議。太常袁盎說萬不可行。帝問理由,盎說了此古例,群臣並齊聲讚成盎的話。景帝轉問太後,太後雖然不悅,但也無詞可駁,隻得罷議。梁王武很是懊惱,複上書乞賜容東地由梁地直達長樂宮,可以隨時通車入見太後,這事又是一大奇議,自古罕見。景帝將原書頒示群臣,又由袁盎首先反對,景帝依言,梁隻好歸國。兩番計策都被那袁盎打消,恨不得立死袁盎,隻因當時無奈,隻好回國。
景帝遂立王美人為皇後,膠東王徹為皇太子。一個再醮的民婦居然得入主中宮,若非福命生成,怎有這番幸遇。可見先時看相確是不誣!
且說原太子榮既失儲位,又喪生母。沒奈何辭行就國,行至江陵,就是臨江國都,本是粟姬少子閼分封地。閼已夭逝,遂將臨江王封榮。榮到國年餘,因王宮不甚寬敞,特似估工增築,宮外若無陳地。隻有太宗文皇帝廟旁與宮附近尚有空地,榮亦乘便建造。偏又被告發,說他侵占宗廟等地,景帝乃征令入都。榮不得不行,江陵父老因榮撫治年餘,卻還仁厚愛民,故多半歡送。榮別了江陵百姓,馳入都中,當有旨傳將出來,令榮至中尉處待質。冤冤相奏碰著了什麽中尉郅都,乃是一個著名的酷史。
先是後宮中有一賈姬,色世頗優,也很受主上寵愛。景帝常帶她同遊上林苑,一次賞玩多時。賈姬意欲小便,自往廁所。突有野獸竄出,向廁闖入。景帝瞧著,不禁著忙,恐賈姬受傷,急欲派人往救。郅都正為中郎將,侍駕在旁,見景帝顧思左右,佯作不見,景帝急不暇擇,竟拔出劍,自去搶救。郅都便起前幾步,攔住景帝,伏地啟奏道:陛下失一姬又有一姬,天下豈少美婦麽?若陛下自去冒險恐對不起宗祖太後,奈何為一婦人不顧輕重呢?景帝乃止。俄而野獸超出,賈姬也出來了幸未受傷,一同回宮。把景帝去救賈姬的話講給了太後聽。太後表揚了郅都,從此郅都在朝廷上下都很有名了。當時又有濟南強霸作亂。令郅都去任濟南守,約莫一年濟南大治。今郅都再入京都,更加威風,就是見了丞相周亞夫,亦隻一揖,亞夫也不計較。及今臨江王榮,召主對薄,見他那副黑鐵麵孔,好似閻羅王一般,早已嚇得魂膽飛揚,轉思母死弟亡父已失愛,餘生也覺沒趣,何苦向酷吏救憐,不若作書謝過自殺了事。於是取過筆墨紙寫就一封絕命書,交獄吏轉達景帝,解帶懸梁自盡了。
罪禍歸結竇太後
臨江王榮的冤死,竇太後得知後不免淚下。且召入景帝,命將郅都斬首俾得雪冤。景帝含糊答應退出外殿不忍將都加誅,但免官回家。未幾又想出一法,偷偷地調為雁門太守。雁門為北方要塞,景帝調他出去,一是使他離開都邑免得母後聞知;二是使他鎮守邊疆好令匈奴奪氣。果然郅都一到雁門,匈奴兵望風卻退,不敢相逼,甚至匈奴國王刻一木偶,狀似郅都,令部眾用箭射像,這可想他的聲威了。
自從郅都出守,匈奴舉國相戒。膽子雖怯,心下裏總是不甘。便定計遣使入漢,誣說郅都虐待藩眾,有背和約景帝也知匈奴逞刁置諸不理。偏被太後知道,大發慈威,怒責景帝敢違母命仍用郅都,內擾不還要叫他虐待外人豈有此理,速誅郅都方是免患。景帝忙長跪謝過。並向太後厲求道:“郅都實屬忠臣,外言切莫輕信,隻乞他不一死,以後再不用了。”太後厲聲道:“臨江王獨非忠臣麽?為何死在他的手中,你若再不殺都,我就不管你的死活了!”說得景帝提當不起,隻好勉依慈命。遣人傳旨出去,把郅都置諸死刑都,為人頗有氣節,居官廉政,史家稱為酷吏首領。
