雛雯雯在盼君屋裏,周圍的一切都那麽熟悉,她看著室內,一律按照在金怡園的布局設計的,下一次回來,也許就不會那麽孤單。
也沒什麽好帶走的,收拾了幾套自己常用的衣物和盼盼的衣物,唯一離不了身的是她的日記本,點點滴滴,柴米油鹽都是她的曾經,已經接近寫滿整整一本,沒有人看過她的內心世界和她的從小到大,這會兒,她記錄下此刻的心得:
今晚,我想起張愛玲的一句話, 愛情猶如一場奢華的盛宴,每每盛裝出席,結果卻總是滿杯狼羈;而下一次盛宴到來,卻依然又要盛裝出席。
梟哥哥,請你相信我。
寥寥地寫下兩行字合上,越來越多的話都可以用三言兩語替代,而韻味依在,卻更加高深莫測罷了。
陪著盼盼一同熟睡到天明,直到清晨,話說早起的鳥兒有蟲吃,盼盼的傷已經痊愈,送完盼盼上學,不斷叮囑學校,這種讓陌生人待帶走的事情不可以再有第二次,一定等到她本人或指定的人才可以帶走,學校也承諾會做到,安心地提著兩袋衣物來到自己曾經的家,大門緊閉,她下車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門鎖已經換新,周圍似乎已經被打掃得幹幹淨淨,心想:難道他已經做好了?
按動門鈴,叮咚叮咚,沒有反應,可是車場上還停留他的車,果斷認為他在家裏,不放棄繼續按動門鈴。
鼓起勇氣拿起手機撥打號碼,通了,“喂…梟哥哥。”
習俊梟一臉冷酷地說:“有事嗎?”
他早已知道她徘徊在門外,隻是不想去開門,一見到她,就會理智全無,心神不寧。
她興奮地說:“嗯,有事。我要搬過來和你一起住。”
習俊梟以為她隻是過來交圖紙,沒想到她大袋小袋都搬來,不明所以,“我有讓你搬過來嗎?”
她抿嘴唇,“我…你開門可以嗎?我和你當麵說,也有很重要的東西讓你看。”
他果斷拒絕,不知道她打著什麽算盤,“有話現在說,我時間寶貴。”
半會兒,雛雯雯沒有說出一句話,習俊梟摁滅了手機。
她繼續拍門,“我…有東西給你看,開開門好嗎?”
沒見到任何反應,一直坐在地上,微風拂過,吹散了她的馬尾,讓人覺得飄飄欲仙,時間滴答滴答流失,一眨眼到了下午,看了看手表,到了可以接盼盼的點數,幽怨地看了一眼大門,自言自語道:“一個大男人那麽小氣吧唧的,牛脾氣,哼哼。”
再好的脾氣也忍不住吐槽,開著車子離開。
習俊梟走出陽台,剛剛的話聽得清清楚楚,看著地上還有她的大袋小袋,疑惑不已,這這樣丟在這裏走了?
他好奇心驅使,走下樓打開她的包裹,都是女性衣物和小孩子的衣服,直接拉上拉鏈,喃喃自語:“什麽意思?就是讓他看這些?真的要搬來的節奏…”
他請了長假,沒有事情需要費心,一直待在家裏,搜尋有關習俊梟三個字的資料,似乎都被沒有了,誰能那麽有能耐,抹去他的過去?
遠處再次傳來車子駛來的聲音,他站在門口眺望,還是那輛剛開走不久的車子,雛雯雯欣喜他下來了,馬上停好車,抱著盼盼下了安全座椅,一大一小牽著,微笑地向他走來,盼盼連忙喊道:“爸爸!”
習俊梟猶豫不決,不知道該不該答應好,直到盼盼抱著他的大腿,“爸爸爸爸爸爸!”
連叫了三句,骨頭都快舒軟了。
習俊梟蹲下身子問他:“你爸爸不是樂尊嗎?”
盼盼腦瓜子一轉,“那是前任爸爸。”
童言無忌的話讓雛雯雯的臉僵硬下來,她的兒子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她連忙跟習俊梟解釋,“梟哥哥,別被聽盼盼亂說,我一直教他喊樂尊叔叔的,他自個要這樣叫,然後就叫習慣了。”
習俊梟昂起頭,“跟我解釋這些做什麽?和我有關係嗎?”
雛雯雯忍住想要講大道理講事實的心,礙於孩子在,不想在孩子麵前吵架。盼盼聽著怪別扭,指責習俊梟的不是,“爸爸,你不可以那麽凶對媽咪的,學校裏的小朋友的爸爸媽媽都是很恩愛的。”
雛雯雯安慰道:“盼盼乖,爸爸媽媽沒有吵架,隻是有點意見不同。”
雛雯雯牽著盼盼走進去,大搖大擺地如同家裏的主人,發現都變了,驚訝之餘有點落寞,跟她想象中差遠了,一天時間就可以將內部一切搞好,也是非常花錢花力的。
盼盼歡呼地鼓掌,“媽咪,這裏好大好漂亮,我以後可以邀請我的小夥伴過來嗎?”
