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情妖姬一聽這聲叫,頓時熱血在心中翻湧,直激動得眸中淚光盈然,想也不想,縱身不顧一切,直朝蕭影撲殺過去。
她這一下來得好快,蕭影陡不及防,險些兒自救無暇。慌忙中著地一滾,讓開一旁,反手便要還以對方一掌。卻見幽情妖姬雙目流著熱淚,渾然不顧大敵當前,隻管伏下身去,探看地上受傷的“呂洞賓”。
瞧她渾身顫抖,顯是心情激蕩已極,雙目深情楚楚,定定看著“呂洞賓”。
眼見這一幕,這一掌哪能忍心拍將過去,更何況一掌打死了她,卻向誰要回姐姐去。
隻聽幽情妖姬哽咽道:“呂大哥,你終於肯認奴家,叫妾身一聲‘小倩’。你可知道,我等你這聲叫,足足等了幾十年。咱們初識之時,你便每日這般叫我,後來你心裏有了別人,便不再叫了。你答應我,從此咱倆再也不分離,永永遠遠在一起……”說著喂“呂洞賓”吞下一粒治傷靈藥。
“呂洞賓”吞下藥丸後,這才道:“我答應你,我什麽都答應你!”
幽情妖姬臉上露出甜蜜笑容,柔聲道:“真的麽,你答應跟我成親麽?”
“呂洞賓”連連點頭道:“嗯嗯,我答應你,我答應你!”
幽情妖姬亦嗔亦喜,道:“光答應還不夠,我要和你在這兒成親,氣一氣地下那個殘月賤婢,你答不答應?”
“呂洞賓”道:“答應,自然答應。咱們今晚便拜堂成親!”
幽情妖姬得有此刻,心中歡喜無限,她做夢也未想到,方才與自己死命相拚、勢如水火的“情郎”,突然變了性兒,竟將“拜堂成親”這件大事,答應得如此爽快。
她少女時許在呂洞賓身上的一顆芳心,冰凍了數十載,一朝解凍,但覺又回到了少女時代,那時草長鶯飛,藍天白雲,無一不美好。又想到數十載苦苦等待的煩惱春恨,不禁輕聲吟哦道:“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驪山語罷清宵半,淚雨霖鈴終不怨。何如薄幸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 ……”
吟罷她道:“數十載的恩恩怨怨,奴家都不與你再計較。呂大哥,我隻願跟你生生世世,長相廝守,永不分離!”
白若雪聽“呂洞賓”答應幽情妖姬在天山大殿拜堂成親,心下不由一震,一雙美目滿含不解,似是聽到天下最不可思議的言語,心底不禁要問:“呂真人,師祖婆婆念你一輩子,最後含恨而終。您答應與幽情妖姬在天山上成婚,這擺明便要羞辱師祖婆婆。您這樣做,對得起師祖婆婆麽?”
當下更不多想,走上前來,開口便道:“不成,你們不能在這裏拜堂……”
話猶未盡,“啪”的一響,她左頰上已給幽情妖姬打了一巴掌。
幽情妖姬瞪視著她,厲聲道:“要你多嘴!”
幽情妖姬這巴掌下手好快,又是事先沒有半點征兆,蕭影身法再快,這時也已相救不及。
好在幽情妖姬這時心中甜蜜,怨毒之念大減,對白若雪雖說聲色俱厲,這一巴掌卻隻讓她俏麵微痛,旋即沒事。
臉上不痛,心裏卻哪消得這口氣,白若雪飛身過去,伸手去拔蕭影方才拋插於石板之中的寶劍,孰料劍尖深入石裏數寸,使上渾身解數,兀自拔之不動。隨手抽出一位師妹腰間佩劍,一個回身,劍尖對準幽情妖姬急速刺到。
蕭影心道:“她這一出手,非遭了幽情妖姬毒手不可!”心裏對白若雪怒氣未消,身形一晃,出手朝白若雪持劍的皓腕斜拿過去。
他功夫遠勝白若雪,這一拿那便百發百中,隻覺她的纖手溫軟柔滑,直叫人不忍重捏。
在白若雪怒氣勃發之時,蕭影竟又從中阻撓,礙手礙腳,她不禁火冒三丈。可自己右腕給他一加扣住,頓時便似觸電一般,全身倏然一麻,不由熱血翻湧,心頭這團火氣便有所減滅。
然而她心中雪亮,眼下豈是兒女情長之時,破口怒聲道:“蕭影,你不識好歹,定要攔我麽?”
蕭影怕她受了幽情妖姬毒手,本是一番好意,沒想到反而惹得她心裏不痛快,說道:“你打她不過,又何必上前送命!”
白若雪不忿道:“送命便送命,你有這麽好心麽!”