太後愛憐少子。梁王武沒有訂成“兄終弟及”的新約,總是懷恨袁盎等人。劉武想有太後作靠山於是到處尋機報複陷害。忽有人報告景帝:“太常袁盎被人刺死安陵門外,還有大臣數人亦皆遇害。”景帝一聽不得詳查便對左右說:“這定是梁王所為,朕憶被害的這些人統是前次集議不同意武為儲君的。故梁王武是報複殺人。”說著便命刑警嚴捕刺客。好幾日不得抓獲,經辦案人員悉心鉤考,查得袁盎屍旁,遺有一劍,此劍柄料是經工匠磨洗。當下叫了得力的人帶著劍去市場上對證。果有一工匠承認,說由梁國郎官曾令磨擦生新。這情況迅速報告景帝。景帝便遣田權、呂季主兩人往梁索犯。田呂兩人明知首謀就是梁王,但姑把梁王撇去,唯將梁王幸臣公孫詭、單勝,當作案中首犯,先刑拘詭。勝是梁王左右手,此次遣賊教唆,行刺有功,梁王怎肯交出。田權乃持詔入梁,責令梁王相,軒邱豹,及內史韓安國等拿緝詭,勝兩犯。軒邱豹是個庸材,哪裏捕得到兩犯?隻有韓安國才勝過軒邱豹。經過韓安國在梁王前反複做工作,講清此案的要害,竇太後與景帝的袒護具是大王而不及他人。若大王硬不交出首犯,待竇太後和景帝動怒,反會誤了大王等語後,梁王才不得已入囑詭勝,令他們自圖,詭勝無法求免了,隻得飲藥斃命。梁王將兩人屍首取示田呂。田呂樂得留情,好言勸慰,但尚未別去,還要探案情。梁王不免加憂,於是選派鄒陽入朝轉圓,免得意外受罪。鄒陽既入長安,探得王皇後兄王信,在竇太後和景帝前有一定的說話身份。但又考慮到王信的說話水平不及鄒陽,所以鄒陽隻好教唆他如何去講話。王信依言到景帝前講述,果然景帝合意。遂將怨恨梁王的意思消去了一大半。可巧田權、呂季主查究梁事。回京複命。到得京郊得知宮中消息:竇太後為了梁王日夜憂泣不休。田權深知若誅梁王太後非亂殺一批人不可,於是先把案卷宗材料付諸一炬。呂季主驚疑想搶取,被田權搖手說:“我自有計而罷手。”到了朝廷,首先進謁景帝,先敘述了至梁辦案經過後,幹脆開門見山勸說景帝不必追究梁王罪,案卷宗已經燒了。勸景帝說:“陛下隻一親弟,唯太後又心愛。”景帝正憂太後哭泣不安,聽了田權的話以後,不禁心慰道:“我知道了君等可去對太後說,不必憂勞。”田、呂即速退,便去進謁太後。見了太後憂愁勞苦相,但勸太後勿憂,梁王無事,首犯公孫詭、羊勝二人已經伏法,案情告結。太後聽著露出三分喜色,並表示慰問田呂二人勞苦。兩人謝恩而退。從此竇太後起居如故。景帝以田權能得大體拜為魯相。田權拜辭,魯國上班東往去了。
不久梁王謝恩西來,梁王依了臣茅蘭的話輕騎入關。先至長公主處寓居數日,再相機入朝。即將從行車馬停住關外,自己潛入關中,至景帝聞報派人出迎,隻見車騎不見梁王慌忙還報景帝,帝令朝吏四處探尋。正在驚疑的時候,突見竇太後超出,向景帝大哭道:“皇帝果殺我兒子。”景帝連忙分辯,太後總不肯信。可巧外麵有人起入,報稱梁王已至朝廷,自責待罪。景帝大喜,出見梁王,令他起身入內,謁見太後。太後如獲至寶,梁王自覺懷慚,極口認過。景帝既往不咎,待遇如初。使召梁王從騎一律入關。梁王一住數日。因得鄒陽報告,王信代為調停,免不得就親去道謝王信。梁王武和王信周旋了數次,漸漸覺得兩下裏情投意合了。所以就暢開胸懷有什麽談什麽。王信當談到丞相周亞夫阻止他封侯的事時有氣。而梁王武也回想起平七國叛亂時,吳楚圍困他,他向亞夫求援,而沒有得到周亞夫的及時援助而也存有宿嫌。因此兩人都觸起了舊恨,都想要把他除去。所以倆定下密約,去找景帝進言。王信靠著皇後勢力,梁王靠著太後權威,實行詭誣。景帝隻有個人知識怎禁得母妻弟舅陸續進攻,自然不能無疑。況粟太子被廢,王信封侯,周亞夫也確來幹擾。所以搞得景帝也感覺厭煩,因此對著周亞夫也有把他免去的意思。不過紀念他的舊功,一時未便開口就是了。故一直拖至周亞夫反對景帝封曾降匈奴將盧館的孫為惡苓侯時才罷免他的官,另用劉舍為丞相。劉舍無什麽本領隻是自作改了些官名。不久,景帝知他無能。用了衛婠為丞相,直不疑為禦史大夫。周亞夫雖然免官,但還是住在京城,後來又有人家告發他私買禁物。原來是周亞夫的兒子為周亞夫購買的一些護喪儀器,而周亞夫自己全然不知,但景帝方深忌亞夫,於是作為罪證係他下獄,亞夫索性亦傲,一連五日不進食活活餓死。
