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方重望著周文青眉間思慮沉沉,忽然間很想說若是你同意當年拿出千萬替酈家還了,也不至於招今天的災禍。但這樣說的結果肯定會讓心情已經很糟糕的周文青立馬挖苦回來——若不是你自以為是的善舉激起了對方的貪心今天他們又怎會覬覦路家?
再然後的結果是激起他們夫婦之間的爭吵!
不過,有一句話是對的,現在真是引狼入室了,而且,狼的胃口還不小!
他擰眉想了想,說道,“若真是酈家的債主們幹的,恐怕是蓄謀已久,我想他們也隻是為了得到錢,眼下之計隻有給了,隻要人平安就好......”
周文青一怔,“你也想到了?”
“什麽?”路遠舟一聽又來勁了,“不會是那個陳起堂幹的吧?我去!看來那個陳起堂上次挨的揍不夠!爸、媽,這可不是小數,你們可千萬三思!誰能保證這不是酈顏清和那個陳起堂串通好的來訛我們家的?”
“那你兒子呢?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呢?也不要了?”周文青眉尖一挑,厲聲問道。
“......”路遠舟噎住,不吱聲了。
周文青隨後對司機點點頭,司機會意,馬上回複,“錢容易辦到,但我們怎麽知道人質的安全?”
手機突然響了,司機慌忙接起來,免提的聲音很清楚,正是陳老師驚恐的小聲,“夫、夫人,救、救我......”
然後是酈顏清的聲音,“別擔心,我沒事......”
電話隨後被掛斷。
不管怎麽說,人是安全的,一晚上的揪心等待總算是有點安慰了。
八個月的身孕,受到此驚嚇,沒當場崩潰就算不錯的了,聽到酈顏清的聲音後,周文青心裏總算一塊石頭落了地,不免直喊阿彌陀佛。
隨後周文青略思忖後果斷道,“告訴他們錢正在籌集,一手交錢一手交人,但人要放在我指定的地方。隻要人安全則兩清,絕不報警!!”
對方收到了信息,不到五分鍾欣然同意。
周文青起身,忙亂地抓起自己的手包,“走吧,我們去醫院等著。”
一旁的李媽已經端了幾碗宵夜在旁邊候著,安慰道,“夫人,事情既然已經辦妥了,先吃點東西再走吧,要不您這身體扛不住啊。”
路方重看著周文青蒼白的臉色,明顯有些體力不支,於是也跟著勸道,“錢的事我想辦法吧,湊齊也不是幾分鍾的事......你趁這功夫先吃點吧,不用擔心小清,她看來是安全的。醫院那邊你就不用去了,讓遠舟去一趟就行.......”
周文青一邊默默吃著宵夜,一邊聽著久違的柔和之語。
從上次和路方重在客廳裏大吵一頓之後,這以後兩個人關係基本就降到了冰點。
除了應酬在外,路方重回來也是盡量避著她,除了在兒子兒媳麵前努力維持著麵上的客氣,其它時間基本上都是零交流。
隻要外人不在的時候,周文青每次見到路方重都會或濃或淡地譏諷幾句,每次都讓路方重留下一句“不可理喻”有後怒而離去。
如今,雖然是區區幾句話,但近幾個月夫妻之間所有的話加起來都沒有這麽多,就連也語氣也讓周文青聽著有些恍惚,一種久違的感覺湧上心頭,驀然心底泛酸。
到底是自己的心底荒漠太久了不過區區幾句話就被打動還是隻有在這樣疲累的時刻自己的脆弱勾出了路方重的同情之心?
她抬眸看看路方重,對方眼底閃過的一抹憐惜令她一時有些癡怔。曾幾何時,他曾經這樣看過她?
再仔細看的時候,路方重已經起身,去了書房。
周文青悵然若失,忽聽小左奇怪地“咦”了聲。
“怎麽了?”
小左疑惑地遞上手機,“周董,您看,這是剛收到的。”
短信是這樣的,“相信不會食言,若一時難湊,兩天之內也可!”
小左把信息一念,幾個人麵麵相覷,疑惑之餘不明白對方為什麽突然鬆口。
周文青第一個反應就是難道事情有變?抑或是酈顏清和孩子出了什麽問題?對方拖延時間?
這麽一想,剛剛得以緩釋的心情忽然間緊張起來,一顆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趕緊問問,怎麽回事?”
對方卻沒有再回信。
“媽,這事有點不對,咱們還是報警吧。”路遠舟說道。
受此驚嚇,加上白天忙碌了一天,周文青已經疲憊不堪,隻覺得太陽穴“突突”之跳,她擺擺手,強打精神道,“再等等,他們要的是錢,不是人,否則拿到錢也是沒命花......”
半小時的時間過去了,忽然間周文青的電話響了。
這一聲不亞於平地驚雷,驚得周文青差點失手掉了手中的湯碗。
“快!”
傭人李媽趕緊接住湯碗,周文青手忙腳亂地找出手機,一看號碼是林醫生打來的。
剛接通電話,隻聽林醫生說道,“周董,剛才我們在醫院的護工在外麵看到您的兒媳酈顏清了......我現在正在給她檢查,情況不容樂觀,我們得趕緊為她手術......”
林醫生雖然說得平淡,但周文青還是聽出了裏麵的緊迫和情況的危險。
這一驚非同小可,果然,還是如她所料,酈顏清肯定出事了,然後綁匪們見狀不好趕緊將她送到醫院去。
“遠舟,快!快去醫院!”周文青霍然起身,卻是眼前一黑,險些栽倒。
“媽——”
“夫人——”
“周董——”
......
一家人頓時雞飛狗跳。
——
坐在VIP病房等候區的路遠舟打了個嗬欠,抬手看看表,已經淩晨四點。
酈顏清已經被推進手術室快兩個小時,從匆忙進出的護士那裏可以看出裏麵的情況應該不尋常。
剛來的時候,酈顏清已經被推入手術室,林大夫隻是簡單露了個麵,隻說一句,“我們盡力”便關上了手術室的大門。
周文青受此驚嚇,加上體力不支,頓時虛脫,此刻正在另一間VIP病房裏休息,路方重則在那裏照顧她。
陳老師一看這情況,自己也走不了了,她可不想留在手術室外和路遠舟呆在一起,於是連忙趕去照顧周文青去了。
隔著窗戶,外麵一片漆黑,隻有路燈不知疲倦地發出昏黃的光芒。
那一刻,路遠舟忽然間就想起久未聯係的秦思思,分手的時候,她也懷孕了。
酈顏清的孩子已經八個月左右,若是她沒有打掉孩子,她的孩子是不是也快生了?也不知道她打掉孩子沒有,現在過得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