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經江都,過臨安,這日來到毫州城,已在梁國境內。
蕭影身上的傷這時已然痊愈,雪也消盡,心想再有半日便可到開封,晚上得想個刺殺朱溫的萬全之策,再好好睡上一覺。
入得西門,懷中無錢,自也無法投宿,徑直往北門方向而去,心想天快黑了,大可找個破廟歇宿。
方要出北門,突聞身後得得,馬蹄聲急,回頭見一隊兵馬迎頭奔來,馬前一騎風也似地狂奔,馬上少女身披白襖,領襯黃衫,腳蹬皮靴,嬌麵迎風,蕭影一眼便認出是李瑤。
她似乎並未認出蕭影,自他身側飛奔而過。
蕭影見了她麵,方知其並未葬身虎腹,心中大喜。眼見追兵盡皆鋼刀耀目,嘴裏大聲喊道:“拿住妖女,拿住妖女!”神情凶悍異常,便要自身側縱馬而過。
蕭影手起一掌,將當先兩人拍翻在地,餘人勒馬大怒,喝道:“你是何人?膽敢阻攔朝廷兵馬!”
也不等蕭影答話,十數柄鋼刀齊向蕭影斬來。
蕭影側身一避,起手滾雷般的一掌拍出,又有三個連人帶馬撲翻在地。其餘幾個平生哪裏見過此等厲害功夫,一時心下駭怕,調轉馬頭沒命價狂奔而去。
待落馬兵將去盡,李瑤這才回馬叫道:“蕭大哥,是你麽?”
蕭影回頭見她餘悸未消,微微一笑,道:“原來你不是給老虎吃了?”
李瑤麵現疑問,翻身下馬,陡然抿嘴一笑,道:“原來我不辭而別,你道被野獸叼去了?”
蕭影不答,隻自言自語道:“這可錯怪了那隻老虎!”
暗自好笑自己一時魯莽,將那老虎當成大仇,食其肉,寢其皮,此時想來,亦不知何以自己對它竟至恨之若斯。
李瑤拉著蕭影的手,閃入街邊小巷,隨後又有大隊人馬疾馳而來,徑朝北門追了出去,想是先前一隊自知不敵,又去調集兵馬追來。
蕭影待大隊兵馬去後,這才問起李瑤何以被朝廷兵馬追殺。
不問則已,這一開口,李瑤頭一低,將臉搭在他的肩膀上,“哇”的一聲,哭得甚是傷心。
他心下憐惜,安慰她幾句,她這才抽噎道:“這幾日我四處遊玩,今日一早到了這兒,正巧碰見有幾個地痞欺壓良善,瞧不過眼去,當即便將他們痛打一頓。哪知官府的人來了,那個被地痞欺壓的人矢口否認被欺壓一事,反而與地痞聯起手來,告了我一狀。真是氣死我了!”
蕭影憤然道:“豈有此理!”
李瑤續道:“後來官差將我帶到衙門,逼我認罪。明明冤枉,我自然死也不肯承認。後來……後來……他們說我長得……長得……”
蕭影急道:“說你長得好看?”
李瑤道:“是呀,不過他們話說得難聽死了,一點不像衙門裏麵辦案的人。我氣不過,便就殺出衙門,搶了官馬,後來的事兒你都看到了。”
蕭影氣道:“當真無法無天!走,這便去殺了狗官,替你解氣!”說著拉了李瑤的纖手,便要往衙門而去。
李瑤道:“咱們平頭百姓,哪兒鬥官府得過,還是算啦。”
……
說得一陣,蕭影拗她不過,隻好將此事作罷。
又問起她何以不辭而別,她嗔道:“你又不要我跟著你,難不成要我個大……大姑娘家,厚著臉皮纏著你?”說完蹙眉不語。
蕭影心下愧疚,見她楚楚可憐的樣兒,有心哄她一笑,除下背上的虎皮,笑道:“你瞧,為了給你報仇,我殺了這隻老虎,剝下它的皮,天天P股坐在上麵,替你出氣。”
李瑤一瞧虎皮,先是吃了一驚,繼而眼眸睜得老大,心下感動之餘,對他此舉著實好笑,禁不住“噗嗤”一聲,破涕為笑。
二人說說笑笑,找了一家客店,開懷大吃。
李瑤不喝酒,以茶代酒,與蕭影對酌幾杯,便即細嚼慢咽起來。
蕭影見她平時開朗活潑,吃起飯來卻極是精細,一派大家閨秀的樣兒,舉止極盡優雅,全不似自己一般大嚼大咽,心裏對她更增添了幾分好感。
席間,有兩個軍官模樣的人大咧咧闖進店來,蕭影心想:“又來抓人,瞧不把你們殺個披盔撩甲!”
