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東方如釋重負,抓過酒壇倒酒衝洗內丹。
“你幹嘛?”王爺驚聲尖叫。
“瞎叫什麽,給你洗洗消消毒,”吳東方把內丹遞到王爺嘴邊,“給。”
王爺歪頭張嘴把內丹含住,仰頭吞了下去。
“怎麽樣?”吳東方卸下了落日弓和箭囊。
“離體時間太長,靈氣少了很多。”王爺皺眉說道。
“能找回來就不錯了,來,讓我看看你的廬山真麵目。”吳東方笑道。
“你看見的就是我的真麵目,再變就是假的了。”王爺抖了抖毛,前肢離地變化成人,笑道,“怎麽樣?”
吳東方愣住了,他沒想到王爺會變成他,更令他驚訝的是王爺變的他跟他本人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眼神很狡黠,缺乏硬氣。
“當年你踢了我二十幾腳,今天老子要踢回來。”王爺笑著踢了吳東方一腳。
“連衣服都一模一樣?!”吳東方轉著圈兒的打量。
“看什麽看。”王爺裝模作樣的板起了臉。
“衣服是毛變的吧?”吳東方好奇的問道。
“不是,說了你也不懂。”王爺繼續模仿他的語氣。
“你快變回來,以後沒經過我的同意你不能變我。”吳東方說道。
“來,看看這個。”王爺打了個激靈,又變了,這次變的是個玉樹臨風的美男子,二十來歲,清秀俊美,王孫公子也沒這麽帥氣。
“這是你?”吳東方皺眉歪頭。
“自慚形穢了吧?”王爺得意的笑道。
“嘴角的毛兒都白了,還裝什麽嫩啊,快變回你原來的樣子。”吳東方說道。
王爺沒應聲,上下打量著自己變出的帥哥兒,很享受,很得意。
“別臭美了行嗎,你自己也說過這些都是假的。”吳東方打了個哈欠。
王爺一聽,興致大減,又打了個激靈,這回變成了一個四五十歲的矮胖子,大頭圓臉,頜下無須,麵目慈善,不笑自笑。
“怎麽樣,是不是一樣兒沒猜對?”王爺笑問。
“很有欺騙性,不知道的會以為你是好人。”吳東方點頭說道,王爺的樣貌跟它的脾性完全不符,長的跟彌勒佛似的,怎麽看都不像壞人。
王爺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嘿嘿,傻子當不了壞人,聰明的往往不是好人。”
吳東方瞅了它一眼,開始脫鞋上炕。
王爺提著酒壇在房間裏走來走去,走幾步喝一口,“方便多了。”
“你的讀心術都能讀出什麽來?”吳東方問道。
“我想知道的都能讀出來,嘿嘿嘿嘿。”王爺直視吳東方。
“不準讀我,不然翻臉。”吳東方還真不敢跟它對視,別的他都不怕,但關於自己女人的秘密可不能讓它知道。
“我沒那麽不要臉,哈哈哈哈。”王爺笑道。
“你大爺的,你敢讀我?!”吳東方瞪眼罵道。
“沒有,沒有,我是猜的,放心吧,修為比我高的人我讀不了。”王爺說道。
“真的?”吳東方半信半疑。
王爺點了點頭,“讀心術需要影響別人的神識,修為越高神識越強大,越不容易受到影響。”
“你能影響什麽級別的巫師?”吳東方問道。
王爺坐到炕邊,喝了口酒,“鼎盛時期連太玄我都能控製,現在不成了,靈氣弱了很多,巫師和法師我還能控製,天師就有點難度了,不過太初和太虛品階的天師我還能知道他們在想什麽。”
“控製是什麽意思?”吳東方疑惑的問道。
“讀心術厲害之處不是知道別人在想什麽,而是控製他們,讓他們出現幻覺。”王爺說道。
吳東方有點懂了,點了點頭,不過他還是有點不放心,“你真的不知道我在想什麽?”
“我隻能感覺到你心情不是很好,這次出去是不是出了什麽岔子?”王爺把酒壇遞給吳東方。
吳東方抬手接過喝了幾口,轉而將土族陷害一事說了出來。
王爺聽完皺著鼻子想了想,轉而出言問道,“你確定插在他們胸前的是你凝變的木刺?”
