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月躲進了烏雲,將夜籠罩的如潑了墨一般,伸手不見五指。
使領館的院子內,傳來箭支劃破夜空傳來的冷嘯聲。
漆黑的暗夜裏, 阮勝男手中執弓箭,食指叩弦,星眸半眯對準遠處箭靶,直接射落之前的剪支,一分為二。
第一支,第二支,很快身後的箭袋之中空無一箭,正中紅心已被射穿,阮勝男直接撿起另外一隻箭袋,取了一支箭,奔著另外的箭靶而去。以此來發泄心中的怨怒。
倏然被阮世藩碩大魁梧的身形擋在了前麵,粗劣寬厚的掌心握住金砂打造的箭頭。
從大胤皇宮出來,阮勝男沒有同他說過一句話,一直在院子裏射箭,看來是真的怒了。
他那樣做也是不想妹妹遠嫁,妹妹是父王的掌上明珠,他們的父王更是希望他能夠破壞聯姻。
阮勝男雙眸染滿怒意,手中箭支分毫未動,對著阮世藩的眉心,隻要她勾勾手指,金砂箭必射穿他的頭顱。
見阮勝男動了殺心,阮世藩也有些怒了,粗~壯的掌心緊緊握住那箭頭,虎目圓睜,“妹妹你瘋了,為了一個男人,你要殺了你的親哥哥。”
阮勝男厲目圓睜,心中惱怒,大殿之上,哥哥入贅的話已經說出口,她若改口嫁入大胤,連公主的尊嚴都沒有了。
嘶吼道:“為什麽要那樣做?不是說好了男兒要嫁到大胤來的。”
“是父王的意思。此番蠻胡吃了敗仗元氣大傷,大胤也好不到哪裏去,兩國要休養生息,就必須議和。隻需三年,蠻胡還是四國霸主。我們蠻胡從未向人投降更不會稱臣。即便是議和也要讓大胤丟些顏麵。”
“那個聿王不過是個不受寵愛的王爺,若是他答應入贅也就算了,若是不同意,那樣的男子不嫁也罷!父王會為你招來全天下的英雄豪傑任憑妹妹挑選。”
阮勝男淩厲的雙眸染上滔天怒火,整個身子仿佛跌進冰窟,父王是知道她有多愛聿王,七年來她從未接受過任何男子的表白,不遠萬裏前來求親。
那種被親人背叛的屈辱在心間蔓延,憤恨的甩開手中的弓箭,狠狠的摔在了地上,這是蠻胡王命四國最好的工匠為其打造。
“我恨你們!”
阮勝男直接衝出了使領館,獨自一人遊蕩在大胤的街道之上,今日是大胤皇帝的壽辰,舉國歡慶。
看著街道上載歌載舞的百姓,如果是在蠻胡,她可以騎著馬兒在草原上馳騁狂奔,一夜無眠。
她想去找軒轅罔極,又害怕遭到拒絕,她是草原上驕傲的鳳凰,七年前已經被拒絕一次,她不能夠連最後的一點尊嚴都沒有了。
抬眸,見街上酒樓還未打烊,直接走了進去,向小二丟了一袋金葉子,將整個酒樓包下,要了兩壇好酒,小二見阮勝男是一女子,又孤身一人好心提醒道:“這位姑娘,我們這裏的酒可是上等的烈酒會醉人的。”
阮勝男眸中乍現棱芒,她心裏很不痛快,若是在軍營,有人敢反對她的意見,早就被拖出去砍了。
杏眼圓瞪,衝著小二喝道:“再囉嗦,我拆了你的店。”
那小二也是一片好心提醒她,此酒如綿裏藏針,喝著軟~綿甘醇後勁十足,一壇酒足以讓一個壯漢醉上幾日,見著此女子極不友善,裝扮是個蠻族人, 也便不敢招惹。
阮勝男拿起酒壇敲開封泥,舉起酒壇子,仰頭咕咚咕咚,喝了大半壇,口中鄙夷道:“什麽烈酒,平淡如水索然無味。”
正欲舉起半壇一飲而盡,被一雙白~皙而又潔淨,骨節分明的手拖住了酒壇邊緣。
“公主這樣飲酒怕是會醉的。”
阮勝男看著對麵突然出現的藍衫男子,有些眼熟,尤其是下顎那撇小~胡子,此人不正是坐在太子身邊的男子,新羅大王子李舷。
“你是!”