卻見兩人大呼大嚷著要了酒菜,喜眉揚目地說了起來。
一人道:“今兒這場好戲,咱哥兒倆演的真夠絕,大人這一高興,賞的銀錢不少,平日見他小氣成鐵公雞似的,這般闊綽,那可是頭一遭。酒足飯飽,哥兒倆去找倆粉頭,好好樂他一樂,哈哈!”
另一人道:“大人小氣,那叫出了名的,這回聽說上頭那人,來頭可大著呢,大人哪能開罪得起,一個不小心,哢嚓一聲,腦袋便不在肩膀上了!”他說到“哢嚓”二字時,伸出手掌,在脖子上一劃,一副當真被殺頭的樣子。
先一人道:“上頭來了甚麽人,咱們做下屬的也不敢多問,隻是大人讓咱們追趕那女子,真個美得不得了,唉,可惜……”
後一個道:“你也想打她的主意?可是想找死啊!上頭來的人,多半與她有關係,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小心腦袋甚麽時候搬家都不知道!”
先一人道:“自然隻能當下酒話談談。不過大人讓咱們演這出戲給那小子看,卻是為何,這倒奇了!”
後一人道:“這可說不準,興許那小子身上有何值錢的東西,大人先來給他排演一出英雄救美的大戲,叫他心中樂嗬樂嗬,而後再施於美人計,如此一來,那小子非得暈頭轉向不可。唉,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那小子功夫是了得,隻怕這回要栽在那小美人的手中。”
先一人道:“他腳底下是有些功夫,然而若不是咱們有意相讓,他哪能贏得這般順順利利。”
後一人道:“不然,你不瞧他身上背了一副老虎皮,老虎你敢打麽?瞧他渾身髒兮兮,定是打了老虎,從深山出來的,可別小瞧了人家。”
聽到這兒,蕭影已然明白,他二人說的正是自己,不由勃然大怒,一掌將桌子拍得粉碎,站起身來,朝李瑤瞪了一眼,大踏步出門,揚長而去。
兩個兵卒不明所以,瞥眼見日間那個美少女掐腰而立,雙目正自狠狠瞪著自己,直嚇得屁滾尿流,跌跌撞撞出門逃離。
蕭影酒意醺醺,徑出北門,心底恨極李瑤,一路在想:“你要驚鴻簪,何不那夜雪山中乘我睡著時拿去,又繞了這麽大個圈子,算計於人!你這小丫頭美是美了,可是詭計多端,若非今夜機緣巧合,讓我撞破機關,隻怕當真似那兩個兵卒說的一樣,要栽在你手裏。”
借著酒勁,心裏竟將李瑤想像成一個十惡不赦的大魔女,在心底下不知罵了她千百遍。
隨後又想:“她隻不過是李府中的一個大小姐、煙雨庵一介戴發修行的尼姑,竟能使動朝廷兵馬為她效命,真個讓人費解。”繼而又想:“哼哼,我隻需一路避開,任她詭計百出,自也不用害怕!”
找了座破廟,將虎皮鋪於地上,盤膝閉眼睡了。
時下朝廷抑佛興道,自長江以北地區,大多廟裏的和尚不是被逐出寺廟,便是被殺,是以北方的寺廟大多荒廢,蕭影隨便一尋,便即找到了一座破廟歇身。南方的佛寺,卻保存尚為完好,未遭毀滅性打擊。
次晨醒來,早有一人一馬候在院中,惺忪望去,依稀那人便是李瑤,隻是她背著坐在石階之上,一眼難於瞧得真切。
聽屋內有動靜,那人玉立而起,轉過身來,春風滿麵,笑盈盈走近前來,說道:“你醒啦!”就當昨夜之事是大夢一場,全沒發生過一般。
蕭影見那人確是李瑤,並不去理她,急匆匆將虎皮等物收拾好,舉步便走。
李瑤牽了馬,追出廟門。
蕭影開口道:“你跟著我,到底想使什麽花樣?”言語冷淡,更不回頭。
李瑤笑嘻嘻道:“現下不告訴你,以後你總會明白!不過……”
蕭影道:“不過什麽?”
李瑤道:“不過倘若你讓我跟著你,我說給你聽也無妨。”
蕭影心道:“你嘴裏說的話,何時算過數,嘴上一套,心裏一套,說了不等於白說。你現下說了這樣做,馬上又有另一套詭計使出,倒是別讓你留在身邊的好。”便道:“不說就不說,請你別跟來!”
李瑤道:“你這人野得緊,一點也不通世俗,人家怕你被人欺負了,這才跟著你!”
蕭影道:“這可謝了!李小姐金枝玉葉,跟了我這個山野小子,也不怕人家笑話。”
李瑤道:“誰敢笑話,我……”她本待說“我便打爛他的狗嘴”,但覺不雅,便就沒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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