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味菜根譚

第105節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壞人有文化

　　菜根原文

　　心地幹淨，方可讀書學古。不然，見一善行，竊以濟私，聞一善言，假以覆短，是又藉寇兵而齎盜糧矣。

　　日月譯解

　　一個人心地幹淨純潔，才可以讓他去讀聖賢書學習古人的經驗和道理。如果心地不純，看到行之有效的方法和經驗，則用來實現自己的私欲，讀到精辟睿智的思想和見解，則用來掩飾自己的過錯，讓這種人去讀書學古，豈不是等同於送武器給敵人、送糧草給強盜嗎？

　　日月評譚

　　人性是善是惡？我基本上相信，人性中有善因，也有惡因。善因遇上了好的外緣，則有可能開花結出善果，“善”就成為這個人人性矛盾的主要方麵；惡因遇上了不良的外緣，則也有可能開花結出惡果，“惡”就成為這個人人性矛盾的主要方麵。好的教育就是好的外緣，讀聖賢書學聖賢理，有可能把一個有善有惡的人往“可教育好”的隊伍裏送，所以我不太讚成“心地幹淨，方可讀書學古”，黨和國家要教育青少年，難道先要鑒定他是好人還是壞人不成？人非聖賢，去哪裏挑選心地百分之百純潔的好人？好的書好的理，難道不能把壞人教育好感化好？

　　好人讀書學古，用來齊家治國平天下，這是沒人能夠擋住的，壞人讀書學古，用來禍國殃民亂天下，也是沒人能夠擋住的。對這點，我比較悲觀，因為古往今來，哪朝哪代能做到盡讓好人讀書學古而不讓壞人讀書學古？

　　但細審文意，覺得本條菜根想說的可能是這樣一個道理：壞人不可怕，就怕壞人有文化。曆史文化和傳統智慧，是國家民族或人類社會的精神財富，但要看這些財富掌握在什麽人手裏。儒家思想是好東西，但壞人掌握了就可以裝神弄鬼把自己裝扮成好人；孫子兵法是好東西，但壞人掌握了就可以將使壞的力量擴大到N倍。壞人沒有文化，終究興不起多大風浪，社會上頂多多幾個剪徑的蟊賊和殺人的凶徒，這些人政府的執法部門便可將他們製服，該關的關，該斃的斃。但壞人掌握了文化，掌握了思想，掌握了技能，使起壞來，則比沒有文化的人厲害百倍，對國家社會危害百倍。所以，可怕的是人既壞又博古通今、人既壞又陰謀多端、人既然壞又道貌岸然。這類人往往以古人的好東西裹挾邪惡內核，讓那些熱血沸騰的好人或者不好不壞的人是非莫辨受騙上當，從而驅使他們倒行逆施，實現自己的不可告人的妄念狂圖。

　　很多時候，在好道理錫箔紙的光芒照耀下，壞人都覺得自己根本不是使壞的人，而是抱負神聖使命的大好人、大善人、大救世主。希特勒的法西斯、日本人的“大東亞共榮”，聽起來看起來都是如此大義凜然惑人心魄，所以納粹分子屠殺手無寸鐵的幾百萬猶太人民，眼都不眨一下；所以日本皇軍在中國造成幾千萬人的死於非命，到現在日本政府都不肯誠心誠意地來一次謝罪反省。

　　從這個意思上來講，心地不幹淨，確實不該讓他讀書學古。怕就怕這些“古”，一不小心就成了壞人的武器、強盜的糧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