梁王武得知周亞夫免官,得意洋洋,他乘車入朝。竇太後喜歡。可景帝卻很淡漠。梁王所以顯得失望。便上書要求留京城侍候竇太後。又被景帝駁斥。梁王不得已隻好歸國。數日後趁著春夏之交時出獵消遣。忽有人獻上一牛,這牛奇性怪狀,背上生足,惹得梁王大加驚詭。罷獵回宮,一連發了六天的高燒熱症,服藥不靈竟爾謝世。訃音傳到長安,竇太後哭得死去活來。景帝隻好將梁王五個兒子,五個女兒都封官,才算了事。
到了後元三年孟春景帝猝然遇病竟致崩逝。
2、討伐內外
諸侯七國造反
前元二三年間(前155~前154)。朝中:景帝正熱衷於聽從內史晁錯的參計,以削藩封地,壯大中央集權,而大行其政。諸國,首當其衝的要算吳王濞,他聞得楚、趙,膠西並致削地後,也恐波及自己,而氣憤得暴跳如雷。在經過一番周密思考以後,他決然籌劃、串聯、拉攏、煽動一些諸侯王國起來造反,其工作也在緊鑼密鼓地進行。
原來,吳王濞得知楚、趙、膠西三國被削地後。又有人來報知京中傳來消息:“晁錯仍在議及削侯,景帝而將又要下詔。”眼見得果然不出所料,自思束手待斃,終屬不妙,不如先發製人或可泄憤或可奪權!當然他更想到,唯獨立恐難成事,總須聯絡其他各國,方好起兵!即令中大夫應高出使膠西。膠西王即被來使左右說將便也動搖。並即極口稱善與來使應高之約。吳使便回報吳王,吳王濞尚恐變卦,複扮作使臣模樣親往膠西,與卬麵訂約章。卬表示願意糾合齊、菑川、膠東、濟南諸國,濞願糾合楚趙諸國彼此說妥,濞遂歸吳,卬即遣使四出與約起事。
膠西群臣有幾個見識高明的,料難有成,向卬進諫道:“諸侯地小不能當漢十分之二,大王無端造反,徒為太後加憂實屬非計!況今天下隻有一主,尚越紛爭,他日果有僥幸成事,變做兩頭政治,豈不是越要滋擾麽!”卬不肯從旋。得各使返報說:“齊與菑川、膠東、濟南諸國但願如約。卬越加喜如所質,飛書報吳。吳亦遣使結說楚趙。楚王戊早已歸國,正是憤恨得很。但有申公和白生兩個人都言不可,反致觸動戊怒,把兩人就市罰去司春。楚相張尚,太傅趙夷吾再加諫阻,竟被戊喝令斬首。趙王也應許吳使。趙相建德、內史王悍,苦諫不聽,反致燒死。於是吳、楚、趙、膠西、膠東、菑川、濟南七個諸侯國同時舉兵。”
當時共計有二十二個諸侯國。除以上七國聯合造反外,尚有十五國不聽從,他們是:淮陽王,餘;汝南王,非;衡山王,勃;廬山王,賜;濟北王,誌;梁王,武;淮南王,安;廣州王,彭祖;長沙王,發;河澗王,德;臨江王,閼;齊王,將,閭;成王,參;燕王,澤;城陽王,章。齊王將閭與膠西聯謀忽覺此事不妙,幡然變計,斂兵自守;還有濟北王誌,本由膠西王號召,有意相從正好城壞未修,無暇起應,更被郎中令等將王監束不得發兵。膠西王卯因齊中途悔約,即與膠東、菑川、濟南三國合兵圍齊,惟趙王遂出兵西境,等侯吳楚兵至,一同西進,又遣使招誘匈奴使為後援。
吳王濞已得六國響應,就遍征國中士卒出發廣陵。且下令軍中道:“應各自努力,圖功待賞,不得有違!”聽著命令,相率西行,喚賢而出。差不多有廿萬人。濞又與閩趙,東趙諸國通使,貽書諸以相助。閩趙憂懷觀望,東趙卻發兵萬人來會吳軍。吳軍渡過淮水與楚戊相會。再由濞致書淮南諸王,誘令出兵。淮南分為三國淮南王劉安係曆王長家子。尚記父仇,得濞貽書,便想發兵。便中了淮南相的計謀,佯請為將。待兵權到後,即不服安的命令,守境拒吳;衡山王勃不願從吳,謝絕吳使;廬山王賜亦在觀望,含糊答複。吳王濞見三國不致,複傳激四方,拖詞誅錯,當時二十二個除七國外其餘皆表示不前。濞已勢成騎虎,也顧不得禍福利害了。竟與楚王戌合攻梁國,梁王武飛章入京火急求援。景帝聞報不覺大驚,立即召開群臣會議研究討逆事業。
