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影見這個任性妄為的女子對自己起了關切之意,倒也頗出預料,原想回她一個會意的眼神。但轉念一想:她無非是怕死,這才盼著自己取勝。
心念如此,他對她的怨憎之氣更盛,暗道:“哼,看你那樣子,平日心狠手辣,真到了性命攸關之時,便就膽小怕死。”
西門九千一臉驚異道:“咦,你這小子有點門道兒,竟破得我這‘毒龍陣’!”嘴裏說著,心裏卻在盤算:“這小子日後倒是個強敵!”當下更生殺意,真氣源源催生,將體內的蛇毒盡皆逼於掌心,心想:“你小子掌力雖強,卻萬萬難以抵擋住這劇毒。”想著便就一掌拍出。
恰在這時,蕭影也使出了一招“龍飛鳳舞”。且說這“俠影十三掌”由“飛龍七式”、“鳳舞六式”組成,“飛龍七式”乃至剛至猛的招式,“鳳舞六式”正好相反,乃至陰至柔的招式,兩相配合,亦剛亦柔、亦陰亦陽。而這招“龍飛鳳舞”匯聚了兩者精華,可說是“俠影十三掌”的精華所聚,一經使出,那便是遇柔則剛,遇剛則柔。
他一掌拍出,勁道在空中幻化成龍鳳之狀,相互膠著,翻滾飛竄,以雷霆萬鈞之勢,向西門九千擊到。
西門九千這掌至陰至柔的毒掌與之相撞之下,便似打到了銅牆鐵壁之上,非但毒性透之不過,反而反擊回來,差點害人不成、反傷自身。好在他應變神速,陡見毒氣反彈,連連閃身趨避,揮掌將毒氣驅散。
經此一招,西門九千心知自己先前忒也小瞧這個對手,對方的武功到底有多高深,殊難預料,明日武林大會尚有硬仗要打,切不可在此多耗內力。若在此久戰,縱使贏了戰局,明日內力不濟,在成千上萬武林好手麵前失了顏麵,那可就大大不妙。
心裏盤算著,又與蕭影劈哩啪啦打了一陣,最後大聲道:“啊喲,打了這半天,尿也打得急了。今日暫且打個平手,老叟尚有正事要辦,不陪你們兩個小娃兒玩了!”話未說完,一個轉身斜縱飛出,轉眼之間,人已去得遠了。
蕭影收掌佇立,目視西門九千逝去地方,輕輕歎了一口氣。
紫衫女似嬌亦嗔,說道:“你歎什麽氣呀,這不遂了你的心願……”突然想到西門九千臨走之時說的話,這場戰局隻算打了個平手,正想改口說:“你沒輸沒羸,這個賭局可作不得數。”
蕭影卻未聽她再說,轉身便走,她連聲道:“喂,你去哪兒?”
蕭影冷冷地道:“自然是去我該去的地方。你方才心裏一定在想,既然比武未決勝負,之前的約定便作不得數,是吧?放心吧,即便我贏了,也不會娶你!”
紫衫女嗔道:“你……你……哼,便是你羸了,我也不會嫁給你!”氣生生說著便要起身離開,豈料一用力,小腿間疼痛難當,“啊呀”一聲叫了出來。
蕭影隻道又有什麽變故,回頭一瞧,卻見紫衫女掙紮著想從地上爬起,一連幾次都未站起。又見她身旁的幾個尖角石頭上血跡斑斑,一邊鬆軟的塵土上有無數小小的腳印。
他細一回思:“自己被氣罩罩住之時,隱隱看出去,見有個黑影不斷向氣球撞來,難道這人是她?她見我被困,一時心急,救我不得,反彈回來,摔傷了自己?”想到此處,心下一軟,說道:“你怎樣?”
紫衫女嗔道:“不要你管!”
蕭影緩步走了過去,伸手正要相扶,卻見她右腳腳踝間鮮血淋漓,將白色的羅襪染得通紅,心中登時生了一屢憐惜之情,說道:“你受了傷,不可強行站起,待我……”
他本待說“待我看看傷口”,但男女有別,此話一出,對方未免要將自己視為輕挑之徒。女子對自己的腳視之極重,怎能隨隨便便給人看到。
當下也不多說,在身上撕下一塊布條,隔著羅襪,替她裹了傷口。
月近中天,照得四野分外明亮,微風徐徐,入秋的深夜,有些兒寒冷。
紫衫女不能起身走路,蕭影不忍將之丟在荒野。遂找來柴草,在兩人中間生了一堆火,兩下相向而坐,半晌無語。
蕭影見她明眸善睞,顧盼生情,一雙明亮的眼睛宛若會說話一般,不時向他瞟來,時而對他有恨意,時而充滿無限感激之情,時而流露出與他極為陌生的表情,似乎在說:“你這人處處出人意表,讓人難以猜透。你為何要對明月鬆客棧的十餘人舍命相救?我逼你服了毒藥,何以你要拚死相救,以德報怨?你是想換取解藥麽?你這身驚天動地的武功從何而來?你到底是什麽人?”
