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素月高懸,星河璀璨,一陣夜風吹來,踽踽地上樹影晃動。
城東,蠻胡使領館,充滿著異域風情的房間內,窄窄的矮幾上擺放著各水果點心。
一身銀色鏤空鎧甲,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頭上紮滿了小辮子,隨意披在身後,古銅色的肌膚,麵色狂怒,五官扭曲充斥著著野性的凶狠。
龍睛虎眸中盛滿怒火,從門外大步的走了進來,阮世藩狠狠的攥起拳頭,砸向矮幾,將上麵的杯盞果品掀翻,散了一地。
剛剛參加過太子的宴會,已經向聿王下了帖子,聿王並沒有如約前去赴約,分明是將蠻胡不放在眼中。
門外,緊隨其後二十左右的年輕女子踱入門中,一身穿玄色織錦花紋的異族華服,裹著豐腴的身子,頭上戴著攢金葉的發冠,麥色的肌膚,五官大氣,透著剛毅不易調服的野性之美。
阮勝男見房間內滿地狼藉,見哥哥盛怒,忙不迭上前將他阻攔,“哥哥,你這是做什麽?今日見不到又如何?明日就是大胤皇帝的壽辰,聿王是不會不參加的。”
阮世藩狠狠的攥起拳頭,骨節哢哢作響,在蠻胡妹妹是高貴的公主,天之驕女,才智武功不輸男兒,多少男子夢寐以求想要拜在她的石榴裙下,這個聿王不識明珠。
“勝男,那個聿王有什麽好的,七年前他已經拒絕了你。妹妹偏偏不死心不遠萬裏前來。他卻躲在太子的府邸不出來。不行,今夜我非要將他抓出來見你。”
阮勝男生怕哥哥魯莽壞了她的好事,她愛慕聿王,聿王那樣英偉男子,若是輕易可得,她也不會如此不甘心。
“哥哥,你也太沉不住氣了,大胤此番與蠻胡議和,這個節骨眼上,我就不信聿王會不答應。”
阮世藩聽妹妹聲音篤定,他是舍不得自己的妹妹嫁到大胤,從小看著長大,萬水千山,想要見一麵都難。
軒轅罔極算什麽東西,愚蠢的中原人,怎麽配得上蠻族高貴的血統,父王也反對這門親事。明日大殿之上他一定要為妹妹討公道,以報當年之恥。
“妹妹放心,哥哥不會輕舉妄動,今夜就暫且饒了他。”
夜又恢複了原有的靜謐,明日就是皇上的壽辰之日,濃墨的暗夜裏,京城中個府邸各方勢力紛紛各懷心思。
尚陽別苑,軒轅罔極幽深瞳眸望著天邊明月,悠閑的舉起酒杯,對酒邀明月。
李舸難得見他如此好的心情,明日就是皇帝壽宴,各方勢力匯集,他卻如此悠閑沒有人能夠看出他真正的情緒。
李舸上前,同樣邀著明月痛飲一杯,“舸聽說王爺沒有去赴太子宴,好像遇到了麻煩。”
軒轅罔極不以為然,知道他說的是阮勝男,唇角淡淡勾起冷意,“這世上沒有什麽事是本王解決不了的。”
“如此便好。”
“壽禮已經放在你的房間內,時間不早了李兄也該好生休息,明日還有好戲要看。”軒轅罔極隨意道。
李舸眸中閃過一絲無奈,明日宴會是各方勢力的角鬥場,他不喜爭鬥,卻偏偏被卷入其中。
“舸告辭了!”
見李舸離開,夜錚從門外走了進來,一禮道:“王爺,您要的物什屬下已經準備好了。”
“送到阿玖房間。明日讓阿玖一並進宮。”
“是!”
宴玖住在沐挽裳的隔壁,此時房間內燭火都亮著,宴玖在教習沐挽裳修習吐納之法,基本的練氣口訣。
“阿玖在嗎?”
宴玖神情一怔,是夜錚的聲音,這麽晚了他怎麽會來?稍作叮囑沐挽裳幾句。
便匆匆回到房間內,見夜錚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臉上亦如他的主子一般冷著一張臉。
“王爺吩咐,明日阿玖可以一並入宮。”
宴玖來大胤多年還從未去過皇宮,聽說大胤的皇宮很美,眸光瞥見桌子上擺放黃色的包袱,露出錦緞一角,裏麵好似一件衣衫。
雖然覺得自己的猜測有些可笑,她是個直性子,還是忍不住問出口,“既然要阿玖進宮,這身衣衫可是送給我的嗎?”
但見夜錚眉目陰沉,那眉峰擰的都能夠擰出~水來,已經告誡過她不準穿女裝的,她怎麽還做此想。
“那是給沐姑娘的。”聲音裏明顯帶著怒意。
宴玖挑了挑眉,雖然有點失落,她本就不喜歡女裝,不過是隨口問問,他生什麽氣。
翌日,天邊晨曦初綻,沐挽裳從睡夢中醒來,最近兩日在房間內燃了莞香,有安神凝心的作用,對休息吐納是有好處的。
一夜無夢,整個人神清氣爽,方才發現妹妹沐挽歌不知去了哪裏,最近她總是很早出去。
“沐姑娘,起塌了嗎?”門外傳來宴玖的聲音。
“宴姐姐進來吧!”