會議上晁錯獻計,請景帝親征。景帝道:“我親征都中何人居守。”錯說:“臣當留守都中。”景帝聽得半晌無言,猛記得父皇文帝遣言:“謂天下有變,可用周亞夫為將。”便召至案前,命他督兵討逆。亞夫直任不辭,景帝大喜,遂升亞夫為太尉。命率三大將軍出討吳楚。
景帝遣發周亞夫正想退朝,偏又接到齊王急報速請援師。景帝躊躇多時,方想著竇嬰忠誠,可付大任。乃特派使臣持節召嬰入朝,嬰已免官家居,使節往返不免需時。景帝先去進謁太後,陳述意見,嬰雖除門籍,但為國為民受詔,太後允。竇嬰即來臨,趁入太後宮中,拜見太後及景帝。景帝即命竇嬰為將,使他領兵救齊。竇嬰拜辭道:“臣本不才,近又患病,請陛下另擇他人。”景帝知嬰尚記前嫌,未肯效力,免不得勸慰一番,仍令就任。竇嬰再三固辭,景帝作色道:“天下方危,你誼關國戚,難道可袖手旁觀麽?”嬰見景帝情同激切,又暗窺太後形容,也帶著三分愧色,自知不便再固執下去了。乃始承認下去。景帝就命嬰為大將軍,且賜金千斤,嬰說齊國固然應當去援助,但趙國也亦去討伐他。因特推薦欒布、酈寄兩人分統軍馬,景帝依議。拜兩人均為將軍。使欒布率兵救齊,酈寄引兵擊趙,都歸竇嬰節製。
竇嬰拜命而出,先在都中暫設軍轅,即將賜千金陳諸廊下,一麵招集將士分委軍務應需費用,令就廊下自取。不到數日千金已盡,無一入私,因此部下感激。竇嬰擬定立即出發滎陽。忽有故吳相袁盎乘夜來找竇嬰。嬰立即迎入,與談時事。盎說及七國叛亂由吳唆使,吳為不軌又是由晁錯激成。但不知道主上同意不同意我的看法。竇嬰一聽,馬上想起前時與晁錯曾相爭互有嫌隙,這下可格外合意。原來袁盎與晁錯也是係不相容,至錯為禦史大夫,創議削吳。盎方辭去吳相。回都複命。那晁錯獨說袁盎私受了吳王的財物應該坐罪。才有詔將盎免官,赦為庶人。盎有一肚子的氣,如今聽說吳王反了,朝廷調竇嬰帶兵加討而特意找到嬰談及政事,提出自己的看法。想靠竇嬰的勢力乘間除錯。嬰與盎意見正好相同哪有不替他入奏。
景帝聽說袁盎有妙策提出,自然召見。袁盎拜過主上,但見錯亦在場,正是冤家碰上了對頭,格外留心。但聽得景帝向自己問道:“吳楚造反,君的意見應該如何處理呢?”袁盎隻好說:“軍謀必須遵守秘密,不能使任何人都能知道。”聽他這麽一說,景帝便命左右退去,惟錯不退。袁盎又說:“無論何人都不得聽!”景帝仍命錯暫退去。這時袁盎見四周已無人在,才低聲說道:“臣聞吳楚聯謀,彼此書信往來,無非是說高帝子弟,各有分土,偏出了賊目晁錯擅削諸侯,欲危劉室,所以眾心不服,才聯兵西來,誌在誅錯,求複封故土。臣的意見是要求陛下將晁錯處斬,赦免吳楚各國,歸還故土,他們必然會罷兵謝罪,歡然回國!還須遣什麽兵將費什麽軍餉哩!”景帝聽後,思索半晌,回憶起晁錯主張景帝親征事時就已動疑。加上現在袁盎這樣一說,那就越覺錯有反心了,不由想說出:“錯前次加請朕親征,他願守都,真是損人利已,煞是可恨。”但又想這心裏話也不能隨便對人就說,於是隻好對著袁盎答說道:“如果可以罷兵,我亦何惜一人哩!”盎乃答道:“愚臣我的看法是如此,惟陛下熟思而後行。”景帝竟麵授袁盎為太常,使他秘密行動,打扮一下自己迅速赴吳議和。盎受命而去。