“是,我當時揮出了二三十支,他們將襲向他們的那些焚燒掉了,兩側還剩下一些,土族就是用那些殘存的木刺殺死了他們。”吳東方說道,土族不能控木,但不表示他們連碰都不能碰,火族也得喝水,水族也得燒火,這與血脈無關。
“事兒大了。”王爺轉動著眼珠子。
“我覺得沒多大事兒,人又不是我殺的,朱雀天師也不是傻子,土族的伎倆應該瞞不過她。”吳東方說道。
“你的木刺插在火族天師的胸前,這就是證據。事發之後你還跑掉了,這就是畏罪潛逃。”王爺下地往複踱步,“土族這時候正在跟水族作戰,沒有絕對的把握他們是不會節外生枝的,他們敢嫁禍給你,就有十成把握把你的罪名坐實。”
“當時我帶著七月,沒辦法回頭。”吳東方說道。
“拿到內丹你還管他幹嘛,你不該跑掉,火族巫師異常彪悍,睚眥必報,這麽多年沒誰敢惹他們,就你膽兒大。”王爺搖頭說道。
“你懂不懂什麽叫義氣?”吳東方瞪眼說道,“火族敢冤枉我,我就敢跟他們動手,我還真沒怕過誰,就是辛洛來了我也不怕,讓她來,我正好看看這人長啥樣兒。”
“你現在還不是她的對手,哪怕穿上火浣布做的衣服也打不過她。”王爺說道。
“打不過我可以跑,我會土遁,她抓不到我。”吳東方笑道。
“跟火族交惡對咱們以後的事情非常不利。”王爺憂心忡忡。
“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不說了,我先睡會兒。”吳東方開始脫衣服,這幾天一直穿著衣服睡覺,時刻得提防著七月求救,睡的也不踏實,現在終於能好好睡一覺了。
“你睡吧,我出去走走。”王爺說道。
“嗯,這裏是都城,你小心點兒。”吳東方應了一聲,閉上了眼睛。
房間裏沒動靜了,也沒聽到開門聲,吳東方睜眼一看,王爺已經不在房裏了,門是關著的,這家夥找回了內丹,變的來無影去無蹤了。
吳東方長喘了一口粗氣,終於幫王爺辦了件大事兒,有王爺相助,以後再也不是孤軍奮戰了。
一覺醒來是上午十點來鍾,吳東方沒睜眼,他是根據炕的溫度判斷出的時間,二人所在房間的火炕灶口在屋子外麵,夥計每天這個點兒都會來燒炕。
吳東方翻了個身,發現王爺不在房裏,昨天晚上的酒壇子還在炕邊上,這家夥出去到現在沒回來。
吃午飯的時候王爺還沒回來,吳東方也沒有多想,王爺的內丹失去了多年,重新得回內丹之後可能會故地重遊,到處看看,另外它可能還有一些曆史遺留問題需要去處理,耽擱點兒時間很正常。
快吃晚飯了王爺還沒回來,也不知道這家夥去哪兒溜達去了,吳東方開始犯嘀咕,但他仍然沒有擔心,王爺現在不是一般人了,來去自如瞬息千裏,也沒人抓得住它了。
一直到晚上八九點鍾王爺才回來,看得出來它心情不是很好。
“怎麽哭喪著臉?”吳東方問道。
王爺搖了搖頭,沒吭聲,坐到炕邊抓起了昨天沒喝完的那個酒壇,但它也沒喝酒,而是在出神發愣。
“你去塗山了?”吳東方問道,王爺屬於倒了黴也不掉精神的那種人,唯一能讓它心情低落的隻有它念念不忘的阿嬌了。
王爺點了點頭。
“你去祭奠她了?”吳東方又問。
王爺搖了搖頭,“塗山被他設了禁錮,我連門兒都沒找著。”
“去了也是徒增煩惱,咱們一起做件轟轟烈烈的大事,讓你名垂千古。”吳東方安慰道。
“我還去了其他幾個地方,想見見那些老朋友,五百年了,物是人非呀。”王爺歎了口氣。
“你去見岐三了?”吳東方問道。
“你隻告訴我防風氏在一個大坑裏,又沒告訴我大坑在哪兒。”王爺搖了搖頭。
“我現在帶你去,你們也算故人了,敘敘舊吧。”吳東方建議。
王爺擺了擺手,“不是時候,也沒有由頭,等咱們起事的時候再去。”
“接下來咱們去哪兒?”吳東方問道,
“去趟火族,把事情跟他們說清楚,信不信隨他們,總之咱們是去過了。”王爺說道。
吳東方點了點頭,“我去給你弄點吃的。”
“不用,我不餓。”王爺喝光了壇子底兒,躺在炕上睜著眼睛想事情。
吳東方也沒打擾它,實際上他並不想去火族,他想去找冥釗的魂魄,但上次金族的事情讓他長記性了,王爺說的話他都會慎重考慮。
半夜,吳東方發現王爺又走了,不過這次它很快就回來了,帶回了一盤鹵肉和一碟兒炸豆子,沒吞服內丹之前它是不吃豆子的,變成人之後食性也隨之出現了變化。
“你吃不吃?”王爺推了吳東方一把。
“你自己吃吧。”吳東方搖了搖頭,王爺跟他挺像,雖然也有心情不好的時候,卻不會持續很長時間,很快就能扭轉過來。
“天一亮咱就走,得盡快去跟火族說清楚。”王爺說道。
“走之前我得把島上的石塔給拆了。”吳東方說道,他不知道島上的紫微法台有什麽用,但土族費時費力的建它肯定有大用處。
“那你快去吧,天亮咱就走。”王爺催促。
“好吧。”吳東方翻身坐起開始穿衣服。
“要不要我陪你去?”王爺問道。
“不用,拆那東西不費事。”吳東方穿好衣服,帶上落日弓推門而出,趁著夜色向西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