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根原文
一念慈祥,可以醞釀兩間和氣;寸心潔白,可以昭垂百代清芬。
日月譯解
一念慈祥,可使天地之間充滿和氣;寸心清白,可使高風亮節光照千秋。
日月評譚
一個人心中長懷慈悲,就是菩薩,可以度人度世,可以營造人世間的幸福美好;一個人心中如果長懷惡念,就是魔頭,多半禍亂蒼生,可以讓朗朗乾坤變成人間地獄。一個人如果襟懷坦蕩光風霽月存心清白,盡管一時蒙屈受冤,但終能夠經得起曆史的考驗;一個人如果表麵上正大堂皇暗地裏作奸犯科,最終也有顯露原形遭人唾棄的那一天。
陰陽家講“天人感應”,儒家講“境由心造”。古人經常把人世間的天災人禍歸因於整體社會的道德淪喪人心墮落。確實,如果這個社會的百姓大都雍容和睦與人為善,如果這個社會的領導慈悲為懷關注民生,那麽這個社會多半能變成和諧社會,如果這個社會的百姓沒有信仰,隻有物欲,無所敬畏,如果這個社會的領導總是好大喜功,驕奢淫逸,以蒼生為芻狗,那麽,這個社會多半會禍亂成災。
《戰國策》中講到天子之怒、布衣之怒、庸夫之怒。秦王想用五百裏地去換安陵這個地方,安陵君不肯,派唐雎去秦國交涉。唐雎到秦廷,秦王便給唐雎來了個下馬威,說,你聽說過天子之怒嗎。唐雎回答,沒聽過。秦王說,天子之怒,伏屍百萬,流血千裏。唐雎反問秦王:您聽過布衣之怒嗎?秦王說:布衣之怒,不過是脫靴丟帽,哭天搶地罷了。唐雎說,這是庸夫之怒,不是布衣之怒。專諸刺王僚,如彗星襲月;聶政刺韓傀,如白虹貫日;要離刺慶忌,如倉鷹擊於殿上。這三者,就是布衣之怒,怒氣沒有發作,上天就顯示了凶吉征兆。專諸、聶政、要離加上我,就是四個布衣了。如果在下發怒了,就會伏屍二人,流血五步,天下人就要因此披麻戴孝!說著便挺劍而起。秦王嚇壞了,再不敢提換安陵的事情。
《莊子》提到的天子之劍、諸侯之劍、庶人之劍,說的是趙王喜歡劍術,整日與劍士為伍,荒廢朝政。莊子就去諷諫他,他說:天子之劍,以燕溪石城為劍尖,以泰山為劍刃,以晉國和衛國為劍脊,以周王和宋國為劍首,以韓國和魏國為劍柄;用邊疆四夷來包紮,用一年四季來圍裹;用渤海來纏繞,用恒山來做係帶;用五行來控製,用刑德來論斷;用陰陽來開合,用春夏來扶持,用秋冬來行使。這把劍,直刺時,無物可在前;舉起時,無物可在上;按低時,無物可在下;揮動時,無物可在旁。往上可割裂浮雲,往下可切斷地脈。這種劍一旦使用,可以匡正諸侯,天下歸服。諸侯之劍,拿智勇之士做劍尖,拿清廉之士做劍刃,拿賢良之士做劍脊,拿忠誠之士做劍首,拿豪傑之士做劍柄。這種劍,直刺時也無物可在前,舉起時也無物可在上,按低時也無物可在下,揮動時也無物可在旁。對上效法於天而順應日月星三光,對下取法於地而順應春夏秋冬四季,居中則調和民意安定四方。這種劍一旦使用,有如雷霆震動,沒有不歸服而聽從國君號令的。庶人之劍,頭發蓬亂,髻毛突出,帽子低垂,帽纓粗實,衣服緊身,瞪大眼睛互相對罵。他們在人前鬥劍刺殺,上斬頭頸,下刺肝肺,跟鬥雞沒有什麽不同。如今大王有天子之位卻喜好庶人之劍,真是太不值呀。莊子這麽一忽悠,趙王幡然醒悟。
天子之怒、布衣之怒、庸夫之怒,都是一念之怒。天子之劍、諸侯之劍、庶人之劍,都是殺人之器。天子一怒而高舉天子之劍,則天下兵連禍結;諸侯一怒而揮舞諸侯之劍,則舉國殺氣騰騰;布衣一怒而拔出布衣之劍,則目眥欲裂血濺當場;庶人一怒而操持庶人之劍,則治安混亂四鄰不安。由此可見,越是大人物,越不能發怒,一發怒,危害便大得不得了;越是高明的韜略,越不能掌握在怒者手中,一旦被怒者掌握,則對天下的禍害度就越大。所以,希望大人物不要發怒,大人物一怒,人間頓成地獄。
希望天地之間充滿祥和之氣,而不是乖戾之氣。希望芸芸眾生除了追逐物欲享樂之外,要反顧內心尋找精神充盈,要領悟身外之身物外之物的玄妙幽眇,要感受生命一次又一次的生死輪回;要觀察滾滾紅塵背後的前因後果;要畏懼上天一直在注視我們的那雙神秘眼睛。要慈愛,要悲憫,要有惻隱之心。希望天下當政者以所有的黎民蒼生為念,弘揚天下公認的普世價值,要給人民衣食溫飽生命安全,也要給人民溫暖的精神信仰;希望不要為了團體利益而把蒼生當成工具,不要將徒具形骸的教條拿來讓人民頂禮,不要把皇帝的新衣拿來讓人民頌揚;希望不要烏托邦,希望不要窮折騰,希望不去解放全人類,希望不要把好的東西僅賜予高官或送給外人,希望人民幼有所養壯有所為老有所歸鰥寡孤獨有所照應;希望公平,希望和諧,希望關注農民,關心弱勢;希望天下當政者,存天理,致良知,生惻隱,一念慈祥,醞釀兩間和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