晁錯尚莫明其妙。等到袁盎退出,仍至景帝前續陳軍事,但見景帝形容如舊,又未便問及袁盎所言。隻好說完本意悵然退歸。約莫過了一旬,也不見有什麽特殊的詔令。總認為袁盎無甚異議,或者說有異議但景帝不聽從他的。因此毫無動靜。哪知景帝已密囑丞相陶青,廷尉張歐等劾奏錯罪。說他議論乖謬,大逆不道,應該腰斬。家屬棄市,景帝又親加手批,準如所奏。但召中尉入宮授與密旨,詔錯入朝。錯從車內顧著外麵,驚疑的了不得,原來車路所經統是都市,並非入宮要道。正要開口詰問車已停住。中尉一躍下馬,車旁早有軍役待著,尉向錯說:“晁禦史快下車聽詔。”錯立住地上便由兵役趨近,把錯兩手反剪牽至法場,令他長跪聽詔。中尉宣詔讀到應該腰斬一語,那晁錯的頭已離了脖項。中尉還朝複命,景帝複將錯罪宣告中外,並命拿捕錯家全眷一體坐罪,詔稱已死勿問,餘皆處斬。可憐晁錯得到了一個這般的結局。不久,將太子太傅衛綰遷為禦史大夫。
且說袁盎受命整裝,趙吳議和。也知未必有效。但聞朝廷已經誅錯,得報宿仇。不得冒險一行;景帝又遣吳王濞從子劉通與盎一同前行。盎至吳軍,吳王已知晁錯已誅卻也心喜。不過罷兵詔命不肯接受。索性將通留至軍中,另派都尉一人率兵五百,把盎圍住營舍,斷絕往來。盎屢次求見終被拒絕。惟遣人招盎降吳當使為將。好算袁盎還有抗心,始終不為所支,寧死勿降。
到了夜深人靜,獨有人過來告知盎快走,吳王定議斬君,期在詰朝。那人袁盎有點不識,即由他自己介紹說:“當年曾為袁盎的從史,曾盜過袁盎的侍兒,幸蒙了袁盎的寬宥,所以感恩不忘,故特來救君。”盎仔細辯認才認出不錯,果定此人便表示謝意。但又想到賬外兵士甚多如何才出得去呢?那人答道這可無慮,臣為軍中司馬,本奉吳王命令,來此圍君,現已為君設策典衣換酒,灌醉士兵,大眾統已熟睡,君可速行。盎又疑慮說:“我曾知君有老親,若放我出圍,必至連累君如何是好?”那人又道一切我已安排妥當了,君但前去。盎乃向他下拜,由他引至帳後,用刀割開營帳,屈身鑽出。帳外早有醉卒睡覺。一經出棚又送盎數百步指示去路方才告別。盎一口氣跑了六十七裏,天色已明,遠遠望見梁都,這才放心。且身體不堪疲乏,便取出旌節持示梁軍,與他說明情由。梁軍見是朝使不敢怠慢,且借與一匹馬,坐著忽忽入都銷差去了。
景帝還以為袁盎去吳議和定能息兵。還尚遣人致周亞夫暫不進兵,誰知待了數日總不見盎回來,剛好有一個叫鄧公的,他是周亞夫派遣作入報軍情的人,他來到景帝前,景帝問及他從軍中來知道晁錯已誅,吳楚有否罷兵?那鄧公說:“吳王謀反已久,今日借口發兵定為了誅錯,實其並不是單一這意思,陛下竟將錯誅死,從此天下士人不敢再言國事了。”景帝愕然急問:“何故?”鄧公說:“錯欲減削藩封,實恐諸侯強大難製,故特創此議。為安邦計。”景帝歎息道:“君言甚是我於悔恨無極了!”已而袁盎逃回,言劉濞不肯罷兵,景帝未免埋怨袁盎,但袁盎曾有言說明要景帝熟思後行。且盎在吳營,拚死不降。忠誠亦屬可取。於是不複加罪,照常供職。並授鄧公為城陽中尉,使他回報周亞夫相機進兵。
不兩天那梁王武的告急書,一日幾至。景帝又遣人推促周亞夫,令速救梁。亞夫接得命令,認為這樣做不妥當。於是上書獻計,認為楚兵剽輕,難與爭鋒,現隻可以把梁委屈,督他固守。待臣斷敵食道,方可製楚。楚兵潰散,吳自無能了。景帝已信任周亞夫,複稱依議。亞夫有一段較長時間囤兵霸上了,既接景帝複詔,便乘車馳赴滎陽。行至路上巧碰趙涉,建議將士繞道右行,直入武庫掩敵無備。諸侯即會聞風震動,共疑將軍從天而下,不戰便已生畏了。亞夫聽後很是同意,即星夜前進安穩地到了淮陽。當下遣派將士搜索要隘,果得伏兵,逐去一半,擒住一半。回至亞夫前報功。亞夫益服趙涉先見,因此奏請涉為護軍,又訪得各淮陽俠客劇孟,與他交結免為敵用,然後馳入滎陽。