她數次想開口,卻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蕭影先開口道:“哎,你到底是什麽人?晚上出來,還蒙個麵紗,裝什麽神經?我與你素不相識,無緣無故,為什麽好酒好肉,托人款待於我?”
他替她包紮傷口,本來紫衫女漸漸眼中起了柔色,聽他這麽一問,登時收起柔絲,嗔道:“你這人好不奇怪。第一,我是什麽人,說出來怕嚇死你;第二,我戴麵紗與否,不幹你事;第三,我愛款待誰便款待誰,哪有許多道理可講!”
蕭影見她一副任性無禮的樣子,活脫脫便是一位富賈官宦家中的大小姐,想想賈寶珠當年的樣子,不由心頭火起,暗自道:“富家大小姐,便沒幾個是好人!看你得意的樣子,就讓你在這荒山野嶺自個兒得意去,到時虎豹豺狼來了,看你還能任性?我可沒時間陪你耗!”
言念及此,起身道:“既然如此,恕不奉陪!”轉身便走。
紫衫女嗔道:“蕭影,你這壞人,給我站住,否則明年這個時候‘千蟲萬蠱齧骨丸’毒性發作,休想得到解藥!”
蕭影直是不理,邁開大步往前便走。
紫衫女急道:“你……你……啊喲……”嗚嗚咽咽哭了起來。
蕭影原是下定決心不來理她,聽她這麽一哭,心下一軟,怒氣又即消失殆盡,走了回來,站在那裏一臉的無奈。
卻聽得“嗤”的一聲,紫衫女竟自笑著抬起頭來。
她這聲笑,還有她的眼神,不知怎地,卻讓蕭影自然而然想到了數年前在洛陽皇宮中那個女孩,心道:“就是這個小女孩的一聲笑,害得我在牢籠中淒風冷雨,苦熬六年,後來又被誤認為契丹奸細,後來……”蕭影目不轉睛地瞧著紫衫女,思潮翻湧。
紫衫女見他眼睛不眨地瞧著自己,神色淒苦,原想戲耍他一番,此時再無心思,說道:“你怎麽啦?”
蕭影卻似未聽到她的話語,仍自神思電馳,久久出神。
紫衫女不知他何以這般,伸頭過去,突然大聲叫道:“喂……”
蕭影一怔,這才收緒回神,脫口道:“你的眼睛……”他想說:“你的眼睛怎會像宮中那小女孩?”但一想,這事不知如何說起,人海茫茫,眼前這人絕不可能是宮中那個小女孩。
紫衫女嗔道:“我的眼睛怎了?是不是想說‘你的眼睛怎會和婉情妹妹、白姑娘這樣相像’?哼,你這人太壞,不理你了!”將頭一扭,不再看蕭影。
蕭影忙道:“不是這樣的,我是說你的眼睛讓我想起了八九年前的一樁往事。”
紫衫女道:“八九年前,嘻嘻,真不要臉,那時你還是小屁孩一個,看了人家小姑娘的眼睛,這就念念不忘麽?”
蕭影歎了一口氣,道:“那雙眼睛我這輩子都忘不了。”
紫衫女道:“你這人可真奇怪,一雙眼睛有什麽忘記不了的。你喜歡她麽?”
蕭影冷哼一聲,道:“她那雙眼睛,害苦我一輩子,我巴不得殺了她,怎會去喜歡她。”
紫衫女疑惑道:“她的眼睛有魔法麽,怎地害苦你的?”
蕭影道:“她的眼睛確實很美,便和你的一模一樣。”
紫衫女雙頰暈紅,嫣然一笑,道:“是不是她的眼睛,害你得了相思病?”
蕭影微微笑道:“那時我還是個小孩兒,怎會懂得什麽叫做相思病。八九年前,我身陷洛陽皇宮……”
說到這兒,紫衫女“啊”的一聲叫了出來,看了看蕭影,又即不言不語,默默聽得蕭影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末了他道:“這小丫頭是個鬼精靈,有朝一日再見她,定要好好整治她一番,以泄我心頭之恨!”
聽他這麽說,紫衫女不覺渾身一顫,訕訕地道:“或許……或許那時她還小,你……你又何須與她一般見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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