蕭影仍拉住她的手不放,她掙了幾下,沒掙脫,右手反劍回戳,隻聽嗤地一聲輕響,劍尖貫衣而入。
她一聲驚噫,睜大眼睛瞧著蕭影道:“你幹麽不避開,我……我……”
言猶未盡,人群中閃出一個藍衣少女,搶步撲向蕭影,咽聲道:“二師哥,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說著她朝白若雪橫削一劍,回身淚下如雨,去看蕭影傷在何處。
所幸白若雪這一劍雖刺得不輕,卻未及要害,隻將蕭影臂膀洞穿,鮮血流了一地。
藍衣少女正是李宛兒。
她先前見蕭影與朱瑤百般燕好,千般纏綿,幾乎到了生死相許之境,自己的一顆芳心,卻都落了個空,每日隻是鬱鬱寡歡,心裏對蕭影既愛且恨。待得親眼見到耶律楚南寫給盧焯義的信,其上說蕭影為了得到朱瑤,願意出手助遼國誅滅天山派,此後事實已然一一印證,蕭影確然是一個賣國求色之徒,心裏更是又妒又恨。若非場麵人多,她早就走上前來,在蕭影臉上留上幾個指頭粉印,便是殺他的念頭,也在她心裏盤旋得好幾回。
可陡然見白若雪利劍朝蕭影刺了過去,她的一顆心登時一沉,黯然自思,從此以後,倘若這個世上再沒他這個人,自己豈不要傷心而死。
她見蕭影隻是傷在臂膀間,登時寬心,喜極而泣,拭了拭珠淚,自懷中取出裹傷之物,一麵幫蕭影包紮傷口,一麵道:“二師哥,你別再一意孤行,去幫契丹韃子賣命好不好,這樣做你會身敗名裂的。還是回到花間派,咱們合力殺死朱溫,既替你爹媽和師父報了仇,還為天下鏟除一個禍害。自此無論天涯海角,天上地下,宛兒也跟了你去……”
白若雪提劍而立,聽李宛兒說到此處,話聲微怒道:“宛兒小妹子,你快別白日做夢啦,蕭影殺死我派宗師,豈容他活著下天山!海角天涯,隻怕他是去不成了。”
蕭影聞言心頭一酸:“若雪誤會我,那便算了,連宛兒心裏也認定我便是契丹走狗。唉,這世上更有何人,能知我心?瑤兒麽?瑤兒她人聰穎,善解人意,騙起人來,也是叫人防不勝防。在她心裏,我隻算是個草莽匹夫,哪還將我裝在心裏。若雪本性衝動,師門不幸又是接踵而來,她早自心裏亂如麻,豈還會來管我是清是白?”
李宛兒見蕭影不顧疼痛,一臉頹然之相,隻道他知道大勢已去,現下已在痛悔前非,心頭一喜,正要扶他去見師父,卻聽蕭影道:“宛兒,其實我並非你們心中想的那樣,我……我……”想到之前好話說了一籮筐,可就是沒人相信自己,這時再要多加分說,卻也無可措辭,便即梗住不言。
白若雪長劍提在手中,劍尖滴答滴答還在流血,見蕭影傷得不輕,她嘴上不饒人,心裏著實不好受。
蕭影知她將自己認作殺人元凶,先便憋了一肚子的仇恨,這時又給幽情妖姬欺上門來,更有“呂洞賓”如此不識大體,竟然答應幽情妖姬在此成婚,這不明擺著欺負天山派麽?這堆事兒壓在心底,隻怕換作自己,也會不顧一切。更何況她刺自己這一劍,從她眼神裏瞧來,實也是無心之失。現下她的心裏,定然也不好受。
便在此刻,“呂洞賓”猛地躍起,飛身從石板間拔過寶劍在手,回頭朝蕭影當胸刺來。
蕭影心知對方劍術了得,得此白聖生前寶劍,更是如虎添翼,千萬不可掉以輕心。
從小到大,刀光劍影之中,他也不知流過多少鮮血。這回雖說傷得不輕,卻也全然不將之放在心上,擺開架勢,催運起劍影神功,以左手單掌應對對方密如雨點的劍招。
眼見幽情妖姬大有加入戰團,相助“呂洞賓”的樣子,蕭影邊打邊道:“這個呂洞賓,分明便是冒牌貨,幽情前輩不可相信了他。”
幽情妖姬一生之中,得有呂洞賓方才溫言與對,早已是心滿意足,芳心大悅,卻在這時聽蕭影說眼前這位“情郎”是假的,便算心裏犯了嘀咕,哪又會舍得去疑心對方?
她心想,得此光景,便當大夢一場,能多溫存一會兒,便是得了便宜,又何必過早醒來,去麵對那殘酷的現實。更何況蕭影此話一無根由,這裏千百雙眼睛,都認定麵前的呂洞賓是真無假,方才他又叫出自己極少有外人知道的小名“小倩”,那還有假。
當下她道:“好個蕭影,卻在這兒挑撥離間!不過,我與呂大哥心心相印,情意相通,你便再怎麽挑撥,我們隻有更加相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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