滎陽扼東西要衝,左敖倉,右武庫。有粟可拿,有械可取。東得就東勝,西得就西勝。從來劉項爭雄,注重滎陽。至亞夫會兵滎陽,喜如所望。這時吳中又有智士,請吳王見機進取,吳王不肯信用。當吳王濞出兵時,還有大將軍田祿伯,曾經對濞說過願得五萬人,出河淮間,收複淮南長沙,長驅西進,直入武關,與大王會師。這本也是一條好計,獨吳子駒硬從阻撓說:“祿伯得機先叛。”還有少將桓將軍,也為吳王劃策說:“吳多步兵利走險阻,漢多車騎利戰平地,今為大王計宜趕緊西進。若能西據為淮陽取武庫,食敖倉,粟阻帶河,號令諸侯,就使一時不得入關,也可以說是天下已定。否則漢兵先出,彼此在梁楚分界,對壘爭鋒的話,我失彼長,大事就去了哩!”吳王濞卻又是懷疑,於是第二條良謀又是落空了。故好幾十萬吳楚大軍徒然囤聚梁郡,便與梁王打起來了。
梁王劉武派兵守住棘壁,被吳楚兵一鼓陷入殺傷梁兵數萬。再由梁王遣將截擊,又再次失敗。梁王一連吃了敗仗,心裏著急,又恐再難支持,隻好固守淮陽。但聽得周亞夫已到河淮,便使求援。哪知周亞夫還是抱定他原來的計劃,主意不變,不肯相救。急得梁王望眼相穿。一日三使催促亞夫,亞夫進至淮陽,仍然逗留,梁王見周亞夫持久不至,索性將周亞夫劾奏一本,飛達長安。景帝得奏,見是似泣似訴,料知情急萬分,不得不轉勸亞夫,使他去救梁都。周亞夫還是找借口回朝使。卻用了那舊客鄧尉的密謀:“故意退避三舍,回駐昌邑,深溝高壘堅守勿出。”
梁王雖然憤恨亞夫,但求人無效,也隻好求己,於是日夜激勵士卒一意死守。又選得中大夫韓安國,及楚相張尚弟張羽為將軍,且戰且守,韓安國持重善守。張羽為乃兄死事(尚為楚王戌所殺)主誌複仇,往往乘隙出擊,力敗吳兵。因此淮陽一城,勉強能夠支持得住。吳楚二王還想督兵再攻,踏破梁都。不料有探馬報入,說是漢將周亞夫暗遣將士抄出我軍後麵,截我糧食。吳王濞大驚道:“我兵不下數十萬,怎可無糧?”楚王戊亦連口叫苦,當由吳王濞打定主意,決定先去擊周亞夫軍。因此移兵北行。到了下邑卻與亞夫兵相遇了。周亞夫堅壁相持,但守孤戰,吳楚兩王挾著一腔怒火來攻周亞夫,他們逼營挑戰,亞夫隻號令軍士不準妄動。但是四麵令布好強駑,觀有敵兵猛撲,使用硬箭射去,敵退即止。當時吳楚二王非常焦灼,日夜偵探。過了兩天吳兵竟乘夜劫營,直奔東南角上喊殺連天,亞夫當然準備,臨事不致張惶,卻能見機應變。料知敵兵鼓樂前來,定是聲東擊西的詭計。當下派遣將吏防禦東南,仍令照常堵住。自己領著精兵向西北,一方麵嚴裝待敵。
吳楚兩王潛率銳卒,靜悄悄的饒出西北,想來乘虛端營。早被亞夫窺見一聲鼓號營門大開。前驅發出弓駑手連環迭射,後隊發出刀牌手嚴密加防。周亞夫親自督陣,相機指揮,吳楚兵受傷倒地,跌翻了好幾百人,餘眾大嘩。當時正是昏夜,月色無光吳楚是來襲擊,未曾多帶火炬,所以不知閃避射箭,眼見得不能再進。隻好退下,吳楚二王也隻能懊帳而還。那東南角上的吳兵明明是虛張聲勢,不待吳王命令,早已退回營中,周亞夫也不追趕,他入營閉壘,撿點軍士不折一人。
