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陳!”
正在這時,一個怒吼聲傳了出來,打斷了陽向仇的動作。
一個大漢走了出來,是陳府的一名守衛。
陽向仇獰笑一聲,道:“你姓陳?”
他覺得這樣的遊戲,很有趣。
隻有這樣,才能發泄他心中無盡的恨!
守衛雙目通紅,死死盯著陽向仇,身體因為緊張和憤怒,繃得緊緊直直的,怒道:“我姓鐵,但從現在起,我姓陳!”
“老夫成全你。”
陽向仇雙指點去,守衛的眉心頓時出現一個血洞,身體“砰”的一聲,栽倒下去。
他的臉上,沒有露出一絲恐懼,有的,隻是無盡的憤怒。
陽向仇冷冷掃視人群,道:“可還有姓陳的?”
一片沉寂。
“沒有了麽?”
“我!”
再有一名大漢站了出來,依舊是以前的陳府守衛,現在被提拔為親兵的一個小隊長。
陽向仇詭笑一聲,道:“你姓陳?”
“我以前姓陳,現在姓陳,以後姓陳!”
大漢大步上前,噗的一下,額頭依舊被洞開,身體栽倒而下。
“可還有人,敢姓陳?”
“我姓陳!”
這次站出來的,是陳府的一名婦女。
“我!”
“還有我!”
“我姓陳!”
“我們娘倆也姓陳!”
“我叫陳三!”
“我叫陳圓!”
“我姓陳!”
“我姓陳!”
一時間,之前陳府的那些人,如陳府的本家之人,如那些聘雇多年的守衛,紛紛怒吼著走上前來。
這裏邊,有正值當年的壯漢,有年邁的老人,有挺著個大肚子的母親,有正在上學的六七歲小孩。
這裏,有數百人。
他們當中,絕大多數人,都是沒有修為的。
但他們每個人的臉上,統一的,都是布滿悲憤和決然之色。
沒有恐懼。
“好,真好。”
陽向仇寒聲道:“姓陳的人,都要死,你們不怕嗎?”
“陳府之人,豈有怕死之輩!”
“你殺了我們,但有人會殺你!”
“死有何懼,大少爺會給我們報仇的!”
“你殺了我們,大少爺不會放過你的,他一定會殺了你,殺你全家!”
“我陳府之人,鐵骨錚錚,老頭,有本事,你就殺了我們!”
“廢話少說,有本事就殺了我們!”
所有人都是憤然怒吼。
陳天陽看著這些手足親友,每個人的臉上,都是沒有半點懼怕!他們雙目通紅,恨不得撕碎了眼前這個人,但他們自知無力,可他們要反抗,必須反抗!
陳家之人,沒有懦弱之輩!
故,以死反抗!
陳天陽心如刀絞,他可以預知,這些親友的下場。
但,他沒有出聲阻攔。
他知道,阻攔無用。
他自豪,驕傲。
陳府人死,陳府魂,不散。
他微微抬起頭,緩緩伸出了一個大拇指,道:“好樣的。”
見他如此,所有人喉嚨一哽,眼圈頓時泛紅,就欲哭泣,卻都是立即狠狠咬著牙齒,臉色漲紅,不讓自己哭出來。
陽向仇見此一幕,怔了一怔,心裏有些不適。
他殺過很多人,見過怕死的,也見過不怕死的。
但從沒有如今日這般,會這麽齊,沒有一個人怕死!
這些一種怎麽可怕的凝聚力?
他很不爽,他要的,是看到這些人求饒,哭泣。
然後自己一個個殺戮!
他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嘴唇,露出嗜血的森然笑容,桀桀笑道:“成全你們。”
他緩緩地,伸出一隻手掌,對著那數百人,一股陰寒的力量在掌力凝聚,四周的溫度,一下子降了下來。
嗚咽的風席卷而過,似在為接下來的一幕,唱起了悲涼。
“給我死!”
陽向仇嗜血一笑,手掌輕輕一震,陰寒的掌力呼嘯而去,帶起了大片的血霧,一股濃鬱血腥之氣,充斥在此地的空氣之中,在風的卷動之下,不斷往外蔓延。
“都死了。”
“都解脫了。”
陳天陽輕聲喃喃,終於是扛不住,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陽向仇掃視四周,冷冷道:“陳方在哪裏?”
那些士兵,都是以前留下的,所以並沒有什麽忠誠可言,他們的臉上,都是露出極度的驚懼,雙腿發軟,不敢逃跑。
陽向仇再次伸出一掌。
一名士兵一下跪了下去,身體顫抖個不停,顫聲道:“前、前輩,陳、陳方在,近一個月前,離開皇城之後,就、就沒有、再回來。”
陽向仇收回手掌,殘留的掌力轟在那士兵身上,身體爆開成血霧。
他拎著陳天陽,身體邁向空中,凝視下方,冷冷喝道:“告訴陳方,要他父親,來陰陽山!”
話罷,他桀桀怪笑一聲,就欲離去。
“把人放下!”