門扉開啟,一行人婢女抬著浴桶,提著水桶,將溫水倒進浴桶紛紛退下。
宴玖在浴桶內揚了許多花的花瓣,可以疏通經脈。
“沐姑娘,王爺命姑娘沐浴更衣,立即出發。”
沐挽裳素手解開中衣,薄薄紗衣沿肩滑落,秀美的雙~腿邁入~浴桶,置身於芬芳氤氳的蘭湯之內,頻頻嫋嫋的熱氣升騰,將她整個人圍繞。
柔順的青絲,裸~露出光潔的背,伸出手撩起水珠。
倏然想起妹妹沐挽歌,今日是皇上的壽辰,聿王帶著她入宮,那妹妹呢?
問詢道:“王爺隻帶我一個人去嗎?”
“是!”
或許妹妹是因為不能夠進宮而感到委屈,悄悄躲了起來,她不進宮也是最好,就不會卷入爭鬥,她知道的越少就越安全。
沐浴過後,宴玖為她換上聿王為她準備的橘色宮裝,裙袂長及曳地,金細絲線繡著雅致的花朵,細~腰以雲帶約束,更顯出不盈一握的纖細~腰~肢。
如墨的青絲梳成雲華髻,頭戴累絲嵌寶銜珠金鳳簪,兩側插上顫枝金步搖,嫵媚姣妍,添了幾分雍榮華美。
沐挽裳對著銅鏡觀瞧,此華服介乎紅與黃之間的顏色,還有那華麗的首飾。她並非王爺的正妃,連侍妾都不是。
“宴姐姐,這身裝扮是不是太過豔~麗,與禮不和吧!”
“這是王爺昨夜命夜護衛送來的,王爺叮囑一定要穿的。”
宴玖反複催促,沐挽裳還是覺得哪裏不妥,不知聿王有何深意。
見到脖頸上那朵蓮花墜子,皇宮~內的人定是認得出它的材質,遂將蓮花墜子解了下來,收在懷中。
“咱們走吧!”
辰時下朝之後,皇宮眾朝臣帶著家眷陸陸續續前往皇宮,朝臣眾多,多門開啟,禁衛軍警戒巡邏,預防有人混入皇宮。
馬車內,沐挽裳提起華麗的裙袂,見聿王假寐沒有打擾,雙手交疊放在雙膝之上,神色從容,一路上兩人並未有任何交集。
馬車突然停下,由於進宮的人太多,前麵已經排起了長龍,夜錚道:“王爺,咱們是否換一個城門。”
軒轅罔極睜開如扇睫羽,並沒有任何不悅,“在此等著吧!”
“是!屬下明白。”
沐挽裳輕抿朱~唇,真是難得,聿王今日竟如此悠閑,赫然抬眸偏巧迎上聿王犀利眸光,四目相交,雙眸對視。
沐挽裳忙不迭躲開他犀利眸光,心中一直憂疑,想要解開的疑問。
“王爺,你我之間不過是合作關係,為何命我穿上如此華服?似乎不合規矩。我並不是王爺的正妃。”
“是你想多了。難道你覺得本王送你的衣衫不如太子送來的。”聲音肅冷,盡是挖苦與鄙夷。
他的話入一盆冷水當頭澆下,一時語塞。
“真的是這樣嗎?”為何穿上這身衣服猶如芒刺在背,心裏麵會有莫名的不安, 或者說是不想祥的預感。
心中暗自猜度,這身衣衫和配飾,均是隻有王爺正妃才可佩戴穿著,王爺是想讓她扮聿王妃嗎?她不過是太子送到聿王身邊的寵妾,沒有資格穿上這身衣衫,聿王究竟想要做什麽?
軒轅罔極看著她滿心憂疑,有時候女人太聰明了並不是一件好事。
眸光落偶然在她光~裸的頸項,發現送給她脖頸上的蓮花墜子竟然不見了,眸光幽幽冷道:“墜子呢?”
聽到軒轅罔極的質問,沐挽裳素手探入懷中將墜子摸了出來,攤在掌心道:“在這裏。太過紮眼。”
聿王臉上隴上薄薄的冷意,銳利威嚴的眸光如粼粼鬼火,冷冽幽涼。
奪過她手中的蓮花墜子,不容分說雙手覆上她的纖頸,將紅線係上,打了一個結。
“沒有本王的命令,不許將她取下來。”聲音冷冽命令道。
脖頸被他弄得生疼,他霸道冷酷總是在強迫自己,沐挽裳已經忍他很久了,橫眉冷對道:“這是西林家的東西,我有權處置。況且我不會武功,弄不好會惹來殺身之禍。”
軒轅罔極就是讓所有的人都看到,她越危險就越會乖乖的留在他身邊。
“一個破墜子而已,隻要你留在本王的身邊, 何人敢動你!”語氣森冷,帶著不容反駁的霸道桀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