又相持了好幾日探得吳楚兵已將絕糧,挫損銳氣。乃遣穎陰侯,灌河等率兵數千前去搦戰。吳楚兵出營接仗,兩下裏奮鬥多時,惱動了漢軍校尉灌孟,舞動長槊奮勇陷殺。吳楚前進攔阻,被灌孟左挑右撥,刺死多人,灌孟的兒子灌夫見老父親身阻敵,忙率部曲千餘人上前接應,偏乃父隻管向前,殺到吳王麵前,吳王左右慌忙並力迎戰,究竟眾寡懸殊,遂致身經數創倒翻下馬。灌夫急上前相救,已是毫無聲息了。夫不禁大哭起來。回馬欲要為父報仇。灌河瞧著忙過來勸阻,回至營中,亞夫聞報親為視殮,並照漢朝定例令灌夫送父歸葬,灌夫不肯聽命。且泣且憤道:“要取吳王首報父仇。”亞夫見他義憤過人,倒也不便相強。偏灌夫迫不及待,私囑家奴十餘人夜劫敵營。又向部曲中挑選壯士得數十人。使其披甲執戟,帶領數十騎出寨馳往敵壘。才行數步,回顧壯士多已離去,隻有兩人相隨。此時報仇心切,也不管人數多少,竟至吳營前怒勇衝入,吳兵未曾加防,統是嚇得倒退躲藏。一任灌夫闖進後帳。灌夫手下已有十餘人,亦皆緊緊跟上。後帳是吳王住宿地,繞守多人,當即來攔阻,與灌夫爭鬥,灌夫毫不膽怯,戳倒了好幾人。惟自身上也受了好幾處重傷,從奴也多被殺死,隻有一人得脫,追上灌夫疾馳回營,灌河聽得灌夫夜潛往襲敵營,連派軍士去營救。才出營門兜頭碰著。見灌夫身上盡染血痕,料知已重創,忙扶下馬入營。灌河取出良藥替他敷治,才得不死。
吳王經他一嚇,險些兒魂離軀殼。且聽得漢將隻數十人,能有這般膽量,倘或全軍過來如何招架得住。因此日夜不安,加之糧食已盡,躊躇了幾日。決定竟挈領太子駒,乃率親卒數十,夜私行,向東逃去。至此,廿多萬饑卒倉猝不見了,吳王當然駭散。楚王戊孤掌難鳴!也想率眾逃生,不料漢軍已大至,並力殺來了。楚兵都餓得無力,怎能迎戰一聲驚叫,四麵狂奔,單乘了一楚王戊,被漢兵團團圍住,戊自知不能脫身拔劍斃命。
周亞夫指揮將士蕩平吳楚大營。複下令招降敵卒,繳械免死。除殺死的,逃走少數以外,全部俘虜了。隻有那吳王父子,還在渡淮急奔,過丹徒,走東越,沿途收集了少量潰卒,尚有萬人。東越與吳通好,吳起兵時曾發兵相助。今見吳王父子來奔,見他勢力窮盡,已有悔心了。可巧周亞夫遣使前來,囑使殺死吳王,當給重賞。東越王樂得聽命,使人誘吳王濞勞軍,暗令軍士突出,將濞殺死!六十多歲的老藩王,偏要這樣異死!所謂是自作孽哩。但高祖說濞有反相,至是果驗。莫非因相貌生成,到老也是難免嗎!吳王濞既被殺,傳首長安。獨太子駒幸得逃脫往奔閩越。
且說周亞夫討平吳楚,先後不過三個月。便即奏凱歸師。惟遣弓高侯韓顏當帶兵赴齊,助攻膠西諸國。景帝已將齊事委任竇嬰。由嬰調遣將軍欒布,領兵來援,至路中大夫進見,乃複續遣平陽侯曹襄,往助欒布,並令路中大夫反報齊王,使他堅守待援,路中大夫星夜回齊,行到臨淄城下。正值膠西王諸國,四麵築壘,無路可通,沒奈何硬著頭皮闖將進去,是為敵所縛,牽著他去見三國的主將,問他何來,路中大夫直言不諱。三國主將對他說:“近日你主,已遣人乞降,將有成議,最好與我通報齊王。對他說吳楚已敗漢軍,齊不如速降,免得三國發兵屠戮。我當從重賞你,否則你就得飲刀!”路中大夫佯為允諾並與請誓,從容趨至城下,仰呼齊王,要求齊王登城俯問。隻聽見路中大夫朗聲道:“漢已發兵百萬,使太尉亞夫擊破吳楚,即日引兵來援。欒將軍與聯陽侯先驅將至。請大王堅守數日,切勿與敵人通和!”齊王答稱是。那路中大夫的腦殼已被敵人砍去。
齊王當下督率將士,坐城固守。未幾即由漢將欒布驅兵殺到,與膠東膠西,淄川三國人馬交戰一場,不分勝負。又過了幾天,由平陽侯曹襄率兵繼至,與欒布兩路夾攻,擊敗三國將士。齊王將閭也乘勢開城,麾兵殺出,三路並進,把那三國人馬掃得精光,濟南軍也不敢相救逃回本國去了。