一個嬌聲斥喝傳來,一道紅色的身影飛射而來,長鞭怒抽而下!
陽向仇臉色一沉,冷哼道:“該死的蒼蠅!”
他伸手一探,一把抓住長鞭,狠狠一震,百裏冷荷隻覺一股巨力襲身,噴出一口鮮血,整個人倒砸而下。
師俊風飛身接住。
陽向仇一擊之後,不看一眼結果,拎著陳天陽,飛向天際。
隻留下一句話,蕩遍整個皇城。
“半月之內,見不到陳方,陳天陽死,你們,也跟著他陪葬!”
“噗噗!”
百裏冷荷、師俊風兩人齊齊噴出一大口鮮血,那聲音直接蘊含著強悍的修為之力,衝入他們的體內。
“天方境強者!”
師俊風驚駭不已,失聲叫道。
百裏冷荷雙眸看著,消失在視線盡頭的陽向仇,沒有說一句話,站起身,一步步,往皇宮深處走去。
她要去看看,陳府,還有沒有活著的人。
這時,許清、侯安等人紛紛趕來,看著這碩大的廣場,那數百具躺在地上的屍體,還有流淌了遍地的鮮血,都是完全呆滯住了。
那些人,他們眼熟,是陳府之人。
聞著空氣中濃鬱的血腥之味,他們的喉嚨,就如被硬物卡住一樣,沒法發出半點聲音。
許清眼圈一紅,終於忍不住,直接蹲下身子抽泣起來,她是個善良柔弱的姑娘。
她可以想象到陳方的悲,故而哭了。
紅葉國東方邊境,定東城,豐家。
陳方正全身心地,注視著識海中的火色肉球,隨時準備應付可能出現的一切情況。
此時,肉球跳動的速度,已經大幅度超越了正常人心跳的速度,幾乎達到了每分鍾五百次。
隨著跳動頻率的增加,跳動的幅度,也跟著不斷增強。
“砰砰砰!”
忽的,肉球跳動的速度急劇加快,僅僅是瞬息,就達到了每分鍾五千次的程度!
沒有停止!
六千、七千、八千……一萬!
就在這時,一股毀滅性的力量激蕩而開,陳方麵色大變,急忙催動法訣,全力護住識海。
“砰!”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在他的識海猛然炸開,使得他腦袋一陣劇烈疼痛,無窮的火焰肆虐而開,欲衝擊向識海各個角落。
這威力顯然超乎了陳方的預料,但他豈能沒有準備,隻見他雙手法訣急速變換,一股股由神識激發的力量波動,在識海蕩開,朝著那火焰包圍擠壓而去!
火焰反抗了片刻,便是低擋不住,不斷往內縮去,最終匯聚成一個火球,其內隱隱可見一道鳥狀的實心火焰。
朱雀吞噬了火麒麟!
陳方大喜,但此時朱雀還處於意識懵懂狀態,根本無法操控自身的能量,故而必須得十分小心。
從方才那狂暴的火焰來看,顯然吞噬火麒麟的火焰力量,它還沒完全消化控製,不然絕不會有這般大的動靜,差點把自己給燒沒了。
畢竟朱雀是經他自己煉化過的,從一定程度上說,自己是朱雀的主人。
緩緩地,他控製著神識,輕輕安撫著朱雀的暴動的氣息。
讓其正常吸收消化火麒麟的火焰之力,乃至蘇醒,是最好的方式。
能最大限度減低自己的風險,識海的風險,他不願多冒。
隨著他的安撫手法,朱雀身上的氣息,漸漸平穩下來,就如一個睡眠中的嬰兒,睡夢中大發了一番脾氣,而後又被安撫著,乖乖睡去。
“呼!”
陳方長長出了口氣,額頭上已經全是冷汗,就如打了一場大戰一般。
接下來,隻需要繼續這樣輕輕安撫著,待得其徹底穩定下來,就算逃過這一劫了。
陳方隻覺身體有些乏力,吞下一把丹藥,正欲煉化吸收。
“噗!”
驟然,他胸口傳出一陣猛烈劇痛,噴出了一大口鮮血。
“怎麽回事?!”陳方臉色慘白。
識海中那幾近平穩的肉球,因為他的心神失守,神識一個波動間,就如反撲一樣,驀然劇烈膨脹開來。
陳方驚駭之下,剛欲再次掐訣進行壓製,卻不料,胸口再次一痛,這會,就如被一隻有力的大手,抓住心髒,狠狠扭了一下,那般。
殷紅的血液,再次噴灑而出。
“爹!”
他猛地抬起頭,臉色蒼白間,望向皇城的方向,騰地站起身,卻是身體一個踉蹌,差點摔倒下去。
忽的,大腦嗡的一下作響,他仿佛看到了。
那是一個碩大的廣場,上邊遍地的屍體,鮮血染紅了整個大地,蕭瑟的風嗚咽而過,似有一股濃鬱的血腥之味,被吹入鼻中。