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味菜根譚

第126節 刻薄的人還沒開口，陰冷的氣息就讓人不寒而栗

　　菜根原文

　　念頭寬厚的，如春風煦育，萬物遭之而生；念頭忌刻的，如朔雪陰凝，萬物遭之而死。

　　日月譯解

　　一個人如果心地寬仁忠厚，就像溫暖和煦的春風，化育萬物並使之充滿生機；

　　一個人如果心胸刻薄猜忌，就像陰冷凝凍的冰雪，摧殘萬物並使之枯萎凋謝。

　　日月評譚

　　確實，一個人，如果宅心仁厚，體現在神態上，就是和藹可親，敦誠可信。與這樣的人接觸，人們會感到如沐春風，輕鬆自如；體現在行為上，就是做人厚道，處事公正，樂於助人。跟這樣的人打交道，就會身心暢快，精神愉悅。相反，一個人如果刻薄猜忌，體現在神態上，就是清冷陰鷙，你與他接觸，還沒有先開口，陰冷的氣息就足以讓人不寒而栗。體現在行為上，就是對人冷漠苛刻，猜忌多疑，在這樣的人手下做事，就會心驚膽戰，動輒得咎。清代康雍乾三個皇帝，康熙有寬仁的名聲，對臣子總是和顏悅色；雍正則被視為雄猜之主，對臣下苛刻，誅心剔骨，不留情麵；乾隆則兩者兼而有之，有時寬仁，有時忌刻，寬仁如前期施政，忌刻如文字獄等，寬仁或刻忌，要看是不是有利於統治。

　　人性複雜。有時人的性格和人格並不完全統一，理性和感性並不完全統一，內在和外在並不完全統一。性格偏急，脾氣暴躁的，並非心地就不好。俗語說，刀子嘴豆腐心；古話說，霹靂手段，菩薩心腸。貌似慈祥的，心地不一定就好，這就是孔子所說的偽君子了。雍正皇帝雖然偏激苛察，動不動就抄家，經常把人訓得大小便失禁，在史書上評價也不好，但他其實對老百姓還是有好心腸，施政總體來說有利於老百姓；而梁武帝信佛，是菩薩心腸，他對臣子官員菩薩心腸，對寺廟菩薩心腸，但在他治下，老百姓卻民不聊生，不知道他是真的菩薩心腸，還是假的菩薩心腸？

　　從心理學上來說，性格往往受後天的影響，而人格則是先天比較穩定的因素。前一種人，總體來說性格比較陽光、人格比較正常；後一種，則多少有些人格障礙。一種是偏執型人格障礙。猜疑、偏執，不信任他人，懷疑他人忠誠，過分警惕，經常將周圍發生的事件看成“陰謀”；以自我為中心，過分自負，從不懷疑自己的正確，總是將挫折和失敗歸咎於他人；容易嫉妒，對挫折和拒絕特別敏感，不能諒解別人，長期耿耿於懷，常與人發生爭執。另一種是反社會型人格障礙。這種人感情冷淡，缺乏同情，易激惹，常衝動，很少內疚，缺乏罪惡感。像這兩類人格有問題的人，一般都是社會不安定因素，但曆史吊詭的是，總是有這種疑似人格障礙的人能夠出人頭地，做寨王，甚至做皇帝，甚至當國家領導人。比如希特勒，比如斯大林。希特勒滅猶太人，斯大林搞政治大清洗，是典型的反社會人格，是典型的病態偏執狂。所以，人，真是可憐，特別是草民，更加可憐。人類經過那麽多劫難，希望普天下都能形成一種機製，不能讓這種人格障礙者做領導，即使做上了，也能很快把他趕下去。

　　劉向《說苑》記載了一個“春風風人，夏雨雨人”的故事。孟簡子曾在梁國和衛國做宰相，後獲罪逃到齊國，管仲迎接他時問道：你在梁國和衛國做宰相時，門下有多少食客？孟簡子說：門下食客有三千多人。管仲問：今天跟你一起來的有幾個人呢？孟簡子回答，隻有三個人跟我一起來。管仲問：是什麽原因呢？孟簡子回答道：其中一個人的父親死了沒錢埋葬，我出錢幫他埋葬；一個人的母親死了沒錢埋葬，我也出錢幫他埋葬了；還有一個人的哥哥被關在監獄，我把他營救了出來。所以有三個人跟著我一起來了。管仲於是感歎：“嗟乎，我窮必矣。吾不能以春風風人，吾不能以夏雨雨人，吾窮必矣！”希望我們這個正在構建“和諧”的社會，有更多的春風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