李舷摸了摸~他下顎的小~胡子,有些落寞的笑道:“哎呀!公主真是貴人多忘事,剛剛咱們還在皇宮裏見過,在下新羅李舷。”
“怎麽,你們新羅想賣給我們甲胄?”阮勝男心情很鬱悶,難得有人送上門來。
聽得阮勝男言語中的不善,此女渾身汲取著一種野性的美,就像是一隻脫了韁的野馬,桀驁難馴,不可調服。
一身紅色緊身長裙勾勒出完美的曲線,一雙修長的美~腿,半~裸在外。灑脫自如的馬尾垂在身後,軒轅罔極真的不識貨。
即便宴會散了,依然難忘宴會之上,那桀驁難馴的一抹朱跡。
“一個人喝酒多沒意思,不如在下陪著公主喝幾杯。”
阮勝男直接將壇子丟在地上,壇子碎裂酒液汩~汩而出,每年想要接近她的男子無數。
“哼,你想打什麽主意,別以為我不知道。快些離開,否者我不客氣。”
李舷不過是想接近阮勝男,果真是匹野馬,他喜歡。
笑道:“公主誤會了,在下並無惡意。”
即便這個李舷沒有惡意,但是她有,心中不痛快,正想找人打一架出出氣,也就算他倒黴,今天讓她遇上了。
“既然不走,我就不客氣了。”阮勝男蔟著幽芒的眸子上揚,伸出手摸向腰間纏束在腰間的紅色絲絛,竟是一條極軟的紅色皮鞭。
鞭子瞬間揮出,奔著李舷的眉心而去,李舷一個閃身,躲了過去。
那鞭子如同鋼鞭撞在桌子上,瞬間分崩解體,一分為二。
阮勝男是動了殺心,即便李舷脾氣再容忍也已經無法不出手,此女畢竟是蠻胡的公主,吩咐手下不要下殺手,活捉便好。
阮勝男見李舷的人還手,正愁打的不過癮,手中鞭子揮出纏上脖頸直接將人甩了出去。鞭子所到之處,爆裂開花,打在身上便是皮開肉綻,簡直就是女煞星降世,隻聽得酒樓老板的哀嚎聲,片刻功夫便將酒樓給拆了稀巴爛。
畢竟是人多欺負人少,運起內力加速了酒毒攻心,阮勝男的酒勁兒也開始上來了,眼前開始出現重疊身影,就連反應也有些緩慢。
不出二十招便被李舷封住了穴~道,阮勝男身子傾倒,隻覺得倒在了一個人的懷中,是李舷容貌漸漸模糊,心中卻暗叫不妙,不該單獨跑出來。
李舷的也已經有了怒意,難怪聿王不願,何人娶了這樣嬌蠻的女人,豈不家無寧日。
“主人,現在怎麽辦。”
話又說回來,他正是喜歡她這種不易馴服的女子,若是能夠與蠻胡結成姻親,對於新羅來說絕對是有好處的。
看著懷中曼妙身姿,體內一股火辣直衝入四肢百骸,以是有些**難耐,當木已成舟,縱使她性子再烈,也得乖乖就範。
“還等什麽?帶回別院!”
李舷懷中抱著昏沉入睡的阮勝男,已經沒有了剛剛的囂張氣焰。
那酒樓的老板攔住了一行人的去路,“這店可不能白砸。”
李舷命人丟了兩錠金子過去,那老板接過金錠眸中泛起貪婪。
“若是有人來找這位姑娘,就說不知去向,記住今晚的事情不能夠說出去,否者就等著你們的家人為你們收屍。”
那老板連連點頭道:“小人明白。小人明白。”
那老板手中拿著金錠,看著一行人離開,座椅損壞也用不了這麽多銀子。
“老板,那女子有危險。”小二道.
那老板扯下他身上的抹布直接丟在他懷中,“關你什麽事?還不將這裏收拾幹淨。”
須臾,阮世藩帶著人四處找尋阮勝男,不知道他去了哪裏?聽說前麵酒樓有打鬥聲,知道妹妹的脾氣,也便循著指引前來問詢。
見酒樓內一片狼藉,有打鬥的痕跡,到處是鞭痕,是妹妹來過。阮世藩直接衝了過去,抓~住老板的衣領,“快告訴我,那個紅衣女子去了哪裏?”
見到突然出現如此大塊頭的龐然大物,嚇得期期艾艾說不出話來。
“快去救那姑娘,她被一群穿著新羅衣衫的人帶走了,去了什麽別苑。”
阮世藩意識到不妙,竟然有人打妹妹的主意,“快!去救人。”
閬苑別院在城東,是靠近太子府邸比較近的一處別院,馬車一路朝著停在閬苑別院而去。
暗夜中,一行人急速前行,攔在了馬車的前麵,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李舷意識到不妙,解開束縛阮勝男的穴~道,她酒毒攻心,還在沉睡。”
此時已經有一道鋒的利刃朝著馬車劈過來,馬車一分為二,李舷抱著阮勝男有車內飛奔而出。
這一刀阮世藩還是有分寸,見到妹妹昏睡,好在衣衫還算完整,看來還未來得及出手。
阮世藩看上去粗礦,卻是粗中有細,這件事情傳出去畢竟是醜聞,“妹妹喝醉了,我要帶她回使領館,就不勞煩王子護送。”
李舷縱然色~欲熏心,也不敢再打阮勝男的主意。
“公主醉了,想送公主會回使領館的,大胤道路不熟,有些迷了路。”
阮世藩上前接過昏睡的阮勝男,太任性妄為,若是來晚後果不堪設想。
“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