雛雯雯鼻音拖得長長的,“嗯……當然可以啦。”
習俊梟忍不住要噴人了,咬牙切齒地喊出:“雛雯雯!”
盼盼嚇得縮起脖子,不一會兒又鼓起勇氣,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擋在雛雯雯麵前,以同樣的音量回應他:“習俊梟!”
習俊梟無言以對,小小個就培養得那麽忠心耿耿,盼盼氣鼓鼓的,“你不喜歡我們,我們就走。”
習俊梟忽略這個小不點,對著雛雯雯說:“我隻想知道,你這樣光明正大住進來是什麽意思?還拖家帶口的,我怕到時候有人告我拐帶婦女幼童。”
雛雯雯恍然大悟,從包包拿出一個證件,“這是離婚證。”
習俊梟看了一眼,覺得很可笑,冷嘲熱諷地說:“你覺得我憑什麽要一個離過婚的女人。”
一句話無情地敲擊在雛雯雯心裏,她毅然轉身,“盼盼,我們走。”
盼盼嘟著小嘴,很生氣地踢了一腳沙發,“壞爸爸,你不是英雄,我們出了這個大門,你別後悔。”
這一次,雛雯雯沒有流下一滴淚水,哭也哭過了,他出言諷刺,不念舊情,就算讓他找回記憶,人也變了,不帶任何眷念地離開。
盼盼跟著雛雯雯坐上車,盼盼哭得梨花帶雨,“哇哇哇,媽咪,好心痛,爸爸不要我們了。”
雛雯雯將車開動,一路上聽著他哭泣地抱怨,“明明說好了有了爸爸可以一起住,可是爸爸那麽凶,我一點兒都不喜歡,媽咪,我不喜歡他了。”
雛雯雯停在一邊,哭得好是傷心,她給他一個緊緊的擁抱,安慰他:“盼盼,對不起,是我太過執念,才發現我是錯的,等了他那麽久,等回來的卻是冷眼相待,我帶你到樂爸爸那兒住。”
臨時決定,讓她改變了以往的作風,或許重新開始,是給自己一個機會給別人一個機會。
盼盼聽不太明白媽咪的意思,但是心跟著牽動,好心疼這麽堅強的媽咪,他願意和她風雨與共。
來到曾經住過的蜀樂居,莫名的感觸,想盡辦法要離開,卻兜兜轉轉要進來,雛雯雯抱起盼盼的身子,拍打大門,開門的是老劉,一開門驚喜若狂,“少奶奶,小少爺。”
盼盼奶聲奶氣地叫喊:“劉爺爺好。”
樂尊剛好要出門,四目相對,來不及反應,彼此第一次這麽久地注視,他尷尬地開口:“你們來了?”
雛雯雯平靜地說:“嗯,來打擾你了。”
樂尊笑了,臉上幸福得喜上眉梢,走進她,抱起盼盼,“有幸之至。”
盼盼甜甜地叫喚:“樂爸爸。”
樂尊立刻牽著雛雯雯走進室內,第一次他敢觸碰到她的手,然而雛雯雯開始有點不適應,也強迫自己去適應,她告訴自己,這是自己選擇的路,無論如何也要走下去。
習俊梟那邊,殘留在地上的大包小包還在,她們都沒有帶走,離開的背影,大大的屋子裏,隻剩下自己落寞的身影,油然而生的慚愧,他不明白自己怎麽會有這麽反常的反應。
撿起地上的包包,裏麵擺放著整整齊齊的衣服,他準備拉上拉鏈,衣物間掉出一本厚重的本子,黑色帶鎖的本子,旁邊附有一把鑰匙,一張張的紙張似乎向他招手,招呼他打開,忍不住內心的好奇,他打開其中一張紙,四個大字‘親子鑒定’,看到盼盼的全名叫做:習憶初,他姓習?
感覺自己被閃電劈了一下,拳頭不自覺握緊,跟著拿起鑰匙開鎖,眼前清秀整潔的字讓他看得很舒心,從她記事以來,就開始使用了,從頭看到了中途,她的喜怒哀樂就如同過山車讓人覺得跌宕起伏,內心的小心思小純真都十分透明,一會兒讓他哭笑不得,一會兒讓他疼惜不已。
直到翻到有了自己存在後,字字透露了她的愛,密密麻麻的字眼從他離去後開始多了,他看到:
1號—梟哥哥,因為你失蹤了,我找不到可以傾訴的對象,又來找筆記先生了,你可不要吃醋哦,因為我最愛的還是你,懷了寶寶後,迫使自己別那麽懶,因為我的時間都是用來想你。
15號—對不起梟哥哥,我害怕有人要傷害寶寶,剛好樂尊的爸爸可以救我父親,而他是個不婚主義者,可以名譽上保護我們,我在你離去的這麽短時間裏就嫁人,我恨我的無能為力,可是你要相信我對你的忠貞不二,因為俊漫會過來盯著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