膠西王即奔還高密,即膠西都城,入向王太後請罪。王太後本教他勿反,至此,即無詞能說了。獨王太子德,還想招集敗卒襲擊漢軍,卬即阻止。乃弓高侯韓頹當,差人送來書閱,降者赦罪,不降者滅亡,卬問明來使隻好偕同來使往見頹當。浦至營前,肉膽匍甸,叩頭請罪。頹當問印為何事發兵,卬答因晁錯侵削諸侯。今聞錯已誅,我等罷兵回國,自願請罪。頹當正色道:“單為錯一人,況攻齊國;齊國與晁錯,竟毫不相關。如此看來,徒為晁錯麽?”說著從袖中取出詔書朗讀,大意是造反諸王都應伏法等語,聽得劉卬毛骨皆寒,無言可辯。頹當讀完詔書且說:請王自行裁決,無持多言,劉卬流涕道:卬等死有餘辜,也不望再生了。隨即拔劍自刎。卬母與卬子聞卬畢命,也即自盡。膠東王雄渠、淄川王賢、濟南王辟光得悉膠西王死狀已是心驚,又聞漢兵四逼,料難抵敵不如與卬同盡免得受刀。因此或吃藥,或投縵並皆自殺。七國中已平六國。隻有趙王遂守住邯鄲,由漢將酈寄圍攻。好幾月不能取勝,乃就近致書欒布請他援應。欒布早擬班師。因查得齊王將閭曾與膠西諸國通謀,不能無罪。所以表請加討留齊待命。齊王將閭聞風先懼。竟至飲鳩喪生。這會兒又接酈寄來書,乃移兵赴趙。趙王遂求匈奴,匈奴已探得吳楚兵敗,不肯發兵了。酈寄、欒布合力攻擊邯鄲城,尚不能下,嗣決水灌入守兵大驚,終被漢兵乘隙突進,得破城。趙王無路可逃,拚著性命一死了事!於是至此七國皆平!
濟北王誌前與膠東王約同起事。雖由郎中令設法阻撓總算中止。但聞齊王難免一死,自己怎能逃咎,因與妻子決別,決計自裁。妻子牽衣哭泣,一再勸阻。誌卻對妻子說:“我死你等可以保全,說畢隨即取過毒藥將要飲下。有僚屬叫做公孫玃從旁趨入說:臣願為大王往說梁王,求他通意天子。如或無成,死亦未遲。”誌聽後依了他言。於是公孫玃即往梁,入見梁王便對梁王說:濟北地居西塞,東接強齊,南牽吳越,北逼燕趙,勢不能自守,力不足防禦。前因吳與膠西王雙方威脅,隻好虛言承諾,實非本心。大王試想區區濟北若非如此用謀,是以犬羊敵虎狼,早要被吞絕。乃功義如此,尚聞為朝廷所疑。現在隻有大王能持正義,誠肯為濟北王書言剖白,願大王留意萬幸!梁王武聽後大悅,表示願代為其入朝向天子說明。不幾天果得景帝複下詔赦罪不問。但將濟北王徒封為菑川。公孫玃既得如願。自然回國複命,濟北王劉誌才得幸全。
各路將帥陸續回朝。景帝論功行賞。封竇嬰為魏其侯,欒布為酈侯。惟周亞夫、曹襄酈寄等早沐侯封,不便再加,仍照舊職。不過賞賜若幹金帛,算做報功。其餘隨征將士,亦皆封賞有差。對齊王將閭服毒身亡,景帝說他被人脅迫,罪不致死,特從撫恤條例,賜諡將閭為孝王。使劉太子壽,仍得嗣封。
五、國體構建及主要對民政策
前元六年(前151)改郡守為太守。郡尉為太尉。減去侯國丞相的丞字就稱為相。廷尉為大理。奉常為太常。典客為太行。後又改為大鴻臚。治粟內史為大農,後又改為大司農。將作少府為將作大匠。主爵中尉為都尉,後又改為右扶風。長信詹事為長信少府。將行為大長袂。九行為行人。中大夫為衛尉。
又加強了與民休息,把田租“三十稅一”作為定製。減輕笞法:在文帝改劓刑為笞三百再減為二百。斷趾刑為笞五百再減為三百。故更複是新政施仁。
六、重要文化科技成果
無。
七、略評本帝
景帝一生還算聰明能幹,知情識務。他繼承了其父的愛民富國的宗旨。他用晁錯削減諸侯王封地是好計。減少了侯王權力對中央的壓力。但蓄謀已久要造反的吳王濞以此為借口煽動七國叛逆。在這錯綜複雜的鬥爭矛盾中能沉著,鎮定調將,用相,是值得讚頌的。他用袁盎深入虎穴進勸吳王,用周亞夫、竇嬰、欒布、酈寄掛帥擊敗七國造反;聽從袁盎不指兄終弟及製,令郅都守邊拒匈奴等項措施都是正確的。從而扭轉了混亂的局勢,重新回到太平穩定的社會。
主要錯誤是唯母是天。明明自己已看準對國對民都有利的事,偏被太後威勢所壓倒。如寬怒梁王武,冤誅郅都和逼陷周亞夫都是最大的過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